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4月21日人民日报 第5版

第5版()
专栏:

在辽沈决战中
方强 孔石泉 叶建民 胡伯华 石侠 颜德明 谢松柏 郑波
驰名中外的辽沈大决战过去三十六年多了。但是,当年战场上与敌激战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声声在耳。回想那战斗的日日夜夜,会继续给我们这些经历过这场决战的人们以青春的活力,我们相信广大青年人也会从中得到教益和激励。
1948年9月12日,辽沈战役打响了。我东北人民解放军开始了大规模战役行动。东北解放区人民政府动员组织了九万余人的民工队,还有六千七百辆马车的运输队随军行动,支援前线。整个东北战场展现出一幅人民战争的壮丽画面。在党中央、毛泽东同志的战略方针指导下,在东北人民解放军总部的领导指挥下,1948年秋,我们十纵队参加了伟大的辽沈决战,担负了黑山、大虎山阻击、追击战的光荣任务。
9月24日,我十纵队奉命由开原出发南下台安地区执行阻击任务。10月5日,又接到东北总部命令,将我纵队的阻击任务改在半拉门以南地区,沿饶阳河两岸利用广大空间进行运动防御作战,以空间换取时间,以节节抗击西援之敌,争取时间,掩护我军主力围歼锦州之敌。在此期间,长春守敌六十军起义,国民党东北“剿总”副司令郑洞国将军率新七军放下武器。沈阳之敌大为动摇,遂派国民党嫡系“王牌”新一军、新三军、新六军、四十九军、五十二军、七十一军及整编二○七师共十余万人组成第九兵团,由廖耀湘率领西援锦州。10月12日,该敌已进至彰武、新立屯一线。敌在我军节节抗击下,进展缓慢,使我取得了时间,有效地保障了我攻锦部队的侧后安全。10月15日,我军解放锦州,截断北宁线,封闭东北之敌向关内逃窜的通道。全歼守敌第六兵团十万余人,活捉敌东北“剿总”副总司令范汉杰及兵团司令卢濬泉。锦州守敌被歼后,西援之敌廖耀湘兵团并没有停止进攻,继续西进,企图夺路逃跑。
锦州解放后,国民党东北战场形势告急,关内其它战场的国民党军队也在我军凌厉攻势下招架不住。蒋介石深感局势对他不利,10月15日晨,从南京飞抵沈阳与卫立煌进行紧急磋商,企图挽救败局,当即命令卫立煌放弃东北,把兵力撤到关内战场上去,以缩短战线,集中兵力应付我军的战略进攻。蒋介石错误估计我军在攻克锦州后将要进行休整,因此决定让廖耀湘兵团继续向锦州攻击前进,以便与锦西北援之敌形成南北夹击之势,重新占领锦州,打开通路,达到向关内总退却的目的。针对这种情况,中央军委、毛泽东同志和我东北总部分析了东北战场的形势和敌人的新动向,遂即作出了“关门打狗全歼东北之敌”的决策,部署了规模巨大的辽西围歼战,力求在运动中全歼廖兵团,为进一步夺取沈阳,解放全东北创造条件。
总部命令我第十纵队坚决阻击廖耀湘兵团于黑山、大虎山以北地区,并指出这次会战全局关键在于是否能切断敌人退路,要十纵及其它纵队的动作切不可稍有疏忽和犹豫,要坚决行动,采取阻击先头,拖住后尾,夹击其中间,无论如何不能让敌人逃走。
10月21日,我十纵队奉命开往黑山、大虎山、大小五台地区。
黑山、大虎山是沈阳往锦州的唯一通道,即辽西走廊之咽喉。其西北为医巫闾山脉,其东南为大片沼泽地,东起辽河,西至大凌河,连绵九十余公里。这两个地区均不便大兵团行动。医巫闾山脉的余脉形成了黑山、大虎山的小丘陵地,大虎山为其孤山中的一个。山脉与沼泽之间仅有二十公里宽的狭长走廊,“北宁”与“大郑”两条铁路、公路均与此相接,是敌人西援的必经之路。我十纵队和配属的一个蒙古骑兵师,要在这条只有二十公里宽的狭长地带上,抗击武器精良,火力超我十倍,兵力三倍于我的敌人的进攻,加之部队还未发冬装,要经受东北初冬严寒的考验和克服连续作战的疲劳,任务之艰巨,困难之大是可以想见的。但是当这艰巨的战斗任务下达后,广大指战员都感到无尚光荣。他们纷纷表示决心:坚决完成任务,决不让敌人前进,决不让敌人逃脱。指战员们做好了克服困难、流血牺牲的准备,战斗意志昂扬,充满胜利的信心。
10月23日晨,西进之敌廖耀湘兵团以十二个师的兵力,在地面炮火和航空兵的支援下,向我大虎山、黑山阵地,发起了猛烈的进攻。我防守在该阵地的部队,依托简陋的工事,与敌展开了顽强的激战,经过反复争夺,粉碎了敌人多次冲击,守住了阵地。敌在我阵地前弃尸遍野,后撤,又准备新的进攻。这时,东总又下了一道命令“……务使敌在我阵地前尸横遍野而不得前进。只要你们坚守三天,西逃之敌必遭全歼”。
10月24日九时,敌人在五个炮兵团的火力和十余架飞机轮番轰炸掩护下,以四个师的兵力再次向我全线阵地发起进攻。敌七十一军、四十九军组织强大的突击力量向我大虎山阵地猛烈冲击。敌机反复飞掠我大虎山上空。随着凄厉刺耳的呼啸声,炸弹成串在我阵地上爆炸,敌重炮群也以密集的火力向我大虎山、大小五台诸阵地打来。阵地大部分工事被炸塌,人员也受到很大伤亡。与此同时,又发现敌新六军廿二师向我八十八团侧翼清水泡方向运动。我即令该团三营配属92步兵炮连跑步抢占清水泡,并利用村庄、土围子和有利地形抗击敌人进攻。上午十时许,敌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对三营阵地发起了猛烈进攻。我三营全体指战员以顽强抗击和积极的反冲击与敌展开了搏斗。敌在我粉碎其六次冲击后,伤亡惨重,于黄昏时刻,被迫停止了进攻。我坚守部队当即补充弹药,抢修工事,准备再战。这是一场恶战!指战员们纷纷从倒塌的工事里爬出来,不顾烟熏火烧,不顾伤筋断骨,重伤不叫,轻伤不下火线,一心只顾抗击当面之敌的进攻。各级指挥员,纷纷靠前指挥。每次都以突然密集的火力,给敌人以惨重杀伤,敌在我阵地前陈尸几百具。当天战斗共击毙、伤、俘敌五百多名,缴获很多武器弹药。
25日晨,敌人又投入了更多的兵力,用五个师、十余架飞机、百余门大炮,向我全线阵地发起了更加疯狂的进攻。这时全线战斗更加紧张激烈,坚守在刘家窝棚阵地的八十九团二营和坚守在清水泡火车站阵地的八十八团二、三营与进攻之敌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打垮了敌人四次规模较大的冲击,以刺刀、手榴弹坚守了阵地,给敌人以惨重杀伤,横尸遍野,守住了阵地。
在战斗中,十纵二十八师、二十九师承受了敌人的重大压力,打得英勇顽强,付出了重大的牺牲。
25日下午3时,我十纵接到东北解放军总部电报:“东进我主力已到达,敌已开始向东总溃退。望即配合主力行动,从黑山、大虎山正面投入追击。”这对我防守部队是一个很大的鼓舞。我主力部队由锦州赶到,从黑山、大虎山南北两翼压过来将廖耀湘兵团包围在黑山、大虎山、新民地区。接着我十纵协同一纵、二纵、三纵从黑山、大虎山正面和南北两方向对敌实行反击、穿插、分割。配合七纵、八纵、九纵对敌进行追歼。敌在我军强大压力下,一片混乱,开始溃逃。
我三十师乘敌混乱之际,对溃逃之敌由反击转为追击,以穿插、分割、包围、迂回战术于深夜将敌人七十一军军部及其残余围歼于大、小五台,毙伤俘敌四千余人,缴获大批武器弹药和物资。在战斗尚未结束时,我三十师奉命迅速开往沟帮子、谢屯一线封锁大小路口,堵截向关外溃逃之敌,生俘敌官兵三千余人。
10月的辽西平原呈现出一派波澜壮阔的战斗场面,到处响起进击的号声和冲杀声。英雄的指战员们不顾寒冷、疲劳、伤痛、饥饿,冲锋陷阵,哪里有敌人就往哪里打,其势如摧枯拉朽,锐不可当。敌人在我四面猛攻猛打猛追之下,东窜西奔,溃不成军。战场上到处是敌人的尸体、举手投降的俘虏和敌人丢弃的汽车、大炮等辎重。经过三十六小时激烈紧张的战斗,将廖耀湘兵团六个军全部歼灭。我师歼敌七十一军一个师,俘敌七十一军军长向凤武以下七千余人,缴获敌全师轻重武器。这次战役,据不完全统计,共俘敌西进兵团最高指挥官廖耀湘、军长向凤武、李涛、郑庭笈以下十万余人,缴获各种大炮一千五百七十一门,各种枪械四万五千三百一十二件,击毁、缴获坦克装甲车三十一辆,汽车六百零七辆,战马六千三百三十匹。我军取得了辽沈战役第二阶段的重大胜利。在这阶段,我们三十师从阻击到坚守,由坚守到反攻和追歼,面对变化急剧的情况,频繁机动,战斗十分激烈。部队经受了严峻考验,完成了上级赋予的各项艰巨的战斗任务。
胜利了!但是我们知道,这胜利是付出了鲜血和生命代价的。仅就十纵,就有近四千名英雄的指战员永远长眠在辽西的大地上。我们应该永远记住:他们曾经以血肉之躯筑起了一道长城,阻挡了敌人,让革命胜利前进。
辽沈决战,继10月15日解放锦州,10月19日解放长春。10月27日、28日全歼廖耀湘兵团之后,11月1日我军向沈阳东北“剿总”司令部发起总攻,2日占领沈阳,歼敌十三万人。与此同时占领了营口,歼敌一万四千人。实现了党中央、毛泽东同志关于将敌歼灭于东北境内的战略意图。至此,东北全境得到了解放。辽沈决战取得了伟大的决定性战略胜利后,我东北人民解放军,人未下鞍,马不停蹄,发扬我军特有的英勇顽强、连续作战的作风,挥戈入关,配合兄弟野战大军去夺取全国的胜利解放。
辽沈决战的胜利是党中央、毛泽东同志英明决策和指挥的结果;是毛泽东军事思想指导的结果;是千千万万英勇无畏指战员努力奋战的结果;是人民群众积极支持的结果;也是人民解放军其他战场积极行动予以配合的结果。辽沈决战的胜利使东北成为向全国进军的可靠后方。东北百万大军浩荡入关,作为战略机动力量支援关内作战,使国民党军队陷入更加不利的境地,推进了全国战略决战的胜利进行,加速了解放全中国的进程。
辽沈决战是一支革命战争的胜利凯歌,这一雄壮的乐曲将永远回荡在人民解放军前进的旋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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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忆革命教育家谢台臣同志
裴志耕 成润 白映秋 刘镜西
谢台臣同志,原濮阳县人,1884年生,1905年入直隶省保定高等师范读书,毕业后在保定、大名、天津等地中学任教,并曾当过直隶省参议员。1923年于直隶省(后改河北省)大名县创办省立第七师范学校(简称七师),前后担任校长八年,1936年逝世。他学识渊博,有远见卓识,性格坚毅,作风朴实,建校之初致力于教育改革。1927年春,他加入中国共产党以后,传播马列主义,配合、掩护、支持党组织的活动,教育培养了大批革命干部,为党的事业作出了重大贡献。1945年,邓小平、刘伯承等领导同志路过大名,看到了谢台臣同志的纪念碑,称赞他是一位革命教育家。可是这样一位在直南地区党内外享有很高威望的革命教育家,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却遭受“左”倾路线的严重打击,被开除党籍,长期蒙受不白之冤。1979年中央组织部为他平反,恢复生前的党籍,多年的沉冤得到了昭雪。五十多年前我们都是七师的学生,是亲身受到他的教诲而走上革命道路的。去年是谢台臣同志的诞生一百周年,缅怀我们这位尊敬的师长一生对革命的贡献和他优良的革命品质,深感到他的革命精神是永远值得我们纪念的。
改革旧教育,传播马列主义,为革命培养干部。
谢台臣同志深受五四运动科学与民主思想的影响,1924年建校之初致力于教育改革,提出并实行“以作为学”和“师生打成一片”等教育主张。“以作为学”是他参考国内外教育论著,结合自己的亲身体会提出来的一种对读死书的旧教育制度的改革。他说:“以往司教者往往不了然于作与学的科学关系,误以读书为教育的全部,以致学工业的不会制造,学农业的不会种田,理论与事业分家,教育与生活隔离,所谓理论家与学者,都成了无用废人的别名。”又说:“士大夫是贱视劳动,不会劳动,只会消费,爱说空话,不做实事的。我们要尊重劳动,会生产,长于劳动,说真话,做实事。”这一主张,开始明显地表现在教育和生产劳动的结合上。为了配合教学,学校开辟了校园,搞种植和动物饲养,并办了制肥皂、制革等一些小工厂,使学生通过实践,学习科学知识与技能。在实践活动中,他总是以身作则带头劳动。“师生打成一片”是实行教育民主,打破师生隔阂,使教学相长。对学术理论问题,提倡自由讨论,并号召学生给学校提意见。所以七师学校充满民主空气,师生关系十分融洽。
谢台臣同志入党以后,由于立场和世界观有了变化,使他认识到“教育要为革命培养人材”这一根本任务,他的“以作为学”的教育主张,充实了政治内容,进一步发展成为理论联系实际的教育方针。为此,他采取了一些重要措施:
逐步地废除了国民党政府教育部审定的教科书(文科),聘请大批共产党员和进步人士担任教员讲授马列主义,例如冯品毅、李梦岭、王冶秋、千家驹、张苏、张衡宇等同志都曾在那里任过教。国文课选用李大钊、鲁迅、郭沫若等人的文章,也选用苏联作家高尔基等人的革命文艺作品。谢台臣同志自己担任历史课。他以历史唯物主义观点,通俗而扼要地讲授从先秦到大革命时期的中国历史,深受学生欢迎。地理课选用《中国经济地理》为课本,论理学(即逻辑学)则讲授唯物辩证法……各班次的课先后有些不同,但辩证唯物论、历史唯物论,政治经济学,社会发展史,大都是可以学到的。此外,教员讲课时结合课程内容,联系实际,揭露和批判北洋军阀和国民党的反动统治,宣传我党的政治主张,讲解国内外形势,使学生对中国共产党和中国革命有比较正确的认识。
为了灌输革命思想,谢台臣同志还让图书馆订购大批进步书刊,提倡学生阅读课外读物。他亲自向学生推荐阅读《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国家与革命》等马列经典著作。当时上海、北平新出版的进步书刊,学生很快就可以看到。国民党列为“禁书”的,如《共产党宣言》等,同学们得到后,则是竞相传阅。在学习上,除了教员讲课指导外,还有学生自治会的学术部、读书会、社会科学研究会等组织负责主持各种问题的学习和讨论。
通过马列主义理论学习,学生的政治思想有很大提高,不少人已认识到社会上为什么有穷人和富人,是由于私有制产生了剥削、被剥削,产生了阶级和阶级斗争;社会发展必然到达共产主义社会,因而奠定了不是“为个人”,而是“为群众”、“为劳苦大众谋利益”的革命人生观,为发展党、团员,打下了思想基础。
有力地配合党的工作的开展,支持群众的革命斗争。
七师的党组织是1926年10月建立的。那是在第一次国共尚在合作,北伐战争正在进行的时候,大名(当时为直南重镇)还在北洋军阀统治之下。1926年秋,谢台臣聘请共产党员冯品毅(当时任河南省委农民部长、共青团省委书记)来七师任教。冯在校三个月,发展了赵济焱(赵纪彬)、刘介风(安明)、李世玮(李大山)等三人入党,不久又发展了成滋(成润)等入党。10月间建立党、团两个特支,这是直南地区较早的党团组织。至1927年春已有党团员三十余人,党团特支改为大名党、团县委。与谢台臣同志一起入党的,还有教务主任晁哲甫、训育主任王振华同志。他们三人的入党,使七师的领导权掌握在我党手里,从此把国民党统治下的一个教育机构,实际上变成了我党领导下的一所地下革命干部学校。
谢台臣同志入党不久,在党的领导下投入革命斗争,一方面和北伐军进行联系,一方面发动群众支援北伐战争。这时学校停课放假,七师的党团员和进步学生,也参加了各地的反军阀斗争,在农村发动群众,建立党团组织。大革命失败,七师的学生党员在濮阳、内黄沙区一带发动群众进行反对土豪劣绅的斗争,取得很大成绩。在领导群众斗争中,赵济焱、李大山、王卓如、刘汉生等同志被捕入狱。谢台臣同志很关心他们,多方设法营救,并亲自到狱中看望,嘱咐他们“站稳立场”,又拿出四百块银元供他们打官司之用。党组织的活动经费困难,他也给予大力支持,谢、晁、王每人每月主动拿出二三十元交纳党费,特殊需要,随要随拿。这在当时情况下,对党组织是个很大的支持。
由于谢台臣同志等学校行政领导上的有力配合和支持,党组织得以通过学生自治会等组织大胆放手的工作,组织理论学习,进行政治宣传,从事革命活动,为发展党、团员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为了向校内工友和附近村庄农民进行文化、政治教育,学生自治会的“平校部”组织了平民夜校,分配党员讲课,提高学员的阶级觉悟。这一工作的进行很有成效,使夜校学员认识到,群众只有在共产党领导下起来闹革命,才能真正得到解放。后来,他们在反对反动校长张达夫的斗争中,表现得很英勇,有不少人入了党。在学生党团员中,有些同志在校外担负着革命工作,不少的人还担任党的领导职务。因为工作需要,他们有时白天不在学校,外出返校较晚,学校领导也均给予方便。因此七师的党团组织发展得很快,到1930年上半年,在全校学生及教职员工三百多人当中,党、团员已有一百多人,连同反帝大同盟等革命外围组织,革命力量约占全校总人数的三分之二以上,而国民党员则只有极少数的人,在国民党统治区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当然,在国民党统治区办这样一所革命学校,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特别是作为校长的谢台臣同志,必须经常对付来自国民党反动派的各种压力。1929年秋,国民党反动当局借口从邮检中查到一封信件,妄图摧毁“直南共党渊薮”的七师,把这里的共产党人一网打尽,他们曾派了一个营的兵力,包围学校达五昼夜之久,遍布岗哨,荷枪实弹,逐屋搜查,翻箱倒柜,先后捕去师生员工十余人,谢台臣校长也遭到传讯。但是,谢台臣同志却不畏艰险,沉着镇定,及时与党组织通报情况,使学校行政领导与党组织密切配合,采取有力措施。结果,敌人什么证据也没有抓到。就是五个所谓“共党嫌疑犯”(其中有中共大名县委两个委员),也由于谢台臣同志出来竭力担保,他们也不得不予以释放。敌人的狂妄阴谋,被彻底粉碎了。
遭受“左”倾路线的严重打击,坚持为党工作,深受群众的拥护和爱戴。
1930年上半年,谢台臣同志由于在大名暴动问题上,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的提出并坚持正确意见,被执行“左”倾机会主义路线的直南特委开除党籍。在1930年4、5月间,直南特委几次来大名组织暴动。他们错误地估计了当时的形势,强调“革命高潮已经到来”,到了“振臂一呼,群起响应”的时候,要求立即组织暴动。他们具体指定七师学校是暴动的中心,七师的学生、工友和学校周围村庄参加夜校学习的农民为主力,再调动农村支部的力量联合行动,攻打大名城,把红旗插在七师学校的大门口。谢台臣等同志认为,当时暴动的主客观条件还不成熟,党的力量比较薄弱,广大群众尚未组织起来,而敌人的力量比较强大,搞暴动是不实际的,不仅没有成功的可能,还会招致不应有的损失。谢台臣等同志坚持认为,党应当保持和掌握好七师学校这个公开合法的革命阵地,为党培养干部源源向农村输送,深入地发动和组织农民群众,壮大自己,积蓄力量,待条件成熟再举行暴动,这样胜利的可能性大些。这些意见,完全是根据当时的形势和敌我力量对比的实际情况提出来的正确意见。可是5、6月间,上级领导人来大名具体帮助实现暴动计划时,在一次活动分子会上,却大批右倾机会主义,指出谢台臣、晁哲甫、王振华三人已成为暴动的主要障碍,宣布开除他们的党籍。据参加会议的同志回忆说:当时到会的党员受到了很大的压力,对开除三人的党籍都不同意,但谁也不敢讲话;对于当时组织暴动,谁也认为是不可能实现的,但谁也不敢反对。结果,不少党团员消沉了,抱着静观的态度;学校周围村庄的农民吓跑了,不敢和党员见面了。暴动未成又寄希望于联络乡下的土匪,也是扫兴而归,最后暴动计划成了泡影。
谢台臣同志虽然被“左”倾路线的执行者开除党籍,但他坚持为党工作,仍然受到广大党员和群众的热烈拥护与爱戴。1930年夏,他感到失去党的领导,继续办学校已很困难,便辞去校长职务。继任校长的张达夫,是个不学无术而又思想反动的人。他到校后,立即辞退全体教职员,禁止阅读进步书刊,从各方面限制学生的活动,后来又借故开除学校全体工友。曾经长期受到革命教育熏陶的七师学生和职工怎能忍受这样的无理压迫呢!他们都深切地怀念谢台臣,坚决地反对张达夫,发动了声势浩大的“驱张挽谢”斗争。虽经反动军警的严厉镇压,然而大家顽强不屈。经过两次大罢课,终于取得最后胜利。1931年春,在全校师生的热烈拥戴下,谢台臣同志第二次担任七师校长。这时他虽然失去了党的关系,却仍然坚持为党工作,贯彻以往的教育方针,恢复学校的革命传统。七师学校又重新出现了蓬勃发展的革命局面,党团组织恢复了,学生自治会建立了,读书会、反帝大同盟、“社联”、“左联”等组织都活跃起来,革命力量又大大发展了。
可是贯彻“左”倾路线的负责人,却闭眼不看这些成绩,硬说谢台臣等同志是坚持“右倾机会主义路线”、“不敢干”。但是在学生中,大多数人都是拥护谢校长的。正在北平住院治病的谢台臣同志听到这一消息后,内心感到十分痛苦,他表示:“我不能和党闹对立”。因此,1932年夏,他毅然决定辞去校长职务。接着,河北省教育厅委任国民党蓝衣社分子郭鸣鹤为校长,七师又一次受到更长时间、更严重的摧残,党团员和进步同学被开除学籍的达一百七十多人,只有很少几个共产党员隐蔽下来。好端端的一个革命阵地丧失了,这是“左”倾路线又一次造成的恶果!
谢台臣同志被开除党籍后,由于社会上的压力和党内的责难,他精神上蒙受了很大痛苦,1931年夏患了严重的神经衰弱症。1932年上半年又一次受到左倾路线的打击,病情进一步加重,终于1936年初含恨与世长辞了。
谢台臣同志创办的七师,为我党培养了大批革命干部,一向被誉为直南革命的策源地。在七师学习过的共产党员、共青团员和进步同学,象革命种子一样,散布在冀南、豫北、鲁西约二十个县的广大地区。他们在各条战线上发动群众,积聚力量,从事革命斗争。七七事变以后,在党的领导下,他们组织抗日武装,发动广大群众,坚持平原游击战争,为冀南、冀鲁豫边区革命根据地的建立贡献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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