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12月1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
专栏:友谊之花

在齐亚·哈克总统家做客
  马智雄
我们中国穆斯林第十七届朝觐团一行五人,于今年9月完成了麦加的功课后,顺道对友邻巴基斯坦进行了访问。8日上午,我们刚下飞机,巴基斯坦宗教部秘书就郑重宣布,齐亚·哈克总统当晚就将接见我们。听到这一喜讯,大家十分兴奋,似乎忘记了旅途的劳累。
晚上八点整,我们准时到达总统私邸。哈克总统在会客室门口迎接我们,热情地与我们拥抱、亲吻、握手,并把每个人让到沙发上坐下。他亲切地询问了每个人国内的工作,颇有兴趣地听了团长马祖灵关于中国穆斯林朝觐团在圣地麦加的朝觐情况介绍。马团长诚恳地感谢哈克总统及巴基斯坦政府给予中国穆斯林朝觐团的方便与帮助。总统谦逊地说:“我没做什么事,工作主要是宗教部在做。其实你们首先应该感谢自己的政府,是中国实行了真正的宗教自由政策。我们帮助、接待中国朝觐者,只不过是尽了穆斯林对穆斯林的义务”。接着哈克总统又问起中国穆斯林的宗教生活。团长告诉总统,近年中国穆斯林的宗教生活很正常,现已恢复和新建的清真寺有二万多座,还陆续印刷了数十万册《古兰经》等宗教经典。……
哈克总统的会客室不过三十平方米,室内两边依墙立着的玻璃书橱以及另一边墙上挂着各国元首的题名照片,最引人注目。其中,我国领导人邓小平、胡耀邦、李先念、赵紫阳的十英寸照片,镶着考究的镜框,挂在显著的地方。室内铺着普通的地毯,摆着朴素的家具,令人置身其中,毫无拘谨之感。本来有点紧张的心情,到这里便消失了。
亲切、愉快的谈话,不知不觉过了三刻钟,秘书进来报告饭已备好。总统起身带我们进了小餐厅,然后说:“中国烹调,世界著名。一桌筵席,几十道菜,色香味俱佳,使人应接不暇。我们的饭菜比较简单,可能不大适合中国穆斯林兄弟的口味”。副团长木沙也夫回答说:“巴基斯坦的菜肴营养价值高,与我国新疆地区的饭食很相近。”总统笑着说:“地缘相近,生活习惯也就相近了。”
这是一次典型的家宴,宾主欢聚一桌,有说有笑,充满了家庭式的融融之乐。喝完咖啡,团长向哈克总统表示谢意。总统爽朗地说:不必道谢。巴中两国政府和两国人民之间,有着亲密的友谊,一向互相支持,互相帮助。现在在我们两国的友谊之塔上,再加上穆斯林兄弟这一层关系,就更牢固了。
“家宴”尽欢而散,友谊地久天长。哈克总统和我们合影留念,一一拥抱、亲吻,依依惜别。
访巴十二天,广增见闻。而在总统家做客和受到有关方面的热情接待,最令我们难以忘怀。这是中巴两国人民和穆斯林之间传统友谊不断增长的又一个生动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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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海外游踪

  安徒生故乡行
  陈特安
4月的菲英岛,鸟语花香,春意盎然。飞机抵达岛上欧登塞这座丹麦名城时已近黄昏。日轮在金色的彩霞中徐徐下沉,夕阳的余辉染红了天角,把小岛的景色映照得熠熠生辉,分外诱人。早就听说“菲英岛是丹麦俏丽的容颜”,果然名不虚传。然而,欧登塞之所以驰名世界,则由于她是世界“童话之王”安徒生的故乡。
欧登塞之名源出于北欧神话中的大神欧登。1805年4月2日安徒生“哇哇”坠地之时,欧登塞还只是一个五千多居民的小镇;如今,她已成为丹麦第二大城市,一个著名的商业和文化中心了。
进入市区,令人感到这里的一切几乎都与安徒生有关。步入下榻旅馆房间,首先扑入眼帘的是桌上“白天鹅与丑小鸭”的图片,图案左上方用英文写着“安徒生”。漫步街头,随处可见有路标引导旅游者前往安徒生故居和安徒生博物馆。尤其引人注目的是,欧登塞市整整两条街区至今仍完好地保持着安徒生时代的风貌。卵石或砖块铺的街道两旁,是一层或两层的房屋,开着出售工艺品的店铺,而工艺品、纪念品上则刻有各种各样关于安徒生的图案,……五彩缤纷,处处都闪现着“安徒生”的印记,我也仿佛被带进了安徒生的童话世界。
市中央公园亦称安徒生公园,有座安徒生的铜像,面对清悠的欧登塞河。旁边还有根据安徒生童话《野天鹅》的故事雕塑的另一座铜像:艾丽莎睡在十一只天鹅背上,飞向天空。丹麦朋友介绍说,童年时代的安徒生,常常跟随母亲到河边洗衣服。他在河边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河水滔滔奔流,磨坊轮子被水冲击,不断转动,一群野天鹅和丑小鸭逐水嬉游……大自然的美景唤起了安徒生丰富的想象力,民间生活给予他宝贵的素材,成为后来童话创作的丰富源泉。今天,中、小学生常常成群结队来到安徒生的铜像前,听讲安徒生的童话故事,在这里得到思想的启迪(见下图)。
在市政厅,市长先生自豪地告诉我们,1867年,安徒生就是在这里被授予荣誉公民称号,获得荣誉奖状的。当安徒生从市政厅的窗户探出头时,广场上成千的人拿着火炬,挥舞帽子,向安徒生纵情欢呼。
市长先生特地陪同我们前往安徒生博物馆参观。博物馆座落在安徒生出生的地方。进入馆内,就是一个圆形前厅,墙上有丹麦名画家拉逊·史蒂文森根据安徒生《我的一生的童话》创作的八幅彩色壁画,描绘着安徒生从孤苦伶丁的鞋匠的儿子到童话之王的经历。博物馆其他几间陈列室的展品向来访者介绍了安徒生一生的足迹和他在文学上的成就。这位为千万孩子们编织出美如彩虹的故事的文豪,在自己的童年却忍受了无限的屈辱和痛苦。我久久地凝望着玻璃柜内的安徒生手稿,尽管岁月已使它们变得有些陈旧,但从那俊秀酣畅的笔迹上,我依然可以感到他那炽热的情感、鲜明的爱憎、美丽的理想和希望。我仿佛也听见了童话中艾丽莎坚强的声音:“水不倦地流动,因此坚硬的东西也被它变为柔和的东西。我也应该有这样不倦的精神。”这无疑也是安徒生的心声。
安徒生尽管与世长辞已经整整一百一十周年,但作为丹麦一代文学巨人,他留下的作品是世界文库的宝贵财富,至今仍在产生着巨大的影响。
在安徒生博物馆里,我看到,有许多父母带着孩子们在闭路电视前全神贯注地观看根据安徒生童话摄制的卡通电视片;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也络绎不绝,他们从播放录音的装置上选听着用几种语言朗读的安徒生童话故事。博物馆图书室里书柜林立,摆满了被译成一百多种文字的安徒生作品的版本。据介绍,安徒生的童话至今仍然是世界畅销书。他的童话想象丰富、思想深刻、充满诗意、引人入胜。这些作品以讽刺与幽默为武器,对统治阶级的愚昧无知、野蛮残暴、自私和虚伪进行了无情的鞭挞,而对普通老百姓则寄予满腔热情。一百多年来,安徒生童话一直受到世界各国广大读者、特别是少年儿童的衷心喜爱。
在告别欧登塞前夕,一位名叫赛柯·海伦的女士对我说:“安徒生既是欧登塞又是丹麦的骄傲,他无愧是‘丹麦伟大的儿子’”。这话至今仍在我耳边回响。我想,一个资本巨头可能把人们的财富集中在自己手里,但是他未必能够取得人们的崇敬;安徒生及象安徒生一样对人民作出贡献的人,他可能没有获得应有的生活条件,但是他却永远赢得了世界人民的尊敬。
(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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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森德拉尔
顾子欣慈祥的老人,你今年整整一百岁。我见你又从简陋的绳床上起来,跌跌撞撞走出院子,把拐杖扔开,扑在中国友人肩头,婴儿般呜咽流泪。坚强的老人,你终于盼来了这日子:在阳光下,你紧紧攥住中国朋友的手,是你的心,还是泪花在快乐地颤抖?你说:为了印中友好,你不会死。执著的老人,你仍在不倦地奔走,你在奔走,迎着风雨初霁的春晓,你纤细的竹杖仍在把大地轻敲,你的身影已镌刻在两个民族心头。你正似涅槃的凤凰呵,不朽的老人,你没有死,你不会死,那怕百岁千辰。
*潘迪特·森德拉尔(一八八五—一九八一),印度独立运动中著名的自由战士,中国人民的忠实朋友,生前曾任印中友协终身主席。一九七九年,在中印来往中断十六年后,中国人民友好代表团访问了印度,其间曾到他家中拜望。他时年九十四岁,一见代表团,相抱呜咽,并激动地说:“不到印中关系完全得到改善,我是不会死的!”他还到处参加集会讲话,为印中友好奔忙。一九八一年,他以九十六岁高龄与世长辞。今年是森德拉尔百年诞辰,中印两国人民都在纪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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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南斯拉夫的“四川饭店”
  严正
在南斯拉夫伏伊伏丁那自治省首府诺维萨特最古老的多瑙河大街上,有一家“四川饭店”,中文的霓虹大字夜放光芒,朱漆门窗带着明显的东方色彩。推开饭店大门,门厅的玻璃橱窗里陈列着茅台、五粮液等中国名酒。餐厅紫红的梁椽上宫灯高悬,米色的墙壁上挂着长城、熊猫食竹等画轴,和出自南斯拉夫艺术家之手的中国山水风景及亭台楼阁的砖雕。餐桌上一色中国碗碟,间隔餐桌的栏杆上摆着花草盆景、嵌着一方方凤凰翱翔的中国织锦,“步步高”等中国民间乐曲的旋律荡漾在整个大厅。
这家“四川饭店”是五年前作为中南科技合作项目开办起来的,当时四川省曾派出名师传授技术,现在已有八位南斯拉夫厨师掌握了近七十种四川名菜、糕点的制作方法。今天,这朵友好合作之花越开越盛。每天从上午十点开始营业直至深夜零点,一直顾客盈门,应接不暇,光临饭店的除了当地居民外,还有国内外游客。联邦主席团主席等南斯拉夫政府官员,及许多驻贝尔格莱德的外国使节也经常来此宴请宾客。
南斯拉夫的“四川饭店”严格遵照菜谱操作,始终保持着四川饭菜的特点,在市、自治区和共和国组织的比赛中屡获第一,开业五年来共得金牌、奖杯和奖状九次。今年11月,该店在塞尔维亚第十五届旅馆和旅游工作者大会上以中国名菜“双凤金鱼”和“六生火锅”再得金牌。每当提到这些荣誉时,南斯拉夫朋友总不忘感谢中国师傅给他们留下的高超烹调技术和认真的工作作风。现在他们计划近期再派两名厨师到中国深造,扩充名菜名点供应品种,并把营业面积扩大一倍以上,使更多的南斯拉夫人能尝到中国风味的食物,想到自己远方的朋友。(附图片)
  李建华 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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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国际科技漫谈

  绚丽多彩的电光源
  李亨
黑暗的舞台上伸手不见五指,但见几条荧光闪闪的“银蛇”伴着音乐在翩翩起舞,时而蜿蜒如带,时而蜷曲如盘,观众仿佛置身于迷幻中的地下洞穴。当舞台灯光渐明时,才发现哪里有什么“银蛇”,不过是几名身穿紧身衣的演员在灯光下起舞。原来,这是运用荧光颜料与紫外线灯相结合所取得的特技效果。演员衣服上用荧光颜料绘有蛇斑花纹,在普通灯光下不露痕迹,但在人眼看不见的紫外线激发下,颜料发出荧光,于是出现了“银蛇狂舞”的奇妙景象。这里所用的紫外线灯就是一种电光源。这种现代科学与艺术的巧妙结合,不仅给人以美的享受,而且启迪人们去思考其中的奥秘。
自从1879年爱迪生成功地制出第一只电灯泡以来,世界发生了巨大变化,那种古人为之讴歌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方式早已一去不复返,人类众多的活动都在夜以继日地进行,正是种类繁多的电光源给人们的生活和工作带来了光明。所谓电光源是指能把电能转换为光能的发光器件,它不仅发出可见光,而且已扩展到人眼看不见的红外线和紫外线区域。因此,现在用“电灯”一词已不能完全代表电光源的含义了。
目前世界各国的电光源技术发展十分迅速,电光源大家族种类繁多,大的灯泡比人还高,小的灯泡如米粒,规格品种有四万多,而总数量是世界人口总数的三倍多。今天,电光源已广泛应用于生活、生产、科研、医疗卫生、文化艺术及国防、公安等领域。一架飞机上使用的电光源有几十种,而一艘现代化军舰上则有三百多种。
电光源最大的用途是照明,它直接影响人们的健康、产品质量、交通安全、社会治安和节约能源等各个方面。据日本1980年进行的“国民健康调查”表明,三岁以上日本人戴近视眼镜的占15.5%,照明不合适是视力下降的最重要原因。科学实验证明:光线对人体新陈代谢、器官功能、情绪也有很大影响。国际照明学会的统计表明,良好的照明效果可使生产率提高2—10%,产品质量提高10—20%。道路照明与交通安全和社会治安关系更密切。国际照明学会认为,改善照明可减少交通事故5—10%。照明与节能密切相关,在八十年代初美国照明用电约占总发电量的20%,后来采用新的节能光源,使照明用电节省8%,相当于每天节约七十万桶石油。
现代电光源如天空的繁星,照耀着人类生活的每个角落。人们熟悉摄影用的闪光灯,这是脉冲氙灯的一种。脉冲氙灯是电光源家族中的一颗明星,它的亮度比从地面上看到的太阳亮度还高出十到一百倍,是仅次于激光的“人造太阳”。在医学领域,各种电光源被用来进行治疗、杀菌和保健。血癌是很难治疗的,不能用外科手术,美国有人使用紫外光照射来杀死白细胞,据称已获初步疗效。随着新技术革命的发展,红外线和紫外线光源已成为电光源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农业、畜牧业和微生物等方面,用电光源进行人工强化照射,可大大缩短生物学周期,这是天然光源所不及的。
研制高光效、节能的新光源是电光源今后主要的发展方向。另一方面研制兼有照明、保健治疗作用的新灯具也已引起注意。可以预计,在现代科技群星闪耀的世界中,电光源将成为一颗灿烂夺目的明珠,日益受到人们的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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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域外拾零

  格林威治话沧桑
  梁丽娟
去年夏秋,英国花了半年多时间在格林威治大张旗鼓地组织各种活动,庆祝格林威治标准时间采用一百周年,各国公众对当时的盛况记忆犹新。然而,才过一年,英国政府最近却宣称,它已维持不起这格林威治时间了。格林威治皇家天文台即将成为历史的陈迹,供人们凭吊。
具有悠久历史的格林威治皇家天文台位于伦敦东面的一个小山头上,始建于1675年。当时人们靠观察日晷来确定时间,每当太阳在中午经过子午线时,日晷上就是十二时。经过历代天文学家的努力,格林威治天文台发明了一套完整的计时办法。1767年起,皇家天文台每年出版一本《天文年鉴》,借助于这本书和当时发明的航海测时计及六分仪,各国航海者终于能判断自己在海上所处的经度。由于《天文年鉴》是以格林威治的子午线为基础的,人们也以此为根据,来计算格林威治平均时间。
皇家天文台东北角楼的屋顶上矗立着一根十五英尺的长竿,上面是个直径五英尺的蒙着红皮的大球。从1833年起,皇家天文台每到中午十二时五十五分就将大球用绞盘升上竿顶,到一时正降落下来。以往在泰晤士河上往来的船只和伦敦城里的时钟制造匠都靠这大球来核对时间。后来,泰晤士河沿岸高楼增多,人们看不到大红球,也不再需要靠它来核对时间了,但升降大球的传统一直保存下来。
1852年格林威治安装了个大电钟,它不仅连接报时的大球及天文台门前报世界通用时间的大钟,也与伦敦的一个火车站和一家电报局相通。十九世纪初在英国迅速发展起来的铁路系统需要有全国标准时间,所以最初的格林威治平均时间被叫做“铁路时间”。1820年英国邮局安装使用了电报系统后,每小时发讯号报时一次。每天上午九时五十八分,所有邮局停止电报业务,等着转播格林威治天文台上午十时的报时讯号,这种作法也延续了一百多年。
当时,还未将格林威治时间规定为法定时间,因而出过不少问题。例如有一次,一个被告根据当地时间按时出庭,可是法庭已按格林威治时间开过庭并已作出了对他不利的判决。到1880年,英国才通过专门法令,规定以格林威治平均时间为一切执法行动的依据。由于当时的大英帝国是雄霸海洋的世界强国,1884年的华盛顿会议上通过将格林威治子午线作为世界本初子午线,格林威治时间成为标准时间。从此,世界各国在绘制地图、计算时差时,都离不开格林威治这个名字。这是格林威治的黄金时代。
年深月久,这个天文台因为受到伦敦的灯光和空气污染而影响观测,于1954年迁到英格兰南部的苏克萨斯郡,从那里报时,但仍然叫格林威治时间。过去的电钟每天要误差十分之三秒,1966年起安装了每天误差不到一百万分之一秒的六台原子钟。
好景不长。今年年底,这六台原子钟内的铯分子将要使用到期,必须换装新的原子装置,但每台需耗资几万英镑。由于英国财政困难,政府一再削减科研经费,科学及工程研究理事会决定只能将有限的天文经费用于加那利斯岛的天文望远镜,连苏克萨斯郡天文台目前所在那座古堡都准备出售,更谈不上维持这几台原子钟来报时了。
事实上,随着现代科技的迅速发展,格林威治时间已经失去了原有的作用。负责核报国际标准时间早已是国际度量衡局的份内事。从今以后,不再由格林威治天文台计时的格林威治平均时间更是徒具虚名。格林威治时间的兴亡反映了世界科技的发展变化,也象征着“日不落国”由盛到衰的沧桑。这无疑又给喜爱怀旧的英国人增添了几番唏嘘、几缕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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