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7月12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
专栏:海外游踪

  黑非洲的魅力
张立方
绿色王国
二十年前的一天,一位法国朋友同我谈起非洲的魅力。他是一位老记者,足迹遍及整个非洲。听他描述拉利贝拉岩石教堂,新娘面纱瀑布,维伦加天然公园……那些举世闻名的奇观,简直称得上是一种享受。这次谈话,使我对非洲的魅力充满幻想。
二十年过去了,我终于踏上去黑非洲的旅程。
赤道线上的扎伊尔是我们这次访问的第一个国家。那是去年11月,我们中国新闻代表团一行三人,作为扎伊尔记协的客人,前来参加第二共和国成立二十周年庆典。一连几天的频繁活动,我有点疲惫了。可是第五日,主人把我们送到金沙萨东南二百公里的基桑图植物园。一走进那近乎原始状态的、分外静谧的大自然中,疲惫之感顿时消散。
踏着布满青苔和落叶的林间小径,漫步穿过一层又一层苍郁幽深、生机盎然的丛林,顿觉心旷神怡。那阵阵沁人心脾的潮湿、清新的气息,过去在非洲北端漫游时,并不曾享受过。
基桑图植物园里各种奇木繁生。高大的,粗短的,笔直的,伞状的,体态各异,却都壮美可爱,许多树种,过去都不曾见过。那些听也听不懂,记也记不住的奇特名称,增添了我对这绿色王国的憧憬。
两小时后,汽车载着我们离开这里,向下扎伊尔省驰去。举目四望,我兀地发现公路两旁的景色也蔚为壮观。满山遍野都是高耸挺拔的椰子树,粗大肥壮的仙人掌,坠着绿色和黄色果实的芒果树,开着火红花朵的芙蓉树,形同巨扇的翠绿色的旅人树……俨然是一座更加动人心弦的大植物园。
我不禁想起二十年前法国记者关于非洲魅力的谈话……
友情
坐在喷气式客机上,透过舷窗,望着高山、大海、白云,日行万里,在感到世界之宏大的同时,你或许也会想到世界之渺小。但是当你踏上异国他乡的土地,那陌生的语言,新鲜的面孔,奇特的景物,风格殊异的建筑,这一切又马上会使你感到这世界的确宏大。你悄悄望一眼手腕上的表,北京的亲朋早已入梦,而此间,太阳还高高地悬在天空中。
在金沙萨繁华的街区,我走进一家门面整洁的书店。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陈列架上一排排的中国出版物,其中有我再也熟悉不过的《北京周报》。
经理走过来:“是中国朋友吧?”他边说,边伸出手。
一位中年顾客凑过来:“我读《北京周报》已经十年了。我们早已是朋友了。”
接着,十几双黝黑的大手齐向我伸来,就象和暌隔多年的老友重逢一样。
我们去金丹堡医院参观。这里有声誉卓著的中国医疗队。扎伊尔朋友对我们说:“中国医生不仅医术高超,而且认真负责,不辞辛劳……中国医生不仅是扎伊尔医生的朋友,也是扎伊尔病人的朋友……他们不仅仅是医生,而且也是中国人民的友谊使者……”
有几位年轻的扎伊尔医生曾在北京、沈阳、上海学习过。他们讲得一口流利的汉语。说实在的,在国外听到外国人讲中国话,总会感到格外激动。更何况有一位名叫迪亚汉卡的年轻人讲北京话还带儿化音呢!
我笑着问他们:“难道你们对中国医生一点批评都没有?”
一位名叫央巴的年轻医生马上用汉语答道:“有。那就是他们学习当地语言不够努力。”
他的直率使我吃了一惊。他接着说:“我们是好朋友,应当知无不言。我希望他们掌握好当地语言。那样可以更好地了解病人的思想,做病人的工作。”央巴的话多么真诚。
传统的露天市场大概是黑非洲颇具特色的一景。不论在扎伊尔,还是在洛美,每到一处,我们都去露天市场参观。那里的商品琳琅满目,从炸鱼到电子表,从高档衣料到廉价香水,从非洲牙刷棒到中国清凉油,应有尽有。
走过那鳞次栉比的摊铺,你不时会听到有人用中国话对你喊:“你好!”发音虽不很标准,声调也过于铿锵,但感情却再也真挚不过了。
在这种时刻,我总会想到,世界虽大,但毕竟也是小的。科学的发展渐渐缩短了地理上的距离,而人民之间的诚挚友情却能使这距离瞬间不复存在。
颜色
黑非洲是黑色的吗?
不,黑非洲五彩斑斓,令人目眩。
那里的天空是湛蓝的,土地是赭红的,森林染着各种绿,湍急的河流翻滚着琥珀色的波涛。一年四季盛开的花朵五颜六色。挂在枝头的果实是浅紫或金黄的。在炽烈的阳光下,黑色的皮肤被晒得乌亮。红唇里的牙齿永远是白净净的。男女老少的衣着和头饰大都鲜艳夺目,闪着最明快、最和谐的颜色。
在这块土地上,摄影师举起照相机,随意取个景,每个画面都是丰富多彩的。
黑非洲是粗犷的吧?
与其说粗犷,不若说浑朴,豪壮。
不信,请看那高山,那大川,那瀑布,那歌喉,那舞姿,那脸谱,那作为部族标志留在乌黑面膛上的刀痕,那爽直的谈吐,那一双双炽热的大手,那一对对闪着亮光的明眸……
然而,在黑非洲也有无数以纤巧细腻著称的东西。
除了姑娘们头上样式繁多的发辫,还有那风格纤秀的腊染,那用棉线编织成各种图案的锦带,那用刀片把果皮旋成精美花纹的甜橙,以及用兽骨制成的飞鸟,用丁香木刻成的手杖,特别是那深深印在我心头的一支支用象牙雕成的,只有火柴匣那么大的小象……
我不敢说已经认识到整个非洲的魅力了。但我确实感受到了黑非洲的魅力。它既有形,又有情,既豪壮,又细腻,既浑朴,又晶莹……(附图片)
  非洲最高山——乞立马扎罗山麓一景


第7版()
专栏:

  集贤宾 为国际和平年与在京召开的世界宗教者和平会议而作
                  赵朴初


第7版()
专栏:

  捐献眼球
供丧失视力的人们作移植手术用的眼球,源源不断地从斯里兰卡空运到世界各地。二十二年里,斯里兰卡已向五十一个国家捐赠了一万八千多片眼角膜,使世界一百六十多个城市的眼疾患者,得以顺利进行角膜移植手术,成功率达百分之七十以上,数千人恢复了视力。
目前,向斯里兰卡眼球捐赠会登记,同意自己死后捐出眼球的人数已达五十三万三千五百多人,其中包括斯里兰卡总统贾亚瓦德纳、总理和不少内阁部长。
斯里兰卡眼球捐赠会主席席尔瓦说:佛教徒认为“捐出眼球是献身方法之一。我们的人民对此深信不疑,乐意捐出眼球。”
·珏·


第7版()
专栏:国际副刊

  圆舞曲轻歌剧的金银世纪
  王殊
享有世界盛名的维也纳圆舞曲的真正兴起和发展是十九世纪初期的事。当时,奥地利帝国女皇塔雷西亚执政,国力大增,工商业繁盛,文化教育发达。作为帝国中心的维也纳日益繁荣,圆舞曲日见兴起,许多人数不多的小乐队纷纷出现。他们自己谱曲,自己演奏,其中最有名的是老约翰·施特劳斯领导的乐队。
可是,当时的圆舞曲是作为舞会的舞曲、节日喜庆的乐曲和酒店的助兴曲出现的,还不是欣赏音乐,圆舞曲音乐家的社会地位也不高。
老施特劳斯虽然在维也纳名气不小,可是他不让三个儿子继承他的事业,而要他们学技术。与他同名的大儿子小施特劳斯(1825—1899)坚持要学音乐,终于同他父亲闹翻,断绝了关系,自建一个乐队。几年后,小施特劳斯在一次圆舞曲音乐比赛中击败了他父亲和其他老一辈音乐家领导的乐队。在这种情况下,他父亲承认错误,恢复了父子关系。后来,小施特劳斯以《蓝色多瑙河》一曲名扬天下,大大提高了圆舞曲的地位,使它成为在音乐厅演奏的欣赏音乐,可惜他父亲已经过世,未看到这个成就。之后,小施特劳斯又谱写了第一部轻歌剧《蝙蝠》,取得了很大成功。圆舞曲和轻歌剧比古典音乐和歌剧活泼、易懂,广受人民欢迎。
小施特劳斯晚年大部分时间致力于谱作轻歌剧,其中不少如《吉普赛男爵》、《维也纳的血》受到观众的喜爱。在这期间,维也纳圆舞曲和轻歌剧群英荟萃,佳作迭出,其中如苏贝的《轻骑兵》、《诗人与农夫》、《十日谈》,密洛克的《乞丐学生》等。人们称这个时期是维也纳圆舞曲和轻歌剧的“金色世纪”,而小施特劳斯成了这个世纪的“圆舞曲之王”。
到十九世纪末,特别是小施特劳斯和密洛克在1899年相继谢世之后,“金色世纪”逐渐黯淡,佳作问世很少。到1 905年,雷哈尔(1870—1948)的《快乐寡妇》在维也纳首演,一举打破了轻歌剧舞台很长时间的沉寂。可是,在这个轻歌剧正式上演之前,维也纳音乐界思想保守的人看不起创新的轻歌剧,剧院不再给钱让演员排练。正是这个轻歌剧首创新的节奏和风格,增加了匈牙利和巴尔干的色彩;而且歌剧中除了圆舞曲外,还出现了其他地区的民族乐曲如马祖卡等。
所以,这部轻歌剧上演后立即受到了广大观众欢迎,连演五百多场。后来,雷哈尔又完成了好几部轻歌剧,其中最受欢迎的是以古老的中国为题材的《微笑的国土》。在这期间,出现了不少优秀的圆舞曲和轻歌剧音乐家,其中如卡尔曼的《吉普赛公主》、奥斯卡·施特劳斯的《圆舞曲》、采勒的《多瑙圆舞曲》等。人们称这个时期为维也纳圆舞曲和轻歌剧的“银色世纪”,雷哈尔是这个世纪的“圆舞曲之王”。
到十九世纪三十年代初,希特勒在德国得势,奥地利的法西斯势力也很猖狂,不少圆舞曲和轻歌剧音乐家包括卡尔曼在内有犹太人的血统,不得不逃亡到美国和英国,许多音乐家则保持沉默,于是“银色世纪”也随之而告终。希特勒在1938年侵占奥地利之后,禁绝所有犹太血统的音乐家的作品。说来也怪,希特勒始终不敢宣布约翰·施特劳斯有犹太的血统并且禁止他们的作品。据说原因之一是希特勒和他的党徒喜欢跳舞,如果把施特劳斯父子赶出音乐会和舞台,他们跳起舞来就找不到几个好的曲子了。
二次大战结束后,流亡在外的奥地利作曲家重返家乡,谱写了不少轻歌剧,其中最有名的如《史托尔兹》、《阿伯拉罕》等。这些轻歌剧与金银世纪的轻歌剧又有不同,加进了美国的爵士音乐等,人们称之为现代轻歌剧。但总的来看,这些年里并没有出现很有成就的音乐家,作品在观众中留有深刻印象的更少。


第7版()
专栏:

  修复米开朗琪罗名画
  郁葱
法国作家莫里斯·德·拉兰德在他的《意大利之行》一书中写道:“整个天花板上的画暗淡失色,失去了扣人心弦的形象……只是由于独具匠心的画面才弥补了色彩上的失误……”。这是他参观西斯廷教堂里米开朗琪罗的《创世纪》后得出的印象。目前,这幅名画修复工作正在紧张进行。参观者目睹修复后的部分画面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法国作家说的“失误”,是几个世纪以来积压在名画表面的尘灰、黑烟和为了固定油画色彩后人一次又一次涂上了不透明颜料所造成的结果。今天,人们看到的是鲜艳夺目的色彩(鲜红、碧蓝、深黄),清晰的轮廓和更加完整的形体,好象从天花板表面突然间掉下了一层厚厚的阴暗遮蔽物,使微笑、忧伤、憔悴种种栩栩如生的形象展现在人们眼前。
文艺复兴时代的艺术大师米开朗琪罗的两幅名画《创世纪》和《最后的审判》都在西斯廷小教堂里。小教堂修建工程开始于1475年,竣工于1480年。小教堂高二十多米,长四十多米,宽十三米。天花板上的《创世纪》共有三百九十一个人物形象,从1508年到1541年米开朗琪罗在此辛勤创作,浸透着画家的汗水和心血。画中的形象生动逼真。每年,无数参观者前来西斯廷小教堂,凝神注目他的名画,久久不愿离去,对用毕生的智慧和创造力丰富了人类精神财富的艺术家不禁肃然起敬。
六年前开始准备修复《创世纪》,经过专家们十五个月的艰辛劳动,部分画面已恢复原貌。目前,许多修复专家正在西斯廷教堂辛勤劳动,按计划,《创世纪》的修复工作将于1988年竣工,然后开始修复米开朗琪罗六十六岁高龄时完成的《最后的审判》,整个修复工程将于1992年结束。(附图片)
  修复后的“先知”头部


第7版()
专栏:外国企业之窗

  成功从何而来
  周国勇
波勒劳伊公司总部设在美国东部名城波士顿。早在五十年代,它就致力于应用、推广一次成象技术——利用新型感光材料,将曝光、印象和显影合并为一步而获得正象的快速摄影技术。公司董事长麦肯是一位精通技术的实业家,曾于1984年来华访问。波勒劳伊公司之所以享有盛名,不仅仅在于它有五十年的成功历史,也不单单是它的一次成象技术在世界上居于领先地位。更主要的是,它的发展战略与管理之道独具特色,使许多竞争对手难以望其项背。
当今世界,技术发展日新月异,国际竞争愈益激烈,不断向企业提出新的挑战。面临如此严峻的现实,波勒劳伊公司一直保持优势,取得了成功,其关键何在呢?
“关键是”,董事长麦肯说,
“公司必须要做好多方面的准备,站在主动的、领先的地位迎接挑战,为消费者不断介绍现代化的、有吸引力的产品,这是我们历来的战略。”
同时,领先的地位要靠技术优势来保持。波勒劳伊公司的形成与发展皆起源于独特的技术上的发明,如一次成象技术等,始终站在技术潮流的前列。
该公司的发展战略成功,也是与熟悉市场需求及其潜力紧密相连。公司特别注重利用它的雄厚的技术基础,奋力开发新的领域,不断扩大现有市场的应用。而新市场的开拓,又推动技术的更新与提高。经过几十年的努力,一次成象技术不断发展,并与电子技术相结合,已广泛应用于医疗诊断、产品检查、航天摄象、文物保护……等领域。不言而喻,这众多的业务也为公司带来了十分可观的经济效益。
为了使市场—技术—生产三个环节有效地协调,公司建立了纵向的组织结构。技术人员与生产的领导,通过市场专家的信息,对外界有宏观的了解;市场专家也通过技术与生产部门,对本公司的技术实力和新领域的开发有全面的了解与估价。
波勒劳伊公司能在强手如林的竞争中取得成功,还有一条重要经验,那就是下大力培养人才、引进人才。在一万三千多人的职工队伍中,公司拥有近三百名博士,他们来自美国各地的名牌大学。仅生产部门就有近二千个高级工程师与技术人员。公司内部设有专门的技术培训班,还鼓励职工在附近的大学进修,并负担全部学习费用。公司利用其“地利”的优势,与哈佛大学、麻省理工学院等著名学府建立了非常密切的关系,常年聘请大学教授担任咨询工作。
拥有人才不等于就能发挥人才优势,人尽其才比培养人才更为重要。公司努力为职工创造一个“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的工作环境。正如麦肯董事长所说:“对公司的领导来说,今后的真正的挑战,是如何建立一个工作的环境,使公司的职工能继续自觉地发明创造,使他们能充分发挥他们的天才与力量,使公司获得更大的成功。”
波勒劳伊公司的这些经营之道,历来为世界各国的企业家所瞩目,也给我们以启迪。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