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11月12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珍贵墨迹的发现
——读周恩来、邓颖超贺冯玉祥六十寿辰的亲笔祝词
于志恭
1941年11月14日,是冯玉祥先生六十寿辰,我党领导人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彭德怀、叶剑英等同志均有函、电或亲笔书写的贺词。值得高兴的是最近发现了周恩来、邓颖超同志亲笔写的祝词真迹。周恩来同志的祝词为《寿冯焕章先生六十大庆》,赞语中提到:“先生善练兵,至今谈兵的人多推崇先生,五原誓师后,又加以政治训练,西北军遂成为当时之雄。先生好读书,不仅泰山隐居时如此,即在治军作战之时,亦多手不释卷,在现在,更是好学不倦,永值得我们效法。丘八诗体,为先生所倡,兴会所至,嬉笑怒骂,都成文章。……”
现在山东泰安市文物管理局正在选用泰山精刚石刻碑,竖立在冯先生在泰山住过的地方——普照寺。人们将在那里得以瞻仰周恩来同志手书的真迹。邓颖超同志亲笔写的贺词(见图)是:
“《冯先生六秩大庆》 写诗写文章,亦庄亦谐如口出;反帝反封建,不挠不屈见襟期。”
1938年春上,邓大姐曾与冯先生会晤于武昌。谈话的内容有抢救战地受难儿童,筹募儿童保育院基金等,深得冯先生的赞助。当时冯曾请周恩来同志派人给他和随他从战区下来的同志讲游击战等课题,恩来同志派了凯丰、吴奚如等同志去讲统一战线和游击战,邓大姐还去讲妇女工作,叶剑英同志给冯的手枪营讲“持久战”,大家一起听课。
1941年皖南事变后,冯先生忧国忧民,与周总理、邓大姐保持联系。在他的这次六十诞辰时,还写了“丘八”诗,督促蒋介石抗日,他写道:
《学富尔克林》
我们要作富尔克林,
我们的统帅作华盛顿。
要象美国一样富,
富我们四万万五千万人。
要紧的是富而能仁,
决不稍有骄吝。
我虽是六十岁,
还是个青年人。
要献上全力抗倭寇,
寿不寿不敢谈论,
只有一个光明目的:
就是“精诚团结”起来打倒日本。
冯写到“‘精诚团结’起来打倒日本”,是有来历的。邓大姐在武昌给听课的同志写过题词,题词写着:“精诚团结,贯彻始终。”冯看过这幅题词,称赞邓大姐是妇女界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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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送葬有感
李百臻
在我们这个闭塞的小山城,臂缠青纱向死者致哀和向死者敬献花圈的易俗之举,始于五十年代末。当时大家都很乐意接受,公认这是一项现代文明的改革,没有人非议它不如过去的穿丧服和打幡更符合中国的国情,所以,改革进行得非常顺利。二十多年过去了,平心而论,我以为当年的改革者并没有“笑到最后”,因为花圈和青纱的遭遇并不太妙。我不但目睹过这种兴衰变迁,而且拥护过最初的改革和继之而来的改革之改革,先后还演过“不孝孙”和“不孝男”。在送葬的途中,总不免缘此发些感慨。
记不清是哪一年了,也记不清是谁先开的头,那个曾经闪着改革光环的花圈,正中心忽然平添了一个硕大的“奠”字。当时谁也不在意,甚至还以为这也许是“民族化”、“洋为中用”的表现形式哩。后来,也记不清是哪一年,记不清是谁先开的头了,渐渐时兴起了要沿袭“孝子、孝孙打白幡,重孙打蓝幡,外甥打彩色幡,重外甥打黄幡”的祖制,在送葬的队伍中,人们开始按照各自与死者的关系,分别“打”起了白花圈、蓝花圈、彩色花圈和黄花圈。当时谁也没注意。多少年后,人们偶然回顾,才发现,几乎是在不知不觉中,花圈被“同化”为传统的幡了,仍依古例派了“招魂”的用场。
臂缠青纱的命运与花圈类似。象有人看到花圈的第一眼就认定它就是“从来如此”的“幡”一样,
“青纱”从一开始也被人认定它是“新形势”下的“持服”。为了让它更象“持服”些,它的正中先是缝上了一个全白的,或是白线双勾的“孝”字(当然还是“记不清是哪一年,也记不清是谁先开的头”),进而有好事者从古代丧服的缝制中受到启发,缝制侧边不交裹,使断处外露,又以白线连缀毛边。最后,又有人不无虔诚地想起了过去的披麻戴孝,觉得用青纱未免太奢华了,表现不出中国传统的悲哀,于是青纱的“面料”又渐渐被“正统”的粗麻布所代替——终于,当年的改革“面目半非”了。
从来没有谁处心积虑或赤膊上阵,要破坏、抵制、阉割我们小城的这项改革。一些群众的作为不过是习惯势力使然,这原是改革者的常识,料定了的波折,对此我不想多说。我以为应当总结为教训的是:改革者若时刻有折衷的念头,若对热衷于搞折衷的人缺少警戒,或者改革之先就将折衷预留作“太平门”的话,大多会使改革成为怪胎、石胎或畸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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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晨光短笛》后记
人民日报文艺部《大地》编辑
散文是文学中的一支轻骑。它能迅速地反映现实生活,能让那些珍惜晨光、为祖国“四化”建设而奔忙的人们及时听到祖国前进的脚步声。短散文则更便于人们利用一切空隙时间进行阅读,因而更易联系读者。
正是基于这种认识,我们从1980年7月起,在人民日报文艺副刊上开辟了《晨光短笛》专栏。四年多来,我们收到全国各地作者为这个专栏写的大量来稿,其中除少数是专业作家所写外,大部分出自工作和生活在建设“四化”第一线的业余作者之手。《晨光短笛》散文选就是从已刊登的大量作品中精选出来的,共计一百三十二篇,时间是从1980年7月至1983年底。所选绝大部分是千余字的短散文。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我们祖国的各条战线都出现了令人欣喜的转折,特别是广大农村推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农民迅速致富,新人、新事、新气象层出不穷。真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这个集子正是从各个不同的角度、不同的侧面,反映了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我们祖国所发生的这种前所未有的变化,为我们留下了祖国四化进程和人民新的精神面貌的许多动人的镜头。
这些散文,形式活泼,短小精悍,充满了浓厚的生活气息,在艺术上也各有其特点。它们正如朝日东升时的一曲曲短笛,仿佛还挂着晶莹的露珠,和着泥土的芳香,那么清新质朴,又那么悦耳动听。
笛声虽短,却传遍了祖国大地,全国各地的读者不断来信表达他们对“晨光短笛”的无比喜爱的心情。有的读者将它们逐篇剪贴成册,珍藏起来;更多的读者则希望我们将它们结集出版。
应广大读者要求,我们编就了这本《晨光短笛》散文选。愿这笛声能给大家带来欢愉和力量,伴随着人们以坚强的步伐踏上改革的新征途。
(《晨光短笛》即将由人民日报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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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青春,献给大西北
黄东成
(一)我们行进——在苍凉的大漠,踏着野性的风的蹄印,四处求索,地下奔腾的油层。浑黄的落日,渐渐发红,堆积的沙窝,灼灼烫人。烫人肺腑的,更是火炽的誓言,那里有我们献给大西北雄浑而火炽的青春。
(二)不眷恋城市的繁华,要让繁华在漠野扎根,不眷恋绿荫下的爱情,要让绿色的爱,驱逐滚滚黄尘。要在荒凉的戈壁滩,消灭祖国版图上的空白点,让缤纷的色彩,渲染我们的忠诚。
(三)走出地窝子,背囊沉沉,干啃硬馍馍,嚼沙咽风。朝着苍茫的地平线,接续彭加木走过的路程,艰难中跋涉的生活,自有创业者的乐在其中。
(四)不掩饰光秃的荒凉,不回避落后的贫穷,开拓——振兴的原动力,任浑黄的飞沙,灌满踏勘的脚印,口袋里掏出沙砾揉皱的图纸,标上一个个红的绿的圆和三角的图形,从这里——去叩开地下宝库的大门。
(五)岂能安于,在先辈血沃的大树下,——坐享凉荫,甘付代价,在艰苦创业的砂碛里——摸爬打滚。来日,青春的履历表上,也将填上我们满身沙砾的姓名;这里,风烟滚滚的大漠,将变成喧闹的现代化的石油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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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书林漫步

纳兰性德的《饮水词》
寄石
翻开案头新出版的纳兰性德《饮水词》,一股自然清丽之风徐徐吹来,令人神清气爽。
凡是读过王国维《人间词话》的,都会对他所标举的纳兰词,留下深刻的印象。词中有句云:“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长相思》)“万帐穹庐人醉,星影摇摇欲坠。”(《如梦令》)王国维认为这位清代词人“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北宋以来,一人而已”。以王国维那样深厚的国学根柢和敏锐的艺术感受,竟给以这样高度的评价,不能不引起人们对纳兰词的极大兴趣。谁个不欲由此“一斑”,进而得见“全豹”呢。
这本由冯统同志编校,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的《饮水词》,可以说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人们观“全豹”的要求。编校者广搜善本,慎加校勘,细心补辑,共收纳兰词三百四十八首。应当说是在现有条件下比较最完备精审的本子了。而且还附有作者生平、各本序跋及年谱等多种资料。因此,本书既可以供一般爱好者阅读欣赏,也提供了研究纳兰全部词作的一个坚实基础。
这本《饮水词》又是作为“天风阁丛书”的第一种,同广大读者见面的。“天风阁丛书”是由夏承焘老先生主编的一套清词丛书。长久以来,人们对宋词传诵激赏,研究成果也多;而对于词这一艺术样式,到了清代的“中兴”盛况,了解甚少。编辑出版“天风阁丛书”,将对整理和发掘清词这一艺术宝库做出贡献,是一件十分有意义的学术工作。
还值得一提的是,纳兰其人对《红楼梦》爱好者也有吸引力。曾经有人对纳兰和贾宝玉作过比较研究。当代美学家还曾提出,纳兰乃皇室贵胄,少年得志,为什么他的作品却极其哀怨沉痛,和《红楼梦》的感情基调有相似之处?除去个人的原因外,还有什么样的社会历史内容?这不是十分引人思索的课题么?相信治“红学”和关心清代文学的人,都会乐于一读这本词集的。


第8版()
专栏:

绕三灵 (水泥石膏版画)
白族 杨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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