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5月19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
专栏:

访雨果故居
唐伯新
巴黎四区孚日广场旁,矗立着一幢已有三百七十多年历史的普通楼房。这就是十九世纪的法国文豪雨果1832至1848年间的故居。
维克多·雨果1802年2月26日生于贝藏松,1885年5月22日病逝巴黎,享年八十三岁,今年适值他逝世一百周年。这是深为法国政府和人民重视的日子。雨果的一生几乎经历了整个十九世纪。他的作品曾给予法国及世界文坛以重大影响。
1832年雨果来此居住时,恰值风华正茂之年。他十四岁立志要与抒情诗人夏多勃里昂齐名;十五岁以诗篇《读书之益》获奖;二十岁出版《颂诗集》,获国王路易十八赏赐;二十五岁写浪漫派著名的文艺宣言《克伦威尔》序言;二十七岁出版《东方吟》和中篇小说《一个死囚的末日》;二十八岁诗剧《爱尔那尼》首次演出。1831年,年仅二十九岁的雨果出版了长篇小说《巴黎圣母院》。在政治立场上,雨果完成了从保皇主义到资产阶级自由主义的转变。《克伦威尔》序言强烈地反映了1830年革命前夕新兴资产阶级的民主要求,标志着浪漫主义与古典主义的公开决裂。而已在《巴黎圣母院》中流露出来的宿命论思想以及现实生活中的矛盾又使雨果陷入彷徨苦闷之中。在故居里,有张书桌,长约四尺、宽一尺半,桌面很厚,没刷油漆,没有抽屉,桌腿有螺旋花纹,桌面墨迹斑斑,雨果曾伏在上面写下过这样的诗句:
“何以称谓,我们这混乱的时代?
个个额头渍满铅灰色的冷汗。
在高高的苍天之上人人的心灵之中,
黑暗到处在掺混着光明……”诗句抒发了这一时期雨果心中的苦闷,也说明这位崭露头角的作家在思考、在探索、在寻觅。《暮歌集》、《心声集》、《光与影集》,都是在这里写成的。
雨果在此居留期间,有非常兴奋之日,也有极度悲伤之时。1841年1月7日,三十九岁的雨果已荣登法兰西学院院士的宝座。1843年9月4日,雨果的爱女蕾奥波勒迪娜与丈夫泛舟塞纳河上,不幸舟覆人亡。这对燕尔新婚爱侣的悲剧,对雨果是个晴天霹雳。故居里展出了1843年雨果夫人为女儿和女婿绘的画像,展出了雨果聘女的请帖,以及女儿生前穿的衣服。
故居里有一个象大提琴一样的盒子,盒子四角分别摆着当时几位很负盛名的作家和诗人的珍贵文物:诗人拉马丁的粉红色透明圆墨水瓶、作家大仲马的墨水瓶和一枝铜头上能插羽翎的笔杆、女作家乔治·桑的高约一寸的墨水瓶,以及雨果本人用的铜墨水瓶和一支粗鹅毛笔。那是大约在1860年间,雨果夫妇为一项慈善事业募捐,向拉马丁、大仲马、乔治·桑等发出呼吁。雨果夫人把他们捐献的实物用粗铜丝固定在桌面上后,便公开出售。他们原以为大作家、大诗人之笔墨定能卖出高价,孰料竟无人破钞,雨果夫妇只得自己出钱,这些珍贵遗物也幸而得以保存下来。可见,雨果对穷人、弱者和劳动者的同情,不仅表现在他的大量作品中,也表现在具体行动上。因此,他深受人民爱戴。当他与世长辞之际,全法国有二百万人为他送葬,其中有不少是巴黎公社的老战士。
雨果是伟大作家和诗人,这是大家都非常熟悉的。但他又是画家,这就很少有人知道了。故居除卧室外,共有三间展室,其中的一间专门展出雨果的七十多幅遗墨。诗画相通,这在雨果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他的画构图简洁,意境深远,很有特色。雨果不以卖画为生,但今天遗留下来的这些画却十分珍贵,人们估计有的可值二十几万法郎。雨果也很喜爱东方艺术品。在中间展室的两个条案上,还摆着一对中国彩釉瓷瓶。我们不会忘记,雨果对中国人民怀有深厚感情。他曾写过谴责英法侵略军焚烧圆明园的信件,给被压迫人民以宝贵支持。
雨果在世时享有极高声誉。故居展出一幅专为庆祝雨果八十寿辰而画的油画:巴黎人民簇拥在阳台下,向诗翁、文豪致敬,白发苍苍的雨果站在阳台上向群众微笑致意,远近苍翠的树枝上点缀着各色彩旗和法国国旗。1885年5月雨果逝世后,巴黎人民在凯旋门正中为他设灵举哀,他的遗体被安葬在先贤祠第二十四号墓室的石棺中,棺上覆盖着法兰西蓝白红三色国旗,象征着雨果享有崇高而特殊的荣誉。如今,棺上的国旗早已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褪色,但雨果在世界文坛上的巨大声誉却从未因时间的推移而减弱。今天络绎不绝的人群从世界各地前来参观巴黎圣母院,瞻仰“雨果之家”,不就是很好的证明吗?(附图片)
题头照片:雨果在布鲁
塞尔(186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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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快乐城堡〔法〕       维克多·雨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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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经济之窗

  科普与经普
  冯昭奎
为了推动新技术革命的深入开展,使之具有日益广泛的群众性,不仅要普及科学知识,还要普及经济知识,而且要进一步把科普与经普结合起来,这是当前世界经济、科技事业发展中一个值得注意的新动向。
日本科学普及的一个重要特点是,它与经济知识的普及相互渗透、融为一体。日本的许多经济杂志都包含着丰富的科学技术内容。日本经济学家写了不少把科普与经普有机地结合起来的好书。例如,牧野升写的《对未来产业有否误解?》是近年来的一本畅销读物。我曾听过牧野升有关经济问题的讲演。他讲了许多技术问题,如什么64K、256K等集成电路技术,经他深入浅出地一讲,不但听起来非常有趣,而且十分好懂。
日本的广大企业家和经营管理人员对于科普和经普都极为热心。因为在新技术革命迅速发展的今天,能否及时而准确地掌握科学技术发展动向,及时了解它对经济的影响,已成为影响企业经营甚至决定事业成败的关键因素。可以说,科普与经普紧连着企业的命运。现在建一座超大规模集成电路工厂要花几百亿日元,如果摸不准技术发展和市场变化动向,造出来的产品在技术上跟不上趟,销不出去,企业就要吃大亏,甚至陷入危机。因此,日本的大企业家,或是中小企业家,几乎都是科普与经普书籍的热心读者,也是有关讲演的热心听众和有关展览等活动的热心参加者。他们力求使自己成为既懂科技又懂经济的经营行家。
在日本的企业家中,亲自对科普与经普作出贡献的也不乏其人。不少企业的经营者著书立说,介绍他们的经营战略,其实这也就是科普与经普结合的好作品。例如,日本电气公司的历届负责人写过一系列阐述该公司计算机与通信相结合战略的文章和著作,产生了不小影响。
还有不少企业主动接待各界群众参观工厂、研究所,向社会公众宣传科学技术。我在日本参观机器人、半导体工厂时,总是碰到一批批有组织地前往参观的市民和中学生。
日本的各种宣传媒体不仅注意宣传新技术在生产中的实际用途,而且注意宣传在生活中的实际用途。日本人普遍养成对新技术、新产品密切关注、不保守的倾向。由于注意向社会进行科普与经普宣传,这就加速了新技术、新产品向社会生活的渗透。对于企业来说,科普与经普成了为其新技术、新产品开拓市场的“尖兵”。日本企业同时也很注意结合产品广告宣传科学技术知识。
当然,在日本,并非所有的科普作品都是面向经济的。例如,在日本发行份数最多(达四十万份)的科普杂志《牛顿》,就是以介绍“纯粹”的科学知识为主要内容。但是“科普”与“经普”相结合的报刊还是占相当多的数量。而且各大报纸也都辟有定期介绍科学知识的专栏。科普书籍品种更是繁多。
科技与经济学的相互渗透,科普与经普的相互结合,这可以说是新技术革命时代的一个重要特点,也是值得我国科技界和经济界注意的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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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沙漠中的瑰宝
  ——圣·凯瑟琳修道院纪行
  王士芳
西奈半岛不仅有浩瀚沙漠,还有丰富的石油宝藏、生机盎然的绿洲、景色宜人的海滨。而更吸引人的,也许是它那些历史悠久的著名寺院了。它们隐没在山谷或荒漠之中,历千百年而风貌依然。其中维护得最好也最著名的,是圣·凯瑟琳修道院,它位于摩西山麓,前面有一小片绿洲花园,园中栽着杏、梨、樱桃、橄榄等各种树木和成垄的蔬菜。有一种叫阿蒙的树,高五米多,满树鲜花盛开,散发出阵阵幽香。置身其间,令人心醉。这片绿洲园林是僧侣们千百年来用艰辛劳动改造沙地的成果。
圣·凯瑟琳修道院是东罗马帝国皇帝裘斯迪南一世为献给圣母玛丽亚而于公元542年兴建的。修道院外形酷似一座中世纪城堡。周围是花岗岩围墙,墙上有枪眼、垛口、望楼、钟塔、悬梯和三个狭小的铁门。院内有不同形状的二、三层建筑物,外表古旧斑驳,内部却修葺得焕然一新。正面教堂里陈设着珠宝、钻石与黄金镶嵌的祭坛,末端半圆形殿的天花板上,有一幅笔工精细、造像逼真的绘画。画上耶稣居中,两侧是犹太教的两位先知摩西与依利亚赫;耶稣脚下是他的三个门徒:彼德、约翰和詹姆斯。此画已有一千多年历史,是修道院的一宝。教堂四壁也挂着宗教彩色绘画。
修道院有座图书馆,就所藏圣经手稿的数量和价值而言,其重要性仅次于梵蒂冈图书馆。它共收集三千本手稿,绝大部分是用希腊文写成的。馆藏最名贵的圣经手稿是五世纪的一部叙利亚抄本;其次是拜占庭皇帝狄奥多西三世于公元717年赠与修道院的一部希腊文《福音》。原先还有一部四世纪时的西奈抄本,它比梵蒂冈抄本还古老,可算是世界上最早的圣经手稿了。据说,在沙皇亚历山大二世时,它曾被借到圣·彼得堡,直至1933年才由英国大不列颠图书馆以十万英镑高价从苏联购回。
除这些极其珍贵的圣经手稿外,图书馆还珍藏着五千多本古书,其中有些书问世于印刷术发明的最初年代。所以,这所图书馆也是一座研究宗教历史的宝库。每年总有一批批来自世界各地的学者、教士、朝圣者和旅游者,慕名来到这里研究、修道、膜拜和游览。
圣·凯瑟琳修道院原名“主显身容教堂”,相传耶稣曾显身同犹太教的先知摩西和依利亚赫在这里传经谈话,故有此名。到六世纪改为现名,其间还有一段动人的传说:公元294年,亚历山大城的一个贵族之家添了个女儿,长大后聪颖美丽,博学多才,这就是圣·凯瑟琳。她因受一位叙利亚僧侣的启蒙和影响,皈依了基督教。在那个时代,基督教是受迫害的。她却公开控告马克西米努斯皇帝对宗教的残酷迫害。这位暴君起初想说服她改变信仰,从世界各国请来五十位异教徒学者同她辩论,但他们反被凯瑟琳说服而改信基督。马克西米努斯一怒之下,以严刑逼她屈服,依然无效,遂把她投入监狱,并动员皇后去劝说。岂料皇后也皈依了基督,连卫护皇后的将军和士兵也相继仿效。马克西米努斯无计可施,竟下令处决了凯瑟琳。她的遗体被天使运往西奈一座最高的山峰上保存起来。过了三个世纪,“主显身容教堂”的僧侣于梦中得知凯瑟琳的遗体所在,便把它运回教堂,放在特制的一口金棺中。这个教堂从此就改称为圣·凯瑟琳修道院了。
西奈在历史上几经战火,但圣·凯瑟琳修道院却完好地保存迄今,原因之一,在于几个重要时期中统治埃及的外国君主都曾经予以保护。据介绍,公元625年,圣·凯瑟琳修道院派专使去麦地那,请求伊斯兰教创始人穆罕默德予以保护,得到允诺。穆罕默德此项手谕至今仍保存在修道院圣像陈列室中。及至641年阿拉伯人征服埃及,由于有穆罕默德的手谕,修道院和僧侣都未受侵扰。到1517年土耳其征服埃及,塞利姆一世苏丹也同样下令保护。土耳其当局还给予修道院主教以特殊的地位。1797年拿破仑征服埃及,也发出公告保护修道院,后来还拨款修建了修道院的北翼部分。
近年来,埃及政府更重视维护文物古迹,圣·凯瑟琳修道院是重点保护对象之一。埃及同外国学者和联合国机构合作,把修道院的图书馆修建成现代化的图书馆,并组织专家同教士一起整理院中的文物。
当我结束此行乘车离去时,远眺窗外,但见圣·凯瑟琳修道院沐浴在明丽的阳光下,显得更为肃穆、庄严。归途漫漫,圣·凯瑟琳的神奇故事一直萦回在我的心头;而埃及人民这座沙漠中的瑰宝,已永远印在我的脑际。(附图片)
  圣·凯瑟琳修道院钟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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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战火·记者·“热线”
当今世界,局部战争和冲突从未间断。为了使公众了解真相,不少记者常常出生入死,在战火纷飞中进行现场采访报道。其中,为自己所从事的事业而牺牲者不乏其人。据红十字会在瑞士组织的一次国际会议公布的材料,仅去年全世界就有三百五十九名记者由于进行采访报道而身亡、受伤、被抓、被驱逐等等。其中身亡者二十三名,受伤者八十一名,被关进监狱者二百零五名。
该材料指出,对记者的报道工作来说,最危险的地区莫过于拉丁美洲和中东。过去二十年中,在拉丁美洲共有二百一十名记者因工作丧生。而在中东非和平区,过去十年中有九十八名记者丧命。
有鉴于此,北美国家广播电视网联合会曾提议设立一条常设的电话“热线”。世界上所有的记者,当他在危险地区进行报道工作遇险时,如果需要,都可以通过它寻求帮助。据称,现在红十字会国际委员会已同意研究这个建议。如果这个建议能变为现实,也许会给记者的采访报道工作增加一点安全系数。
严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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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美国流浪者有多少?
在美国首都华盛顿,每当夜幕降临,就有一辆救济贫困者的食品车驶进白宫对面的公园。于是,等候在那里的街头流浪者便纷纷从长凳上、草地上站起来,迅速在车前排成长队,领取免费的汤水和充饥食品。这种情景日复一日地重演着,早已并非新闻,也并不引人注目了。
今天,全美国到底有多少街头流浪者?尽管美国有关当局和一些慈善团体作过调查,可是至今谁也说不出准确的统计数字。比较倾向一致的估计是,全美国这样的人有三百万左右,而且还在不断增加。其中,华盛顿市就有一万五千多人。
洛杉矶加州大学的玛乔莉教授不久前对街头流浪者作了调查。她发现,一九八○年以来,街头流浪者逐年在增加,现在仅洛杉矶市就有三万八千多人,是三十年代美国大萧条以来人数最多的。而且这批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中百分之四十的人至少读完了大学一年级,百分之七的人获得过大学学士学位。
另据统计,纽约市有时在一夜之间要为二万多无家可归的穷困人提供免费食宿。底特律市的流浪者达二万五千人,芝加哥市为二万人左右。实际上,美国各城市的街头流浪者远超过这些数字,因为许多流浪者根本不愿接受政府当局或慈善机构所提供的庇护所。正如为流浪穷人争取权利的著名人士史尼特所说的,庇护所环境恶劣,经常发生暴力事件,疾病流行,虱子多得要命,因此,流浪汉都不愿去,宁可在街头流浪。
由于流浪者逐年增多,美国最近专门成立了一个政府特别小组来处理有关的问题。这个小组的组长哈维深感问题棘手,只好承认:“我们正在作出反应,但并不是说,整个问题已得到解决。” ·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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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世界风物

  拯救陆上巨龟
在厄瓜多尔的加拉帕戈斯群岛,有一种举世稀有的珍贵动物——陆上巨龟。这种龟性情温和、喜欢群居,有的体重竟达二百三十公斤。它们虽然属于同一种类,但其进化情况却因地而异,引起生物学家的极大兴趣。在美国著名的电影《E·T》(天外来客)中,巨龟的头部即是E·T的模特儿。由于数百年来遭到人类滥肆捕杀和食肉动物的袭击,巨龟数量日渐减少。目前这种巨龟在该群岛尚存约一万五千只,是厄瓜多尔的重点保护动物之一。
今年2月28日,在该群岛最大的岛屿——伊萨贝拉岛发生一场灌木林火。由于长期干旱,再加上大风,火势迅速蔓延,严重威胁着栖息在该岛南部的巨龟的生存。到四月上旬火势仍未控制住。为了拯救这种稀有的动物,厄瓜多尔政府一方面派出数百名官兵用推土机等工具在森林中开辟防火道,防止火势再扩大;另一方面派出大批人员和动员当地居民到火灾区搜索和撤出巨龟。由于林区地形复杂,既无公路又无简易机场,救援人员全靠徒步行走,极为艰苦。他们用背囊或担架把受困巨龟撤离火灾区。据报道,加拿大还派两架灭火飞机驰援。厄瓜多尔的专家指出,经过这场“战斗”,虽然不能全部撤走受困巨龟,但至少可以防止该岛巨龟遭灭绝的危险。
肖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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