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2月2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看《快乐的汉斯》演出有感
严文井
戏演完了,掌声四起,没有闭幕。
根本没有幕布这类东西,演员用不着走进又走出地一再“谢幕”,也用不着表演各种不同的“谢幕”姿势。他们站在那块光秃秃的木板上,毫无遮拦地接受观众们的喝彩。
这个寒冷简陋的小学礼堂里出现了那些舒适豪华的剧院里很难出现的热烈气氛,真是意想不到。
“谢谢叔叔阿姨!”这个响亮清脆的喊声,表示小观众们对演出的批准和赞扬。
汉斯,那个机灵的小伙子,还有玛鲁琪奈,那个好哭的老实姑娘,还有……五个演员都兴奋得不知所措。他们在微笑招手,汗水盖住了他们脸上的油彩。他们在喘气。
显然,他们已经从“角色”的地位上退了出来,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他们累了。
孩子们兴奋地鼓掌。
演员们喘着气微笑。
孩子们当然熟悉覃琨和连德枝,可未必知道这两个演员阿姨都快五十岁了。你看得出来么?
她们是汉斯,是玛鲁琪奈;一个欢蹦乱跳的小伙子,一个动不动哭鼻子的小丫头,都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不,她们真是快五十了,这场戏她们是凭毅力和技术支撑下来的。这一个半小时,她们不断地蹦蹦跳跳,又说又唱,累得够呛。
室内温度顶多十一二度,她们穿着单薄的衣裳,还满头大汗。她们真够卖力。
我们暂时都忘记了自己和寒冷,只记得汉斯他们。
这个演出的确是一个奇迹。
没有乐队,没有大块布景,没有罗罗嗦嗦的道具,没有幕布,还没有……人,连演员一共九个。观众什么都可以瞧见,连工作人员在干什么也都瞧得见。观众还能坐在演员的背后甚至腿边看。这真有趣,过去没有看过这样的戏。
一个日本作家写的德国古代故事,让现在的中国孩子们能够完全看懂,让他们那么激动,而演出条件又那么差,《快乐的汉斯》剧组到底掌握了什么窍门、什么秘诀?
“没有窍门,没有秘诀。”我想。
“可是有热情,主要靠热情。”我又想。
一句老实话,《快乐的汉斯》演出时所采用的许多新办法和新创造,是困难逼出来的。旧路走不通,只好走新路。不用剧场而演出一场大戏。
那么,《快乐的汉斯》的演出可以算是一个新事物,是正在进行改革的中国文化事业的新事物,是现时中国条件下不向困难屈服的新事物。这话不算过分吧?
这种方式的演出,补上了缺乏剧场这个大洞。这是令人高兴的。
《快乐的汉斯》演出成功了,可这完全不能成为拖延建立儿童剧场的理由。我们这么大一个国家真是穷得出不起这么一笔钱么?为儿童的艺术只能靠吃可怜的大锅饭苟延残喘么?
希望《快乐的汉斯》不断演出,还要给北京的孩子们引来一个剧场。希望剧组同志们的汗水不是白流,他们的受冻受累不是白受。还希望这个“希望”不是白希望。
真的,孩子们需要看戏,他们比我们懂得戏,他们比我们懂得尊重演员。您不妨亲自去看一次《快乐的汉斯》的演出。到时候,您就会明白一切,比听我这乏味的感想有意思得多。(附图片)
《快乐的汉斯》中的汉斯和玛鲁琪奈 韩世平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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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雨丝集

设奖与挑战
毕胜
前些时,报载湖北、山东等地农村专业户设文艺创作奖,奖励业余作者;近闻有农民创设奖学金,组织体育竞赛,农民筹拍电视剧等。这都说明,富裕起来的农村,文化生活有了新的气象,农民有了新的追求。
富而思变。手中有了钱,人们不再为温饱发愁,不仅为“衣食谋”,而且寻思文化生活的新变化。固然,上述种种明智之举,对发展本地本乡的文化事业大有裨益。深思一步,这专业户设奖,不是一种友好的挑战吗?
一是向作者们挑战。面对八亿农民的殷切期望,面对蓬勃发展的农村新形势,专业的和业余的作者们,应如何去迎接新的历史潮流,挥动自己手中的彩笔?
二是向有关文化单位挑战。在改革之年,人心思改,我们文化单位该如何放开手脚,发展农村文化事业,把本地文艺创作水平提高一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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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老作家回“娘家”
——草明携新作回昔日蹲点厂听意见
本报记者 张大农
1月25日,七十多岁高龄的老作家草明带着她的长篇新作《神州儿女》,回到了“娘家”——北京第一机床厂。这里曾是她深入生活的基地。从六十年代初期到“文革”前夕,草明在这个厂担任过党委副书记。长篇小说《神州儿女》就是她在这段生活经历的基础上创作的。
这一天,北京第一机床厂、工人出版社、工人日报社和全总宣传部在厂里联合举行关于《神州儿女》的座谈会。全国总工会副主席王崇伦以及首都文学界、新闻界人士谢永旺、逯斐等应邀到会,与工人读者一起畅谈了对这部小说的理解和评价。小说以十年动乱为历史背景,描写了工人阶级中的优秀分子同这场运动中大大小小的政治扒手、不法分子进行的斗争。与会者认为,作者以革命现实主义的笔触描绘了一幅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它通过丰富多彩的人物形象,使人们感受到人民群众对社会历史的巨大推动力。作品有力地揭示了彻底否定“文化大革命”的必要性,因而是一部适时之作。
与会者指出:在第一机床厂召开这样一个座谈会,作家亲自回来听取工人对作品的意见,加强与读者的联系,无疑是有着积极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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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推荐“儿童智力游戏盒”
陈子君
北京少年儿童出版社的同志送给我一套他们最近出版的“儿童智力游戏盒”,其新颖别致、美观大方的程度,真使我大开眼界,非常高兴。
这套“儿童智力游戏盒”又名“小小家庭教师”,原为西德儿童心理学家发明的一套儿童智力玩具。1971年在荷兰举行的欧洲教育玩具展览会上,被评为“最优秀的教育玩具”。到目前为止,在西德已经销售到一千万套。后来被引进到日本,根据本国的情况作了改编,也已畅销十年之久。这次北京少儿出版社从日本的改编本翻译过来,又结合我国的具体情况作了一些修改,使之更加完备,也更加适合我国儿童的心理特点。
这套“儿童智力玩具”由一个装有十二块筹码的塑料盒和八本画册教材组成。这次北京少儿出版社分上下集出版,上集先出了三本。教材包括“语言游戏”、“数数游戏”和“动脑筋游戏”三个部分,其中有二千多个有趣的彩色图案,适合三至六岁的孩子阅读和赏玩。其特点是,图文并茂,玩具和教材结合在一起,而且完全由孩子自己操作,自己思考,自己判定答案。利用这套玩具可以培养儿童辨认形状、颜色、图案和数量等的基本知识,练习集中精力、开动脑筋,以及增强因果概念等等。
当前,我们的时代需要培养富于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的所谓“开拓型”的人才。但是应当承认,我们的教育方法仍然是填鸭式的多,启发式的少。一些所谓的“智力竞赛”,实际上仍然不过是死记硬背式的知识竞赛,对启迪孩子们的思考能力并无多大好处。我想,这套“儿童智力游戏盒”的出版,无疑将会给予我们不少新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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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铁笔金石寓乡情
——记徐梦嘉和他的台湾地名印谱
本报记者 连锦添
三十二岁的徐梦嘉是个文静的台籍青年,曾获得上海青年篆刻比赛第一名。1976年以来,他的作品两次参加全国书法篆刻展览,又两次赴日本展出,受到中日书法界人士的好评,并被编入即将问世的《中国新文艺大系》中。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篆刻的呢?”我的发问,使徐梦嘉想起一段往事:“我父母于1947年来到大陆。童年时,家中几块晶莹斑斓的石头吸引了我。父母说,这是离台湾最近的寿山石,是治印的上品。很久很久以前,福建寿山脚下的土地是跟台湾联系在一起的。一泓海水分隔了神州大地,寿山石思亲,啼血变成殷红的颜色。打那以后,这寓满深情的寿山石使我爱上了篆刻。少年时代,我还有幸受到著名金石前辈钱瘦铁的启蒙。”
“文化大革命”中,徐梦嘉从上海来到长白山区。在艰苦的岁月里,他一直坚持篆刻,在昏黄的煤油灯下治印不止。徐梦嘉先后当过农民、工人、干部和教师,如今正在北京师范大学学习。他从长白山松树的风格中得到艺术上的启示,创出古朴含蓄的印风。他钻研秦汉印玺、明清诸家,博采众长。他还涉猎多门学科,于“印外求印”。
1981年,徐梦嘉到福建厦门寻根访祖。登上鼓浪屿日光岩远眺,他被烟波浩淼、海涛天风的美丽景象迷住了。听着导游介绍远处金门、大担、二担、三担、四担这些岛屿名称的来历,徐梦嘉陷入了沉思,萌生了创作台湾地名印谱的想法。他怀着为祖国统一做贡献的愿望,多方搜集资料,了解台湾地方的历史、现状和风貌,进行创作。
作为生长在大陆的台籍青年,徐梦嘉从未在台湾的棕榈树下歇息,也未品尝过宝岛山涧的涓涓清泉,然而祖辈的血液在他的血管里流淌。他从孩提时起,就在地图上寻觅可爱的家乡,心灵的足迹踏遍宝岛的山山水水。如今他用业余时间,刻出了两百方台湾地名印谱。印谱共分十七组,台湾的古称、八景十二胜、五市十六县……一刀刀、一笔笔,都融进了拳拳乡思。此印谱即将出版,许多书画界前辈为它题字、赋诗。
不久前,台湾的一位前辈艺术家向徐梦嘉索求印迹。这二百方台湾地名印谱,作为美好的信使,把台籍青年的缕缕乡情,带回美丽的宝岛。(附图片)
阿里山云海
凌云禅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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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文化生活

文化生活
△胡征所著《诗的美学》(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是一部诗歌美学研究著作。它从美学角度出发,较生动地论述了诗歌创作的各种现象。
(恩)
△湖南人民出版社即将出版的《姜昆李文华新相声选》,是这两位著名相声演员近年来创作演出的相声集萃。该书由漫画家方成插画。
(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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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中国作协调整《文艺报》《人民文学》正副主编
为适应新形势、新任务的需要,按照干部四化的要求,中国作家协会党组和作协书记处对《文艺报》、《人民文学》的主要负责人作了如下调整:《文艺报》主编谢永旺,副主编陈丹晨、钟艺兵、吴泰昌。《人民文学》主编王蒙,副主编刘剑青、周明、崔道怡、王朝垠。(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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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阿甲研究小组在京成立
为加强戏曲理论的建设,中国戏剧家协会最近在京成立了“阿甲研究小组”。
阿甲是我国著名的京剧演员、导演、编剧和戏曲理论家。在半个多世纪漫长的艺术生涯中,阿甲积累了丰富的实践经验,并在戏曲理论上进行过多方面、系统的研究,有许多精湛的见解和独到的论著。“阿甲研究小组”的成立,对研究和协助整理阿甲的戏曲表、导演艺术经验和理论,促进我国戏曲理论体系的早日建立,有积极的意义。(西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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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歙砚巨观
最近,安徽歙县歙砚厂刻制成一方长一米、阔八十五厘米的巨砚,重达二百四十市斤,堪称歙砚之最(见左下图)。它不仅以大取胜,并且造型古朴自然,镌刻完美精湛。
砚石的选材,是著名的龙尾山鱼子石,其中蕴鳝鱼纹,斑斓纷呈。石质坚硬、细腻、光洁,容易着刀。作者因石造型,进行缕析丝分,合理布局,巧妙地利用砚的四周,侧重天地头,刻成整幅黄山图,将黄山浓缩于一砚之间。黄山的烟云宛如美女的面纱,给人以神秘之感。作者利用这一自然现象的特点,在刻艺上别出心裁,运用虚实结合的办法,刻得线条柔和,深浅有致,疏密适宜。山峰错落匀称,使景物忽隐忽现,扑朔迷离,既有浮雕效果,又有金石意趣。
此砚的刻制者方建成曾多次登山取景,经过日夜琢磨,用三个月时间制作完竣。
少求撰文并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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