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8月26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
专栏:今古人物

赞歌一曲留青史
  ——记英籍国际主义战士乔治·艾温·何克
  李建军
在昔日丝绸之路上的古城山丹,有一座庄严肃穆的陵园。园内松柏交翠、繁花争妍。这是中国人民的亲密朋友、杰出的国际主义战士乔治·艾温·何克长眠之地。
何克,英国人,1915年诞生在英国的一个中产阶级家庭。1937年,他从剑桥大学毕业后,怀着崇高的理想,远涉重洋,到美国、日本等国参观、考察。同年7月,何克怀着对中国人民民族解放运动的关注和同情,来到中国。
1938年2月,他在汉口结识了路易·艾黎,参加了进步组织“工合运动”,并担任外事秘书。
同年5月,何克随埃德加·斯诺、史沫特莱等外国记者,到达延安参观访问,顿觉耳目一新。朱总司令和聂荣臻司令员都亲切地接见了他。
他兴奋地写道:“在延安,士气旺盛,人们对胜利充满了信心。”在这里,他看到了“世界上最好的军队”;看到了中国的希望;看到了中国的未来,怎能不为她高唱一曲赞歌呢?
四年后,何克写的《我看到的一个新中国》在波士顿问世。它向全世界传播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进行抗日战争的英雄事迹。
1939年4月,在朱总司令的支持下,他来到了宝鸡,协助路易·艾黎搞“工合”运动。
工作是繁重的,生活是艰苦的。但何克始终充满乐观精神。他那清癯的面容上,常常挂着笑容。他那不畏艰苦、勤奋工作的精神赢得了当地人民的钦佩和赞扬。
1942年,何克担任了“培黎”工艺学校的第十任校长。这是艾黎创办的为中国的黎明培育新人的学校,学生是来自全国十八个省份的孤儿。学校采取半工半读的方法,坚持勤俭办学。半天学习:开设有数学、汉语、英语、机械等基础课程。半天做工:从事陶瓷、皮革、玻璃、印刷、木工、电机、纺织、农垦等二十七个项目的劳动,产品大部分辗转运往解放区,支援前方抗战。
由于日寇的猖狂进攻和国民党反动派发动反共高潮,宝鸡培黎学校的安全受到严重威胁。在周恩来同志的支持下,学校决定迁往甘肃山丹。1944年2月,师生们经过二千多里的艰苦行程,到达了目的地。培黎学校师生的到来,使山丹这个荒凉的小镇顿显生机。校办工厂里,机声隆隆,书声琅琅。课余,何克同学生一边嬉戏、游玩,一边亮着嗓门教他们唱解放区的歌曲。
何克对工作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对学生体贴入微、关怀备至,赢得了学生和当地人民的钦佩与尊敬。而他,也把山丹人民当做自己的父老弟兄一样。他曾经满怀深情地写下了“在山丹我获得新生,我要坚持在这里直到生命最后一天”的动人诗篇。
正当何克年富力强,精力旺盛,为新中国的黎明培育人才而辛劳时,不幸的事发生了。一次,他穿草鞋的脚不慎被石子划破,谁想到,这小小的伤口竟使他患了破伤风。在他生命的最后日子里,他还抓紧时间写《黄河哨所》和《我看到的一个新中国》的第五章。病榻上,还放着《共产党宣言》和斯诺写的《西行漫记》。在弥留之际,他用颤抖的手,写下了“我的一切,都献给培黎学校”的肺腑之言。
1945年7月23日,这位年仅三十岁的国际主义战士的心脏,在中国的土地上停止了跳动。
青山低垂,河水呜咽。学生们痛哭流涕,附近群众也纷纷前来悼念这位同中国人民同甘共苦、一起度过了八年峥嵘岁月的真挚朋友。
何克离开了我们,但他在山丹辛勤培育的嫩苗,终于结出了丰硕的果实。培校的一批又一批学生,迎着冉冉东升的红日,走上了全国各地不同的工作岗位。长城内外,大江南北,到处都有培校学生的足迹和身影。
这所学校在山丹办了十年,于1953年迁至兰州,更名为“兰州石油化工技校”,继续为我国培育科学技术人才。
解放后,山丹人民为了纪念这位异邦友人,在原培黎学校旧址修建了陵墓。
1978年,经国务院批准,甘肃省人民政府拨专款重修了何克陵园。陵园建成后,路易·艾黎曾两次专程前来悼祭故友,表达对故友的无限崇敬和思念。
何克,这位中国人民的真挚朋友,用自己的年青生命谱写了一曲中英两国人民友谊的壮丽赞歌。如今,他离开我们近四十年了,但他那崇高的国际主义精神和无私的品质,将永远在我们心中长存。(附图片)
李建华 画


第7版()
专栏:海外游踪

  塔那那利佛风姿
  马世琨
对一般人来说,马达加斯加首都塔那那利佛这个名字是陌生的。然而,到岛国观光的游客,不论他们是来自亚、非还是欧洲,都可以在这里发现各自熟悉的风物民情。
三十多年前,美国记者约翰·根室在他的名著《非洲内幕》中,写下了初访塔那那利佛市的观感:“城市给人的印象不是亚洲或非洲式的,而是欧洲式的,使人以为置身于欧洲小城市中。”如今,当我踏进这座山城,一种相似的感受油然而生。那高高耸立的教堂尖塔,那荡漾着光与影的挺拔的桉树,那用块石铺地的街巷,那窗户狭长、扶栏纤巧的红瓦小楼,那有着粗犷的圆锥形顶盖和上面饰以各式烟囱的房舍,无不使人想到一幅幅描绘上个世纪欧洲小城风貌的油画和安徒生童话。
走在街上,却有一种身临亚洲城市的亲切感。大多数行人的体态、容貌、头发和肤色,都酷似东南亚人。友人相告,绝大部分马岛居民的祖先来自印度尼西亚和马来西亚等地。也有不少头发卷曲、皮肤黝黑的行人,表现出大陆非洲人的明显特征。市区还有上千名华侨和华裔马岛人。如果你来自我国岭南,可以在这里听到悦耳的乡音。
塔市的文物古迹,在黑非洲城市中是罕见的。雄踞于海拔一千四百米的阿杜拉鲁山巅的王宫,主体宫殿高达四十米,内有一根四十米高、两抱粗的檀香木支柱,据说是由五千名民工从数百里外的东海岸抬来的,运输途中,二千人累病而死。可以说,这座宏丽的宫殿是广大无名劳动者的血汗筑成的。王宫院内有腊达马一世及其先王和后继者的陵墓。为了自身安全和便于统治臣民,非洲土王生前喜欢“占山为王”,死后也爱葬在高处,以祈永居于万民之上,表现出十足的贪欲和愚昧。不过对这位一世国王,马岛历史给予他相当的地位。因他执政期间,实行对外开放政策,从国外引进先进科学技术,组建了较正规的军队,还于1866年创办了非洲最早的报纸《美言报》,对国家的统一和发展有过不小的功绩。
市内的津巴巴札自然公园以饲养狐猴而名闻遐迩。狐猴是世上稀有的珍奇动物,目前只存在于马岛和科摩罗。马岛狐猴大约有四十种,有的娇小得可以躲进香烟盒,有的胖乎乎的身躯长过半米。毛色有黄、褐、花斑之分。这些拖着长长尾巴的小动物,活泼顽皮,逗人喜爱。有时几只嬉戏打闹滚作一团,有时一只咬着一只的尾巴,列成长阵。公园附设的博物馆里陈列着一具叫作隆鸟的骨骼化石和一只鸟蛋。这种早已绝迹的鸟身高不下四米,蛋长三十三厘米,容量相当于鸡蛋的一百八十倍。
阿努希湖一带是塔市著名的风景区。马达加斯加独立前,这里荒无人烟,如今已成为国家的政治中心。总统府及政府各部大楼环湖而立,湖畔花树葳蕤,妍红娇绿,水光云影,使山城于雄浑苍劲中平添几分妩媚娟秀。
山城的晨雾与夜色更令人迷恋。晨光初露,山坳中常常有白雾升起,初如炊烟袅袅,继而似岚气蒸腾,最后弥漫全城,笼罩一切。只有山顶的王宫、高树、危楼,时隐时现,飘飘渺渺,迷迷蒙蒙,恍若海市蜃楼。这里的雾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消半个时辰,它们便泯散在澄碧深邃的晴空中。夜幕垂临,依山势而筑的各色建筑,都幻成一片灯火。灯光并不稠密,恰与满天星斗凝为和谐的一体。这时站在阳台,举目四望,但见头上脚下,前后左右,处处是闪烁的星星,顿生步入天庭、凌空御风的幻觉。
有许多赞颂山城的故事和诗歌流传。一位诗人这样写道:“塔那那利佛,有着诱人的魅力,只要看上一眼,你就不会把它忘记,在这里住上一夜,你一定还想回去。”在这座美丽的山城,我们度过了难忘的十天。我忘不了它的风姿神韵,它的宜人气候,更忘不了它质朴、热情、好客的人民。我期望有朝一日再去那里旧地重游。


第7版()
专栏:

  水上超级商场
学春
在联邦德国的科隆至波恩的一段莱茵河上,有一艘专为过往的货船水手服务的售货小船——“约翰纳斯”(见下图),人们称它是“水上超级商场”。
“约翰纳斯”号船的主人叫魏斯巴特,经营水上商店已有三十八年。现在,他的妻子和儿子也在船上充当助手,一家三口靠此度日。许多来往船舶,包括法国、丹麦等国货船已成为他的老顾客。每当船只路过这段水路时,它们就鸣笛呼叫“约翰纳斯”,魏斯巴特立即驾着他的售货船驶向呼叫者。这样,顾客不需上岸,也不耽误行驶,就可买到自己所需的物品。货物新鲜干净,价格合理。八米长的售货仓里,商品琳琅满目,花色品种繁多,既有可口可乐、巧克力、面包、矿泉水、啤酒、水果、蔬菜等食品,也有许多日用品。每到周末,生意更是兴隆,顾客手拿长长的购货单,逐件选购,满载而归。
由于魏斯巴特服务热情,经营有方,得到来往水手及船主的信赖,他的生意经久不衰,财源茂盛。(附图片)


第7版()
专栏:

  访梅纽因音乐学校
  梁丽娟
摆历史,它只有二十一年;算学生数,在校仅四十六名,已毕业的总共近百名;论校舍,它的主要部分不过是座维多利亚时代的两层楼老房子,隐藏在伦敦西南苏莱郡柯浦汉镇外环境幽美的农村里,连个校名牌子也看不见。这个貌不惊人的地方,却是举世闻名的梅纽因音乐学校。
推开正屋油漆剥落的木门,墙上是梅纽因在拉小提琴的头部雕像,门厅里是昨夜演出回来还来不及收拾整齐的琴盒和乐谱架。
整个校园的建筑由老房和新房两部分组成。老房部分只有一间二十来平米大的房间用于演出、教学和休息。另有一间不大的房间,藏有大量唱片和音乐书籍。学生的宿舍也被用作白天的练习室,就连一间煮咖啡的小厨房里也放进了一架钢琴。1973年,学校新建了部分教室和宿舍。
梅纽因学校虽然是音乐学校,但它要求的是培养全面发展的艺术家而不是偏狭的艺匠。学生除学专业外,还要用一半时间学习英文和文学、数学、物理、历史、哲学、社会学、外文(法、德或意大利文)等课程。
这里教授大、中、小三种提琴及钢琴。每个学生的专业有固定教员辅导,也有共同器乐课和作曲、听觉训练以及音乐分析等课程,还有全体学生的合唱。学生按年龄编为四个组:八至十岁,十至十二岁,十二至十四岁和十四岁以上。
除英国学生外,还有来自日本、中国、美国、爱尔兰、联邦德国、印度、澳大利亚、新西兰、法国等国的孩子。他们都能自觉地刻苦学习,象在家庭里一样和睦相处。学校重视品德教育,努力帮助学生理解艺术家的社会职责。不靠硬性规定的校规条例,而是凭信任感、互相了解尊重。有问题公开交谈、讨论决定。教职员工都喜爱孩子。一位华人炊事员就经常把来自中国的金力和吕恩清接回家过周末。
梅纽因音乐学校已为不少国家培养了优秀的音乐人才。过去的毕业生有的成了国际知名的演奏家,有的已在大学里任教,也有继续在各国音乐学院深造的。在校的学生正在迅速成长。仅去年,就有四人在国际比赛中获奖,吕恩清获梅纽因国际小提琴比赛少年组决赛第五名。1980年入学的金力,1982年已在梅纽因指挥的皇家爱乐交响乐团演出中担任独奏。1983年,金力和吕恩清这两个孩子各自五次在交响乐音乐会中担任独奏。
这所学校的教职员工与学生的比例是一比一。学生们学习条件可谓相当优越。他们专心学习,衣着随便,待人谦恭有礼。教师们工资并不高,但都抱着乐育英才的精神工作。学校的教学方法和师生们的作风,都给人留下了难忘的印象。(附图片)
  中国学生金力正在老师指导下练琴。


第7版()
专栏:异国风情

  黄叶人剪影
  陈安
  小棚里,两男两女裸露着上半身,看来外表无异于普通人。把糯米饭和烤牛肉端过去,他们便狼吞虎咽,还不时舔舔手指。把崭新的衣服递给他们穿上,啊,好英俊的小伙子和漂亮的姑娘!可没过几分钟,他们却又全脱了,好象衣服长着刺把他们扎痛了。咔嚓,闪光灯这一闪可糟了,他们惊慌失措地趴在地上,犹如大难将临……。
这是泰国北部难府森林保护中心不久前发现的四名“山人”。他们属于分布在泰国北部难府、清迈府和清莱府山区的一个即将绝迹的部落民族。泰国人称它为“黄叶族”或“黄叶鬼”,他们自称为“玛拉比利”,意为“山人”。他们约十人组成一个小集体,或称之为“家庭”。据调查,这样的小集体现只剩下七八个,人数只有五十至八十人,都过着原始的野居生活,讲的是自己无文字的语言。
据介绍,黄叶族的得名与他们的起居有着密切的关系。他们不穿衣服,只用大片树叶遮住下身,上身一丝不挂。他们的“住房”是以大树叶搭起的小棚,地上铺着几片大树叶当床。树叶枯黄时,他们就搬迁。
黄叶族人的婚姻很简单。男女约在十六、十七岁结为夫妻。在此之前,男方先选定自己的意中人,他们开始夫妻生活时,无需任何仪式。他们也实行“一夫一妻”制。黄叶族没有助产士,丈夫便是天生的助产士。当妻子临产前,丈夫要把她背到僻静处,负责把孩子接到人间。
黄叶族人不从事生产劳动,野果满山、山芋遍地的泰北山区为他们提供了丰富的食粮。偶尔,他们还能美美地吃上一餐野猪肉。毒蛇可说是黄叶族人的死敌。被蛇咬后,他们将草药(一种树叶)吞服或嚼烂后敷于患处,然后听天由命。有的确实治好了,可是更多的却不幸身亡。人死后,把死者抬到峭壁或山坡上,用石块和树叶草草盖上,葬礼也就结束了。
黄叶族并不完全同外界隔绝,他们有时也会拿些山货下山和当地居民换些用品,如砍刀、火柴等。但这些都避着人群而秘密地进行。黄叶族人听觉灵得出奇,一旦有人接近他们的住地,便会逃得无影无踪。


第7版()
专栏:域外拾零

  借酒浇愁愁更愁
据美国国家酗酒问题研究所估计,目前每三十名美国妇女中就有一名严重酗酒,全国的女酒徒约三百万上下,而且以酒为伴的妇女还在不断增多。1958年对某地的一次调查,当时有55%的妇女经常饮酒,1982年重新调查,数字已上升到74%。
眼下不少美国妇女饮酒并不是为了享受欢乐,而是借酒浇愁。失业、婚变等严重社会问题困扰着妇女,她们象许多男性一样,拿起酒瓶狂饮,以求一醉解愁。
离婚、家庭困境是造成妇女酗酒者增多的原因之一,现在美国有四百八十万个家庭只有母而无父。婚变后的单身妇女既受到精神上的折磨,又为挑起家庭负担而操劳奔忙。有一个美国妇女道出了无数女酒徒的苦衷。她说:“试想,假如你年方二十七岁,丈夫就抛弃了你,身边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而你一个人赚来的钱连房租和水电费都付不起,我想,你也会以酒为伴,借酒浇愁的。”
妇女失业,或者丈夫无暇顾及家事,使不少家庭主妇郁郁寡欢,因而终日以酒为友。密执安州州长的妻子玛丽安娜在美国酗酒问题委员会的某次会上诉说:“当我丈夫在政治阶梯往上爬时,我的工作却一成不变,还是为孩子换尿布。为了减轻心中的烦恼,我只好饮酒来麻醉自己,最后变成酒鬼。”
美国妇女酗酒者增多,不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社会问题的严重吗?
·何边·(附图片)
  方成画


第7版()
专栏:

  国旗上的树木标记
王本泉
世界许多国家的国旗是以植物家族中的树木作标志的。
在黎巴嫩的国旗正中,挺立着一株绿色的雪松,树干粗壮挺直,树冠呈三角形塔状,显得格外刚劲、庄严,这就是被命为国树的黎巴嫩雪松。据说它是与《圣经》同时诞生的,《圣经》中把雪松称为“植物之王”。在首都贝鲁特附近的一座高山上,有数十株雪松已经是六千多岁的“老寿星”了。
自一九六五年起,加拿大正式采用了以红色枫叶为图案的新国旗。枫树是一种落叶乔木,树形高大,有的高达四十多米,树干外围粗六十至一百厘米。它的树叶特别美丽,每当深秋时节,枫林灿如朝霞,蔚为壮观。
除此外,海地国旗上有一株挺拔于绿色山峰上的棕榈树;秘鲁国旗上有一株金鸡纳树;赤道几内亚国旗上有一株红树;斐济国旗上有一株可可树;塞浦路斯国旗上是两枝橄榄枝。这些不同种类的树木,有的象征着国家资源,有的标志着地理特点,也有的作为和平的象征。
在选取树木作为国旗标志的国家中,许多国家仅用了一株树木,而在罗马尼亚的国旗上,旭日照耀下是起伏的群山,山前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林海,它反映了罗马尼亚森林资源的丰富,象征着这个国家的锦绣前程和光明的未来。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