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联播 文字版 1984-02-23

1984-02-23新闻联播 文字版

枣庄偶遇

第8版()<br/>专栏:<br/><br/> 枣庄偶遇<br/> 季音<br/> 战争年代的许多往事,随着岁月的流逝大都模糊了。唯独三十七年前在枣庄战场上的一次偶遇,竟始终保持着罕有的生命力,今天想起来还是那样历历如在眼前。<br/> 那是1947年1月间,正是解放战争最艰苦的年月,华东野战军的几个纵队正在围歼枣庄的国民党军整编五十一师。这是我们的部队由苏北北撤山东的第一个攻坚战。经过几天的苦斗,敌人已经被压缩在一个很小的包围圈里。当时,我们华野四纵队的指挥所,就设在枣庄西南的一个村子里。<br/> 20日早晨九点多钟,一夜鏖战之后,白雪茫茫的野地上显得异样安静。忽然,天边传来了震耳的飞机马达声,我走出去一看,大约有七八架敌机正从枣庄方向向这边疾飞而来,都飞得很低,一会儿就飞临我们村的上空,不断地轰炸和扫射,子弹在屋顶上呼啸,炸弹在村外的野地上掀起了一支支烟柱。……就在这时候,对面的村庄响起了密集的射击声,黑鸦鸦的一大群人,向这边狂奔过来,一边跑一边向我们射击。敌人突围了!根据情况判断,显然是越过了枣庄我军防线的一小股敌人。村子里顿时紧张起来,指挥所里只有少数几个通讯员和警卫员,多数是干部。大家迅速拿起各式长短武器,面对着狂奔而来的敌人,准备迎击。<br/> 掩护突围的敌机,一架接一架地擦着屋檐盘旋低飞着,机枪子弹打得地面上爆起了火花。突围的敌人愈来愈逼近。村子眼看即将面临一场力量悬殊的战斗。<br/> 这时,一位身材结实的指挥员,从指挥所的一间堂屋里走了出来,站到大门口,用手遮着他那双坚毅而有力的眼睛,向外眺望了一阵,那从容不迫的神情,仿佛眼前压根儿就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值得大惊小怪。<br/> 一架敌机啸叫着扑飞下来,一梭子弹打在院子的石板地上,满地火花乱蹦,有几粒子弹“比、比”地从这位指挥员头上的屋檐边擦过,一阵灰土落到他身上。他轻轻地拍掉了灰色军装上的尘土,依然丝纹不动地站着。在我们屋子后边,有一座用大石块垒起来的高大炮楼,此刻有些人已经躲到炮楼里去。警卫员也动员首长暂时到炮楼里去避一避。他没有答理,只是转身要参谋赶紧打电话,命令附近的部队不要理会头上的飞机,立即出击,解决眼前这股敌人。指挥员的镇定态度发生了神奇的效力,刚才一阵短促的动乱随即平静下来,代之以紧张而有秩序的工作,躲进炮楼去的人都悄悄走了出来。<br/> 村子前面的开阔地上,出现了几路我们的部队,战士们根本不理会飞机的轰炸扫射,拉开距离,以急促的小跑步,向突围的敌人包抄过去。我看得很清楚,刚才还是气势汹汹的突围群,转眼就乱了套,一群群向四下逃散。当天晚上,前面传来捷报,枣庄战斗以全歼整编五十一师二万余人而胜利结束。<br/> 这位象泰山般镇定的指挥员,就是每当战役关键时刻必定亲临前线的粟裕司令员。对于身经百战、曾六次负伤的粟司令员来说,这枣庄郊外的遭遇无疑是微不足道的。可是留给我的印象却如此难以忘却。<br/> 粟裕同志永远离开我们了。在新四军和华东野战军战斗过的同志们,此刻想必都在怀着深情,重温艰难岁月跟随粟司令员征战的件件旧事吧。

悼松尾国三先生

第8版()<br/>专栏:<br/><br/> 悼松尾国三先生<br/> 许姬传<br/> 一九五六年,松尾国三先生为沟通中日文化交流,迂回曲折地促成以朝日新闻社名义邀请梅兰芳、欧阳予倩同志为首之中国访日京剧代表团赴东京、大阪、京都、福冈等地巡回演出,受到日本广大人民欢迎。一九八二年松尾先生应中日友好协会廖承志、夏衍正副会长之约来华访问,曾在仿膳设宴招待京剧团旧雨,并陈列访日时所摄照片、戏单、报刊,又到香山附近梅兰芳同志墓地献花致敬。顷得电讣于一九八四年元旦病逝,赋此致悼。<br/> 忆昔东游日,殷殷扫径迎。<br/> 先驱敦友好,一水寄深情。<br/> 前岁来京邑,开筵叙旧盟。<br/> 专刊戏象等,罗列几案盈。<br/> 香山谒梅墓,献花表至诚。<br/> 临歧订后约,鱼雁达心声。<br/> 忽惊传电讣,伤哉化鹤行。<br/> 平生重教育,慷慨善经营。<br/> 捐资为助学,遗爱在群英。

谈谈我的翻译工作

第8版()<br/>专栏:答读者问<br/><br/> 谈谈我的翻译工作<br/> 戈宝权<br/> 问:您是怎么搞起翻译来的?您翻译的第一篇作品是什么?您多年来翻译过一些什么东西?您对文学翻译有些什么体会?您近年来的翻译作品有什么?<br/> 答:回想起来,当我十岁的时候,我的叔父戈公振从上海寄了一部《托尔斯泰儿童文学类编》给我。这部书使我最初接触到了俄国文学。当我在上海大夏大学读书时,我最初从英文翻译了托尔斯泰的短篇小说《上帝看出真情,但不立即讲出来》;从英文的《金库诗选》翻译了拜伦、雪莱和罗塞蒂的抒情诗;后来又从日文翻译了《爱尔兰诗人叶芝访问记》等。这几篇译文都曾在刊物上发表过,可说是我在翻译上最初的试笔。<br/> 1932年“一·二八”战争时,我的叔父鼓励我学习俄语。1935年二十二岁时,我去到苏联当新闻记者。从这时起,我一方面继续自学俄语,一方面专心研究俄国文学和苏联文学。1937年初参加俄国大诗人普希金逝世一百周年的纪念活动时,我翻译了普希金的《致恰阿达耶夫》、《致西伯利亚的囚徒》等抒情诗和莱蒙托夫的小说《塔曼》。<br/> “七七”抗战开始后,我经西欧回国参加抗战。在武汉和重庆《新华日报》工作期间,我翻译介绍过不少俄国文学和苏联文学的作品。在敬爱的周总理的鼓励下,我翻译了苏联名作家爱伦堡写的多篇关于西班牙国内战争、巴黎陷落前后和苏联卫国战争的报告文学作品。当爱伦堡的《六月在顿河》和《英雄的斯大林城》这两本苏德战争报告文学集出版时,周总理还亲自为我题写了书名。1945年8月28日毛主席从延安来到重庆参加和平谈判,当天下午周总理在红岩村介绍我和毛主席见面时,毛主席亲切带风趣地说道:“你是个俄国文学家。”无论是周总理还是毛主席对我的关怀和教诲,对我一生的翻译工作都是巨大的鼓舞!<br/> 抗战胜利后,我在上海编辑《苏联文艺》杂志,编译了《普希金文集》和《高尔基研究年刊》。建国以来,除俄国文学作品外,我又翻译了苏联各加盟共和国的和东欧各国的作家和诗人的作品,还翻译了智利诗人聂鲁达、土耳其诗人希克梅特和非洲一些国家的诗歌。还写了多篇有关中外文学关系和翻译史的文章。<br/> 讲到我对文学翻译的体会,我不是个翻译理论家,而是一个从事翻译实践工作的人。今年我为《译林》写过一篇《漫谈译事难》,在《外国文学》上又发表了《漫谈翻译问题》。我始终觉得翻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搞好翻译,就得深刻理解你所翻译的文学作品的语言,了解这个国家的悠久的历史和文化,熟悉它的美丽的大自然,直到它的生活、风俗、习惯等。还得理解你要翻译的作品的时代背景和作者写作时的心情;而且应该翻译你所喜爱的东西。<br/> 我近年来的翻译工作是:前年出版了罗马尼亚大诗人爱明内斯库的诗选;去年翻译了匈牙利大诗人裴多菲的散文作品;不久前出版了我参加翻译和负责编辑的乌克兰大诗人谢甫琴科的诗选;此外还完成了多年来从事的屠格涅夫散文诗的翻译。我目前正着手整理自己的旧译,准备把它们编成《译诗集》和《译文集》,作为五十年来从事翻译工作的一个总结。<br/> 后来者居上,我总盼望在我的译文之后能有更好的和更新的译文出现。

来日方长

第8版()<br/>专栏:<br/><br/> 来日方长<br/> 吴欢<br/> 中国男排在日本举行的亚洲排球锦标赛和西班牙举行的奥运会预选赛上两度失利。《北京晚报》登了一篇文章,题目是《败军亦可言勇》。有人认为败军言勇是“阿Q精神”,听后颇有感慨。<br/> 中国是个大国,人口占全世界总人口的五分之一。在世界古国当中,它是唯一香火不断的金身。除它而外,算得上古国的,如巴比伦、埃及,曾亡于波斯;印度曾被葡萄牙侵占。只有中国,几千年来,虽历尽战乱,内忧外患,自相残杀,如春秋战国时的五霸七雄,汉朝后期的魏蜀吴鼎足三分,民国时的军阀混战……,外族侵略,如清朝时的八国联军,近代的日本帝国主义者,以及不久前的十年内乱……均奈何它不得。撼山易,撼中国难,而且是难乎其难。<br/> 为什么难?因为中国这个民族的历史太悠久了,文化太悠久了,人太多了,地太大了。从周口店挖出的“北京人”头盖骨算起,已远在五十万年以前;从地下挖出的彩陶文化算起,已远在四千五百年以前;从纪元前841年算起,中国人有了每一年都查得出来的记录;从纪元前722年起,中国人有了每一个月都查得出来的记录;也就是说,中国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已长达两千八百多年了。<br/> 早在唐朝的时候,我国的声誉就远扬海外,号称八方纳贡,万国来朝。满族人努尔哈赤以祖宗遗下的十三副甲胄起家,带领数百名族人骑着马东征西讨,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疆域广大的清帝国。清朝的疆域比汉朝、唐朝全盛时期都大得多,比现在的中国也大得多。在十七、十八世纪的两百年中,连俄罗斯帝国都不敢与之相匹,几乎可以说是无敌于天下。<br/> 然而,事实上,我们不能不承认,目前已经在很多方面落后于欧美许多国家。尤其在科学、经济、文化诸多领域里,大大的落后了。<br/> 造物主很有幽默感,总不给人类以完美的境界。因此世上事都是两方面的,唯物辩证法把这叫做一分为二。有利则有弊。也正是由于我国的历史太悠久了,太复杂了,才使我们很不容易认识它,才使我们难以驾驭它。反而被一些早应抛弃的陈规旧习,以及种种约定俗成的绳索紧紧套住不放,甚至无法迈步向前了。<br/> 历史短,也有短的好处。满不在乎,我行我素,没有任何框框,干起来再说,错了就改,一往无前地去追求新的东西。<br/> 我国在很多领域里的的确确是落后了,但我们的民族,毕竟是一个伟大的民族;我们毕竟有着辉煌的历史;我们的国家也毕竟产生过许许多多杰出的人物;古代四大发明,无疑是我们的骄傲,现代问鼎诺贝尔奖的有杨振宁、李政道、丁肇中等,国内肯定也会有人在不远的将来,直追杨、李、丁三位。我们更有一个伟大英明的中国共产党。在党的正确指挥领导下,我们完全有资格、有能力在世界上争得一席地位。<br/> 新的一年又开始了,败军之将亦可言勇,亦应言勇,这并不是什么阿Q精神。来日方长,曙光在前!

大自然的贺年片(外一首)

第8版()<br/>专栏:<br/><br/> 大自然的贺年片(外一首)<br/> 祁放雪花,一张张美丽的贺年片,把欢乐和祝福,馈赠在滑雪衫、呢大衣和五颜六色的围巾上。孩子们又在滚雪球了,满头满脸都是雪,与刚刚堆成的雪人一个模样,田野的麦苗也不再吵吵嚷嚷,安静地躲进白色的梦乡,只有吧嗒着大烟锅的老农,乐呵呵地往田里运着雪,象给宠坏了的、要结婚的儿子多添新被几床。北方的雪,大自然的贺年片,把祝福和欢乐,洒落在祖国的土地上。<br/> 水仙·雪花你寄给我的水仙已开放,我却难回答你雪是什么模样。这白色的六角形的小精灵,永远是无声地开放、溶化,都落在母亲的胸膛。多想寄给你一朵雪花,可雪花要我邀你到它这儿来,看看爱着她的母亲,拥有多少爱着她的姑娘。

艺林絮语——参观历代书法展览

第8版()<br/>专栏:<br/><br/> 艺林絮语<br/> ——参观历代书法展览<br/> 李建华沿着文字走过的弯曲的历程,在艺术森林里匆匆穿行。远古文明从龟甲上站起,攀上钟鼎,走进碑文,古老的黄河长江注入石砚,灌溉出一座苍郁森林——篆书虬枝蜷曲,隶书竹叶临风,草书龙蛇腾舞,楷书枝干劲挺。时代的阳光,为每一片叶子,盖一方鲜明印痕。穿行在这座艺术森林,思绪顺着古藤回旋延伸,地下沉睡的文明都该唤醒,空中舒展的希望渴盼钻云,墨玉的溪流,顺着白发老翁的笔管,注入稚童黑色的眼睛,孩子正把未来的诗笺,托给飞翔的片片白云。

鸣春(图片)

第8版()<br/>专栏:<br/><br/> 鸣春〔版画〕 孙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