1986年9月9日人民日报 第5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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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教师的快乐是无穷的
周谷城
《论师·为师·尊师》一书所收论文,无一不是帮助教师做好教学工作的。任取一篇读之,都可得益。我根据这些论文的精神,也向教师们提几点参考意见。(1)莫轻视自己的地位。教师的地位是很重要的,这一点今天更清楚了。我们如果不加思索,仍以为可以弃教职,而另找所谓更好的工作,那是要担风险的。另找工作,并不容易;即使偶尔找到,也未必一定是理想的。于是郁郁不乐,觉得丢掉了光荣而日益重要的教职为可惜。(2)要重视自己的功绩。教师的功绩,不比其它方面的显而易见,就是自己对自己的功绩,也有时不具信心。记得1924—1927年大革命时期,我在长沙组织教育工作者协会,参加革命;我写了一篇宣言,过多地否定了教师的功绩。徐老(徐特立前辈)看到了,对我说:“谷城,宣言对教师否定太多了。今天的青少年略略知书识字,还要靠他们嘛。”我恍然大悟,立即改了,深知教师的功绩,即自己有时也不具信心。从今天以后,我们应从大处远处着眼,看出自己的功绩而珍惜之。(3)要凭已有的地位和功绩,作出更好的新成就。今天领导英明,看出了教师地位之重要,也看出了教师的功绩之不可磨灭。教师自己如果为旧眼所限,或被暂时的困境所吓倒,甚至思想赶不上形势,不相信自己能做出更好的新成就,即于国家,于人民,于自己都是大不利的。要防止这种大不利,只有高瞻远瞩,立足于祖国的现代化,放眼世界,放眼未来,不断学习形势,学习理论,学习业务;不断改进教学工作,帮助青少年们很快成长为好公民、好人才。能够这样,教师的快乐,当是无穷的!余不多谈,即以此为序。 1986年于北京
*此文是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周谷城为《论师·为师·尊师》一书所写的序言。该书由天津教育出版社出版,即将在全国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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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尊师重教与为人师表
中华全国总工会书记处书记 于庆和
全党全社会都在开展尊师重教的工作,在我们面前就摆着这么一个问题:教师应当怎么办?任何事物的矛盾和发展都是两方面的,如果只有一个方面,事物就不能健康发展,弄不好,还会走极端。尊师重教和为人师表这两方面应该是并行的,人民尊重教师,我们教师更应当尊重社会、尊重人民,从而更加热爱自己的事业,兢兢业业,自强不息。同时,还应当向教师提出要尊重自己,善自珍重,对自己提出更高的要求。社会和人民之所以尊重我们,是因为我们在神圣的岗位上,肩负着神圣的使命,培养和塑造一代新人。国家、民族和全社会的希望都寄托在青少年的身上,青少年就交给教师了。知识靠教师传授,思想靠教师陶冶。我们教师的行为不但影响到学生,也影响到社会,特别是在农村或小城镇,学校对周围风气的影响很明显。在那里,学校的文明、礼貌教育搞得好,风气好,就影响到当地的民风和社会风气,也会跟着好转。在这方面我们的教师有许多工作可以做,面对社会上的一些不正之风,不但要洁身自好,而且要通过自己的言传身教,教育下一代,影响全社会。教育工会要做教师的工作,提高他们的政治责任感和社会责任感,在开展为人师表教育活动中,根据原教育部、全国教育工会颁发的六条师德的要求,结合实际,搞一点教师行为规范、道德规范方面的具体要求。有了规范,既是对大家的约束,也是对大家的推动。总之,尊师重教和为人师表是要同步而行的。尊师重教不是一阵子,要长期搞下去,为人师表活动也要坚持搞下去。教师要在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中做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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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在教改第一线

教改九年枯木逢春
——记青浦县顾泠沅数学教改实验小组
刘军
在“文化大革命”的年代,上海青浦县的一次全县数学统考,中学最高年级的学生竟有三分之一答不出二分之一加二分之一等于几;每一百名学生中有二十四人是零分,全部考生的平均成绩只有十一点一分。
1984、1985两年,全县初中毕业生参加全市二十二个区县高中升学考试,数学平均成绩名列前茅。
今年在上海市教育局召开的首次普教科研成果奖授奖大会上,青浦县顾泠沅数学教改实验小组的科研论文——《改革数学教学的一项实验研究》获一等奖。
1977年秋天,全县各学校教师和干部都在议论,如何彻底改变青浦教育的落后面貌?当时担任县教师进修学校中学数学教研员的顾泠沅认为,必须端正教育思想,遵循教育规律,从基础知识抓起,坚持面向全体学生,出路在于科学研究。为了寻求大面积提高教学质量的途径,在县教育局的热情支持下建立了以顾泠沅为首的数学教改实验小组。组里十四名成员当时都是基层学校的教师,有的精于理论研究,有的擅长教学实践。他们以卧薪尝胆的精神,制定了一个全程十年的数学教改方案,包括三年的教学调查、一年的经验筛选、三年的实验研究和三年推广应用。经过九年的实践证明,他们提出的“尝试指导和效果回授”的教学方法的实验,是数学改革的一项成功实验。
从1977年11月开始,这个实验小组首先对全县二十六所乡、镇中学的优秀数学教师的教学经验和学生的学习方式进行“跟踪调查”。有一次,顾泠沅在调查中听说了“一本练习本”的故事。故事耐人寻味,它发生在本县白鹤公社。这是一桩真事。白鹤中学是一所普通的农村学校,可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这里有一位女教师教法独特,不论接什么班级,不出数月,学生的数学成绩准会高出平行班一截。这可引起了顾泠沅的莫大兴趣。他细心了解,原来她的全部秘诀只在于一个“快”字:学生做作业快,教师改作业快,发现问题向学生回授快。一般教师通常让学生轮换使用两本练习本,他为了加快这种循环,只让学生使用一本练习本,这样可促使教师及时批改作业,一般在当天即可了解学生对知识技能的掌握情况。如果个别学生存在问题,教师通过个别面授指导的方式,帮助他们学懂学会,如果多数学生掌握情况不好,那么下一次上课,应该先解答前面的问题。顾泠沅将这个经验在别的学校试验,反映是教师虽然辛苦些,但确能换来教学上的高质量。三年里,他们跑遍了全县各所乡镇中学,长期在青浦、赵屯等四所代表性学校解剖“麻雀”,积累了一百六十多项数学教学的专题经验。为了鉴别这些经验在本县条件下的实际有效性,实验小组在三年调查的基础上,又用一年时间,运用教育心理学、教育统计学、信息论、控制论和逻辑学等理论,对这些教学经验进行科学的考察评价。同时选择县重点中学、一般完全中学和初级中学等三种不同类型的学校,将初一刚入学的新生组成实验班、对照班各五个,进行对偶比较。
在实验班中,他们采用了尝试指导和效果回授的教学方法,即教师将教材组织成一定的尝试层次,通过指导学生尝试来进行教学,以活跃思想;同时非常注意回授学习的结果,及时调节教学,以强化所获得的知识和技能。而对照班则采用一般方法进行教学。经过三年的实验,得出的结论是:运用尝试指导和效果回授的教学方法,能够充分发挥学生学习的主动性,改变过去那种被动的、单纯听讲的传统教学方式,有利于培养他们获得和运用新知识的能力。在县重点青浦中学,由于学生自学、观察、思考的能力得到发挥,实验班成绩始终稳定,测试合格率保持在95%以上;在徐泾中学,实验班学生大部分来自农村,起点不高,实验后成绩进步很快,接近县重点学校水平;在赵屯初级中学,教学双方条件都较差,但实验后一年就取得显著变化,以后一直保持这个优势。在1985年初中毕业统考中,五个不同类型的实验班学生成绩合格率、优秀率全部高于对照班,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效。
著名教育家、华东师范大学名誉校长刘佛年说:“我看了青浦县顾泠沅教改实验小组的经验后,很受启发,也很兴奋。这个经验无论对教育实践或教育理论,尤其是我国目前正在实施的普及九年制义务教育法,是十分有益的。”
最近,上海市教育局作出决定,在各中小学推广顾泠沅教改实验小组的经验,并将这一经验从单一的数学学科推广到其他各门学科。决定号召广大教师象顾泠沅教改实验小组那样,从基础知识抓起,面向全体学生;从各校实际出发,开展教学改革;从本职工作做起,献身教育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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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园丁新事

山寨的第七位教师
——记海南岛屯昌县优秀教师叶毓贤
黄奉初 崔济哲
海南岛的黎母山,在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山窝窝里,两个村寨,聚居着四十多户苗族、黎族人家。不过它也有自己的骄傲。在过去二十多年中,这里破天荒地出了八百多名小学毕业生。有的上了大学,有的还当上了领导干部。
骄傲来自一所小学,这所小学只有一个老师:叶毓贤。
槟榔树又开花了,他在这里默默地工作了二十四个春秋。
烧荒后的山野,到处是残枝,一片片焦黑的土地,几间小茅屋和竹楼,挤在大山的叠皱中。
刚从师范学校毕业的叶毓贤,背着行李,走了几十里山路来到屯昌县琼凯乡。另一个老师,在等他,简单地跟他说了几句,就象逃避瘟疫似的,沿着他来的那条羊肠小道,匆匆离开了。这是1962年秋天。
走了六个老师。他是第七个来的。
校舍:只有三间漏雨的茅屋。
老队长跟他说:这里苦多穷深,我们不求你在这里待长,只望你能晚走一二年。
一群赤裸着身子的孩子,围着他,投来好奇而戒备的目光。
入夜,他失眠了,暗自落泪。分配时,教育局的同志说:这里有山有水。但没想到是这样的穷山恶水。他语言不通,全村没有一个小学毕业生,靠“积豆记数”,刀耕火种……
他从三十里外的镇上背来了粮食、盐巴。他给孩子们买来笔、练习簿和课本。好不容易动员了几十个孩子来上课,站在用土垒起的讲台前准备开课。突然,山坡上传来一声枪响,孩子们欢呼雀跃,纷纷夺门而出。原来打到野猪了。村寨里有条不成文的老规矩:凡赶到现场的,人人都有一份。孩子们对枪声比对上课的钟声更有兴趣。他没有气馁。他一趟趟从黎村走到苗寨,挨家串户,深入到孩子、家长中去。他学会了黎语苗话。
四十多个孩子,终于又坐在一间教室里了。这是四个年级都有的复合班。他分别用普通话、海南语,对一二年级不懂汉话的学生又用黎苗方言上课。他象一个热情而严谨的音乐大师,指挥着孩子们独特的“四重奏”。
山村学校的生活,艰苦、淡泊。他既是孩子的老师,也是他们的“家长”。
乡村教师可能经历的一切,他都千次、百次地经历了:暴雨,河水上涨,他把学生一个个背过河去;遇到山洪下来,他把孩子们留住在学校,给他们做饭、洗脚、洗澡。他每月只有三十八元工资,却常常给生活困难的学生买书本、笔墨。“文革”中,有两三年拨不下助学金来,叶毓贤就靠那点微薄的工资帮学生读书,自己从不计较。
1965年9月1日晚,一盏雪亮的汽灯照亮了琼凯小学教室外的草坪。学生们庄严地排成队列。黎村苗寨的四十多户人家,扶老携幼,举着火把,不约而同地赶来参加这次不平凡的建队仪式。从这天起,琼凯乡的黎苗族孩子第一次戴上了红领巾。
广阔的外部世界在黎母山孩子的前面打开了。叶毓贤又陆续为他们开设了体育课、音乐课、美术课、珠算课……他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支两头燃烧的蜡烛,把所有的光和热都奉献给海南岛的孩子。
建造宽敞明亮的教室,这是琼凯小学前所未有的大事。上山开石伐木、打坯烧砖……叶毓贤和人们顶着星星上山,打着火把归来。
当时,他刚满周岁的儿子病重。妻子和家长们都劝阻他留下照顾孩子。可为了更多的孩子,他还是带队上山了。夜里,叶毓贤还没踏进家门,就听到一片哭声。原来儿子病情突然恶化,救治不及,已经离开人世了。
一行热泪滚落在他脸上,却也感动了“上帝”。第二天,全村男女老少都上了山。学校石墙瓦顶的教室,很快盖起来了。
他不仅仅教育孩子,还在村里办起了夜校,宣传卫生常识和科学知识。他教黎、苗同胞种植蔬菜,自己开了个园子作示范。
他几乎包下了村文书的全部工作。区、乡要的报告、报表、材料,都是叶毓贤挤出睡眠时间完成的。
他调解村寨中的各种纠纷。他订阅的报纸和杂志,成了当地青年最喜欢的读物。
他有不少次离开黎母山的机会。亲友为他另找工作,有人从外地给他介绍对象。他却勇敢地跨过传统偏见的鸿沟,与一位黎族姑娘举行了婚礼。
1983年,他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85年暑假,叶毓贤作为屯昌县优秀教师代表去北京参观。
如今,琼凯小学的学生增加到八十多名,教师有了四位,可他的心还在孩子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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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园丁村”
应春会 应鹏飞
安徽省界首县的顾集村,雅号“园丁村”。可不是,二百来户的人家,打解放初那阵子起,竟出了五十名“教书先生”。
昔日的顾集人,别说教书了,斗大的字念成句的不上十个,真是“夏听蛤蟆声,冬听老鸦声,一年到头听不到读书声”。
从这个村出来的老老少少,也许是吃够了不识字的苦头吧,都有一个志向——当教师。今年六十一岁的应春游,解放前念了几年“洋”学,是村里第一个“大秀才”。几十年来,他一直没离三尺讲台,就连被错划为“右派”、“文革”中挨打受气,也没动摇过当教师的决心。高考恢复以后,当儿子征求他的意见填何志愿时,他一连串选了几个,都是“师范”、“师范”。如今呢,大儿子教小学,二儿子教初中,应春游真不愧老园丁,前年离休后,还是闲不住,一有工夫就到附近学校去听课,还真成了他的乐趣。
“园丁村”的老师咋能不多呢?就连姑娘、小伙找对象,也要挑个“教书”的。村妇李兰英的丈夫,早年在中学任教,因病去世前告诉妻子:孩子们有了出息,一定要当教书人。这不,大女儿前年当了民办教师;二女儿去年高考落榜后,提亲的人纷纷上门。大伙问:“咱家二闺女到底选个啥条件的?”李大嫂乐呵呵地说:“啥条件都不讲,是个教书的就行。”今年春上,二女儿果然与邻村的一位小学教师喜结良缘。
“园丁村”对教师就是优待。村委会每年分配化肥、良种、柴油,都优先安排给教师,还送到家中。农忙季节,青年民兵组织成助耕队,帮教师和家属打场、犁地。村里每年都拿出四五千元钱建校舍、买桌凳,学校一年一个样。“园丁村”被县政府命名为“文明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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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省优秀教师、安庆师范学院中文系主任石云孙,把自己毕生精力贡献给教育事业。图为石云孙(左二)正在辅导学生学习。  邵平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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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内蒙古兴和县实验小学共产党员、青年教师辛晓兰,被乌兰察布盟评为优秀少先队辅导员。图为辛老师在启发、帮助孩子们解答生活、学习中遇到的疑难问题。 宋泽云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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