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
专栏：
迎春大扫除
尚弓
旧时代过春节，不象现在只过三四天，而是从腊月二十几就开始，一直过到正月十五闹元宵。记得我小时候在豫南老家，有这样一首关于春节的儿歌：“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杀灶鸡；二十八，贴花花；二十九，去灌酒；三十，捏饺子；初一，蹶着屁股作揖……”那时，一般劳苦百姓过春节，自然不可能佳酿美肴，“吉庆有余”。但对于第一条“二十四，扫房子”，大多是很认真的。不管怎么穷，总得图个清洁明亮。
而今世道大变了，广大人民群众沐浴着社会主义的春光，日子越过越红火，春节也过得丰盛多了。在节日前夕，城乡各地，家家户户，都大搞卫生，来一个大扫除。不仅要欢欢乐乐过春节，而且要干干净净过春节。可见，“二十四，扫房子”的传统风俗，已经有了新的大大的发展。
为了迎春接福，彻底打扫房屋和环境，有益于人民的健康，无疑是很重要的。不过人的思想，我们的工作，也会沾染尘垢，也应该打扫和洗涤。从当前的情况来看，在思想领域里，在党风和社会风气方面，也确实需要来一个大扫除，除旧布新呢！
诚然，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经过拨乱反正，全面改革，整党，加强精神文明建设，我国的经济、政治形势，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大好局面。但又勿庸讳言，在风和日丽、花木欣荣的春光里，也难免有尘埃漫起，有毒菌、莠草的孳生。我们在肯定近几年党风逐渐好转的同时，也不能不看到在某些部门和单位，在少数党员和领导干部身上，仍然存在着一些歪风邪气。浑浑噩噩，官僚主义严重者有之；争名逐利，追求奢靡豪华，个人主义恶性膨胀者有之；违反原则任用子女、亲信，串通营私，大搞关系网者有之；打着开放、搞活的幌子，非法经商牟利，或千方百计出国捞油水者有之；贪污受贿，甚至勾结奸商和诈骗犯，动辄给国家带来严重损失的有之；……凡此种种，说明在新的历史条件下，资本主义和封建主义腐朽思想的侵袭，是相当猖獗的。对此，我们岂能掉以轻心！
希腊神话中著名的英雄海格立斯，曾经把肮脏不堪的“奥吉亚斯的牛圈”，一鼓作气地打扫得干干净净。列宁在著作中多次引用这一典故，勉励人们努力清除那些危害革命事业的错误思想和背叛行为。前面列举的种种丑恶、腐败、甚至是犯罪的现象，不也是我们面临的大大小小的“奥吉亚斯的牛圈”吗？它们散发的臭气，溢出的秽物和脏水，正污染着我们蒸蒸日上的生活，腐蚀着我们队伍的健康肌体，损害着我们宏伟壮丽的四化大业。最近，党中央领导同志发出号召：端正党风，纠正不正之风，清除腐败现象，要真正实干，不能停留在口头上，不能手软；对构成犯罪的，要依法惩办，要从大案、要案抓起。这就要求我们具有海格立斯的气魄和毅力，并掌握政策和法律的武器，冲破一切干扰和阻力，去扫除那些广大人民所深恶痛绝的烂污垃圾、乌烟瘴气。
“二十四，扫房子”，这是家家户户、几乎人人都要动手的，是以大见成效。扫除社会尘埃，清除一些人的思想污垢，端正党风，不需搞运动，也不需人人过关，但需要大家一齐动手，才能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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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文坛风景线
“我是谁？”
白隼
——您新出版的《严文井散文选》，我拜读了，觉得很有味道，有不少振聋发聩的东西。
——是吗？我仅仅在试验如何才能进行恰当的叙述。这可能要从诚实开始。可是，怎样才算诚实呢？
——巴金老在《随想录》中也强调诚实。
——这是我尊敬他的一个重要原因。他诚实地强调了诚实，这种态度启发了许多人。
——诚实难，彻底的诚实更难。
——说假话也不容易，跟在别人后面说假话更不容易。我曾经这么干过，让我说假话的人后来又嘲笑我是笨蛋。对我说来，还是承认事实比较容易一些。例如：我最近又掉了一颗牙齿，如果让我发誓赌咒来说没这件事，我会感到很吃力。四十多年前，我第一次在一个剧里试当一个只说一句话的配角就失败了，我连那句非常简单的台词也说不好，最后我只好去扮演一个一句话也不说的“龙套”。
——提一个采访者常提的问题：您打算写什么？
——这是业务秘密。反正不能写大部头了。我正在整理多年来偶尔记下的一些札记。但愿其中有一部分能化为创作。
——这些时，您思考什么？
——想的东西不少，乱得很。问题之一：我是谁？
——这是一个极富哲理的大题目。
——其实，过去不少人已经想过，现在也有不少人正在这样想。我问我是谁，也等于问我是什么东西，这东西怎样分解与合成？我知道我叫严文井。多少年来，我已经在许多表格里不断填写我的姓名，出生地和出生年月，性别，学历和政治倾向，等等。好象我这个人生来就是如此这般。现在我才感觉事情并不这样简单，正如同我不了解许多事物一样，我也不了解自己，很缺乏自知之明。
——过去片面强调人的阶级属性，在不少文学作品中，先进人物往往通体透明，可就是缺乏七情六欲，可敬而不可亲。
——我只见过通体透明的玻璃缸，不过那玻璃也还免不了带些青色或淡黄色。如果现在真有那么一个通体透明的人，他一定会从头到尾把自己裹得严严的。这是因为他有自我意识，他的受制于别人的自我意识不允许他展示自己的真相。制造观念的人被自己制造的观念束缚住，因而畸形发展，是非常可悲的。重新审视，重新评价某些观念，也许我们会得到部分解脱。如果想恢复我们原来的生气勃勃（如果有的话），我们可能要象解魔方一样，找回主体和客体各自应有的位置。人只有在找到自己的位置后，才谈得上文学的创造。
——您的思考一定会生出许多好文章。
——不一定。我仍在概念里兜圈子。如果运气好，也许有一两个模糊概念可以帮助我逃出自己制造的迷宫。也许我能够描绘一点模糊的光和影。我不怕否定，否定和否定的否定无论是否有连续性，总都是必然而难免的，我愿意遵循这个轨道走我所能走的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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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故乡吟
高维晞
看到报载，我国最大的深水煤炭码头——石臼港煤码头第一期工程已经建成，去年10月1日开始重载试车，并装了第一艘万吨级货轮，情况良好，现在已经投入使用。止不住浑身热血沸腾！我的心，又飞回了久别的家乡。
我的家乡，就在石臼港以西十里的一个小小村庄里。越过村庄的屋顶，透过缭绕的炊烟，极目向东望去，那朦胧的白茫茫的云海相接处，便是石臼港了。不，过去它不叫这个名字，地图上也从不这样标识。人们叫它“石臼所”，简称“所里”。它是和人们的苦难联系在一起的，那时一提到它，我会不寒而栗。如果一定叫港，那也是个灾难的港、穷困的港。听老人讲，明清时，倭寇不时在此上岸抢劫、杀掳百姓，当年日本帝国主义也从此向岸上打炮，摧毁中国的村庄和田园。后来，又强行在此登陆，侵占了日照县城。他们侵华期间，在滨海区抓的大批华工，也从这里强押上船，运往日本，而此地方圆数百里的穷苦百姓，活不下去的时候，也到石臼所搭上小船，漂洋过海，到东北或江浙寻找生路。我们一家出走外地谋生，也少不了要过那道“鬼门关”，所受的屈辱和磨难，让我终生难忘。
唉，长夜漫漫何时旦？
后来，1945年家乡解放了。屈辱似乎已经结束，但贫穷却一直困扰着那块土地。几十年来，又是合作化，又是人民公社化，又是大炼钢铁、“大跃进”、“文化大革命”，这“化”那“大”，对于我的故乡，如不意味着灾难，至少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富足和根本性的变化。
如今好了。家乡来人说，县城、小村、港口，几乎连成一片了。我们的小村，已成为石臼港的一部分。那里到处机声隆隆，高楼林立，土屋茅舍已成为过去的痕迹。农民生活已开始飞升……港口上，更是壮观，两个十万吨级的深水码头已经建成，运煤的巨轮靠过来，总长十一公里的皮带运煤机，迅速把成千上万吨煤运往码头。而设计能力为每小时六千吨流量的装船机，则飞快地把煤装入货舱……入夜，港口更是绚丽多彩，到处灯火通明，人声沸腾。华灯辉映着海水，辉映着巨轮的铁甲、舱室和建设者的笑脸，闪闪烁烁，光芒四射，昔日苦难的港湾，今日则是一个神话般的翡翠世界！
石臼港是“六五”期间国家重点建设项目之一。它的建成，不仅促成了我家乡的巨变，也促进了山东经济的发展，并对西煤东运，北煤南调，和煤炭出口，振兴我国的水运事业，都将起重大作用。
看来，这“化”那“大”，都抵不过四个现代化。闭关锁国等于作茧自缚，是没有前途的。历来，国际之间，需要各种交流。我国自汉代以降，有直通波斯的丝绸之路，有玄奘高僧“西天”取经，有三保太监郑和下西洋……都对我国的经济、政治、文化产生过良好的影响。如今对外开放，国际交流，是发展经济的需要，也是中华民族古老的传统。现在，一朵绚丽的对外开放之花在我的家乡绽开了。她是那样的鲜艳夺目，富有生气和光彩！她昭示着屈辱的终结，向贫困告别。而建设需要劳力和人才，听说建港招工的数量很大，许多中学毕业生和青年农民步入工人的行列。不但如此，当地政府还作出决定，欢迎科技、医务人员回去参加各种建设。如此，“闯关东”的悲剧从此成为永远的过去了！
啊！石臼港——幸福的港湾——我的故乡！从你怀抱里走出来的人，犹如离开母亲的游子，他的心会永远和你同在，既忘不了过去的屈辱和困苦，更热切地时刻注视着你的每一个进步，祝贺你千年旧貌换新颜！在四化建设中勇猛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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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塞北的严冬
林夕
塞北的严冬，太阳也失去了往日的热情，冰凌般的心在漠漠中抽搐着。
皑皑天地间，那行以雪来掩饰心地纯洁的诗句，也接受了实际脚印的抚弄的泥淖。
你多么希望人间到处是绿荫、奇葩、温暖、柔情……然而，却情愿让严冬去封冻急待的顾盼。
你多么喜欢生活中跳跃的浪花，闪亮的露珠，快乐的云雀，缠绵的雨丝……却甘愿陪伴冰凉的雪花装饰的清白。
难道仅仅为了稳定感情这微小的细胞，而让凛冽去占据生命半个世纪么？
生与死是喧哗与宁静的交替。
因此，思念的慌乱才能在默默中稳定；怅然的凄迷才能在渴念中充满希冀的永恒。
你说：导至思恋的负荷，往往是匆匆的结识。我说：你害怕塞北的严冬，却那么挚爱飘落的雪，而雪的形象却在你眼中朦胧。
瞬间，相握的手松开了。
今天的回忆中，手里还仿佛握着那个沉沉的寒冬。
你不知道她是怎样走进你心里的么？
她象一缕清风，撩过你灼热的情丝，使你激动，愉快，忧伤，期待……
也许，正是这种隐秘的力量，你找到了成就伟大事业的秘诀。
塞北的严冬，月亮格外皎洁。
是你的炽烈和迸发的蓬勃生机，是南国灿烂开放的朵朵素馨，寒冷的北国掀开了春天崭新的日历……
明天，你将要远行。
你还怕瞥见那可怕的塞北的严冬，扼杀了一切美的存在么？
你自信，你应该自信：严酷的美中将有不屈的微笑。
那时，你绵绵的喜泪落在北大荒的土地上，将滴穿雪层，融入那颗曾经在桎梏中挣扎的心。
甜甜的，将在朔风呼啸中走向你真诚的、不甘缄默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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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堆雪人（外一首）
郭伟
大片大片的雪花冻僵了村庄，
也冻僵了鸟儿的翅膀。
冻僵的村庄里蹦出了一伙
没有冻僵的孩子，
用他们的天真，
堆着冬爷爷的塑像。
他们向冬爷爷笑着，跳着，
嬉戏在一个洁白的童话里；
一个冬天孕着温暖的
火炉子傍没有的春天。
谁也没有发现，隔窗
凝望的还有一颗成熟了的童心，
和他那飞翔着的思想，
于是抛雪球的孩子中
又多了一双诗人的手掌。
无题
——致一位远方朋友
思念应该是圆圆的，
圆圆的象十五的月亮；
遗憾的是你带走了一半，
另一半挂在我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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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风驰万壑开〔中国画〕 朱育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