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联播 文字版 1986-02-14

1986-02-14新闻联播 文字版

绿色革命序曲〔报告文学〕

第8版()<br/>专栏:大地<br/><br/> 绿色革命序曲〔报告文学〕<br/> 闻山<br/> 世界第一次人工诱发根瘤组合菌液拌种的大田推广实验,在河南新乡县刘庄进行。<br/> 全世界多少科学家和科研机构,经过一百多年的奋斗,花了无数资金、人力没攻下的难题,如今由中国的王曼新在刘庄四百亩麦地里取得了确凿无疑的答案。<br/> 这是世界绿色革命的重要环节。<br/> 人工诱发根瘤菌是什么?豆类根上大都有瘤子,植物长了根瘤,就等于自身有一个小氮肥厂,把空气中的氮变成氮肥。可自古以来,根瘤菌却长不到非豆科植物身上。如果人类能有本事让非豆科植物结瘤,那就有可能取消世界上所有的氮肥厂,而且免得大气污染,土壤板结,消耗能源。世界的产业结构将发生重大变化。亿万庄稼人将大大受益。地壳上的沙漠,也将被有根瘤菌的绿色植被逐步包围、覆盖。江河将变得清澈,湖水更加澄碧……这当然是非常美妙的理想,是造福人类的大好事,是空前未有的绿色革命!<br/> 王曼新经过多年艰苦的摸索、实践,在1977年就使丝瓜长出了地球上第一批人工诱发根瘤。丝瓜长得茎壮叶大,结的瓜又粗又长,比没长根瘤的更好吃。1981年,《新华日报》、《人民日报》和《羊城晚报》都先后在头版发表了人工诱发非豆科植物固氮成功的消息。一时轰动了世界,许多国家要求取得中国这项科研成果。但国内有些人断定那是根结线虫,不是根瘤菌,应该消灭。王曼新也被一些人说成是骗子。科学问题当然可以争论。但如果是线虫,那植物就一定要闹病、减产。而老王结瘤的麦子和几十种植物,全都长得肥头大耳,壮硕异常。七八年来,只有增长的成绩,全无减产的记录。我吃过老王种的黄瓜。世界上的黄瓜,蒂都是苦的,唯独他的瓜,吃到尽头也没有一丝苦味。实在是神奇!反对者对这些事实一律采取不承认态度,不屑一看。几年来,我亲眼看见老王的艰难处境,想着这样重大的发明长久不能为四化服务,不胜愤慨,便写了一篇题为《第X大发明》的报告文学(载《当代》1985年第4期),为之呼吁。那只写到去年夏初我去刘庄看大田试验的小麦返青的季节,还看不到收获的结果。现在,我要亲眼看看根瘤菌液拌种的麦子究竟成效如何,于是,我在麦收前第六次来到刘庄。<br/> 汽车开出新乡市,沿着引黄灌溉渠向南走,我便发现两旁麦地里的麦子,今夏远不如前一二年。有些地里,半黄熟的麦垄,稀稀拉拉,还长了不少草。一看就知主人没下功夫,肥力不足。<br/> 我觉得奇怪。新乡一直是全国小麦高产地区,我几乎没在此地见过这样差劲的麦田,便问司机同志原因何在?司机说:今年天气不正常,前一段气温低,河南许多地区小麦都有赤霉病,但主要问题是农民现在不愿多花力气种地。一亩麦子,好收成也才得一百三四十块钱,买化肥就要三四十块。水、农药等等都涨价,人们包了产能交上定额、自己够吃就得了,不想多增产,户里也不想多存粮食。他感慨万千:“国家和农民手里,究竟有多少粮食?!卖粮难,是真的,粮站不愿多收,但并不是粮食多得很了,什么河南农民把羊奶倒进黄河里了,净瞎吹,也有人爱听!”<br/> 这是位当过好几年兵、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同志,了解实情,我听来都是最新消息。<br/> 说话间,眼前突然换了一番景象。连绵不断的大片麦地,长得又厚又密,从路边直延伸到远处,就象铺开一张厚实暖和的大绒毯,叫你简直想躺到上头打个滚。我们到了刘庄。司机说:“你看,刘庄的麦子也有赤霉病了,那发白的麦穗中间就都是空的。”<br/> 我再仔细看。果然,有不少斑斑点点的白色夹在大片的黄色里面。我不禁有点担心了。<br/> 这四百亩大田推广试验,是最讲实际的史来贺同志和刘庄的社员、干部们,看到新乡其它试点地区用了根瘤菌的黄瓜、棉花、西红柿都增了产,才下决心推广试验的。<br/> 没来新乡之前,我在北京看到在参加人大常委会议的老史同志,问他怎么估计,能不能象刘庄科研组组长刘铭富在麦苗返青时估计的那样,增产一二百斤?这位全国闻名的老模范眯着眼睛笑嘻嘻地看着我,说:“过了磅才算数!”<br/> 如今我看到的这一大片望不见边的麦地,心里还是悬着一个大大的“?”。<br/> 因为天气不正常,麦子晚熟,刘庄社员们比往年多等了十天才收割。刘庄实行的是专业组承包责任制。全村一千二百六十八人,搞农业只有八十人,大多是妇女,还兼搞建筑。收割季节忙不过来,绝大部分劳动靠机械化。前年,他们买了一台“东风”牌联合收割机,花了五万元。刘庄一千五百亩麦子让它收割,十多天就全完事,它就没用了。没料想到,去年收割,从黄河那边的开封联合收割机厂,又开过来一台更雄伟、马力更大的庞然大物。它象一座绿色的楼房,摆在大路边,引得放学的孩子们团团围住观赏,不想回家吃饭。<br/> 终于等到麦子全熟,“三夏”战斗开始了。晚上,我来到部署各路人马行动的“总指挥所”,党支部办公处。全村干部都来了,把老房子挤得满满的。地上铺上苇席,也坐满了人。<br/> 史来贺同志(他还是刘庄党支部书记)说话了。“‘三夏’就是一场战斗。各人回去都认真检查,机械、牲口、农具、汽车、种子都准备好了没有?俺们搞工副业,占用人多,又要抢时间,争速度,不能不用机械。能用牲口的不用人,能用机械的不用牲口。骡子比牛走得快,就用骡子。搞社会主义,什么都慢吞吞不行。”<br/> 大家听得聚精会神,老史越说越兴奋。他站起来挥着胳膊说:“俺又买了一台联合收割机,七万五千六百元。它一天能收三百亩,速度比去年买的那台快一倍。一台机器能顶一百人。如果用人的话,少也得十二天才收割完,就要一千二百个工,每个工一天工值二十元,就是两万四千元。机器可以用好多年,麦子五天就能进仓,还是机器合算。可机器没人开也不行。除了那些不能停下来的工业、食品厂等单位,干部、社员全都下地。二百个学生也下地。党团员劳动要带头。半个月内,人全在岗位上,不要串亲戚,准备随时集合。下暴雨,有急事,一声令下,统统出来。大伙说中不中?”<br/> 屋子里轰的一声,全体答应:“中!”<br/> 老史接着说:“收割前一天,全村放假休息。第二天开始,每天一早四点半出工。每人每天发二两肉,四块冰糕,发白面、黄瓜、香油。要给汽车队、联合收割机驾驶员准备冷饮、桔子水。开汽车不能拿冰糕,拿着冰糕要开到沟里去了!”引起大家一阵高兴的笑声。<br/> 三天后,战斗打响了。<br/> 天还不亮。马路上的氖气灯照耀得如同白昼。公鸡打鸣,人声鼎沸。汽车呜呜的发动了。威风凛凛的两台联合收割机出征了。男男女女,跟着机械化部队,向北边金黄色的麦田挺进。<br/> 我事先和科研组长刘铭富打好招呼,要跟新买的那台联合收割机下地,亲眼看看收割那四百亩根瘤菌液浸种的麦子。<br/> 收割机象饥饿的巨兽那样张着大嘴,迅速地用锋利的牙齿割断一排排麦秆,用舌头把它卷进肚子。它吞得那么快,脚步走得那么急,恨不得几口就把几百亩全吃光。可是,尽管受了病害,刘庄的麦穗还是很厚、很密,加上靠田埂或者转弯处,女社员用镰刀割下的麦子也摊在麦穗上头叫它吃,它那张大嘴有时也吞不下去,司机就勒紧缰绳,叫它慢点往前拱。<br/> 联合收割机吃饱了肚皮,就直奔晒谷场,转着圆圈,吐出满地金黄的麦粒。社员们高兴地看着它高效率的劳动。一个须发银白的老大爷,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在场上踱来踱去,东张西望,瞧着两台大机器,神情就象个孩子。他想什么呢?封建社会的苦处他全经历过,这社会主义的日子,多新鲜!富裕而又安全的集体,使他老年生活得没有什么可忧愁的。他可知道,在地球上那些百万富翁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有多少孤独的老人在穷困孤独中死去,甚至死了数月都不为人知?<br/> 老史从远处走来了,到我们刚收割过的麦地里,蹲下来,抓出一大把脱过粒的麦秆,扯下一些穗子,用手搓着,看还有没有麦粒。他说,用机器收割要比人工损失少得多。用人割,光搬运就得掉好多麦粒。接着我俩走到路边,一辆辆汽车、牲口大车从我们身边奔驰而过,扬起高高的尘土。包着彩色头巾的女社员,赶牲口的小伙子,都亲热地和老史打招呼。<br/> 路不很平整,一套大车拉着满车麦秆送往纸厂,沿路掉下不少麦秆。老史喊:“快找两张帆布压着,要不全掉光了!”车上两个年轻媳妇忙传话给赶车的小伙子。小伙子回过头,对着老史笑着喊:“装得太多了,俺回去就拿布来!”<br/> 我对老史说:“我跟着你们的新收割机割麦时,心里是又高兴,又不高兴。”<br/> 老史有点奇怪:“怎么,为啥不高兴?”<br/> 我说:“刘庄能用上第二台收割机,这当然是好事。可你们旁边的村子,谁还能用这么大的机器?你们一年只用几天,想支援别人都没法支援,我想到这就没法高兴。”<br/> 老史拍拍我的肩膀,说:“你讲的也对。我看你这个人有正义感。”<br/> 一会儿,一辆汽车送冰糕来了。老史叫他们快送到场上去。过一会儿,一个小伙子挑着两桶冰凉汽水,走到我们面前停下来。老史拿起碗装了半碗,尝了尝,点点头满意地说:“还可以!”便递给我一碗。真是清甜芳香,比城里瓶装的那些淡而无味的汽水强得多。<br/> 收割到第三天,满村子的水泥马路都显出了第二功能——当晒麦场。刘庄那两座三层办公大楼、科技大楼中间的广场,更是用途广大。北京造的带斗挖掘机开进来,代替几十个劳力,摊晒麦子。这家伙象一只大螃蟹,忽进忽退,左转右拐,灵活地为刘庄人效劳,这镜头也是颇为新鲜奇特的。我不禁为它的主人赞叹——真会想招!<br/> 从第一天开始,每天上午九点钟,大家回家吃早饭,同时在仓库旁边站队分猪肉。自然,站队的都是老大娘老大爷和小孩子。一个个拿碗端盆,四面八方朝分肉地点集中,喜气洋洋。家里人多的就得双手捧着个大铝锅。天天一大锅,一分钱不用花,岂不美哉!<br/> 另外还发每人两斤香油。三块四毛一斤,从新乡买的,因为刘庄不种芝麻。那场面就更是好看。家家起码得端个大搪瓷盆。有的户就拿小桶、菜缸。老大爷拎不动,就叫小孙子回家请援兵。<br/> 四百亩用根瘤菌液拌种的试验田怎么样?<br/> 刘庄人是讲实在话的。“大跃进”时期,别的村子都“放卫星”、“坐飞机”,老史却甘心“落后”当“老黄牛”。报产量,就咬定是七百斤,再也不多加一两。这次试验,有早、晚两茬麦子,都有对照。收割时,分别单打、单收、单计算,要求严格。那天刮大风,刘铭富和科研组的社员,都围着脱粒机,把单收的小区试验田的麦子堆到场上一个角落脱粒。我也去干了一阵子。手里抓着一把把麦子往机器里送,麦子是不赖,可究竟能增产不?增产多少?天晓得!<br/> 这事儿可真麻烦,一袋一包都写上纸条儿。弄混了就前功尽弃,可不得了!又不能象联合收割机那样高速进行。我等不到数字全部出来,回了北京。<br/> 二十天后,新乡县人民政府的文件寄来了,前面有一段说:“遵照万里副总理‘要王曼新同志在新乡刘庄史来贺同志处搞试验’的指示,我县七里营乡刘庄进行了积极认真的试验工作。特别是他们的大田示范,每亩地投资仅七角五分钱,竟取得增产一百二十四点三斤小麦的显著成绩。这是一项花钱少、又不过多占用工时的农业科学技术,深受广大农民的欢迎。”文件上的日期是1985年9月3日。<br/> 详细情况是:玉米茬小麦试验面积一百亩,平均亩产六百七十四斤;对照田四十亩,亩产六百三十六点二斤,前者比后者增产5.9%。棉花茬小麦试验面积三百亩,平均亩产六百九十一斤;对照田三十亩,亩产五百六十六点七斤,前者比后者增产21.9%。两茬增产数字相差颇大,因为试验方法不同。<br/> 湖南、浙江有两个地区知道这消息,也要搞试验,我跟着一位同志到了他们那儿。回来听说新乡县开了现场会。新乡县的领导同志和史来贺同志他们决定,冬天全县要继续扩大试验,争取达到一万亩。刘庄一千五百亩小麦全部搞试验。老史说:“这不仅能使八亿农民增产粮食,而且是给社会主义争光,给新中国争光,为四化作贡献。这是为人类造福的大好事,我们下决心积极配合王曼新同志,和大家一起,努力把试验搞好。”<br/> 年底,国务院领导同志到刘庄视察,还听了大田试验增产的汇报,看了标本。<br/> 时间是宝贵的。《当代》编辑部给我转来了近四十封读者来信。天南地北,都要求推广王曼新的发明。许多地方农民买不起化肥。东北三江平原连年用化肥,土地板结,成本增高,产量下降。来信情辞恳切,都是紧急呼吁。美国新泽西州一位教授也托他弟弟转告作者,希望和王曼新进行学术交流。但老王目前情况,根本无法应付这么多的需求。他应该得到扎扎实实的支持,赶快开技术训练班,培养推广队伍。<br/> 到目前为止,我想已经可以有根据地说:不是太阳绕着地球转,是地球绕着太阳转圈子了。<br/> 当然,胜利还仅仅是开始。但哥伦布只要脚踩上新大陆海岸的岩石,纽约、芝加哥、华盛顿就一定会一座座建造起来的。<br/> 让我们为中国人今天的一项大发明欢呼吧,为它做一点有益的事情吧,人类科学发展史将会用金字写上这一页的。

测桩,时代的宣言

第8版()<br/>专栏:<br/><br/> 测桩,时代的宣言<br/> 纪钦<br/> 在天与地之间<br/> 我举起十八磅大锤<br/> 举起力和热情<br/> 举起一身的奋发<br/> 时代<br/> 在荒凉和繁华的结合部上<br/> 在空白和充实的分界线上<br/> 在昨天和今天的交叉点上<br/> 楔入一个伟大的宣言<br/> 呵,测桩<br/> 一个生命的破折号<br/> 为沉疴所赘的躯体<br/> 做着勃勃的注释<br/> 一管搏击的号角<br/> 为藏龙卧虎的地域<br/> 挥起征战的旗幡<br/> 一支坚强的笔——<br/> 鼓胀着力量<br/> 饱含着信念<br/> 为《建设报》编发头条新闻<br/> 所有读到它的人,都<br/> 激动得燃起<br/> 他们的血液和爱情……<br/> 呵,测桩<br/> 按着桩头<br/> 象总统按着《圣经》就职<br/> 象苏丹按着《可兰经》宣誓<br/> 在天与地之间<br/> 在草莽和电子琴雄浑的交响中<br/> 在现实和理想奇妙的交汇中<br/> 我宣布,拢着自己的声音<br/> 从一个峡谷到另一个峡谷<br/> 从一个荒原到另一个荒原<br/> 这里不再属于荒芜与兽迹<br/> 这里属于铜像<br/> 属于纪念碑<br/> 属于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