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5月13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
专栏:海外游踪

卢塞恩忆旅
宏凡
由伯尔尼驱车东行约一时许,便是瑞士中部重镇卢塞恩了。首先扑入眼帘的是错落层叠的山峦,林木葱茏,气象万千,其间数峰插云,银顶生辉,尤为壮观。峰下一泓碧水,隐约天际,那便是驰名遐迩的“四州湖”。车进市区,又见一河在侧,清波微兴,夹岸送爽,是为莱茵河支流娄易斯河。依山傍湖,一襟带水,景色秀丽,气候宜人,使卢塞恩每年吸引数百万海内外游客,成为中欧有名的旅游胜地。
久闻卢塞恩历史悠长,文物古迹留存甚丰,今得亲睹,方信其实。中世纪的教堂、塔楼,文艺复兴期的宫厅、邸宅,乃至“百年老店”的一块招牌、长街古巷的一柱路标、名门府第的一堵墙饰,无不印证着一段历史、包含着一个掌故、体现着一类文化,引起人们寻幽探古的浓烈兴味。然而,在我们这些北京来客眼中,最有趣、最亲切的莫过于那一桥一“墙”了。桥名卡贝尔,斜跨娄易斯河入湖口。桥身三曲,长逾百米,全木结构,上加顶盖,内有十七世纪彩绘百余幅,宛若北京颐和园长廊景色。中瑞两国远隔万里,而先辈们竟有这等相近的建筑构思,东、西文化异中有同,这也是一例。“墙”在旧城中央,长约千米,每百米建一戍楼,形制各异,共九座,名“九塔楼”。听说这是古代卫城遗址。“墙”上弹痕斑斑,足见当年争战之烈。当地人叫它“瑞士长城”。
到卢塞恩而不游“四州湖”,无异临杭州而不下西湖,虚此一行。湖在城东,乌里、施维茨、下瓦尔登和卢塞恩四个“森林州”沿湖相接,故名。据传这湖是古冰川遗址,迤逦群山之间,湖雅山奇,相得益彰,格外引人入胜。赏湖之法有二。一是“登山看湖”,从城南小镇克里昂斯乘空中缆车登阿尔卑斯名峰毕拉图斯。峰高二千多米,终年冰雪封顶;车程十数公里,人在其中,浑若临风欲仙。稍俯首,千顷烟波,尽收眼底,而“少女”、“修士”诸峰环湖玉立,分明一幅绝妙的天然盆景。二是“湖中看山”:银白的是雪峰、苍翠的是山林、青葱的是草坡、五彩的是繁花,色调极其艳丽;那山岩,或陡峭、或险峻、或挺拔、或浑厚,姿态各有千秋。而峰随船动,船移景变,佳境迭出,更令人目不暇接。回忆苏东坡咏西湖的佳句:“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诗人描绘的湖光、山色,晴景、雨景,拿来形容“四州湖”,我想也是“相宜”的。
“四州湖”不独山水美,名胜亦多,最有意义的自然是号称“联邦摇篮”的玉特里牧场了。这里绿树环抱,芳草萋萋,数间平房,古朴无华,一面红底白十字的瑞士国旗迎风飘摆,十分醒目。1291年8月1日,如今乌里、施维茨、下瓦尔登三州所属地区的代表们在此秘密聚会,决定联合反抗哈布斯堡王朝的封建专制统治,缔结“永久同盟”,史称“玉特里誓约”。此即瑞士联邦的雏型、近代民族国家的起源。为纪念这一历史性事件,8月1日被定为“联邦日”——国庆节,瑞士的国名也由施维茨州名演变而来,用拉丁文书写的“誓约”至今珍藏在施维茨州联邦书库,描绘三州盟约情景的巨幅油画高悬在伯尔尼联邦议会大厅,而玉特里则成为全国唯一必须每天升挂国旗的地方。睹物思史,联邦先驱者们团结自强争独立的爱国主义精神,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瑞士人民,也理所当然地赢得了各国朋友们深深的敬意。
卢塞恩还是瑞士有名的文化之乡。这个人口略过六万的小城,文化艺术设施随处可见,文化艺术生活十分活跃。交通博物馆、立体全景画馆、玻璃“迷宫”、狮子纪念碑……各有特色。每当赛马、划艇、滑雪季节,国内外高手云集,热闹非常。我国青年划船队也曾在“四州湖”上显过身手。
或许是山水陶冶之故,卢塞恩的音乐气氛特别浓厚。每年春季,这里的国际音乐节吸引着欧洲乃至世界各国的著名音乐团体,湖畔山间,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1956年成立的卢塞恩节日弦乐团规模不大,却以擅长演奏古典名曲而载誉全国,并获得国外听众的好评。今年2月,该团艺术家们首次访问我国,琴弦与心弦共鸣,艺术同友谊一体,给中国听众带来了高山流水之音。听罢演奏,我仿佛重又置身于那湖光山色之间,心潮难平,因作此篇,以忆旧游,兼寄远方的朋友们。(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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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在蓝空的“丝绸之路”上飞行
纪鹏
此诗为庆祝巴基斯坦国际航空公司通航中国二十周年和中国民航通航巴基斯坦十周年而作。蒙巴航总经理阿齐姆空军中将盛情相邀,五月二日晚在中国友好代表团团长沈图于卡拉奇举行的宴会上朗诵。载着长城的殷殷问候载着黄河的滚滚涛声载着北京初春的玉兰花香载着五星红旗、星月绿旗的友情
极乐鸟*展开银色的翅膀
在蓝空的“丝绸之路”上飞行穿过云海的千层波浪望着闪过的草原、雪岭往昔漫漫的“丝绸之路”哟如今,车轮飞转,笑语声声哪里去寻找满载经卷的驼队哪里去寻找法显、玄奘的影踪一代代使者播下友谊种子如今绿树成荫,四野花红
极乐鸟展开银色的翅膀
在蓝空的“丝绸之路”上飞行看,伊斯兰堡迎宾的灯火通明还有拉合尔的喷泉,卡拉奇的帆影真纳、伊克巴尔的祖国哟你是这般古老又这般年轻呵,七千三百多个难忘的日日夜夜三千六百个绚烂的傍晚和黎明真挚的友谊使我们挽紧了手臂在万里长空挂起了不落的彩虹
极乐鸟展开银色的翅膀
在蓝空的“丝绸之路”上飞行
*极乐鸟系东方传说中一种象征幸福的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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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异国风情

斯里兰卡的大象
黎炳森
体形庞大、头脑聪慧的大象是斯里兰卡人民最珍爱的动物。
早在一千多年以前,斯里兰卡人就了解到大象身上穴位的功用,创造了一套“点穴驯象法”,把凶悍无比的野象训练成俯首听命的役者。武士们骑着象与敌人作战。人们将立下赫赫战功的大象封为“象王”,象王死后还要为它举行隆重的追悼仪式,将其焚烧埋葬。现在,斯里兰卡人不但骑在象背上游山玩水、演戏作乐,而且利用大象运输货物。
大象在斯里兰卡象征着庄严和尊贵。这在斯里兰卡的宗教、文化和艺术上都有生动的反映。在最古老的国都阿努拉特普拉城的王宫废墟上,可以看到公元前二、三世纪雕刻的大象。在著名的金沙塔四周,整齐地排列着二百多头高大的石象。每年的农历七月十五艾塞拉月圆节,斯里兰卡人都用一匹装饰华丽庄严的御象驮负镇国之宝——佛牙,围绕古都康提市昼夜游行。这种游行一般都有一、二百只打扮得五彩缤纷的大象作护卫。
在斯里兰卡,人们将象作为珍贵的礼物馈赠给最亲密的朋友。现在北京动物园里就生活着两只斯里兰卡的小象。其中的一只叫“米杜拉”(意思是友谊);另一只叫“阿拉丽雅”(意思是庙花)。“米杜拉”是1972年由斯里兰卡前总理班达拉奈克夫人赠给我国的;“阿拉丽雅”则是1979年由斯里兰卡现总理普雷马达萨送给中国儿童的礼物。
外国殖民者在统治斯里兰卡时期,为了掠夺珍贵的象牙,曾经为所欲为地捕杀大象,运往西方市场出售,牟取暴利。如今,这个宝岛上的大象已经为数不多了。为了保护这种珍贵动物,近年来斯里兰卡政府制定了专门的法律,禁止猎取大象。对于任意杀死大象者,要处以罚款和有期徒刑。(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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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野生动物的神秘世界
——访加拉帕戈斯群岛
胡积康
离厄瓜多尔本土海岸一千公里的太平洋上,有一群风光旖旎的热带岛屿,叫加拉帕戈斯群岛。它位于赤道线上,面积七千五百平方公里,有居民五千五百多人。由于这里拥有巨龟等世界稀有动物,被人们称为活的自然博物馆。
在厄瓜多尔国民议会的热情安排下,最近我国人大代表团访问了这个闻名遐迩的旅游胜地。
走下飞机,一阵热风迎面扑来。举目四望,遍野是千姿百态的仙人掌。那华盖如冠的象千年古松,那傲然挺立的如擎天石柱。浓绿中缀着点点红花。惊涛拍岸,巉岩鹰耸,怪石突兀。遥望岛外,只见烟波浩渺,巨澜排空,一片汪洋世界。
特殊的自然条件,使加拉帕戈斯成为野生动物的神秘世界。陪同我们的生物学家奥尔蒂斯介绍说,1836年,达尔文作环球旅行时,曾到此作生物考察。后来,他根据这一带及其他地区的生物演化情况,提出了轰动世界的进化论学说。几年前,厄瓜多尔政府在其中的圣克鲁斯岛上建立了“达尔文生物站”。现在,加拉帕戈斯群岛已被厄瓜多尔政府宣布为国家公园。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也把它列为“自然财产保护区”。
在一个风平浪静的海湾里,我们看到黑压压的一大片海豹,欢快地在水里钻上钻下。岸边的岩石上,成群的海豹懒洋洋地躺着晒太阳。见有人来,有的昂起头,发出
“嗷嗷”叫声。我们打开照相机,凑上前去。却见几只雄海豹喷出一串水珠,做出往前冲的样子,吓得我们直往后退。陪同说,雄海豹性情比较暴躁,人靠得太近,它会向你扑来。但雌海豹却相当温和,不管怎样逗它,都不会发怒。
加拉帕戈斯群岛也是珍奇动物鬣蜥的聚居地。鬣蜥长约一米,分为陆生和海生两个品种。陆生鬣蜥全身呈棕黄色,间有黑色斑纹,在热带的骄阳下,喜欢栖息在树荫里。海生鬣蜥一身黑色,和岩石难以分辨,它以海里的藻类为食。加拉帕戈斯是世界上海生鬣蜥的唯一产地。鬣蜥的外表挺可怕,但性格却相当温顺,即使人靠近拍照也毫不在乎。但是,千万不要去碰它的尾巴,否则,它会咬你一口。
在西班牙语中,加拉帕戈斯的意思是龟岛。岛上的巨龟果然名不虚传。在绿树荫下、怪石之旁,我们看到高达八十厘米、大如浴盆的乌龟。三至四人站在上面,它纹丝不动。陪同说,这些乌龟是旱龟,体内储有大量的水分,以树叶为食,抗旱能力特强。它们都有四百多岁,五百多磅重。目前,加拉帕戈斯群岛的龟有十四个品种,一万多只。
这里也是鸟类的乐园。鸟儿品类繁多。信天翁长着二米多长的翅膀,成群结队地从我们头上掠过。鹈鹕的嘴巴足足有三十厘米,它能从几十米的空中一头扎进海里,攫起一条鱼来,飞到岸上美餐一顿。长嘴红颈鸟是稀有的珍禽,它那圆球般的红脖子一直垂到脚下,看起来比身体还粗,飞起来仿佛一团火球在空中划过。
加拉帕戈斯是美丽而宁静的,尤其是傍晚,天空燃烧着一片桔红色的晚霞,一排排的海豹被霞光染成了红色,仿佛千万面红旗在翻卷。夜里,皓月当空,涛声阵阵。月光下,远近的山山水水都象罩上一层薄纱,显得格外神秘而幽静。(附图片)
加拉帕戈斯群岛的巨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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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海外不幸的儿童多
周本
儿童,是世界的花朵,是人类的未来和希望。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全世界有千百万儿童遭受不幸。
据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有关专家统计,去年,全世界约有八千万儿童无家可归,到处流浪。白天,他们为糊口而奔忙,晚上就栖身在马路旁、屋檐下,或者与狗作伴。在这个庞大不幸的儿童队伍中,亚洲约占两千万,非洲和中东一千万,拉丁美洲四千万。
在发达国家,许多儿童备受虐待。例如在美国,每年发生五万至七万五千起虐待儿童事件。美国人类学会儿童部估计,在这个国家每年有一万名儿童挨打,五万至七万五千名婴儿是私生子,十万名儿童得不到良好照顾,还有十万名儿童被遗弃。
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在近几年的统计数字表明,由于缺少最起码的营养、照顾和医疗,现在全世界每天有四万多名儿童死亡,即每年死亡的儿童达一千五百万之多。
营养不良和疾病,还给大批儿童造成严重的先天或后天的障碍。据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统计的材料,世界各国至少有一亿二千万有生理缺陷的儿童,他们患有耳聋、失明、呆痴和其他疾病,而且得不到应有的治疗。
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希望各国政府把儿童问题列为要解决的当务之急的问题之一。这个基金会的执行局今年四月在罗马召开的年度会议上,决定向饥饿最严重的十
一个非洲国家提供一千多万美元的紧急援助。出席这次会议的我国代表表示,我国将继续以各种形式支持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工作,并愿意和其他国家一起,为早日改善世界儿童生活状况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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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国外见闻

格拉夫林核电站见闻
王兆义
离开敦刻尔克车站,汽车很快绕出市区,在通往加来市的高速公路上疾驰,载着我们去格拉夫林核电站参观。
提起核电站,许多人一下子就会联想到原子弹,似乎感到这种电站应该建立在荒无人烟的旷野,至少离居民区越远越好。
可是,司机告诉我,这个核电站离格拉夫林镇最近的民房还不到一公里,离十万人口的敦刻尔克市也只有十几公里。法国核电站建得离居民点近,格拉夫林电站并不是唯一的例子。前几天我们到马赛参观钢厂,由巴黎乘高速火车南下,沿途看到的核电站,多建在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的村镇附近。不过,同那些电站相比,格拉夫林电站离居民区更近一点。
汽车来到电站办公室门前,现场建设总指挥和电站经理都已等在那里,寒暄之后,我们被带进了会议室。四十一岁的总指挥介绍说:“法国是个自然资源极其贫乏的国家,我们几乎没有石油,煤和水利资源也早已开发殆尽。靠进口燃料发电会大大提高成本,这就是政府决定大力发展核电的原因。按政府的规划,到1990年,全法国将会有九十万千瓦和一百三十万千瓦的机组六十台投入运转,到那时,核电生产将作为法国电力生产的主力,而绝大多数常规火力发电都将被淘汰”。
法国核电站发展速度很快。到1983年底,投入运营的核电站共三十二座(其中压水堆二十四个),总发电量达一百零三亿度,约占全国电力生产的40%。
“发展核电站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总指挥继续说。“可以说,让生活在和平安宁环境中的群众接受核电站是相当困难的,特别是在开始阶段,科学的普及还没有使绝大多数人都懂得,核电站同原子弹并不是一回事。”
“可是,人民是尊重事实的。”一直站在总指挥旁边的电站经理向我们介绍:“格拉夫林电站的建设就证明了这一点。起初,当地的群众极力反对在这里建核电站。但是,他们现在却持欢迎态度。为什么?一方面是建电站要就地招工,一套机组的施工就需要二千多名工人,这就可以解决就业问题。另一方面,核电站投入运营之后,人们没有感觉危险,相反同常规火电相比,核电站噪音小,没有烟囱排出物。于是,人们心中的疑虑就逐渐消除了。”
据统计,到目前为止,全世界已有三百多个核电站投入运行,装机总容量一亿七千千瓦,反应堆的总运行时间相当于二千五百堆/年。但是,并没有发生过一起危及到居民生命安全的重大事故。
我们参观电站前先驱车来到一个大土坝上,从这里可以鸟瞰电站全景。
这座电站建在加来和敦刻尔克市之间英吉利海峡的南岸,电站以西约三公里便是格拉夫林镇。东面是一个正在建设中、可停泊五十万吨级油轮的码头。朝码头方向望去,稍远一点是一个海上采油平台的装配场。电站、码头和远方高炉耸立的钢厂、化工厂构成了一个开阔的工业发展区。
从大坝下来,汽车直奔电站现场。总指挥告诉我们,这座电站是法兰西电力公司推荐给中国的样板电站,也就是说,是我国将在广东建的核电站的“模特儿”。
我们首先参观了正在建设中的五号机组的核岛部分。核岛所有的主要设备都是从安全壳上距地面三十米左右的预留门吊入壳内的。安全壳直径四十米、高六十米,围墙是用钢筋混凝土浇注的,厚一米。
由于内部正在紧张施工,不便多停留,我们从核岛中心出来绕安全壳内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预留门的平台上。
“那边是冷却水取水渠和回水渠。”沿着经理手指的方向望去,在冷却水回水渠入海口处,很多人正在垂杆钓鱼。
“冷却水入海可以使附近的海水温度升高摄氏一度,很适宜一些鱼虾的生长繁殖,所以,这里的鱼儿比其它地方要多。根据电站的规划,我们还将在这里建人工养鱼塘,从冷却水回水渠取水养鱼。”
说到这里,经理似乎十分兴奋,不由地挥起手来比划着,意思是“电站对环境没有污染。”
在结束参观,返回敦刻尔克经过格拉夫林镇时,我们会见了当地居民。
一位刚从电站水渠口钓鱼回来的老人对我们说:“我们欢迎再建一些核电站,建得快一点”。
“那么,开始您就欢迎吗?”
“开始当然不是这样,那时,有人在报纸上说核电站有放射性,危险呀,会有污染的。可是建起来之后,我们发现并不象他们说的那样。既然不是,电费又可以便宜,为什么不欢迎呢?”
题图为格拉夫林核电站全景(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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