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9月29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
专栏:

中国
(法)苏姗娜·贝尔纳中国是一个幻景,中国是一个梦境,这幻景,这梦境,天涯海角难寻。中国是一个世界,超越当今世界,一旦置身其中,宛如游历迷宫。刚一离开中国,便又梦见中国,梦里依稀看到你,一轮皓月当空。中国是个奇迹,中国给人希冀,你似翩翩少年,勇敢、矫健、有朝气!中国象脱缰之骏,在草原上驰骋。欣忆你悠久的历史,还有如此古老的文明。神秘的中国,美丽的中国,亿万人民精神焕发,你的光焰似火!
(董纯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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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友谊之花

京剧载誉英伦
王新民
伦敦皇家宫廷剧院舞台的墨绿色帷幕在暴风雨般的掌声中连续第五次拉开了,京剧《三打陶三春》的编剧吴祖光和剧组的演员手持观众献上的鲜花,频频向欢腾的观众致谢。当帷幕最后落定,掌声还在这古老的剧场里回荡时,舞台的边门打开了。一位英国老人走上了台,他大声喊道:“了不起,京戏!真了不起!”老人以极力控制的感情赞颂古老的京剧艺术。他说,不久前他到过中国,看了几场京戏,简直着了迷,能有机会在伦敦再看到中国的京戏,他感到万分荣幸。
接着,老人又十分严肃地埋怨说:“为什么要叫‘PekingOpera’(京剧一词的现英文译法),而不就叫‘Jing Xi’(京戏)呢?Opera是西方的歌剧,它只有唱,而京戏里,唱、念、做、打样样齐全,它是西方的歌剧所无法媲美的。”老人用英国人平时难得用的高嗓门疾呼着。他的一席话使我异常兴奋,我遇到了京戏在英国的知音。原来,老人是英国著名的芭蕾舞评论家、《每日电讯报》的剧评家弗诺·霍尔先生。据说,欧洲一些国家著名的芭蕾舞团每一演出季节首演,一些有影响的芭蕾舞盛会开幕时,都要请他出席观看。当晚,年过半百的霍尔先生立即撰文评介京戏。第二天,“JingXi”这个词破天荒地出现在英国报纸上了。霍尔先生在文章中指出:“京戏是一种历史悠久、十分独特的、全面的戏剧,它比歌剧要丰富得多。”
这是笔者今年七八月间随全国政协委员、中国戏剧家协会副主席吴祖光同志和北京京剧院四团,在英国参加第三届伦敦国际戏剧节时许许多多动人的经历中的一个。
新编历史剧《三打陶三春》是著名剧作家吴祖光同志1962年的作品,近几年由北京京剧院四团搬上舞台。该剧人物性格鲜明,剧情紧凑,风趣幽默,唱腔优美,服装鲜艳。可是,一出长达两个多小时的完整的京戏出国演出,能否为外国观众所理解和接受,吴老和大家都惴惴不安。近些年来,京剧出国基本为武戏、折子戏。文戏如果说有的话也是一、二十分钟的短剧。为了改变京戏在外国观众心目中是武戏的这一印象,吴祖光同志希望把《三打陶三春》介绍给英国观众,作一尝试。首场演出在伦敦城引起的巨大反响,顿时拨开了我们心头的疑云。演出时爆发出的掌声,观众发出的会意笑声,是该剧在国内演出时都不常遇到过的。
首场演出后,伦敦各大报纷纷发表评论。《泰晤士报》的剧评家金斯顿写道:“剧评家在看戏时是难得鼓掌的,但是昨晚在看中国京戏时,坐在我附近的四名剧评家都禁不住热烈地鼓掌,我则是第五位。”
“京戏是世界戏剧最宝贵的财富。”《卫报》的评论文章说,“即使不懂语言,人们还是可以看出女主角王玉珍的多才多艺,真令人目瞪口呆!”
《金融时报》写道:“京戏的服装之美令人叹为观止……。京戏的剧目极其丰富,它给人们带来无穷的欢乐。”
据伦敦的华侨反映,英国报纸给予一个外国剧团如此之高的评价,演出场场爆满,这种盛况在伦敦是极少有的。
英国皇家艺术学院的美术工作者莎莉女士对京戏的喜爱,更留给我们深刻的印象。我们认识她是在伦敦第十场演出那一天。那天开戏后不久,几位演员对我说,台下第一排有一位中年观众好象是场场不拉。一到幕间休息,我迫不及待地来到第一排,找到了她。她说她已连续看了八场了,还准备看当晚的最后一场演出。她还打听我们离开伦敦到外地演出的时间和地点,她有兴趣观看我们的全部演出。果然,剧团在另外五个城市演出时,她仍场场不拉。我们看到她在台下看戏时是那么入神,时而眉飞色舞,时而惊讶抹泪,她的表情随着台上演员的表情而变化。她在书店里买了一本中国国际书店发行的介绍京剧的画册,爱不释手。我们遇上这么一位知音,怎能不为之感动呢?莎莉女士成为我们大家的朋友,后来的几场演出时,她总要到后台来看演员们化装,看看京戏的各种服装和道具,提出种种问题。她说,她梦想把京戏的全部剧目都看一遍。我们离开英国的那一天,她一直送到机场海关的入口,临别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热泪滚滚而下。她难分难舍地拥抱了扮演陶三春的王玉珍同志,两人都哭了。她激动地握着我的手,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一位素不相识的英国观众对京剧艺术如此着迷,同中国演员结下了如此深厚的感情,此情此景,怎能不催人泪下!
京戏在伦敦遇到的知音又何止评论家霍尔先生和莎莉女士呢。你瞧!早在京剧团到伦敦一个多月以前,十一场演出的票一售而空。每场戏开演后仍有不少人在剧院的门厅里排队等退票。据英国朋友说,这在皇家宫廷剧院百年的历史上是少见的。
有时我们漫步在伦敦的街头和公园,就会有英国朋友主动朝我们竖起大拇指说:“了不起!”更常有人通过剧院的工作人员献上一束束鲜花,花丛中夹着赞扬的纸条。有的英国朋友和华侨送来几盒巧克力,表示他们对演员辛勤劳动的慰问。一位叫米彻莉·哈佛尼尔的戏剧管理工作者说:“当今西方社会的戏剧在衰败,舞台上群魔乱舞,低级庸俗的东西甚多。而你们的京戏是高尚的,美丽的,这种艺术才称得上真正的伟大。”这,也许就是京戏在伦敦大受欢迎的一个重要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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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拉齐拉卡总统印象
郭邦彦
马达加斯加首都塔那那利佛,中国使馆。不久前的一天。
时近中午,响起了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拉齐拉卡总统希望在十二时接见中国大使杨桂荣。大使立即整装,驱车前往。典礼局的官员很礼貌地把大使引进总统办公室。总统起身相迎,用中文说:“你好,大使先生!请坐!”早就听说总统会讲多种外语,但被认为象阿拉伯文那样难学的中文,他发音如此标准,确是出人意外。
总统办公室不大,陈设朴实无华。屋子尽头的一张大写字台上,两端是随手可取的各种书籍,露在外面的是一本新版《新约全书》。总统常说他选择社会主义,但不是共产主义者,是个民族主义者,也是一名教徒。书旁是一叠待办的公文,一份打开的卷宗说明在大使到来之前,他正在审阅。办公桌前方是文具和一只木化石烟灰缸。办公桌的右手是一架高脚台灯,柔和的白炽灯光撒落在案面上。写字台的左手,并排放着三台电话机。它们不时地向总统传递来自各方面的信息。就在同大使谈话的时候,总统三次接电话,听汇报,做指示。写字台前放了几张为客人准备的坐椅。
拉齐拉卡总统是在1975年就任的。十年来,他在这里接待了无数同僚、挚友、外交使节和大亨巨贾,同他们纵谈天下大事。但总统最关心的还是马达加斯加的现实和前景,企望在晤谈中受到启迪,以探索一条适合马国国情的发展道路。
在介绍了马达加斯加国内的近况后,拉齐拉卡总统同中国大使谈话的主要内容是讨论两国合作问题。他对中马两国的友好合作感到满意,誉为南—南合作的典范,并请大使向我政府转达他的这层意思。他欣喜地说:“中国是我们信赖的朋友,从不干涉我们的内政,两国之间没有阴影。”虽然国内还有一些困难,但谈到马达加斯加力争1990年实现粮食自给、能源独立的远景规划时,他变得兴奋和激动起来。拉齐拉卡总统是马达加斯加的出色的海军军官,1960年考入法国布雷斯特海军学校,时年二十四岁。二十五年过去了,他由一名中尉晋升为上将。现在虽然不着军服,但眉宇间仍然透露出大将风度。他是一个有信心、有毅力的人,是不会在暂时的困难面前退缩的。
大使讲话时,他静心倾听,点上一支雪茄,在淡淡的烟雾中沉思。据说,总统求学时成绩常常名列榜首,所以不常求助于秘书。1984年新年团拜致词时,他熟练地引用复杂的数据向国人介绍国家的经济状况。他博览孔子、孟子、孟德斯鸠、黑格尔、马克思和毛泽东的哲学著作,旁征博引,用以分析和观察现实。
拉齐拉卡总统经常到全国各地体察民情,在群众集会上与大家见面,听取他们的意见和要求。有时也参加一些农田劳动。视察归来后,办公桌上的公文又堆积如山,等待他去处理。
总统年轻时是一名足球中锋,也是一名国际象棋好手。他也酷爱天文学。他多么想痛痛快快地去踢一场足球,又多么想在夜空发现新的星宿!然而他却不能,在他的日程表上除了工作仍然是工作……
谈话结束了,总统送中国客人到门厅。他仍然谈笑风生,用标准的中文向大使道别:“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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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世界见闻

美国——建筑艺术的博物馆
周倜
美国有一种说法,“美国的历史短,文化传统却很长”。乍听此说,觉得未免牵强。然而,只要你看到美国千姿百态的建筑荟萃一堂,便会觉得此话不无道理。
初到华盛顿,当我在国会山前,在美丽、壮观的宾夕法尼亚大道漫步时,举目四望,白色大理石砌筑的古典式建筑物星罗棋布:林肯纪念堂、国家档案馆……那直径约两米、高达数十米的大理石圆柱、那一排排石柱构成的柱廊和装饰着精美浮雕的三角形山墙,不就是古希腊和罗马帝国时期流行的建筑风格吗?那国会大厦的头盔形穹顶和饱满的圆形鼓座,多么象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佛罗伦萨主教堂或罗马的圣彼得大教堂。而法国设计师朗方设计的大草坪广场上的那条结构严谨的中轴线,那些高大的台阶和柱廊,那些喷泉、水池和雕塑,特别是那些将军骑马的青铜雕像,与法国凡尔赛宫的布局又何其相似。
美国是一个移民之国。十七世纪以后陆续移居美国的欧洲人、非洲人和亚洲人把他们各自的文化传统带到了美国,因此各地的许多建筑带有不同的民族风格。东北部沿海地区,在独立战争以前是英国人聚居的“新英格兰”,至今保留着一些英国古典主义和帕拉第奥主义的豪华府邸。“新英格兰”以南曾是荷兰人建立的“新尼德兰”,属于这个地区的纽约等城市曾流行荷兰式的红砖房子。法国人在占领加拿大之后,首先进入美国北部的大湖地区,在这一带留下了许多哥特式的教堂。美国南部曾经是西班牙人的势力范围,加利福尼亚州至今保存着许多西班牙式的房子。
在东、西海岸大城市里华人聚居的唐人街、“中国城”,可以看到翘角飞檐大屋顶、朱红柱子和梁枋上的龙凤彩画,还可看到石头狮子、中国式的牌楼与佛塔。
如今遍布美国城乡的普通民房,已经说不清究竟是哪个民族的建筑风格了。美国的木结构房子相当多,这自然是因为北美大陆森林面积大,木材多。我参观过作为“古董”保存下来的一百多年前农民建造的“小木屋”:一明两暗,中间开门,全部木结构,木栅墙壁四周再加一层横木板,防止寒风乘隙而入。现代的木结构民房,比上述古老的农民“小木屋”可要讲究多了。其特点是木框墙壁内装有隔音塑料板和保温化纤棉,外层还有一层经过防腐处理的纤维板。一般为二层小楼,楼下为客厅、饭厅、厨房,楼上为卧室。有的还有地下室,多半作为储藏室和安装暖气、热水设备的地方。
美国人把建筑房屋当作艺术创作,在建筑式样、装饰风格等方面精心设计,力求实用而又美观。因此,除了由某公司统一设计、建造的公寓楼以外,很难在同一个地点看到两幢造型、装饰完全一样的房子。
在美国各地观光,犹如步入了古今万国建筑艺术的博物馆。这显然是得益于具有悠久文化传统的多民族的融合,得益于欧、亚、美、非各洲多种民族的智慧结晶——文化艺术、科学技术知识的融合。(附图片)
美国旧金山唐人街的中国式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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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奇怪的“艺术”
陈封
巴黎市内横跨塞纳河最古老的一座桥,现在已完全被褐色的塑料布蒙罩了。这座在1606年建成的十二孔石桥名为“新桥”,是法国有名的古建筑物之一。美国艺术家克里斯托用了九年时间,终于说服法国政府批准他包扎这座石桥两个星期,使他实现了一个“艺术”的梦想。
包扎这座巨大的桥耗费四万平方米塑料布,连同工程费共耗资二百六十万美元。“新桥”被严严实实包扎后,车船可以照常通行。克里斯托说他的目的是要使这座桥看上去象一个“巨大的雕刻艺术品”,使人得到“美”的享受,当然,他同时也可以满足自己创造“新艺术”的欲望。
二十多年来,已被克里斯托用塑料布包扎的东西有意大利的一个喷水池和一座中世纪的塔楼,芝加哥市的美术博物馆,澳大利亚的一段海滩,伦敦的一位妇女,荷兰的一棵树。此外,他还曾将迈阿密附近的几十个小岛用塑料布围起来,也曾花五百万美元在加利福尼亚州索诺玛县山峦起伏地带架起一座塑料布的“长城”。
克里斯托更计划用塑料布蒙罩西柏林的国会大厦和在美国罗得岛州新港外建造一个塑料布制成的“浮宫”。
克里斯托本来是个有点名气的美国画家,售画所得相当可观。为什么他忽然从各种色彩的塑料布上得到“灵感”而产生包扎建筑物的奇想,谁也说不清。他对人们夸耀,这是他打破保守艺术观念的“伟大创造”。他对艺术的“创见”竟真的说服了一些所谓“爱好艺术”的人,慷慨地掏出大把钞票资助他追求“美的壮举”,借以表示他们“懂得艺术”。
无独有偶。美国电影和电视艺术近年来趋向光怪陆离、荒诞神奇的表现也有了新的“突破”。影剧刊物已预告一部名叫《活活吃掉》的电视连续剧即将开拍。内容是叙述一个疯医生创造出一种半人半兽的动物,名之为“人兽”,其中一个面容象猫的妖冶女“人兽”勾引了一些正常男人到她家中作客,在欢闹狂饮中,那个女“人兽”变成了一只黑豹,把所有追逐她的男人一个个生吞活剥地吃掉了。制片人吹嘘说这是“新的艺术手法”。
有人问,经常听到所谓“资本主义腐朽思想意识”和“没落的西方艺术”,究竟是什么样子?看来,上面提到的两个例子,大可作为这方面的直观教材。(附图片)
巴黎的“新桥”正被人用塑料布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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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环保卫士——象鱼
孟宪谟
在非洲大陆的泥沼中有一种鼻子特长的鱼,人们把它叫作象鱼。这种鱼在尼罗河流域最多,但它在世界其他地区也能繁殖。这种鱼能做环保工作,虽然它们并不自觉。
象鱼对污染的水很敏感,即使只有轻微的毒质,也会引起反应。这种反应是通过象鱼的发电器官和它布下的电场来表现的。
象鱼对污染的水的反应,比任何人工监测方法都来得快。因为,电气测量设备只能监测规定范围内的物质,对于预料不到的化学物质却无能为力。尽管不断采用新技术,但是仍然不可能把水中所有的毒质都及时地鉴别清楚。因而多年以前人们就曾利用鱼类,想使这些水中动物成为监测者。鳟鱼是第一个作为试验品的鱼种。
可是,用鳟鱼等进行水质测验不是马上有效的,而且鱼的反应也有可能导致错误。但象鱼的反应却不一样。因为它有四种发电的器官,由于它本身的结构,其中的每一种都是绝缘的,并有特殊的细胞组织,感应器就在这些细胞中。它能很好地记录毒质对人体健康的危害程度。象鱼对有毒物质,以及铅、镉、铬、砷、氰化物、硫酸盐、硝酸和水银等重金属特别敏感,反应迅速,准确无误。人们用两个电盘来记录象鱼对污染物的反应。
各国科学家对象鱼的特殊功能发生浓厚兴趣,正在作继续的试验。(附图片)
敏感的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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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友谊 韦君琳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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