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2月16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
专栏:

朋友的心愿
任纪
初次见面,就觉得他很面熟,仿佛在中国的大学讲台上,或在实验室中见到过他。他太象一个普通的中国知识分子了,神态象,气质也象,加上一口颇为标准的普通话,使人有他乡遇故知之感。
铃木辉康是三十二年前从中国回到日本的,当时只有十三岁。那时的日本社会,反华的气氛还颇为浓厚,这批从新中国归国的日本人不免沾上“赤色”之嫌,受到特别的“关照”。但是,种种歧视却促使他们奋发了。后来,这批人大多学业有成,有一技之长,在日本社会中立住了脚。十三岁已是一个记忆难以磨灭的年龄了,铃木君早年的生活经历使他在精神上与中国结下了不解之缘,他关切地注视着中国顺利或颠踬的步伐,心里激荡着喜悦或忧虑的波澜。
作为从事食品卫生检验的专业人员,他特别关心中国的食品卫生工作。“中国的食品工业要大发展,卫生检验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忽视不得啊!”他说,中国现在已制定了食品卫生管理法,但许多细则尚亟待进一步完善,他向我们详尽地解释了日本的食品卫生法和多重检查制度,希望对中国的食品工业有所助益。谈话中,他随手拿出几个从中国进口的辣韭罐头,指着凸出的铁皮表面说:“原以为这种罐头有卫生问题,经检查并无细菌,只是因为装得太满了,造成表面凸出。因为外表形态不好,价钱只好压低,你们吃了双重亏。”
铃木君对中国的历史文化有浓厚的兴趣,在他办公室的案头,放着李白、杜甫等唐诗吟诵磁带。他感慨地说:
“中国有那么丰富的历史文化资源,但没有充分利用。这盘磁带三千二百(日)元,钱都让我们的出版商赚去了。中国应该多办几所服务性的专科学校。”
他醉心于中国的历史文化,更关心中国的现状和未来。作为一个具有双重文化背景的日本人,他喜欢拿日本和中国做比较。他认为,中国国家大,人口多,经济技术底子薄,起动要比日本难得多,但中国的稳定性大,一旦走上轨道,发动起来,那是很难阻挡的。对中国近几年来发扬民主,健全法制,实行经济开放等社会进程,他极表赞赏。他说,对新鲜事物保持敏感,不拒绝外来事物,对一个国家来说是太重要了。现在日本的管理层中兴起了《三国志》热,不少人还读《孙子兵法》、《左传》,据说是适应掌握经营战略学的需要,这也是一种思想引进啊。
对于中国的发展,铃木君也有一些善意的担忧,“开放的速度和步伐是不是应稍加控制为好?要避免出现经济社会的失调。”他不希望中国变成日本现在的样子,他认为,中国的发展应该具有自己的特点,走出一条新路来。
面对一些日本朋友对中国的关切,我常想,中国繁荣昌盛,人民富裕,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岂止是中国人民百年来耿耿难泯的夙愿,世界上还有多少铃木君这样的善良朋友,对我们的事业也寄予殷殷的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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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今古人物

“圣人”梅乌拉那
艾果
土耳其大部分位于小亚细亚,境内多山,平地狭少。但地处国家腹地的科尼亚一带却属罕见的例外,这里平原广阔,良田无际,加之气候条件优越,素有土耳其“粮仓”之美称,历来为小亚细亚的重镇。公元十一世纪至十三世纪在西亚显赫一时的塞尔柱苏丹国曾建都于此,创造了灿烂的文明。该苏丹国鼎盛时期出现的“圣人”梅乌拉那,更为科尼亚增添无限荣耀。
梅乌拉那·杰拉莱汀·卢米,1207年出生在位于今日阿富汗境内的霍拉桑国,是文豪巴哈艾丁的次子,因异国军队侵入,自幼随父西迁,颠沛流离,客居他乡。1228年,求贤若渴的塞尔柱苏丹凯依库巴德慕名亲邀巴哈艾丁来科尼亚执教,梅乌拉那一家遂获安居的第二故乡。三年后巴哈艾丁长逝,弟子一致推举年仅二十四岁的梅乌拉那继承父业。
梅乌拉那聪明过人,勤奋好学,不凡的经历使他知识广博。其父曾预言,梅乌拉那必将远胜前人,前程无量。梅乌拉那果然不负众望,他在学术上使其前辈黯然失色。他有极高的文学造诣,巨著《买思内维》和《迪瓦尼·凯比尔》分别用二万五千和四万对诗组写成。他是语言的大师,作品多用波斯文和阿拉伯文撰写,还通晓印度文、希腊文等。他多才多艺,研究过古希腊哲学,专攻过天文、数学,对音乐、舞蹈也颇有一番造就。在伦理上,他主张以仁爱待人,认为这是先知之道。梅乌拉那开创了土耳其文化的崭新时代,从而被人奉为“圣人”,其学说被誉为“伊斯兰的文艺复兴”。在一座清真寺上有这样的赞誉:他不是先知,但却有先知之作。
梅乌拉那的出现,与科尼亚是分不开的。当时的科尼亚,伊斯兰教兴盛,教派争鸣,文化繁荣;尤其作为帝王之地,贤君惜才,文人荟萃,使梅乌拉那可以博采众长,发挥才华。当然,梅乌拉那也使科尼亚生辉添彩。土耳其人一致认为,没有科尼亚就没有梅乌拉那,而没有梅乌拉那,科尼亚也不能驰名遐迩。
今日,梅乌拉那仍是科尼亚生活中的重要角色。梅乌拉那博物馆是市内诸多古迹中的佼佼者。博物馆酷似一座清真寺,拱顶之上矗立尖塔,直刺苍穹。馆内主体部分为梅乌拉那家族墓棺,其中以梅乌拉那及其继承者、长子维莱德合葬棺最为宽大。棺后立一巨人。传系巴哈艾丁显灵像,他因其子耀祖光宗在九泉下受感而出。来此的土耳其人对梅乌拉那奉若神明,在其灵前纷纷静默垂首,肃然起敬。有不少人认为这是“半个朝觐”。
梅乌拉那逝于1273年12月17日。每逢他的忌日,科尼亚都要举行隆重的纪念仪式,表演由其子始创的“塞马”转舞。转舞表现圣徒脱离凡尘,升入天堂,接受真主的启迪恩赐,又将此毫无保留地撒向人间,为民造福的经历。表演者不停旋转,不时变幻成地球自转、群星灿烂,众星拱月,环绕太阳等丰富图面。从这些舞蹈中,不难看出梅乌拉那学说对天文学的造诣。
梅乌拉那的名声早已越过土耳其国界。现在每年来科尼亚的国内外游客达四十万左右,相当于该市的总人口。(附图片)
上图:梅乌拉那博物馆
下图:“塞马”转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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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域外拾零

一场教育“战”
俞天红
两个超级大国在中美洲除有政治等方面的对抗之外,一场新型的对抗战也已经在中美洲地区爆发。不过这场“战争”不是采用枪支弹药,而是采用奖学金。
苏联近年来采取吸引中美洲留学生的积极措施,使美国政府深为不安。
不妨举一例,仅在1983—1984学年,苏联政府就对三千零三十名中美洲学生提供了游览莫斯科的旅费。同一时期,也有六千八百名中美洲学生到美国观光,但其中只有二百二十六名学生的旅费由美国政府提供,其余六千五百七十四名学生旅费自理。
1984年,亨利·基辛格领导的一个委员会在一份关于中美洲的报告中强调指出:“一个国家政治的发展,取决于它产生出来的未来领袖的重要性”,他警告政府,必须注意对中美洲未来领袖培养的重大意义。为此,基辛格建议美国出资一亿美元,供一万名中美洲学生到美国大学学习使用。但是,一些国会议员抱怨政府对国内大学的资助连年大规模削减,而外国留学生的奖学金却增加。
1985年秋季,美国为一百四十三名中美洲地区本科生和教师在美国十所大学进修提供三百八十万美元,并在乔治城大学为具备上大学潜能的中美洲地区中学生提供培训计划。此外,还对中美洲提供五百一十万美元以增加该地区获“福尔布莱特奖学金”的人数,使获该奖学金的人数从原先的五十三名增至二百名。
然而,与基辛格提出的宏伟计划相比,这些数字似乎还是太微不足道了。
更令美国政府担忧的是,在政府为打赢这场教育“战”辛勤努力之时,美国国务院却受到反对派言论的压力,在行使“移民法”时把许多拉美学者驱逐出境。
目前,美苏两国在对第三世界施加政治、经济、军事、科技影响的同时,日渐加强了文化教育方面的“输出”。这场发生在中美洲地区的教育“战”,就是明显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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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国际科技

妇女坚持运动 患癌可能减少
“在一生中经常运动的妇女可以显著地减少乳腺癌和生殖器管患癌的危险”。这是美国哈佛大学公众健康系最近发表的科研报告中说的。而这两种癌症占目前妇女癌病的40%左右。
指导这项研究工作的弗里希医生还说:“妇女即使经常从事温和的体育运动,对她们的身体健康也具有深远的影响”,患癌可能性的明显减少就是证明,而“这是我们事先进行研究时所不曾预料到的”。他们多年来对二十一岁到六十六岁的五千四百名大学毕业生进行了详细调查,结果发现,在大学就读时不参加体育运动的妇女患乳腺癌的比率,比经常参加运动的妇女高出86%,而患子宫、卵巢、宫颈和阴道癌的比率普遍高出二倍半。
为什么经常参加运动的妇女患癌可能性显著的少,其原因现在还不清楚,他们正在作进一步的探索研究,然而研究人员普遍认为,这种现象同雌性激素的分泌有关。因为经常坚持体育运动的妇女身体比不参加体育运动的要瘦,而身体瘦的妇女分泌雌性激素比身体胖的妇女少,而且这些雌性激素也不太强。医学研究表明:“这种雌性激素已被认为对妇女患癌起重要的作用。”
·边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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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可爱的“达恰”
罗维嘉
在捷克斯洛伐克旅行,每当火车离开一个大城市不远,在公路两旁,河边林中,山丘坡地,都可以看到一座一座的小屋,看上去好象是儿童用积木搭起来的。这些小屋,捷克语称为“达恰”(意为小别墅)。
“达恰”大多为平房或二层的楼房,屋顶呈圆形或尖形,也有呈坡形或塔状的。外墙有以苹果绿色为主加墨绿色或以朱红色为主加白色作点缀的,也有刷成奶油色而以深咖啡色作墙脚的。那些五彩缤纷的小屋,连同在它们前后左右的园地,都体现出它们主人的艺术构想。
房主人到周末才开车到“达恰”来,边劳动边休息度过星期六与星期日。一般建这类别墅首先得种树。先是在门前种下几棵小松,然后又在园子的周围种上苹果、桃、李、杏等树苗,让它们先占领阵地。建房时先搭屋架,然后是先室内后室外,一步步建成。每周来此做一点,年复一年,房主人终于用自己的双手,按照自己的爱好,把一座小别墅建造成功了。
1985年夏天,在紫丁香散发出香气的时候,我们应一位捷克朋友的邀请,访问了她家的“达恰”。除她一人因须上班还住在城里之外,其他两位家庭成员,即她的七十高龄的婆母和已退休的丈夫都经常住在“达恰”。因为住在“达恰”比住在城里更为舒适、方便。主人领着我们参观了每个房间。
从二楼住室的房门走出去,就到草地上了。草地上有躺椅与滑梯。从二楼的走廊拾级而下,就是地窖,里面藏有粮食与水果,还有各种轻便的小农具。从地窖出来,下坡,就到了菜地。菜地里长着西红柿、草莓、洋葱等等。周围的果树,有的正挂着果子。树荫下有个大鸡栏,养了十来只鸡。在更为低洼的地方,还因地制宜修建了一个大水池,可以游泳,也可作养鱼用。当我们参观了这里的每一片地方以后,都不禁称赞起她家的“达恰”,真正是做到了地尽其利!
东欧其他国家也有类似的小别墅,它们不同于西方国家的豪华的别墅。它们玲珑、小巧、别致,而且具有实用价值。这样的小别墅,是由普通的工人、干部自己动手营造的。他们建造它,使用它,喜爱它。住在这里,空气清新,环境幽静,既能得到休息,又可从事生产劳动,真是一举多得。可爱的“达恰”已成为他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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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中国飞剪号”飞越太平洋
陈诗信
现在乘喷气客机横渡太平洋,一般是直飞。但1985年11月下旬,一架泛美航空公司的波音747“中国飞剪二号”却从旧金山起飞,沿途经檀香山、中途岛、威克岛、关岛等地,停停飞飞,进行了一次纪念飞行,最后在马尼拉着陆。
五十年前,一架泛美航空公司的水上飞机“中国飞剪”号,就是沿着这条航线,作首次越太平洋航空邮政飞行的。
自美国与西班牙的战争之后,美国取得西太平洋的菲律宾为殖民地,当时只能靠来往于大洋两岸的船队联系。飞机横越大西洋成功之后,开始了飞越太平洋的试验。本世纪二十年代,许多勇敢的空中勇士为此英勇献身。但只是到1935年11月22日才开始第一次有经济效益的民用航空飞行。
这天,一架M—130四引擎水上飞机,在二万五千名观众的目送下,划破旧金山海湾的水面,经过尚在施工的金门大桥,披着阳光腾空而起,飞往西太平洋。这架飞机的速度只有现代飞机的二十分之一。它经过檀香山、中途岛、威克岛、关岛,最后抵达马尼拉,在一周时间里飞行了近六十小时。这次飞行没有乘客,除机组人员外全部都是邮件。
首次横越太平洋的民航飞行,得到当时许多飞行英雄的支持和帮助。这次飞行的航线图,就是由第一个单独驾机飞越大西洋的林德伯格绘制的;担任领航员的隆莱曾与传奇英雄、女飞行员艾尔哈特一起创造过飞行记录。
六年以后,太平洋战争爆发了。四架“中国飞剪”号担任了运兵任务,在战争快结束的时候,这四架飞机先后由于事故而毁。但是,
“中国飞剪”号在美国却已家喻户晓。因为一部名为《中国飞剪号》的惊险片在美国上映,深受观众欢迎。
事隔五十年,美国专为此发行了纪念邮票(上图),美国泛美航空公司进行这次“中国飞剪二号”的纪念飞行,它的负责人说:我们不是纪念那条航线,而是纪念那种勇气和献身精神。
近年来世界经济发展,在美国兴起一股“太平洋贸易投资热”,亚洲航空客运每年以百分之十的速度在增长,“比任何其他客运市场增长都快”,各大航空公司的竞争日益白热化。此时,“中国飞剪二号”的横越太平洋,已不仅仅是一次“怀旧”的纪念飞行。(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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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域外漫记

巴黎的咖啡馆
李南友
法国首都巴黎是座璀瑰巍峨的古都。那里的咖啡馆约有一万多家,巴黎人空闲的时候,大都习惯于坐在咖啡馆中,因此,巴黎又有“咖啡馆城”之称。
这些咖啡馆一天到晚总是门庭若市。朋友们几乎天天在同一时间,同一桌子上相遇,有的在这里看报,有的在这里闲谈,有的在这里下棋。这里不仅备有价廉物美的咖啡、糖汁、柠檬汁、牛奶以及各种美酒,而且一般都有电视机、报纸杂志。此外,还有各种游戏,如手动足球、电子游戏等。交一个法郎还可以点听一支优美的歌曲。坐在露天的咖啡座上,可以一边慢慢地品尝浓香的咖啡,一边默默地欣赏大街上往来不息的车辆、整齐葱郁的树木、风趣欢快的行人。
在香榭丽舍大街两旁,种满种种美丽的树木,咖啡馆、电影院、妇女时装店、高级豪华商店林立。坐在这儿的咖啡馆里,你会发现对面那些橱窗的陈列设计,都是别出心裁,独创一格的艺术品。
巴黎的咖啡馆,一般在早晨七点开门,到午夜后二、三点左右才关门。常常有些无家可归的人,或住不上旅馆的外来旅客,夜间没有地方投宿,咖啡馆便是他们最理想的消磨时光的去处。夜间,咖啡馆内也许是温暖的,虽是深夜却常常客满。尤其在圣诞节的前一个晚上,巴黎人有一种友谊的聚会,叫做“半夜餐”,人们在这天晚上要坐一通宵,欢迎圣诞节的到来。不少咖啡馆都在事先贴出“半夜餐”的告示,邀请经常光临的老顾客。许多人也喜欢在这里而不愿意在家里度过圣诞节前的夜晚。特别是那些孤独失意者或他乡之客,他们在这里也许可以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更多的友爱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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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饿牛的愿望 〔土耳其〕奥古斯·图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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