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联播 文字版 1986-03-05

1986-03-05新闻联播 文字版

“叔叔”无愧

第8版()<br/>专栏:<br/><br/> “叔叔”无愧<br/> 马布衣<br/> 一个流氓分子,仗着父亲曾是当地的党委负责人,在鼓动同伙作案时嚣张地说:“怕啥?闹出再大的事,我只要喊一声叔叔,他们准放人。”有一次他与两名同伙落网后,果真凭此招“破网”而出。但第二次又落网了,当他旧招重用时,一位新上任的法院领导尽管过去也是受过该犯之父提拔的,却没有网开一面。<br/> 消息传出,与人心大快形成鲜明对照的,是某些人的嘀嘀咕咕:“哼,还算是做‘叔叔’的呢。今后碰见孩子的父亲,愧也不愧?”<br/> 对这个“愧也不愧”,那位当“叔叔”的该如何作答呢?会不会就此脸红耳热起来呢?我无从知道。但从过去到现在,都确实有这样的执法人员,他们可以不受贿赂、不怕报复,唯独碰到“老上级”、“老战友”的子弟牵连上的案子,就难免会笔尖打滑,程度不等地高抬贵手起来。这里的症结,在于怕伤了友情,或者叫拗不过一个“愧”字吧。<br/> 然而,我以为那个当“叔叔”的可以理直气壮地回答:“我无愧!”用社会学的观点来看,人们总是一身而兼几种角色,每种角色都含有特定的权利和义务。“叔叔”这个角色,毫无疑义地要求他对老上级、老战友的子弟予以关心和爱护。但是“法官”这个反映着更广阔的社会关系的角色,这一更重要的角色,却又理所当然地要求他只能关心和保护合法者,而必须惩治一切不法之徒,哪怕他们与自己交情再深,以至是自己的至亲。古来就有法不徇情的说法。不然,因私情而忘国法,就是角色的错乱,就是严重的失职。唐代文学家白居易说:“论恩则丘山不胜,在道则湖海可忘。”哪个人照拂和提携过我,从个人恩情角度看,这真是如同山丘般重大;但是一旦私情与国法发生冲突时,则该将这些旧情置诸脑后。须知,执法者乃为天下执法,非为一人一姓执法也。<br/> 我还从另一面为那位“叔叔”作了设想:当初某个老上司、老同事之所以培养你或关心你,正确的目的是期望你日后好好地为人民尽力。今天你对犯罪分子严惩不贷,包括不给那些自诩“喊一声叔叔”就可以逍遥法外的人物以特权,不正表明你无愧于他们的培养和关心?倘若他们中间竟有某一个因此而不满意了,也嘀嘀咕咕起来,那惭愧的该是他自己!提拔、培养他人,到底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心?<br/> 戏剧里,徐九经是王爷保举的,“知恩必报”按理他应当向着王爷,但他却秉公而断,执法“忘恩”,有谁会出来说他愧也不愧?所以,无论从哪一面看,铁面无私的“叔叔”都是无愧的。那些闲言碎语、嘀嘀咕咕,该收起来了。

三妹,三妹……

第8版()<br/>专栏:<br/><br/> 三妹,三妹……<br/> 武华<br/> 三妹,眼下也不知,不知你仍旧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呢?还是已经……也不知我放假回去能不能再见你?前两天,家里来信说:医生赶你出院。在医院住多久也是白花钱……<br/> 接到电报,我立即从北京坐夜车回去看你。<br/> 我轻轻呼唤你的名字,三妹。你不应我。平静的苍白的面上浮着一个不易觉察的微笑——死神借你的唇显示它胜利的微笑!<br/> 我缓缓抬起你的双臂,三妹。你不拥抱我。两条沉重的臂膀如两条枯藤匍匐在身边。<br/> 啊!我的聪明,俊秀、活泼泼的三妹哪去啦?!<br/> 你有病后,曾多次去医院医治:<br/> 第一次,医生诊断为气管炎,叫你吃四环素;第二次,医生说你是神经性头痛,给你开了几片强痛定;第三次,医生把你从内科支到外科,从外科转到神经科,折腾了三四天,带回一盒青霉素。直到你头疼得从西屋蹦到东屋,又从东屋蹦到西屋了,医生才给你做了脊椎穿刺,确诊为结核性脑膜炎,收你住院。三妹,一住院你就昏迷,至今三个月了,你仍没有醒来。<br/> 三妹,你不言声。你不能告诉我这一切了。<br/> 唉!能告诉我又有什么用?我可怜的三妹!我的温柔敦厚的中国公民……<br/> 输液吊杆在你的床头空空的立着,它在向你表示不尽的歉意。窗外的阳光在你的脸上流连,照不活三妹勃勃的生气,也晒不干我的泪水。<br/> 你醒来吧,三妹。刚刚是初夏时节,花儿才开,叶儿才绿,黄鹂鸣啭,南雁北归。而你,只度了二十七个春秋的三妹,不能就这样一眠不起。<br/> 你降临在这个世界上,满目是饥荒。妈妈用苦菜填塞着乳房。一双枯黄干瘦的小手捧着妈妈的乳,使劲儿吸着,吮着,将妈妈的乳头嘬裂,饮妈妈的血……<br/> 背一个军绿色书包,穿一件姐姐穿小了的褂子,你第一次迈进小学校的大门。你却被人当作了“富农羔子……”在同学中间你是孤独的!<br/> 从那以后,三妹。你失去往日的欢乐。不唱不跳,紧皱着眉心,如老年般的沉默。你再不喊:“爷爷,我饿!”“爷爷,我睡觉!”“爷爷,你上山给我刨花根!”<br/> 爷爷叫你,你不理他。你拿大眼睛白瞪他。我可爱的三妹啊!你还小,你把这一切都迁怒到爷爷身上了。<br/> 夕阳照在田埂。田埂有我俩剜菜的小筐。你灵巧的身子跳上跳下,剜得真快。筐满了,我们的肚子空了。就从筐里挑“羊妈妈”“婆婆丁”吃。“三妹,你把嘴都吃绿了!”“姐,你的嘴也吃绿了!”我们张开两个绿嘴哈哈大笑。<br/> 北风刮在北梁。北梁放我俩拾柴的筐。我抡镐头刨下长在地里的高粱楂,你就砸楂上的土。柴筐满了,我们肚子饿了。啃一块凉红薯,摘一个干酸枣,喝着初冬的寒风,又甜又香。贫穷家的孩子是不娇贵的。姐姐我没肚子疼,三妹你也没肚子疼。<br/> 夕阳西下,我把扁担穿在筐上。前边是你,后边是我。抬着我俩苦涩的童年。<br/> 你小学毕业,没考上中学。我气坏了,失手打了你一下。父母都没打你,而我打了你。打得你不去吃饭,藏在小屋哭。<br/> 三妹,你知道吗?打了你以后,我好悔啊!我本来上班走出好远,又返回来。我要看看你的哭泣停止了没有?<br/> 我往家跑,快速地跑。<br/> 树荫里,一个梳着两条小辫儿、穿着蓝花夹袄的小人向我跑来。<br/> “姐!姐你带上雨伞!”<br/> 三妹不记恨我!我一把将你搂在怀里,眼泪叭嗒叭嗒滴在你的后背上。<br/> “姐,老师说我成绩很好。就是政审不合格。”<br/> 啊!那个时代!那个考初中也要政审的时代呀!<br/> 三妹,十二岁的你开始到社里劳动了。挑不起筐、抡不动镐:能干些什么呢?收尿!每个清晨,一个穿着蓝花夹袄的小瘦丫从这家那家端出尿盆来,倒在大桶里。全村九十八户人家,三妹一直要端到大半晌啊!可是队长只给你记一分工。十分工合伍角钱,你大半天端尿才收入五分钱。<br/> “队长,从前收尿不是记十分吗?我怎么才一分?”<br/> “你跟人家能比?!”<br/> 你明白啦。咱不能跟人家比……<br/> 后来,我们长大了,各寻自己的巢。从苦涩的童年走过,你把幸福寄于未来。你说:“我们女孩子还是有希望的,找个好成份结婚走了,只是哥永远在家受气。”<br/> 那时,你虽瘦小,但也长得玲珑,妩媚,许多人为你提亲。家庭富裕的也有,长得漂亮的也有,可你都不干。<br/> “我宁愿吃苦受累,也不怕,只要找一个贫下中农!”<br/> 你的廉价的愿望实现了,到底在一个深山老峪的地方找到一位贫农子弟。你红着脸欢喜地对我说:“姐,他还是转业军人呢!”<br/> 然而,三妹,你再没有受气吗?你得到了爱情吗?你幸福吗?<br/> 人生是一个谜。谜底要在生命终结的时候才能揭晓。可是三妹,二十七岁的你、还没有真正懂得人生呢。<br/> 结婚以后,我们各奔东西。因为整天紧张忙碌还没能抽出时间,看看你的家,看看你的生活,看看你的心情。我把你太疏远啦,太冷漠了。我只忙着工作、开会、出差,现在又来北大进修……<br/> 原谅我吧!三妹。其实我每时每刻都在焦虑不安中度过,我的心如被揉搓践踏了的一捆青菜,那种难过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br/> 下课的铃声响了,我走出教室。三妹,你来了。伴我在未名湖畔,从左边跳到右边,从右边跳到左边。<br/> 我抓不到你啊——一只多么鲜丽的翠鸟!<br/> 饭堂里,我买饭就餐。三妹,你来了。就站在我的对面,咬着银勺嘻嘻笑。“姐,你吃菜。”<br/> 倏地飞走了——你这只洁白的鸽子!<br/> 深夜,我合上书本。三妹,你又来了……<br/> “三妹——”我大声呼喊。<br/> 你不理我,血红的背影在我面前渐渐地消逝了……

竭忠

第8版()<br/>专栏:<br/><br/> 竭忠(外二首)<br/> 钟敬文<br/> 八五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出席北京市统战系统为四化服务先进集体和先进个人代表表彰大会。<br/> 英年志学期华国,坎坷生涯负夙怀。<br/> 终幸暮年逢盛代,竭忠犹得效涓埃。<br/> 祝贺俞平伯先生<br/> 一月二十日,北京学界同人祝贺平老从事学术活动六十五周年。<br/> 千年诗垒焕新容,青兕初来态势雄。<br/> 春草落花人代速,岗头矗立见苍松。<br/> 烟台市(胶东吟草之一)<br/> 临海东方一都会,登莱故壤此新生。<br/> 诗人欲状繁雄态,彩贝斑斓是象征*。<br/> *本地区产一种海贝,其壳五色斑斓,谓之“扇贝”,览之悦人心目。

陈白尘的一天

第8版()<br/>专栏:文坛风景线<br/><br/> 陈白尘的一天<br/> 童古丽珂<br/> 三十年代就成名的剧作家陈白尘同志每天都要坚持读书、写作。据陈老说,他有头晕症,平时昏昏沉沉,有时甚至天旋地转,但只要看书、写文章,头就不晕了,精神也好了许多。<br/> 其实,这不过是精神作用。因为那是陈老的精神支柱,他一生都是为之奋斗着的。所以他不能不读书、写作。现在话剧界显得不太景气,跟不上时代步伐。作为一位老剧作家能不急吗!他想得最多的就是为话剧事业而工作、而创作。很久以来他一直酝酿着要写一部全面反映十年大动乱的话剧,为振兴话剧做些贡献。每次读书、创作、进入艺术王国的时候,他才会感到安慰和愉快。<br/> 和年轻时候一样,陈老每天和太阳一起醒来。七点多钟便坐在写字台边,铺上一叠稿纸,放上一支笔,开始入境了。最近一时期陈老正在写一些回忆文章,几篇回忆童年、少年时代的散文,已经在《读书》等杂志上面连载。眼下准备接着写青年以后的生活经历。此外,陈老也经常写些戏剧理论的文章。前些日子,在医院的病榻上,还完成了一篇论文《话剧的现在、过去和将来》。主编《中国现代戏剧史》的担子也落在陈老肩上。<br/> 到下午,陈老就更忙了,他要看书,又要参加一些社会活动。有时他的研究生们也会来向他请教。当然还有不少朋友来访。<br/> 晚上,陈老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后,一般都要和家人围坐在一起看电视,享受一下天伦之乐。陈老看电视常常要闭上眼睛。小外孙会趴在爷爷腿上说:“呀,爷爷累啦,睡着了。”孩子,你不知道,也许爷爷还在构思新的作品呢。

北京望月

第8版()<br/>专栏:<br/><br/> 北京望月<br/> 段加林<br/> 你高洁,<br/> 不恋燕山彩云追,<br/> 不随北海杨柳飞,<br/> 自有轨迹。<br/> 你诚挚,<br/> 荡荡胸怀连地灵,<br/> 拳拳冰心向人杰,<br/> 情深意切。<br/> 你奉献,<br/> 取自红日火如炽,<br/> 还给绿洲霜华白,<br/> 点点滴滴。<br/> 你冷峻,<br/> 溶溶银光驱寒夜,<br/> 粼粼金波镇恶邪,<br/> 万里澄澈。<br/> 你勤奋,<br/> 嫦娥夜夜烛影深,<br/> 西子年年潮来急,<br/> 朝朝夕夕。<br/> 你希冀,<br/> 千秋年华千秋业,<br/> 万家灯火万家春,<br/> 江山如碧。

冬猎夜归(图片)

第8版()<br/>专栏:<br/><br/> 冬猎夜归〔中国画〕 由甲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