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3月31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
专栏:

歌声与鲜花
——歌唱家胡晓平在苏联
郭伟成
2月28日,列宁格勒城。
华灯初上,国立格林卡音乐厅灯火辉煌。灯光和厚厚的积雪相辉映。离音乐厅不远的街旁,卖花人忙不迭地从点着蜡烛的玻璃罩里取出一束束娇艳的石竹花和郁金香。“天哪,十多个卢布一束的花都快卖完啦!”卖花人兴奋地咕哝着。
原来,中国女歌唱家胡晓平在这里举行她访苏的最后一场独唱音乐会。格林卡音乐厅矗立在这儿近两个世纪了,它是列宁格勒人很高的音乐欣赏水平和艺术鉴赏力的见证。当胡晓平演唱了俄国作曲家拉赫玛尼诺夫的《春潮》时,满场听众简直象喝足了又醇又香的伏特加,鼓掌、欢呼,不断喊叫:“比斯”、“比斯”(再来一次)。呼喊声打断了报幕员的声音。人们还向担任钢琴伴奏的朱贤杰高喊:“朱!”“朱!”胡晓平和朱贤杰一再双双谢幕,观众仍不肯罢休。于是,报幕员只得拉着他们,指着琴谱,又翻到《春潮》。随之,又一阵春潮激荡着古老的格林卡音乐厅。胡晓平还为热情的列宁格勒人演唱了中国民歌《小河淌水》、《彩云与鲜花》。剧场休息时,许多观众涌到后台,向中国歌唱家表示敬意。一位专程从外地赶到列宁格勒的观众说:“就为了听你唱一支《春潮》,我也值得从基洛夫城赶到列宁格勒来。”有的说:“你征服了列宁格勒的观众。”他们赞叹胡晓平高超的演唱技巧、完美的风格和迷人的风度,也赞叹她与钢琴家朱贤杰的默契合作:“好极了,简直象一团蜜糖。”知情的观众说:“他俩是夫妻,当然象一团蜜糖啦!”
演出结束时,大钢琴的琴板上堆满了鲜花,观众热烈的掌声,持续了十一分钟之久。胡晓平好不容易谢了幕,回到后台,又被涌进去的观众团团围住,送花的,要求签名留念的……剧场外面,还有许多观众冒着零下二十多度严寒等待着。他们围住汽车有节奏地高喊:“中国!”“胡晓平!”孩子们把漂亮的明信片送给胡晓平,其中一张写着:“请你记住永远感谢你的列宁格勒观众。”就连观看演出的中国留学生也被苏联朋友围住,接受祝贺。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使他们觉得,在列宁格勒,这真是一个迷人的少有的“中国之夜”。年过八旬、曾在中国工作过的一位老太太用汉语说:“友好,友好,伟大的中国人民!”……
前后不过十天,在胡晓平访问过的五个城市,到处都有热情的听众献上鲜花和友情。
那是2月19日,我国农历除夕晚上,胡晓平在莫斯科作访苏首场演出。莫斯科音乐学院演出厅里放满了鲜花。观众席坐满了,有的人索性站在二楼过道上,聆听年轻的中国女歌唱家用俄、意、法、德、捷克语演唱世界各种著名流派和各种风格的声乐作品。间歇时,苏中友协副会长、苏联科学院院士齐赫文斯基捧着鲜花上台,祝贺胡晓平演出成功和新年好。仅这场演出,胡晓平就接受了十八次观众献花。《苏维埃文化报》盛赞中国歌唱家“全面展示了自己的表演才能和技巧”,并“以自己的真挚情感赢得了观众”。
在拉脱维亚首都里加,一些观众手举海报,踩着没膝的积雪,热情地在寒风中站立半个小时,等候胡晓平从剧场里出来同他们握握手。
在立陶宛首都维尔纽斯,胡晓平带病上场演出成功。维尔纽斯乐团的音乐指导感动地说:“感谢你在这么寒冷的季节里举行了这么热烈的演出。”一位作家含意深刻地对胡晓平说:“你使我们看到了中国!你所显示的美,将在记忆中永存。”
在白俄罗斯首都明斯克,大雪纷飞也挡不住热情的苏联观众,他们坐满了室内乐歌剧院。演出结束了,许多人仍然久久不愿散去。使苏联观众赞不绝口的是,中国歌唱家把传统的西方美声唱法掌握得如此纯熟。不论是莫扎特、海顿、格林卡、古诺、福雷,还是普契尼、威尔第和拉赫玛尼诺夫的作品,“全部用原文唱,令人感到惊讶”。有的报纸在报道中竟以为胡晓平是在意大利接受音乐教育的。而胡晓平呢,她一再说明:“我是在中国学会意大利美声唱法的。”有人认为,这,可以说是表明中国人有能力掌握任何世界文明的例证之一。
当然,苏联人民对中国人民的真挚情感,更深深地打动了这位年轻的中国歌唱家的心;苏联观众对演员所表现的彬彬有礼的态度,以及他们对音乐艺术的欣赏水平,也给歌唱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胡晓平回国了,她把歌声留在苏联,同时,也把苏联观众和人民对中国歌唱家和中国人民的友谊,带回了祖国。(附图片)
题图:李建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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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国际副刊

器内珍奇蕴灵机
——日本筑波国际科技博览会机器人掠影
黄晴
参观筑波国际科技博览会,一个突出的印象是“人”才济济。从圆头筒身、憨态可掬,具有简单视听运动功能的玩具机器人到各种各样的机器人专家——“数学家”、“音乐家”、“画家”、“医生”等等,真可谓老少咸集,群贤毕至,观之,令人赞叹不已。
新的形象
当代的科学幻想小说和电影中,以机器人为题材的作品已如恒河沙数。而其形象,多为钢头铁臂的超人,有些机器人还反过头来同人类为难,带来麻烦甚或想统治人类,致使不少人对机器人产生敬畏之感。
在筑波博览会上,不少机器人的外壳用鲜艳的塑料制成,说起话来也是牙牙儿语之声,很讨人喜欢,特别是大得孩子们的欢心,使人们对机器人的印象为之一变。这次博览会的一个中心思想是强调科学与人的协调,让机器人改头换面,使机器人“人格化”,更能与人类的感情世界相协调。这大约也是设计者的一番深意吧。
两个“画家”
在日本松下馆,有个为参观者画肖像的机器人。参观者坐上座位后,带有摄像镜头的机器臂便转过来向人鞠躬问好,随后机器臂即转过去在纸上作画。在表演台正面,有三个电视屏幕,第一个屏幕是人在闭路电视中的形象,第二个屏幕是人的形象识别的图像,在机器臂对准人后数十秒内逐步显出。第三个屏幕是机器人画画的实景。三分钟,机器人便将画好的肖像取下,交给参观者。虽然画像的线条简洁,但形态却酷似本人。这个机器人是个写实派的“画家”。
在美国馆,我们又见到一个“抽象派”“画家”。这个具有人工智能的机器人在输入了一定的画法规则信息后,便能手不停辍地连续作画。据讲解员说,它画图虽多,但每一张都具有首创性,绝无两张雷同的。记者问,这位“画家”在作画时是否接受外部指令或信息。讲解员回答:不,它完全按照自己的“主观意愿”作画,具体画什么也没有事前排定的程序,是个自由的“抽象派”。在外行看,它的画酷似四五岁的小孩涂鸦。但细细观察,又确有一定的内在规范。它的画虽然张张迥异,风格上却差不多,这大概是因为它不继续从外部收取信息,固步自封的缘故吧。
有人问讲解员,可否给一张“画家”的作品。讲解员笑着拒绝了。他指着机器人说:“我没有这个权利,这是‘艺术家’自己的权利。”看来,机器人的“人”格和所有权也是需要尊重的。
摘取最美的花朵
在一个个身手不凡的机器人里面,究竟蕴藏着怎样的灵机?在参观以人工智能为主题的美国馆后,对此我稍有一点粗浅的概念。
一排对比展品向人们展示了人工智能之路:左面,三四米高的巨大面板上满布着真空管,这是第一代电子管计算机巨人,要好几间大房才能容纳它。顺序而下,是晶体管、第一片集成电路、单板微处理机、大规模集成电路、超大规模集成电路。现在,小指甲大小的集成电路的功能,已远远超过了当年的庞然大物,使人顿生“毫末之为丘山”之感。
目前,人工智能的研究者正在研究三个彼此关联的问题:一、知识的储存,相当于人的记忆;二、知识的控制和利用,相当于人解决问题和制订计划的能力;三、知识的获得,相当于人的学习能力。虽然目前人类思维的奥秘还远没有揭开,但正如一位人工智能的开拓者所说:“计算机帮助我们发展了关于描述复杂过程的概念……凭借这些概念,我们可以去探求精神现象并思考人类实际上是怎样思想着的。”对思维进行思维,这是人类面临的重大课题。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把思维着的精神称为“地球上最美的花朵”。现在人类已走上了摘取这朵最美的花的征途了。
一两天短暂的参观,匆匆去来,感触良多。这里是世界科技的奥运会。在这里,任何夜郎自大和小智小术都无济于事。世界的科学技术正以加速度向前发展,越来越快;人类的知识量按几何级数增长、膨胀以至裂变般显示其无穷能量。形势逼人,机会稍纵即逝,唯有以切切实实的科学精神拚搏努力,才能在这样的竞技场上捧杯夺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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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秘鲁见闻:
神秘的“纳斯卡图案”
启平
巍巍的安第斯山,纵贯秘鲁南北,把这个蜚声于世的文明古国劈成两半。东部,是葱绿苍郁的原始森林;西部,是濒临大海的茫茫沙漠。“纳斯卡图案”就在这荒凉的沙漠上。
纳斯卡位于首都利马以南五百公里,座落在安第斯山脚下。从低飞的飞机上俯瞰,可以清楚地看到,在纳斯卡方圆三百五十平方公里的沙漠上,纵横交织着几千条直线。这些“线条”形成了四十多个三角形和四边形的“广场”。在这些巨大的几何图形中,点缀着七十多个奇形怪状的动物图像(见附图),这些图案如此巨大,以至在地面上是难以辨认和识别的。有的直线宽二三米,长达数公里。动物图像巨大而逼真,有长四十米的蜘蛛(图Ⅳ3),五十米长的蜂鸟(图Ⅲ2),一只怪鸟竟长达三百五十米(图Ⅲ3)。这就是遐迩闻名的“纳斯卡图案”。
据记载,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时,首批来到此地的西班牙人就曾看到过这些图案。但他们不是临空俯瞰,而是在地面上见到的,所以,把这些槽沟似的“线条”误认为古道的痕迹。后来,考古学家考证说,纳斯卡图案属于大约公元三世纪至九世纪的秘鲁古代印第安文化。这些漫长的直线和壮观的动物图形表明,当时秘鲁的印第安人已能运用比例和使用测绘工具了。
至于“纳斯卡图案”的用途,众说纷纭。有人竟说,这是外星人降落地球时使用的机场跑道。各种类似的猜测给纳斯卡图案蒙上了层层神秘的薄纱。然而,考古学家提出了一些科学的论断。他们说,这些图案是当时用来标志四季和时间的。曾有科学家在某年的十二月二十一日(即秘鲁的夏至)偶尔站在许多直线的交叉点上,发现沿着其中一条直线向山坡望去,看到了太阳的落山点。他断定,这条直线标志着夏至。以后,他与同行又发现,有许多直线从东到西排成扇形,标志着太阳的不同方位,实际上成了一个巨大的“日晷”。有的考古学家说,纳斯卡图案是古人用来观察太阳、月亮和星辰活动的。譬如,有一只鸟头蛇身的图形(图Ⅲ3),蛇身弯曲,长一百八十八米,鸟嘴长且直,指向东方。印加人太阳节(六月二十一日)那天,这条直线同地平线上太阳的升起点相连。有的直线指向月亮的升落点。还有一个猴子的图像(图Ⅲ1)同大熊星座相仿,它周围有许多线条。考古学家估计,这是用来观察星辰的。
目前,在纳斯卡云集了欧美和秘鲁许多考古学家,他们在继续研究和发掘这些神秘的图案,其中,最有成就、最有声望的是德国女科学家玛丽娅·莱希。至今所知的大部分线条和图案,都是她发现的。她还于一九六八年写出了《纳斯卡沙漠之谜》一书。但是,她认为,至今的发现和论断还远远不能揭示纳斯卡图案的全部秘密。(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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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中国运动员三上外国邮票
为了迎接第三十八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瑞典邮政总局发行了两枚纪念邮票,其中一枚图案是中国运动员蔡振华击球的形象。曾有人把这说成是中国运动员首次上外国邮票,其实,这已是中国运动员第三次上外国邮票了。
中国运动员第一次上外国邮票,是在1958年。当时越南发行河内体育场建成纪念邮票四枚,其中一枚是中国足球运动员张宏根在河内体育场踢球的英姿。
中国运动员第二次上外国邮票,是在1977年4月5日。当时朝鲜发行三十四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纪念邮票四枚,其中一枚图案是两名女选手高捧奖杯向观众致意的情景。左边是朝鲜运动员朴英玉、右边是中国运动员杨莹。在这届锦标赛上,她俩配合获得世界女子双打冠军的荣誉。
以上介绍的是具体的中国运动员。如果说有中国运动员形象的外国邮票,则不止这三次。    ·朱祖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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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域外杂谈

历史悲剧不应重演
庄汉隆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世界人民反法西斯战争胜利不觉已四十年了。而今年春季,则是著名的北非阿拉曼战役胜利四十二周年。
当年,希特勒曾指派他的得力将领隆美尔带兵侵入非洲。隆美尔外号“沙漠之狐”,诡于用兵,开始颇为得手,使英国第八军团感到“难有还兵之力”,节节败退。丘吉尔见势不妙,急忙增强英军,并派蒙哥马利元帅任第八军团司令。这位杰出的军事家很重视调查研究,注意知己知彼。据说,他在指挥所里挂着一幅隆美尔像,经常对之揣度对手的意图。经过充分准备,英军便在阿拉曼防线对德军发动猛烈反攻。最后使德军一败涂地,“沙漠之狐”落海而逃。1943年春季,历时四个月的阿拉曼战役以盟军的胜利而结束。
岁月无情,那历史沉重的一页早已翻过去了。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两个当年沙场上冤家对头的后代,竟然有机缘相聚一起,共同评说先辈的是非。
阿拉曼之战是1942年10月23日开始的。因此,去年10月23日,英国第八军团的老战士们特地聚会纪念,而且请来了小蒙哥马利和小隆美尔与会。两人的父亲生前是敌对的军事指挥官,自然势不两立。如今,他们的后一代却相逢一笑,握手言欢,扮演了喜剧角色。
那末,他们见了面之后谈了些什么呢?小隆美尔无限感慨地说:“上一次大战是(纳粹)德国发动的,德国人为第三帝国深感耻辱。”这话说得在理!纳粹法西斯发动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不仅是人类历史上的一次浩劫,也给德国人民带来了难以描述的灾祸。隆美尔虽然曾为希特勒卖命,但到头来也被希特勒逼得服毒自尽。小隆美尔终于评说了这段历史的是非。那末,小蒙哥马利又说了些什么呢?他说:“隆美尔与我父亲从未见过面,可说是一场悲剧。现在历史已经改写,而他们的后代终于到了一起。”
其实!历史岂能改写,只不过是世界人民绝不会容许当年的历史悲剧重演而已。有谁想要再扮演希特勒那样的角色的话,人民肯定是通不过的。诚然,世界人民也不能放松警惕,因为,有人仍在疯狂地进行军备竞赛,新的世界大战的危险并未消除。不过,历史总是要向前的,和平总是绝大多数人的愿望。小隆美尔和小蒙哥马利相逢握手一事,不也是一个小小的例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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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托尔斯泰重现银幕
十九世纪后半期俄国最伟大的作家列夫·托尔斯泰在他漫长的创作生涯中,给世人留下了无比丰富的文学遗产。列宁把他誉为“俄国革命的镜子”,高尔基称他是“十九世纪所有伟人中最复杂的人物”。最近,反映这位文豪生涯的苏联影片《列夫·托尔斯泰》已在高尔基制片厂摄制完成。把这位伟人成功地再现于银幕的,是著名的苏联电影大师、人民演员谢尔盖·格拉西莫夫。他身兼该片的编导并扮演主角。
格拉西莫夫是苏联电影界的老前辈,早在本世纪二十、三十年代就已蜚声影坛。许多年来,他一直作为杰出的导演、艺术大师、院士、几代电影人材的培育者而引人注目。这次他以耄耋之年又从后台走上前台,重登银幕,饰演托尔斯泰这个重头角色,以自己对托尔斯泰的深刻理解,通过精于心理刻画的艺术创造,把伟大作家的崇高心灵传达给当代观众。由于形象的传神和演技的高超,使摄制组工作人员也叹为奇迹。他们赞扬说:“格拉西莫夫坐到安乐椅上,站起来却已是托尔斯泰了。”        ·戈夫·(附图片)
左图:十九世纪俄国伟大文学家列夫·托尔斯泰像。
右图:苏联著名演员格拉西莫夫饰演的列夫·托尔斯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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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盖尔莱特山之春 (匈牙利摄影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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