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3月5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大地

记董老的“六十大寿”
尼诺
九十九年前,董必武同志诞生在湖北省黄安县(现叫红安县)。那一年是清光绪十二年,即公历1886年。他的生日是3月5日,和周总理的生日是同一天。只不过他比周总理整整大十二岁。
粉碎“四人帮”以前,除了他们的家人、至近亲友和身边工作人员之外,知道他们生日的人为数不多。董老和周总理曾长期工作在一起,但是他们相互间恐怕谁也没有提到过自己的生日;除了极少数人以外,他们也不曾向谁说起自己生日的事;当然就更不会给自己过生日了。有人可能以为这是因为他们那时工作特别紧张、繁忙,所以顾不上。这主要是因为党中央有过规定:党内不准搞祝寿活动。这两位革命老前辈是遵守党的纪律的模范。因此3月5日这一天同是他们两位生日的情况就鲜为人知。
可是,在重庆八路军办事处,1944年1月3日这一天,党组织却千真万确地给董老祝贺过“六十大寿”。
在1943年12月,祝寿活动就开始筹备了。党中央先从延安发来一封长长的贺电,高度赞扬董老几十年为党为人民做出的卓越贡献,称赞他“为中华民族解放写下了光荣的史迹”,说他是“中国民族解放、社会解放的老战士”、“中国共产党的模范的领导者之一”。郭沫若同志在1943年12月写了一首六十句七言长诗《董老行》,诗中赞扬董老说:“革新大业荷双肩,余力为诗每精巧。至公至正谢私劳,海内海外皆道好”;“太华不动气巍峨,沧海能容神浩淼。我纵友尽天下人,磊落如兄世所少。”沈钧儒、黄炎培、陶行知诸先生也都写了祝寿诗。黄先生在诗中说:“平生谢绝人称寿,亦少人前祝寿来”,表明他为董老祝寿是打破自己常规的行动;他夸奖董老“和平露出刚方性,渊默能兼激辩才”,准确地刻画出董老的刚毅性格。八路军驻渝办事处的同志也委托李少石同志写了贺诗。张申府、邓初民等先生写了祝寿文章。他们或称董老为“韧性斗士”,或赞他从事的是“寿世”之业。徐冰、钱之光、许涤新、熊瑾玎等同志也集体写了贺辞;他们当中不少同志还单独写了贺诗。重庆《新华日报》全体职工,包括报丁、报童以及成都、桂林营业分处的同志也分别献了祝寿词。1944年1月5日,重庆《新华日报》专门用了整整一个版面来刊载上述贺电、贺诗、贺文和贺词。从1944年元旦起,办事处连日群贤毕至,少长咸集,大家都来为董老祝寿。1月3日这一天,还举行了隆重的祝寿会。会开到最后,激情满怀的董老致答谢词。当时凡是参加过这次祝寿活动或看过这张报纸的人,都会确信董老的生日是1884年1月3日。
其实,当时离董老六十周岁的生日整整还差着两年零六十天。那么重庆办事处的党组织为什么破例并提前两年多给董老举行隆重的祝寿活动呢?
让我们先看看董老自己是怎么讲的吧。他在1943年12月25日写的《谢寿》诗小序中说:“世俗谢寿,应于寿诞后为之,而先期者,别有说也。两岩①及报馆②同志,指定开岁1月3日为余六十初度之辰,拟为祝贺。实则不知余生何日,余亦不自知生于何日也。”“余……生于公历1886年旧历丙戌之正月。以甲子推算,开岁适为余生之五十九年。若依公历,当只五十八岁。称为六十者非是。”差不多在同一时间,他在写给黄炎培先生的答谢信中说:“武驽劣騃久忘生日,同志中好事者不谅,以意为之,强定1月3日为武诞辰,已属非是,而距六十则尤远。武生于1886年,至1946年才周花甲之数。开岁适满五十八岁而已。”1956年3月5日,他在《七十自寿》诗序中写道:“1944年1月在重庆,友好为我六十生日称觞,多赐诗祝寿。当时重庆政治空气恶劣,友好晤面不易。借祝寿集会为避禁网之一法。实则彼时我距六十当有两年,故漫应之。”以上三段引文分别说明两点:一、1944年1月3日不是他的六十生日;二、提前两年为他祝贺六十生日,是在当时政治形势下,专为对付国民党特务统治的一个办法。
讲到当时的政治形势,人们可能还记得:1943年夏,国民党曾先后调集四五十万大军包围陕甘宁边区,并多次进行挑衅性进攻,掀起了第三次反共高潮。同年9月,何应钦在国民参政会上对我党我军公开进行污蔑攻击,董老当场据实揭露了何的造谣污蔑,言毕毅然退席以示抗议。在这以后,国民党反动派派特务进一步加紧了对重庆红岩和曾家岩的包围,并公开跟踪盯梢,监视我方人员及来客活动。办事处和外界联系极为困难。正是由于斗争的需要,董老才提前两年多当了“六十”寿翁。
董老那时说自己“久忘生日”、“不自知生于何日”,实际上还是为了遵守党的决定,不愿把自己的准确生日告诉大家。1945年春天,当他返回延安后,人们又在这年的4月11日(旧历2月29日)再次为他写诗祝寿。董老感激之余仍是采取了“故漫应之”的态度,并未进行更正。其实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生日。何以为证?建国以后,1956年3月5日他写了《七十自寿》诗七首。1959年当他担任国家副主席退居二线以后,从1960到1975年逝世为止,除1966年3月4日写了《八十生日》一诗外,每年3月5日他都要写题为“初度”的诗以自勉。从“七五初度”一直写到“九十初度”。所谓“初度”应当理解为“开始”的意思。“九十初度”即九十岁的开始。这里想附带说一下,1979年出版的《辞海》和最近出版的中国大百科全书《法学》卷关于董必武同志的词条,都写明董老生于1885年。这显然是错误的。由于这个错误招致了许多同志的误会,比如政法界的一些同志就纷纷提出要在今年为董老举行诞辰一百周年纪念。希望这些书再版时,能够作出改正,以免以讹传讹。不然的话,再加上1944年1月5日那张《新华日报》,多少年以后,恐怕也会象曹雪芹的生卒年月一样,要劳很多力量去考证,而且也难以考证清楚了。同时,我也希望明年3月5日,能象1944年那样隆重、热烈地纪念董老诞辰一百周年。
注:①指重庆红岩、曾家岩。
②重庆新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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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丹行(二首)
林林
尼罗河泛舟犀牛在动物园踱着方步;大雕在蓝天舒展翅膀。①我安详地乘上游艇,欣赏尼罗河两岸的风光。看岸畔巍然的友谊大厦,朋友问我有什么感想?我答还有无形的友谊大厦,在我们两国人民的心上。说是喝过尼罗河的水,总会再来喝第二次。我吃过尼罗河的鱼,当不会是只吃这一次。早不用新娘子祭河神,它已经不再泛滥成灾。象大湖一样的水库,驯服地给耕作灌溉。想当年英国探险家,披荆斩棘寻找河源,但只知道西边的白河,②不知道还有青河在东边。③这个宽阔而炎热的国土,难得天赐这两条大河。我游览了两河汇合处,看它愉快地流向北方邻国。
注:①犀牛、大雕是苏丹的象征。
②白尼罗河来自今维多利亚湖。该湖周围是乌干达、肯尼亚、坦桑尼亚三国。
③青尼罗河来自埃塞俄比亚的塔纳湖。
就在此地起义军高举战旗,冲杀到总督府邸,就在此地,戈登下不了楼梯,(注)恶有恶报就给梭标刺死。苏丹人民歌颂马赫迪,中国人民感激马赫迪,就在此地,消灭了共同的仇敌,举世传闻立下千古功绩。
注:英国殖民主义者戈登,第二次鸦片战争期间,参与抢掠焚毁圆明园,后组织洋枪队打过太平军。回国后又任苏丹总督,一八八五年一月二十六日为穆罕默德·艾哈迈德·马赫迪领导的起义军刺杀。当时的总督府,在今首都总统府内,主人领我们去参观时,有此感赋。另,那根刺死戈登的梭标,放在马赫迪墓旁的陈列馆里。
一九八四年十二月二十日
于喀土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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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乾选集》
鲍霁
四川人民出版社最近出版了四卷本的《萧乾选集》,其中既包括了作家在各个时期小说特写及散文的代表性作品,也包括了作家的各种文论,内容丰富。第一卷扉页上有这样一段“出版说明”:“萧乾是我国现代著名作家、记者,从三十年代初期即从事文学创作,几十年来,写了大量脍炙人口的作品。”原来,出版社是出于一种具有历史高度的见解,显示了可贵的事业心和责任感。
他们的见解是不错的。想当年萧乾的第一本短篇小说集《篱下集》出版时,沈从文称之“生气勃勃,勇敢结实”,李健吾更怀着“十足的喜悦”,撰写近万字书评推荐。紧接着,萧乾在巴金的引导下,濡着“想战斗”的笔,投进时代的“大圈子”,随即写下现代文学史上第一篇反映“一二·九运动”的短篇小说《票子》,又写下《皈依》、《昙》、《参商》等一系列揭露和抨击帝国主义“收买灵魂”罪恶的短篇小说,以填补了这方面主题的空缺。及至抗日战争爆发,广大读者再看到的萧乾,则是衷肠滚热的记者及其发自岭东城乡和滇缅路工地、随后是发自英国和欧洲第二战场前线的一篇篇鲜活、实在、亲切动人的特写,象《血肉筑成的滇缅路》,象《伦敦一周间》、《矛盾交响曲》,象《到莱茵前线去》等等,都曾引起他们的极大关注。建国初期,广大读者继续从全国各大报刊上看到,喜气洋洋的萧乾所写的《土地回老家》、《万里赶羊》等特写新篇,歌颂土改运动,歌颂各族人民崭新的精神面貌,歌颂春回大地的新中国。令人遗憾的是,1957年以后他的名字悍然被抹去了。
这一去就是二十年!中国新一代的读者,是从读《往事三瞥》、《美国点滴》、《终身大事》开始,同萧乾结识的。那诚恳平易的态度,那深沉的爱国热忱,那纵横自如、幽默机警的文笔,一下就赢得了他们的喜爱。《萧乾选集》的出版,无论对新老读者来说都是一个可喜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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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大地漫笔
谁解其中味?
我是个长期做宣传工作的,深感目前日子不大好过。工作上,说话少人爱听,谋事寡人援助,在社会生活中没多大分量,自己也觉得工作无甚趣味,似乎是可有可无的行当。
在一次调查会上人们说:不是我们不欢迎宣传工作,而是某些宣传内容、方式、方法,不对我们的口味。不是宣传工作不重要,而是宣传不得力,不合要求。说到底,是做宣传工作的同志脱离实际。他们只熟悉“以阶级斗争为纲”、“全面专政”那一套老调,却不懂经济,不懂改革,不晓得经济工作的奥秘和真谛。到了宣传上真的“两个文明”“一起抓”的时候,宣传工作才算踏上了正轨,还了它的真面目。话能说到人们心中去,还会有人不爱听吗?这话有些象利箭,我以为是中了鹄的。
云青
“为人民币服务”
出差到B城住招待所,因无床头柜,外出要寄存提包。“取,小包两角!”,服务员对我说。“这……”。“什么这那!嫌要钱?如今就是为人民币服务嘛!”
细想起来,也不足怪,因为这类的事何止一家?例如一个车站公厕,也要收费,却并不供应手纸。企业要讲经济效益,各行各业也要“向钱看”,但决不提倡“一切向钱看”,乱涨价,乱要钱。古人说得好,“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取之无道,如公厕费,难免没有臭味。把“为人民服务”改成“为人民币服务”,虽然只加了一个字,却为“无道”开道了。
刘德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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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新书架

《当代回族作家丛书》
为了进一步推动回族文学的发展,检阅当代回族作家的队伍,并着力于总结当代回族作家文学创作的成就,宁夏人民出版社决定编辑出版《当代回族作家丛书》。
这套丛书将选编当代回族作家的优秀作品,每集字数在十五万字以上。丛书大力提倡题材、体裁、风格和表现手法的多样性。
1984年出版的已有吉林专业作家马犁的中短篇小说集《五彩缤纷的事业》。
马犁曾有散文集《水击三千里》(吉林版)。近年来他致力于小说创作,这次问世的小说集,精选了他近年来创作的六个短篇和两个中篇。 (唐远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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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蚕茧丰收〔水彩画〕 曾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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