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2月27日人民日报 第4版

第4版()
专栏:

不计较提意见的方式方法不搞打击报复
化工部党组诚恳征求群众意见
据新华社北京2月26日电(记者吴锦才)化学工业部党组今年1月以来发动广大党员和群众向部党组提出了600多条意见。许多同志态度诚恳,畅所欲言;有的还不讲情面指名道姓地对党组成员提出批评。
去年整党工作一开始,化工部党组就提出,为了开创化工系统工作新局面,找准工作中存在的主要问题,在整党中切实加以解决,必须相信群众,依靠群众,放手让群众把意见充分发表出来,以便集思广益,改进工作。部党组书记代表党组表明态度,保证做到三点,即不计较提意见的方式方法,不打击报复,做诚恳的自我批评。
部党组除了开基层支部会让大家提意见外,还召开了11个座谈会,邀请各地化工厅局和大型企业的负责人以及部机关各级领导干部、党外人士、机关干部参加座谈,直接听取批评意见。
目前,化工部党组正就党员、群众提出的一些主要问题进行深入的讨论。如群众批评部党组抓具体事务性工作较多,而对发展化学工业大的方针、政策等战略问题研究不够。部党组按照中央提出的边整边改的方针,决定目前先从两件事改起:一是按照服从于和服务于党的十二大确定的总目标的精神,编制好本行业的“七五”规划。现在正组织部机关各司局的干部讨论。二是把解决磷肥质次价高问题,提到支援农业、保证农业这个战略重点的高度,把它作为业务指导思想方面边整边改的突破口,同时举一反三,下大力气解决其他化工产品的质量问题。部党组还准备围绕化学工业的发展速度、改革产品结构、管理体制等几件大事展开讨论。
在边整边改中,部党组还着手整顿了会风不正、文风不正的问题。过去,化工部机关有的干部在部分会议上大吃大喝,滥发纪念品,群众对此意见很大。这次,对查出的去年七个会议的不正之风问题,都已作了处理,使这个部的党员和党外群众看到了党组一定要整好党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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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成都部队党委
整党学习着重抓统一思想问题
据新华社成都2月26日电 (记者聂念新)人民解放军成都部队党委在整党学习中着重抓统一思想,促进了边整边改。
全军整党办公室肯定成都部队党委的这一做法,并向各大单位转发了他们的经验。
成都部队党委认为,思想政治路线是否端正,是决定四化建设成败的关键,是端正党风的根本标志。在整党中,作为党的高级领导机关和高级领导干部,要站得高一些,看得远一些,要议大事,特别要注意解决进一步端正思想政治路线的问题。整党一开始,他们就抓住这个重点,认真学习整党文件。为了提高学习效果,党委调整了整党安排,把学习文件的时间延长一个月,并且把通读文件和专题学习有机地结合起来,把学习和讨论紧紧扣起来,同总结经验教训结合起来。党委常委还每周用一天时间参加机关的学习,直接听取机关党员干部的意见,让大家帮助党委研究如何进一步做到同中央在思想上政治上保持一致。党委在联系工作实际学习时,都要把所要研究解决的问题,同贯彻党的十二大确定的总路线、总政策联系起来讨论,从全局上求得对具体工作和问题的一致认识,以便顺利加以解决。
通过学习,成都部队党委明确了统一思想、在思想上政治上同党中央保持一致应该具有的高标准:一是要有全面性,不仅在原则问题上要同党中央保持一致,而且在具体业务工作中也要自觉保持一致;二是要有稳定性,不是一个时期保持一致,而是要长期地保持一致,防止“左”的和右的影响;三是要有创造性,不能满足不当“歪嘴和尚”,而是要在党的路线和方针、政策指引下创造性地工作,不做表面文章;四是要有战斗性,加强思想政治工作,坚决同违背党中央的指示和损害党的形象的言行作斗争。
成都部队党委在整党学习中抓了统一思想、端正思想政治路线这个根本问题,有力地促进了边整边改。他们说,以权谋私、官僚主义看起来是个党风问题,但实际上是能否与党中央保持一致的问题。党委发扬民主,广泛征求各方面意见,抓住党风方面存在的主要问题边整边改,受到军委纪委通报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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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吉林县级领导班子全部调整完毕
吉林省五十二个县级单位的党政领导班子已全部调整完毕。
新的县级领导班子平均年龄为四十二点二岁。班子中四十岁上下的占百分之五十九点九,三十岁上下的占百分之十二点九;具有大专文化程度的占了一半以上。大部分县配备了非党副县长和女副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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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西藏建起第一所农民敬老院
西藏最近在拉萨市郊建成第一所农民敬老院,已有七位五保老人住进了新居。
这所敬老院是由拉萨市郊曲水县塞普公社用二千多元公益金兴建的。敬老院建成后,西藏自治区和拉萨市民政部向他们赠送了衣服、卡垫等生活用品。拉萨市民政局还拨出专款支援他们。老人们在这里的生活标准略高于当地一般农民的生活水平。
(据新华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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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王震会见日本朋友
新华社北京2月26日电 中日友好协会名誉会长王震今天下午会见日本中国农业农民交流协会会长八百板正一行,同他们进行了友好的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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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航天工业部长张钧赴联邦德国和意大利访问
新华社北京2月25日电 航天工业部部长张钧应德意志联邦共和国研究技术部部长海因茨·里森胡贝尔、意大利共和国科学研究部部长格拉乃利的邀请,于今天率领代表团赴联邦德国和意大利访问。
代表团在访问期间将分别和联邦德国研究技术部、意大利政府签署民用空间科学技术合作议定书。代表团还将会见两国宇航界领导人和知名人士,参观考察两国宇航科研机构和工业设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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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武汉部队司令部党委
纠正以权谋私的歪风
本报讯 通讯员方文生、李焕祥,记者罗盘报道:武汉部队司令部党委在整党学习中,认真纠正干部以权谋私等歪风,推动整党工作顺利进行。
不久前,武汉部队司令部有十六名干部的子女、亲属通过关系要求调动工作,司令部党委领导同志坚持原则,不予办理。最近,他们又清退了一个教导队不合规定招收的七名学员,并通报司令部所属八个教导队,对所有不合规定招收的学员进行清退。武汉部队司令部管理局党委改变了过去邀请地方干部开座谈会时请吃请喝的旧习,只安排了一场电影进行慰问。工程兵部少数干部违反财经纪律的问题,过去由于种种原因不能彻底解决。整党开始后,司令部党委分别从整党办公室、纪委等有关单位抽调十八名干部组成专门班子去清查。目前,主要问题已基本查清,并拟分别处理。
为了克服群众议论较多的“文山会海”等官僚主义,改进工作作风,武汉部队司令部压缩会议、精简文件、控制电文,利用整党轮训的间隙派干部到基层抓战备、执勤和训练等业务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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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东海舰队原司令员
刘浩天同志逝世
新华社上海2月26日电 海军东海舰队原司令员刘浩天同志因病久治无效,于1984年1月9日逝世,终年72岁。刘浩天同志的追悼会,今天在上海举行。
杨得志、陈丕显、黄克诚、王平、肖劲光、张爱萍等,以及海军党委,上海市委、市政府、市政协等,送了花圈。
刘浩天是江西省宁都县人,从少年时代起就投身于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他1931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参加过二万五千里长征。历任班长、排长、连长、团政委、地委书记、师政委、军政委、军事学院院长、海军东海舰队政委等职。
五十多年来,刘浩天同志忠于党、忠于人民,在长期的革命战争中,他从地方到军队,万里转战,艰苦奋斗,为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立下了功绩。在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时期,他为加强人民军队的建设作出了新的贡献。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刘浩天同志坚决拥护党中央的领导和党的路线、方针、政策。他工作积极,生活艰苦朴素,密切联系群众,勇于批评和自我批评,是我党的好党员,我军的优秀指挥员,人民的忠诚战士。
(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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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怀念范寿康先生
李锐
著名的爱国人士、老一辈教育家和哲学家范寿康先生,离开他刚回归的祖国不觉一周年了。
去年11月武汉大学校庆七十周年时,曾向我征稿,特将范先生书赠的字幅原件转送母校,以为纪念。范先生写道:“祖国中兴,富强在望。今后只要安定团结,社会主义新中国的建设必可完成。余年老体衰,以言报国,心余力绌。但在有生之年,躬逢其盛,生平快事,莫过于此。”字幅后面附有我的跋语:“此范师手泽也。犹记一二九运动时,尝代表学生救国会往侯,深感长者之同情爱护,足征先生忧国之心,不独师生之私谊也。嗣后云天远阻,趋侯为难。壬戌春,先生归来,曾往机场迎接,并躬与校友欢迎盛会。又接德邻,得以请益。一日,公子岱年同志持赠此幅,拳拳以祖国中兴富强相期;老骥伏枥之心,跃然纸上。越二月,先生辞世。呜乎,壮心未已,留付后人。谨以此帧,转赠母校。庶几后辈知前辈付托之重,共励振兴中华之志。”
范先生于1933年受聘武汉大学,任哲学教育系主任。我于翌年入学,从新结识的哲学系同学中传来空谷足音:范先生讲授马克思的唯物论。我是工学院的学生,无缘去听讲,但从校刊上读到他写的文章。当年国民党政府的国立大学讲台上,有这样一位讲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教授,这对思想左倾的学生,正如黑夜摸山路的行人看到前面有人打着灯笼一样高兴。最近武大寄来1933年至1937年几种校刊上发表的范先生的14篇文章,使我回味当年受到的教益。先生不仅讲授马克思学说,而且宣传救亡图存的爱国思想。《哲学的两个基本方向——观念论与唯物论》(载《文哲季刊》三卷一号)是一篇近两万字的长文,考察了唯心论与唯物论的基本观点和主要学派的发展史,最后谈到富有辩证思想的唯物论。主张“人类的实践乃系检定真理的规准”;“唯物论者承认客观真理的存在”,可以“逐渐加以认知——逐渐向之接近”;这种“新兴的哲学”“总有一天会有光华灿烂的发展的”。范先生在日本留学时受河上肇的影响很深,认为经济学的圣典书籍只有亚当·斯密的《原富》与马克思的《资本论》。他在《近代经济学界的两大伟人》(载《珞珈月刊》1933年创刊号)一文中,介绍了两位伟人艰苦奋斗的一生。最后这样谈到当前世界与中国的问题:世界上贫富悬隔,阶级对立,生产过剩,成为国际纷争的根源;中国生产落后,经济上不平等不自由,受帝国主义侵略,必须唤起民众,联合世界上以平等待我之民族,来与帝国主义作斗争。
“一二·九”运动时,我曾代表学生救国会到范先生家中,向他求教。这是我与先生在校中唯一的一次接触。他完全支持我们的爱国行动。我于1937年5月离校后,即再未见到先生。抗战初期过武汉时,欣闻先生在政治部第三厅负责对日宣传工作。1949年南下过开封时,在旧书铺买到1936年开明版《中国哲学史通论》,这是我当年读过的范先生的讲义,以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阐述我国历代各家思想,解释社会发展的规律,敢于这样结论:“真欲为人类全般谋幸福的增进,社会组织的根本改造是很迫切、很必需的”。“生产关系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而演变,也是一件虽欲避免而无可避免的事实。”(见《绪论》)作为一种纪念,这本书我一直保存着。
1979年我重回电力部工作。1980年,范先生的幼子乐年夫妇自美国回国定居,恰在水电科研院工作。乐年同志是台湾留美学生,得加州理工学院的博士学位,自幼受父亲的熏陶,热爱祖国,要求进步。从他那里得知范先生多年来的情况。这年秋天,乐年的姐姐令云从美国回国探亲,要去台湾看望父亲。我请他们兄弟姐妹聚餐,托令云将珍藏的《中国哲学史通论》一书带交范先生,请她转告:我们这些珞珈山的学生惦记着当年的启蒙老师,希望他回来看看新中国的建设,这是他半个世纪前的理想。
我深信范先生一定会回到祖国来的。他有深厚的马克思主义修养,1920年在日本读书时,即向《东方杂志》投稿,介绍《马克思的唯物史观》。他还继承了中国传统的优良士风,当年在珞珈山,我们就有此感觉。岱年同志告我,范家的祖先是范仲淹,留有家训“先忧后乐”(先生赠我的字幅盖有闲章“后乐堂”)。范先生的父亲清末留学日本,与陶成章、经亨颐等交谊很深。1926年经长中山大学时,曾聘范先生为秘书长。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先生随经回上虞故乡,担任经创办的春晖中学校长,一批知名学者和进步人士曾在此任教。1930年,可能有国民党反动派打击春晖进步势力的背景,曾发生土匪绑架校长与另一教师一学生的事件。范先生的父亲毅然以巨款将三人一起赎出,自此,先生才离开故乡。虽然遭此巨变,在弥天黑暗之中,先生显然没有丝毫动摇以马克思主义传教终身的志向。
果然,1981年9月,范先生终于离开台北到了美国,在华盛顿女儿家住了下来。他极其兴奋地阅读报道祖国大陆建设成就的出版物,向回来过的华裔学者任之恭教授等询问故土情况。一次友人宴会,他即席赋诗言志:“报国应忘老,人间爱晚晴。欣逢中兴日,愿作鼓吹声。”1982年4月18日,先生以八十八岁的高龄,由乐年夫妇陪同侍奉回来了。我很高兴,那天深夜,约了叶君健同学一起到机场迎接这位阔别近半个世纪的老师。范先生虽然坐在轮椅上,依然精神矍铄,毫无长途飞行后的倦容。5月6日,我们三十年代的武大学生男女20多人,聚会欢迎范老师。大家一一作了自我介绍,十分欢快。昔日学子现也垂垂老矣,此情此景,大家都有一种幸福之感。
范先生回来后的新居,正好与我的住处相邻。去年春节前夕,我去问候。他朝南坐在客厅中间,红光满面,谈锋很健。他告诉我,那本《中国哲学史通论》,他又带了回来,已交三联书店重版,并为《通论》重版本写了序言。序言不长,而热情洋溢,最足以表现他回国以后的兴奋心情:“目下祖国中兴,生气蓬勃,富强远景已在目前,国人扬眉吐气之日已经到来。际此盛世,凡我同胞更应淬厉奋发,对提高今后精神文明及物质文明作出更大贡献,而且在于未来,国人不应妄自菲薄,要使祖国之精神文明及物质文明居于整个世界人类先进之行列,发扬示范之作用。”
最近岱年同志将他父亲的一些有关资料交给我看,其中有一封逝世前四天收到的国外学生来信,足见范先生作为教育家感人之深。信中回忆了1954年在台湾大学听范师上哲学课的情景:“先生讲授辩证唯物论虽然只有短短一百分钟,也没有用唯物辩证等词儿,在1949年以后的台湾却是绝无仅有的。学生的印象因之也特别深刻。”他为什么要给范老师写这封信呢:“学生出生于日据时代的台湾,据家谱是漳州渡台第八代,在祖国大陆并无亲人。老师虽只教过学生两年,也无深交,但是基于思想上长期以来对老师的敬仰,可能是目前在国内的学生心许的最近的长辈了。”
抗战胜利后,范先生应台湾行政长官陈仪之邀,前往台湾参加接收工作,任教育处长。他在美国停留时,可能由于年事已高,曾为自己一生写了一篇简短的自述,其中记述了初到台湾时的情况:“台湾自割让以来,为时已五十年,日人实施皇民化教育,雷厉风行,无微不至。称日语为国语,讲日本语,看日文报,读日文书。台湾同胞不准任小学教师。台北帝大(即今之台湾大学)只准台湾学生攻读农、医、理、工,不准习文、法,且名额仅占学生800人中四分之一。此外,又有所谓‘国语家庭’,虽在家中,亦只准使用日语对话,‘改名姓’,则须将原来之姓改成日本之姓,如小林、井上等等。余针对时弊,乃以一切‘中国化’为号召,组国语推行委员会,普及国语教育,创立师范学院,积极培养合格教师;提倡讲中国话,看中文报,发扬祖国文化,宣扬血统一致。举凡能促进‘中国化’之一切,无不尽力推行,期望台湾同胞皆能不忘祖先,真能投入祖国之怀抱。”这是范先生对我国家民族的一大贡献,显现了他的远见卓识。1946年夏,他负责的教育处还考选了100名公费生,到大陆的大学学习,使他们进一步熟悉祖国文化。其中约一半左右回到台湾,有半数留在大陆。留在大陆的这批台湾知识分子,解放后多成为宣传、外交等工作的骨干。1947年“二·二八事变”,台湾知识分子被株连的很多,范先生各方奔走,多所保全(如原台北建国中学校长陈文彬,即由他保释后,经日本回大陆工作的)。这年5月,他从政界引退,到台湾大学哲学系任教。许寿裳被害时,他立即赶到现场,悲愤异常,回家整日默默不语。
据岱年同志说,他父亲回国后,虽然只过了短暂的十个半月,却实现了他在台湾三十多年梦寐以求的许多愿望。这些是他在日记中一一予以记载,并同儿女们常谈到的。
他第一次来到古都北京,游览了紫禁城和颐和园;观赏了景山的牡丹和北海的秋菊。“五一”前夕,为北京晚报写诗:华府樱花谢,东飞燕市来;神州无限好,喜见牡丹开。
他又回到了阔别三十五年的故乡浙江上虞,祭扫了祖父母、父母亲的坟墓。白马湖畔春晖中学的活泼的少年,对这位五十年前老校长的热情欢迎,使他十分激动。他在台湾时曾写诗怀念老家和白马湖:“衰年更切故乡情,汉有曹碑晋谢茔,最是傍湖花似锦,柳荫三月转流莺。”而今这一切以新的面貌重现在他眼前。他兴奋地写下新的诗句:“半生飘泊东归客,喜见故乡万象新。”他重游了杭州西湖,楼外楼的醋鱼和莼菜更胜似当年。
他见到了分别三十五年的长子、次子,见到了从未见过面的两个儿媳、4个孙儿与长婿。他与在京的儿孙们欢度了他的八十八寿辰,又一起欢度了去年的春节,这是他漫长的一生中第一次与如此众多的儿孙共度佳节。这天晚上他同晚辈谈了范氏家训与家风。
他终于见到了分别半个世纪左右的老友叶圣陶、胡愈之、吴觉农、徐逸祖、沈兹九、董聿茂、汤佩松、陈礼节、胡子婴等等。到京后第二天早晨,经普椿来看望,他还认得这就是“普妹妹”。经普椿是经亨颐的女儿,他的学生。廖承志夫妇在他的生日,还特地来为他祝寿。成仿吾第二天就急着要来看他,因为几十年来他们彼此都不知道老友还在人间。他曾到年逾九旬的顾寿白的卧室促膝话旧,会面不久,顾老就去世了。他把仍在台湾的许多亲友的口信、近况,一一告诉了他们在大陆的亲友。许多相识或不相识的人来信向他打听在台亲人的地址和近况,凡是他知道的,都一一回信作答。骨肉分离、长相思恋之情,他有最深切的感受。
他参加了郭沫若故居的开幕典礼,回来后写了“怀沫若学兄”的诗篇:“福冈惠书一朵云,申江远别见深情,半生飘泊今归去,遗恨无缘再见君。”他亲笔写了《经亨颐先生传》,这是他敬仰的长辈;写了《忆达夫学兄》短文,表达对故友的深切怀念。他十分敬仰1949年慷慨就义的陈公恰先生(陈仪),本想为他写传,后来得知福建的故旧钱履园已经写好长篇传记,感到十分欣慰(遗憾的是不及见面,钱先生就已去世)。
他最为感奋的是,被增补为全国政协委员、常务委员,被邀请列席党的十二大开幕,还受到党和国家的领导人邓小平、邓颖超、廖承志、胡愈之、杨静仁等,以及民革、民盟中央的宴请。他写信给国外的子女说:“国家待我至为优渥,当以有生之年报效国家,为祖国统一而努力。”
范先生回国后,心情愉快,耳聪目明,外出不再用轮椅,自信还能再活十年,希望能看到祖国的统一。儿女们劝他写回忆录,他却准备与原武大学生方攻石合写一本新中国建设的成就,已拟定提纲,自己动手剪报,收集资料。他说,我在台湾和海外是公认说老实话的,我写出来的东西,别人是会相信的。
范先生坚持记日记到逝世前夕。去世前五天,他手抄于右任的两句诗句:“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这可能是表达他自己晚年终于回到祖国的庆幸,是对于右老晚年思乡之切的哀思,也是对还留在海峡那边的亲友故旧的怀念吧。
1983年元宵节(2月27日)第二天早晨,我突然接到岱年同志的电话,说他的父亲昨夜因心力衰竭而溘然长逝!他弥留时没有什么痛苦,遗容十分安详,犹如熟睡。子女们已把父亲的一份骨灰安放在八宝山纪念堂;一份已安葬在故乡,与早在三十年代初去世的胡氏夫人合葬,廖公亲笔写了碑文;还有一份骨灰准备将来送到他生活过三十五年的第二故乡台湾台北,与1979年在那里逝世的唐氏夫人合葬。
一代师表范寿康先生留给后人的东西是很多的,除开一个终身信仰马克思主义、热爱祖国的知识分子的真诚心灵以外,据不完全统计,他的教育和哲学等方面著作近30部,文章约二三百篇。与《中国哲学史通论》同时重版的有《朱子及其哲学》;闻有关方面正在搜集范先生的著作,准备陆续出版。范先生逝世时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到祖国的统一。但他生前曾一再表示,经过海峡两岸同胞和全世界炎黄子孙的共同努力,祖国是一定会统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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