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9月6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
专栏:

风雨千载情
——写在胡志明主席逝世十七周年
洪左君
今年9月3日,是中国人民的亲密朋友胡志明主席逝世十七周年。胡主席生前同中国友谊至深,每逢他的忌辰,总难免引起我对许多往事的回忆,仿佛光阴倒流,一下把我带回到十七年前。
1969年8月底的一个清晨,北京东郊机场凉风习习,一批旅客鱼贯登上一架即将飞往越南首都河内的班机。起飞的时间已过半个多小时,可是飞机仍静止不动。就在这个时候,一辆小卧车风驰电掣般开到机场调度室,一位中年男子提着一只木箱从车里出来,急忙把它交给早已等在那里的机长。机长接过木箱,匆匆奔向班机。旅客哪里知道,班机“晚点”起飞近一个小时的原因是为了等待那只木箱;他们更无从知道,这只木箱里面装的是周总理给胡主席治疗用的贵重药品。当然,这只是十七年前多次从北京往河内给病情日笃的胡主席送药中的一次即景。然而,更使我难忘的,是周总理和中国司药人员对胡主席的深情。
周总理同胡主席有极其深厚的革命情谊。胡主席晚年来中国治病时,周总理对他的关怀更是无微不至。1968年4月,胡主席病情稍为稳定,由中国返回越南继续治疗。河内—北京,两相迢迢,周总理对胡主席的健康始终牵挂心头。凡是有关胡主席治疗的事,大自审定派去给胡主席治病的中国医疗组人员名单,小至如何把药品及时送到河内等细节,他都要亲自过问并出主意。
当时越南尚处于战争环境,药品极缺。胡主席用的不少药品需从中国送去。开始,他老人家病情相对稳定,送药时间较为从容。周总理除亲自指示药品可交越南驻华使馆转送外,还特别嘱咐,为确保药品运送安全,要用四层包装,每包一层加一道火漆。关怀战友,周总理考虑得多么周密细致啊!越南同志对此无不深深感动。一次,当时的越南驻华大使吴明鸾得知周总理亲自过问送药事,十分激动地说:“周总理对胡主席如此关心,我们极为感动。请报告周总理,我一定派最可靠的人员将药品妥善地送回河内。请你们放心……”
后来,胡主席病情日重,河内要药很急。原先由越南驻华使馆转送的办法难济燃眉。怎么办?这时候,又是周总理出主意,想办法,叫我们将药品托中国民航北京—河内班机机组负责送去。
为了保证送药及时,这期间,可忙坏了北京一些医疗单位的司药人员。我们为确保给胡主席选送疗效最佳的药品,就象冒酷暑奋战在河内医疗第一线的中国医疗组同志一样,日以继夜地工作。最近我见到当年在首都某医院药房工作的一位司药同志,她回忆起那时给胡主席选送药品的一些情景仍十分激动。她概括给胡主席送药有三个特点:一是时间紧。总理的保健医生打电话通知备药时,几乎总是规定短短数小时内办妥。有时药源困难,一接到用药通知,药房同志几乎全体立即分头奔赴各医疗单位找药;有时为了赶班机,晚上就加班直干到凌晨。
第二是用药数量大、品种多。有一次仅中药石斛夜光丸就需一百二十丸;而有时一次急需的药品就多达二三十种,其中有好几种是极缺的中药。尽管难度大,经过多方努力,每次总是把药品如数送去。有时国内无货,也总是千方百计立即设法从国外购回以保证治疗急需。
第三是药品的质量要求高。有的药品送去前必须先检验。为了更快获悉试验结果,司药人员往往放弃费时较久的用动物试验法而直接在自己身上试验,以便尽快把优质药品送往河内。
上述一切,虽然已经过去十七年,可是这位同志谈起来仍历历在目,许多细节都记得那样清晰。一个普通的中国司药人员,把十几年前的往事深深印在心坎上,足见中国人民对胡主席的感情何等深挚。
胡主席一生奔走革命,这时毕竟年事已高,积劳体弱,尽管周总理对治疗他的病倾尽心血,派去医术精湛的专家,同越南医生一起为他精心治疗,并送去所需各种贵重药物,但遗憾的是最终也无法挽救他的生命。
胡主席同中国人民的真挚友谊始自二十年代初,经过近半个世纪患难与共的革命斗争中的锤炼,他老人家把这种友谊概括为不朽的名句:“恩深、义重、情长”。
如今,他离开人世已整整十七年了,回想过去,对比今天,在令人感慨不已的同时,我们看到他毕生为培植和发展越中友谊所作出的贡献,已成为任何邪风恶雨所湮灭不了的篇章,心里又感到无限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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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国际书展琐谈
福铮
目前,全球六大洲的国际性图书展览,委实不少。颇有名气的书展,有法兰克福图书博览会、莫斯科国际图书博览会、意大利波洛尼亚儿童图书博览会、伦敦图书博览会、布鲁塞尔国际图书博览会、西班牙国际图书展览会、巴黎图书博览会、美国书商协会年会书展,还有墨西哥国际图书博览会等等。
这些书展,大体上可分综合性书展与专门性书展两类。华沙国际图书博览会,只展出科技与医学书籍;波洛尼亚儿童图书博览会,只展出儿童读物、教科书和连环画;布拉迪斯拉发图画书籍展览会,只展出插图画家们的出版物——它们都属专门性书展。而其它书展,均展出各种门类的书籍,确实是“博览群书”之地。
在这些国际性书展中,规模最大、影响最深的,当举法兰克福图书博览会。它于1949年首办,到今年10月已是第三十八届。创始初期,它曾是欧美书商以优惠价格购书进货的场所。后来,各国出版商云集那里,开始商谈版权交易。迄今为止,它仍是全球首屈一指的国际版权交易中心。
莫斯科国际图书博览会,始于1977年,它对于促进苏联、东欧与西方世界的图书贸易往来,举足轻重。
从经营方式上看,法兰克福图书博览会同莫斯科国际图书博览会一样,都是买卖版权与洽谈合作出版业务的繁忙交易所,上午只对参展的专业人员开放,下午才准许公众入馆。而其它书展则偏重展销或本身就是展销会。
今年9月5日,在北京开幕的“首届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共有三十五个国家、地区和国际组织的一千零五十五家出版社参加,总展出面积为七千八百平方米,参展图书五万种,绝大部分都是去年和今年的新书,其规模在亚洲地区可属前列。它对于发展我国与世界各国的图书贸易,裨益非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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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抢救圣米歇尔山
白玉清
这是一座驰名世界的小岛。它象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距大陆仅两公里的海面上。绮丽的自然风光,古朴典雅的大教堂,与周围连天的碧水相辉映,使小岛泛出熠熠光辉,把世界各地的游客吸引得纷至沓来。这就是法国西北部圣马洛海湾中的圣米歇尔山(见题图)。
圣米歇尔山本是一座荒无人烟的花岗岩小岛。公元八世纪初,一位叫圣米歇尔的主教为它孤高宁静的神韵所陶醉而卜居于此,并在小岛顶端修建了一座小教堂。此后,小岛便以他的名字命名了。随着岁月的流逝,小岛日渐兴旺。十三世纪中叶,在原小教堂的地基上建起了气势雄伟的圣米歇尔大教堂。大教堂引来了无数虔诚的信徒,也招来了众多游客和商贾。本世纪初新筑了一条笔直的长堤,使岛陆相联,人们可步行上岛。交通之便促进了旅游业的发展。近年来,每年前往观光的游客多达二百五十万以上。1972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圣米歇尔山列为世界五十七个“具有全人类价值的文化遗产、需精心保护的名胜古迹”之一。
可是,谁能料到,这样一个游览胜地下面竟也潜伏着危机——由于拦洪坝、防波堤和通往小岛的长堤挡住了能冲走海底沉积物的海潮,致使大量泥沙淤积海湾,因而海底逐年增高。退潮时,小岛周围海底竟至于完全裸露水面,长堤两侧的沙滩已被修建成停车场。人们估计,这种状况如不改变,过不了多少年,圣米歇尔山就可能完全失去岛屿的面目而成为大陆的一角。
为使这一“珍贵的文化遗产”保其本色,法国水力实验中心工程师杜尔西耶受法国政府之托,拟定了一项庞大的抢救计划:拆掉防波堤,改建拦洪坝,铲除目前通往小岛的长堤,修建一条水下通道取而代之,并新建两座潮汐水库,以便在落潮时让海水冲走泥沙,防止沉积。
然而,这项计划竟然遭到圣米歇尔山上商贩们的极力反对。在他们心目中,丧失小岛面貌的威胁与收入减少的恐惧相比简直微不足道。岛上商业总收入每年少说也有百万美元,他们担心计划实施后,游客会因交通不便而裹足不前。
几年来,抢救圣米歇尔山的计划一拖再拖。“皮球”从文化部踢到环境部和城建运输部,而淤积海湾中的泥沙则以每年百万立方米的速度不断增加,有人推算,到1991年,游客将难以再欣赏到小岛与大陆隔水相望的美景了。(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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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大象与黑犀的厄运
陈 封文并图
非洲密林中,一个浓雾弥漫的凌晨,远处传来几声枪响,两个武装巡逻人员急忙循声奔去。他们在一个水塘边发现一滩血迹,滴滴鲜血连成一串向茂密的灌木林内延伸,显然是一头受重伤的野兽在蹒跚地走它生命最后的旅程。
两个巡逻人员蹑手蹑脚地在厚厚的干树叶上急速前进,突然两声枪响又在附近撕裂了山林的寂静,十几米外有两个人影在闪动,他们刚刚向一头垂死的黑犀牛补射完送终的两枪。
巡逻人员立即向那两个人影开火,一场丛林枪战便爆发了。双方都使用新式自动步枪,但那两个鬼鬼祟祟的人显得慌张,子弹盲目乱飞。巡逻员将其中一个射倒,另一个以死黑犀为屏障顽抗,但最后还是饮弹而亡。
这样的事在津巴布韦保护野生动物公园中经常发生。偷猎者虽然屡屡死伤和被捕,但是由于金钱的诱惑,铤而走险的仍大有人在。
遭受灭绝威胁的两种巨型动物是大象和犀牛。一根四十磅重的象牙每磅可售六十美元;三十磅重的象牙,每磅售四十美元。国际市场上每年出售九百万件象牙制品,总交易额达到五亿美元。去年有多达六万头非洲大象被杀死,但十二万根象牙远不能满足市场的需求,所以偷猎者见到大象就杀,连幼象也不放过。八年前在国际市场上出现的象牙平均每根重量为二十一磅,今年的平均重量已降到十三磅。由此可见非洲成年大象数目急剧减少的严重情况。例如乍得和乌干达,六年前尚各有一万五千头和两万头大象,现在则都只剩下三千头了。扎伊尔的大象数目几年来已减少60%;肯尼亚的大象数降低了80%;苏丹的大象已有90%死亡;索马里则已看不到大象踪迹。
黑犀牛的命运比大象更糟。据估计,七十年代在东非、中非和南部非洲尚有六万五千头黑犀,现在只剩下东躲西藏的四千五百头了。曾在肯尼亚一个野生动物园工作三十年的一位专家说,1970年肯尼亚曾有两万头黑犀牛,如今只残余可怜的四百头了。赞比亚在十三年前尚有一万二千头黑犀,现在只有三百头;中非共和国的黑犀五年内由三千头降到一百七十头;乌干达的黑犀已经绝迹。
杀死一头两吨重的黑犀只是为了要得到它那个坚硬的角。犀牛角在市场上的批发价格在七十年代初期是每磅十七美元,今天已暴涨到每磅三百美元,在北非和亚洲一些市场上,零售价甚至达到每磅一万三千美元。这当然是刺激偷猎者加紧杀戮黑犀的主要原因。其实,犀牛角的用途并不广,它只是被用来作刀剑的柄。许多国家的人往往以佩带犀牛角柄的匕首为尊贵的标志,一些亚洲国家则以犀牛角作为止血和降体温的药物。
许多珍稀的野生动物被残杀,这种状况如果不加制止,那末,若干年后大象、犀牛等动物就会灭绝,今后出生的孩子将不知大象与犀牛为何物了。(附图片)
“为什么大象都被人打死了?”
“因为它的牙值钱,而它又没有钱雇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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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埃及警察多
安国章
西方记者常把埃及称为“警察国家”。
埃及的警察着实不少,其中最显眼的要数交通警察了。十字路口,交通警察一站,嘴里含着一只哨子,“嘘嘘”直吹,指挥着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行人。在市区和高速公路上,交通警察乘坐摩托车和配有现代雷达设备的流动警车,无时不在监视着车辆的运行。
在一些政府机关和外国驻埃使馆周围则另是一番景象。“安全警察”头戴钢盔,荷枪实弹,警惕地守卫着,有的地方甚至还用沙袋堆起掩体,初到这些部门办公务还真有点紧张呢。
旅游胜地,有旅游警察维持秩序;校园警察则负责高等院校内部的治安;沿海地区另有专门值勤巡逻的海岸警察。
埃及现有人口五千万,据说穿警服的警察就有四十多万。此外,还有无任何标志的便衣警察。一次,我与朋友游“福利桥公园”,正欲在桥头摄影留念,突然,不知从何处跑出一个人来,自称是警察,说是此处禁止摄影,我们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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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阿里和纳贾夫
何崇元
在伊斯兰国家,一提到纳贾夫,人们就会想到第四任哈里发阿里,想到金碧辉煌的阿里清真寺,想到这里的“阴城”和“阳城”。纳贾夫在什叶派穆斯林心目中,是神圣和令人向往的地方。
纳贾夫位于伊拉克的南部,它发展成为一座城市,那还是阿里定都库法之后的事。阿里是安拉的使者——伊斯兰教创始人穆罕默德的族弟和女婿,公元656年,阿里取得了哈里发的职位,但公元661年1月24日在库法清真寺里遭人暗杀,年仅三十六岁。死后,他被安葬在库法城西边的三个小丘之间。依照阿里的遗训,消除了坟墓的痕迹。以后,人们便陆续来此安居乐业,从此,纳贾夫逐渐发展成为什叶派穆斯林的一座圣城。
纳贾夫最引人瞩目的是阿里清真寺。它始建于回历170年,位于纳贾夫老城的中央,以伊斯兰教的重要古迹闻名于世。整个清真寺富丽堂皇,雄伟壮观,堪称阿拉伯文化和艺术的宝库。寺上部是镀金的球型苍穹。寺门两边耸立着高三十五米、半径为两米五的宣礼楼,它笔直挺拔,直刺蓝天,是宣礼员每天按时召集穆斯林进行五次礼拜的地方。高达十七米的寺墙,镶着色彩缤纷的阿拉伯花纹、画像和古兰经章节。寺由两层组成,有一百间教室和宿舍,十多所藏有珍贵原稿的图书室。寺的拱顶吊着价格昂贵的水晶灯,地上铺着珍贵的地毯,中央是阿里的神龛。寺外是辽阔的广场,可以容纳成千上万名朝拜者。什叶派信徒常到这里来礼拜和哭泣,他们确信,清真寺就建在阿里的坟墓上面。
沧海桑田,岁月悠悠,千百年的时光流逝了。惟有这默默无言的清真寺,仍旧静静地屹立在人世间。在穆斯林看来,他们死了,倘若能跟真主的使者阿里在一起,那将是无限快乐的。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阿里清真寺旁的墓地越来越大,成了纳贾夫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这里坟堆毗连,墓碑林立。在他们的坟墓上有各式各样的建筑:有的象清真寺的圆顶,有的象古老的祠堂,有的四周立着圆柱子,中间是阿拉伯拱顶。难怪纳贾夫居民把它叫做“阴城”。说是阴城,其实一点都不阴森恐怖。呈方型的坟地之间有整齐的公路穿过,公路上汽车来来往往,行人不断。
“阳城”,也就是纳贾夫的新城。这里气派非凡,有现代化的高楼,有阿拉伯式的别墅,有景色幽静的公园,有各种服务设施。近些年来,它以飞快的速度发展,从东南西三方包围了老城。昔日森严的城墙消失了,充满神奇传说的旧城正在被现代化的新城所取代。但是,纳贾夫仍不失它特有的神韵,仍不愧是穆斯林的一座圣城。(附图片)
金碧辉煌的阿里清真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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