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5月26日人民日报 第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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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友谊之花

芳树嘉樱添友谊
——中曾根首相与刘海粟艺术大师
张云方
一夜春风,吹得东京的天空一碧如洗。5月15日上午十时,坐落在东京永田町的首相官邸里响起一阵掌声,人们沉浸在中日友好的欢乐气氛中。窗外,是姹紫嫣红的杜鹃,白、红、黄、绯,团团簇簇,清风下,花枝招展,似乎都在为中日友谊而助兴。
这里正在进行的是日本首相中曾根康弘同中国绘画大师刘海粟的亲切会见。海粟老人精神矍铄,他情意深长地追忆:“我是1919年第一次来日的,当时是来参加日本第一届美术院画展,真是岁月倥偬……”中曾根首相听后,又高兴又风趣地说:“我1918年才出生,那时刚刚两岁。今日得见刘老先生,感到高兴,看来我也能够长寿哩!”一席话,说得在座的人都笑了。海粟老人兴奋地将一幅《后海云雾》山水画送给中曾根首相。这是他八十七岁那年登黄山时画的。中曾根舒展画卷,那茫茫云海,巍巍奇峰,顿时跃入眼帘。他不由得连声称赞:“画思豁达,太精采了,黄山的葱茏风韵尽入画中。”
一位是异国的首相,一位是邻邦的画坛大师,此时都摈弃了外交的辞令缛节,亲切地共同漫步于艺术的境界中。日本的一家杂志赞叹说:首相与艺术家这样一见如故,并得以在画纸翰墨领域里相知,在当今世界上恐怕只有中日两国才有的了。
确实,长达两千年的中日交往,两国文化交流互润,结下了不解之缘。当然,对中曾根首相和海粟大师来说,书法和绘画艺术上的共同追求使他们更是情深一层、胜似知音了。
海粟老人今年九十高寿,这次已是四渡日本。第一次是1919年,第二次是1927年,是在“四·一二”大屠杀的白色恐怖中出走日本的。虽然停留时间不长,但同日本美术界已结下深厚情谊。日本著名画家藤岛武二、满园谷四郎、桥本关雪、石井柏亭以及小宝翠云等都与海粟先生成为知己。中曾根的绘画,在一定程度上也受到这些画坛前辈的启蒙。在日本,《朝日新闻》特为刘海粟举办画展。他的一幅《泰山飞瀑》为宫内厅所购,收为皇宫的艺术珍宝。也就在这时,他被日本画界誉为“东方艺坛之狮子”。其间,海粟先生也受到启迪:日本绘画始效中国,近学西洋,创出了新路,中国不也应该有所突破吗?1928年刘海粟踏上旅欧的征途,这是他绘画生涯中的一次飞跃——开始了他国画、油画兼蓄交辉的时代。
海粟先生第三次赴日是1984年6月,中日两国已进入世代友好的历史时期。当时,海粟老人已是荣获联合国和平勋章,得到世界大学联合组织授予的“文化艺术博士”称号,以及荣获意大利国家学术研究中心颁发的胜利塑像奖的画坛大师了。旧雨新知相见,老人高兴地填词一首,并在中部日本书道会创立五十周年庆祝会上即席挥毫:“旭日腾辉,烧红了富士山色。名古屋,华堂高会,连翩裙舄。书道百年欣及半,艺坛万法终归一。看鲲鹏击水上青冥,搏风翼。旧游梦,将士秩,今再到,狂挥笔。喜东方狮子,豪情如昔。芳树嘉樱添友谊,锦囊好句酬佳节。愿中日世代永相亲,传无极。”惜因日程关系,海粟老人那次同中曾根首相仍失之交臂。
中曾根首相对刘海粟大师慕名已久。首相本人就多才多艺,不仅能弹会唱,而且棋艺不错,尤以绘画和书法造诣更深。他曾几度参加日本美术界的画展,并获得奖次。他说过:“具有艺术修养的政治家担任国家最高领导人,这个国家便是高尚之邦。……毛泽东的中国便属于此。”踏入政界后,中曾根一直不放过对绘画艺术的追求。他第一次访华是1954年,是参加斯德哥尔摩世界和平大会之后辗转到北京的。其后他的几次访华是在1973、1980和1984年。据说,中曾根曾画过一幅叫《北京秋日》的画,由此可见他对北京之情。在中国,中曾根见到了刘海粟的画,留下很深的印象。“文化革命”后不久,中曾根在同友人谈话中还提到刘海粟,他听说刘海粟在“文化革命”中受过苦,很是同情。他问友人,“他现在怎样了?”可见,这两位经历不同的艺术追求者虽未缘晤面,早已有了“旧雨”之情。
正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况乎“一衣带水复知音”。如今,首相与海粟老人终于欢叙一堂了。首相见画家并非什么特大新闻,可贵的是,他们之间不是以宾朋相待,而是以知音相交。这不仅反映了首相的敬业与虚怀,更令人感到中日世代友好的画卷,是何等璀璨、瑰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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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海外游踪

波兰“三连城”记游
谷冰
早就听说波兰的“三连城”特色独具。当我有幸来到这里作一次漫游时,立刻为它那古色古香的建筑、景色秀丽的海滨、灯光璀璨的街景吸引住了。
“三连城”由位于波罗的海之滨的格但斯克、索波特、格丁尼亚三座城市组成。它们沿着海滨一字排开。从“三连城”最南的格但斯克出发,车行四十分钟即可穿过索波特抵达最北面的格丁尼亚。沿途几乎房舍相连,浑然一体,实际上三城不仅各自独立,还有各自的行政管理机构哩。
“三连城”中最大的格但斯克是一座历史名城。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欧洲战场的第一枪就是在这儿打响的。如今城市西部的维斯特卜拉特小岛上的“保卫者纪念碑”,就是为纪念当年牺牲的烈士而建立的。如今,在这已被建成公园的小岛上,波兰政府特意保留了当年战争遗留下的一些残垣断壁,面对它们,游人不难想象当年战斗之激烈、残酷。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格但斯克的建筑大部被毁,战后很短时间内,波兰人民就基本上按原样重建了这座城市。漫步街头,置身于新建的“古”建筑群中,犹如回到了中古时代。在商业区中心德吕基·塔克市场街上,有始建于十四世纪的波兰最大的圣·玛丽哥特式教堂。还有格但斯克代表性建筑之一的金宫,其外观金碧辉煌,四周墙壁和宫顶上的雕像群反映了著名的历史场景,有众多栩栩如生的历史人物和历代波兰国王的雕像。在市场街中心广场上,我们看到成千只鸽子与游人安然相处,一派和平、宁静的气氛。
从格但斯克往北不远,就到达“三连城”的中间枢纽旅游城市索波特了。
索波特仅有六万人口,它给人一个突出的印象是小巧玲珑。一条长达五百多米的防波堤从岸边伸到海里。海边有一座漂亮的白色海桥,供游人观赏那平展的沙滩、茂密的林木、碧蓝的海水和翱翔的海鸥。海边还建有一座“海上人纪念碑”,用四块圆形大石垒就,分别代表与海洋有关的四种专业人员:码头工人、造船工人、水手和渔民,寓意深远,耐人寻味。每天,这儿的大众娱乐和体育活动场所吸引着成千上万的度假者。
穿过小巧的索波特,我们漫步在格丁尼亚街头。这是一座拥有近二十万人口的濒海山城,有通往世界各大港口的深水码头。闻名世界的“中波轮船股份公司”分部就设在这里。我们抵达时夜幕已经降临,只见街道上灯光璀璨,各式建筑错落有致。绕道登上小山,灯如繁星的港口映出海面上巨轮的轮廓,显示了这个港口城市的活力。
格丁尼亚港口建于1921年,战争期间,85%的码头设施被毁,港口入口处也被一艘击沉的战舰所堵塞。波兰解放后立即重建。现在它已是波兰全国设备最好的港口了。
“三连城”给人总的印象是美好、别致的,但三座城市又各有独特的风韵:古色古香的格但斯克很容易使人追怀历史的变迁,小巧玲珑的索波特却给人以和平幸福之感,而不断地吞吐巨轮的格丁尼亚则使人更鲜明地感受到变化中的波兰生活节奏。(附图片)
题图:格但斯克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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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国际副刊

在意大利职员家作客
于元俊
地中海沿岸得天独厚的温和气候,使意大利半岛四季都散发着春意。春天的大地更加艳丽动人。我们来到意大利工业的心脏地区——米兰。这里是现代化大工业集中之地,人们可以感到先进的科学技术快速发展的足音。这里同时又是工人阶级和劳动群众密集的地方,在此可以看到他们为了维护自身生活、工作条件和基本权益而奋力斗争。
一天晚上,我们驱车来到米兰市郊齐尼塞洛工人住宅区,在八号楼第六层访问了一位低级职员的家庭。
主人鲁索是个热情好客而又健谈的中年人。一进屋,他便滔滔不绝地介绍他的家庭生活、工作情况,还领我们参观了每个房间。鲁索全家四口,男孩十五岁,正上中学;女孩七岁,上小学二年级。全家只靠他一人工作维持生活。住的这套房子仅有一间卧室和一个厅。四口之家,怎么安排起居呢?也许是主人揣度出我们的心思吧,他笑盈盈地拉开厅里的壁柜,打开一张双层折叠床,两个孩子每人一层,向天折起,象一个柜子,倒也实用。房间里的陈设简单而洁净。客厅(兼餐厅)里摆着两只沙发,一个酒柜,没有钢琴和音响设备,客厅的角落里摆着一台二十英寸黑白电视机。
晚餐开始了,桌上摆满了家庭主妇精心准备的饭菜。从主人的谈话里我们了解到,鲁索今年四十岁,在米兰一家五金机械企业工作,当绘图员,属于低级职员,和工人的待遇差不多。在意大利,一般说来职员比工人工资要高。鲁索说,近几年来由于科技迅猛发展,从事体力劳动的人在减少,传统的产业工人数量下降,第三产业的从业人员大大增加。在企业里职员对工人的比例迅速升高。有的大企业向中小企业的方向发展,分工变得更加单一化。他所在的企业几年前曾有五百名职工,如今只剩一百七十人了,其中大部分是职员。这样,几年之内,大部分工人将陆续被解雇,或向其它部门转移。
当谈到他的家庭收入时,鲁索拿出工资条给我们看。他每月的毛工资是一百三十万里拉,加上子女补贴共一百四十万里拉,所得税和用于公费医疗的费用共扣除三十万,所以净工资为一百一十万里拉,约合五百五十美元。一个工人请病假,三个月内可领全薪,超过三个月就逐渐减少。鲁索说,他的收入一半用于吃饭,另一半用于房租(全年房租为二百万里拉,约合一千美元)和其它开销。他的夫人不工作,专事料理家务。鲁索解释说,如果夫人工作,工资收入不会高,又不能精打细算照料家务,花费反而更大。他的收入算中下水平,加之人口多,全靠精打细算过日子。但弄得好每月还可积攒少许钱,用于夏天度假。
晚餐快结束时,鲁索又把话题转到新技术革命上来。他认为,新技术革命是人类进步的结果,人们不应去阻止它的脚步,想阻止也是不可能的。但也应避免在新技术革命带来生产率提高的同时造成更多人失业的后果。他不无忧虑地说,这种后果现在已经痛苦地感受到了。他说,这要靠劳动群众团结起来为之奋斗,当然,这是不容易的。
谈兴甚浓,但时间很晚了,我们怀着惜别的心情向主人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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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文化交流

中国皮影艺术珍品在西德
廉振华
应联邦德国奥芬巴赫市皮革艺术博物馆的邀请,最近我有机会前去参观访问,目睹那里收藏的我国皮影艺术珍品,感触良深。
早在本世纪三十年代,奥芬巴赫市这家博物馆就开始收藏我国皮影戏的雕刻艺术品,现藏有三千二百五十八件。影人的尺码有六寸、九寸和一尺三寸的三种。从大量的影人中,可以清楚看出我国皮影戏发展的历史。那些最小尺码的影人是我国留存于世的最早的作品。那古老、淳朴、工整的雕刻手法,明显具有我国明代或更早时期的皮影戏影人的雕刻艺术和艺术造型。现在,这些影人在我国也很难见到或根本见不到了,然而它却在联邦德国保存完好。
这批我国的皮影戏艺术珍品是这家皮革艺术博物馆的创始人——伯哈特先生于1930年,通过柏林一家小古董店的老板从北京买到,并于1931年8月23日运到该馆的。这些艺术品被陈列在宽敞而讲究的三个大展室中,计一百二十余米的展出线,展品在荧光自动控制的壁窗中,显得十分绚丽多彩。
博物馆的馆长卡尔博士,是一位研究民间艺术的专家。几十年来,他致力于中国皮影艺术的收藏和研究,并且热情地向德国人民介绍中国古老的民间艺术。近年来,在中国对外开放政策的激励下,他又聘请了德国的汉学专家西门博士到博物馆工作,专门协助他研究我国的皮影艺术,并且不惜代价地从我国各大图书馆,以及台湾、美国、法国收集了有关中国皮影戏及影子艺术的大量资料,进行研究,还出版了论述中国皮影艺术的书刊和资料。现正积极准备在西柏林举办“中国皮影艺术”展览。
在联邦德国,还有其他很多收藏我国皮影雕刻艺术的机构。那里的艺术家、收藏家和学者中,喜爱中国皮影艺术者也不乏其人。他们为介绍中国传统艺术,为增进中国和西德两国人民友谊所作的努力,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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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经济之窗

金融区里话金融
李云飞
英国首都伦敦分为三十二个市区和一个伦敦城。伦敦城东起伦敦塔,西至圣保罗大教堂,南北则在泰晤士河与古城墙之间,面积不到一平方英里。人们说,伦敦是世界重要的金融贸易中心之一,实际上指的就是伦敦城,因此,它又叫“金融区”或“商业区”。
伦敦城结构紧凑,古老的教堂和现代化的大楼挨在一起。在针线街的英格兰银行(见右图)周围,街道又窄又短,外表并不壮观。然而,这里却是英国经济的神经中枢,英国乃至世界许多地方的重要经济活动都能很快地在这里得到反应。利率的升降、各种股票和证券价格的变化,往往能从侧面反映出世界经济乃至政治的动向。在这里,钱有可能在一瞬间增值,但也可能在一瞬间贬值。特别是在国际金融市场动荡不定的时刻,这里更加成为人们注目之地。
伦敦城是世界上最大的外汇市场,也是最大的欧洲货币市场,它与苏黎世并列为世界最大的黄金市场。这里还是铅、铜、锌、皮毛、铅石等商品价格的制定者,也是可可、咖啡、糖、茶叶、土豆等货物的交易中心。聚集在这里的银行、保险公司和股票、证券交易所,大部分是百年以上的老字号。这里还有大约四百六十家外国银行的分行或代表处。它们的存款总数比所有英国银行存款数的总和还要多。美国在这里的银行比在纽约的还多。据统计,外汇市场每天的交易额在一百亿至二百亿英镑之间。欧洲货币市场提供的资金总额为二万五千亿美元,其中25%是通过伦敦进行交易的。伦敦股票交易所经营大约七千种证券,价值总计达九千五百亿英镑。这些金融贸易机构给英国带来了巨大的利益。
战后,英国在西方国家中的经济地位并不象以前那么突出了,但伦敦城作为重要的国际金融贸易中心的地位却没有发生多大变化。这除了历史的因素外,还有个重要原因,即联系方便,信息灵通。由于银行、交易所、保险公司、贸易公司等差不多都是连在一起的,这自然是很方便的。许多交易往往是口头拍板成交。一笔巨额生意几分钟之内就谈成了。同时,这里还集中着一大批经过严格训练的各种专门人才。譬如律师、会计以及商标、专利等方面的专家,凡是与金融贸易有关的事务,随时都可找到合适的人来办理。至于金融信息,各机构都装备了现代化的通讯联络设备,还有多种多样的报刊,各公司企业及政府有关部门印发的资料、刊物、小册子等更是不计其数。
近年来,国际金融业发展非常迅速。巨额游资在国际金融市场上兴风作浪,这已经引起了不少人士的注意。伦敦城的地位会不会受到威胁,这就要看英国政府及金融界如何去应付挑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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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世界鸟类之最
体形最大的鸟 世界上现存的最大的鸟,是非洲的鸵鸟。它高达三米左右,最重的有一百五十六公斤。一只鸵鸟蛋有一公斤半,约等于三四十个鸡蛋的总重量,也是当今世界最大的鸟蛋。
羽毛最多的鸟 一般鸣禽的羽毛大约有一千一百四十六根。美国一位研究人员曾细心地数出了一只天鹅的羽毛数,总计达二万五千二百一十六根。
飞得最快的鸟 大隼的俯冲速度最快,每小时达三百五十公里;雨燕自由飞翔时,每小时一百七十公里。
飞得最高的鸟 尼罗河天鹅能在一万七千米高空盘旋,大大地超过了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玛峰的高度。
飞得最远的鸟 北极燕能够在南北两极之间飞行,往返行程总计达四万公里,相当于绕地球飞一圈的距离。
飞得最久的鸟 北美的金鸻是空中飞行时间最久的一种鸟。它能以每小时九十公里的速度,连续不断地在空中飞行三十五个小时,越过二千多公里的海面。因此,人们给它一个
“空中长途旅行者”的美誉。
视力最好的鸟 老鹰的视力最好。它在二三千米高空翱翔时,能准确地发现和辨认地面上的小兔、小鸡以及水里的某些动物。
性情最凶的鸟 南美洲的大秃鹰,有一点二米长,约十五公斤重。它们常捕食山羊、鹿,甚至还袭击狮子或豹子。这种鸟吃山羊是十分凶恶的,先把小山羊抓到高空,然后又从高空往地面将它摔死,再啄食。
寿命最长的鸟 鸟类中的长寿者不少。例如大型海鸟信天翁的平均寿命为五十到六十年。鹦鹉可活一百年左右。英国利物浦有一只叫“詹米”的亚马孙鹦鹉,生于一八七○年十二月三日,卒于一九七五年十一月五日,享年一百零四岁,不愧为鸟中“老寿星”。
·古镜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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