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11月7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我的“信息观”
李云青
什么叫“信息”?它的产生和发展,它的研究内容,笔者看到的多是依据“自然科学”的内容而论述的。党政工作,是否也有个“信息”问题?是否也可以叫“信息”?也可以用“信息论”加以研究?也可以与“系统论”、“控制论”相结合,以促进我们的四化事业?我想是可以加以研究的。
每当党的方针政策传下来的时候,群众都是怎么想的?有哪些具体反应?哪些拥护,坚决照办?哪些疑惑?或还不很理解?对这些“信息”,过去,我们的党政机关是否都“及时而又全部”地掌握了?该不该“及时而又全部”掌握?对上述方面,我们逐级上报的“材料”,真实程度如何,有没有水分?是否实实在在地反映了客观存在?
各行各业的生产,各阶层的生活,特别是小厂、小店、小村、小户、小事,都有怎样的实际困难?这些困难,该不该解决?能不能解决?该由谁负责解决?哪些解决了,群众拍手称快?哪些没解决,人们无可奈何?能解决的,为什么没解决?原因有几条,症结在哪儿?应该解决的问题不解决,在多大范围内、多大程度上影响人们的情绪?影响所及,给工作带来了哪些方面的损失?这些损失,是否可以准确地“量度”,并进行“定性”分析?
“主人”对我们各级“公仆”的工作,哪些满意?相反,哪些不满意?这正反两方面的“信息”,党政机关,是否都掌握了?有没有办法都掌握?特别是群众中的模糊认识,是否及时地纠正澄清了?正确的意见,是否及时地接受下来了,并且改了?各级“公仆”的思想、意向、感情、作风、态度、语言,放在“公仆和主人”的天平上,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程度?能否制订对口的“公仆教育大纲”,和专题的“年度施教方案”,与“经济翻番指标”同等重视地使人民关注?
新时期,各战线,各行业,不同阶层,不同团体,不同人群,都产生过哪些新事物,新成就,新思想,新经验,新见解?能否搜集这些“信息”,并制定传播、落实的方法,以最大热情、最快速度、最大限度地重视人民群众来自实践的聪明才智,并成为变革现实的巨大动力?……
统而言之,我们的党政机关也应该从上到下迅速获取社会生活中原始的、广泛的、真实的、深刻的“思想信息”,并正确地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筛选出具有时代精神的“思想珍品”,指导四化建设的伟大工程。
应当说,这方面我们已经做了很多工作。诸如:多年强调的党内民主集中制生活,日渐重视的各级人民代表大会的提案,报刊经常选登“群众来信”,上级组成专题调查小组,处理“信访”,设立“咨询”,以及搞些“民意测验”之类。但是,由于种种原因,我们应当承认,这些方面的工作还远远没有发挥出它们本身应有的效力。
据悉,有些地方恢复了五十年代初设立“意见箱”的作法,并收了初效。但是,它还很不普遍。特别是,要使广大群众毫无顾虑地把自己想说的话,都如实地写进“意见箱”里去,怕还要做很多艰苦细致的思想工作,特别是行之有效的“法律保护”。改革的第一要务,是获得社会思想信息,并有一套科学的方法加以处理。诚如是,我们才能万众一心,同心同德,合唱四化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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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深爱的明证
惜今
五十年代初,中南海里发生了一件颇不寻常的事情。中央政治局委员林伯渠同志的儿子林秉苏——一个十九岁的英俊青年越来越象国务院副总理邓子恢同志,那么,子恢同志从江西苏区找回来的跛腿儿子又是谁呢?
“秉苏,你到底是林老的儿子,还是邓老的儿子呀……”连朱总司令、彭老总和杨尚昆叔叔都风趣地和林秉苏开玩笑。
两个父亲,两个儿子;解开孩子们身世的秘密钥匙该到哪里去寻求?……命运使两个原本名叫范宜德、赖平亚的赣南小百姓骤然住进了中南海,成了“货真价实”的高干子弟;而今他们又怎样在新中国、新时代生存?是做“王子”,还是依然做百姓?……
徐然同志发表在《北京文学》9月号的报告文学《红军留下的儿子》就是讲这样一个催人泪下而又发人深思的故事的。饱孕着对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和老区人民的无限深情,作者用她美妙的笔,轻轻弹拨着读者的心弦,既使人泪眼朦胧,又忍不住拭泪追读。长达两万二千余字的报告文学,却似一篇千把字精雕细琢的优美散文,有如一股穿行在幽谷深涧的清流,时而情瀑飞泻,时而潭清凝碧。那清潭深处,映辉着作者睿智而多情的目光。她凝视历史,审变现实,预告未来……作品既展现了五十年前的艰苦岁月,又披露了我党高层领导干部在家庭生活中的高尚情操。
五年前,正是《假如我是真的》等剧作引起争论的时候,有位青年朋友曾经问我:“我们斗争了三十年,建设了三十年,却比人家落后了三十年,又出现了果戈里笔下《钦差大臣》式的笑话?革命留给我们的是甚么呢?”那年的春天,我觉得难以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的现实,已经使这位一时迷茫过的青年朋友,毫不迟疑地在改革者的行列中迅跑了。是的,我们的祖国又迈步前进了!其速度之快,力量之壮伟,成效之丰硕,前所未有。带领我们前进的依然是中国共产党人。遍查历史,不管是一统天下的秦始皇,还是出自草莽的明太祖,都没有摆脱父系社会以来的“封妻荫子”,“父业子承”。只有“以天下之子为己子;以己子为天下子”的共产党人,才能真正作到天下为公。请看看林老去世留给儿子的遗产吧:三套旧衣、九百元读大学的生活费和一个自食其力的叮嘱……这是无产阶级革命家式的爱的表达。这是博大的爱,无私的爱,深邃的爱。林伯渠之子邓苏生没有辜负父辈的教诲,他以优秀成绩毕业于北京政法学院,又有腿疾,本可以留在北京工作,但是他没有留下来,却遵林老之命,回到赣南老区,回到养育了他十五年的养母的墓畔,做了一个普通的政法干部。他的儿子,林伯渠之孙,今天还在作着临时工。他们没有利用老人家的赫赫威名和种种关系,寻找一份轻松优裕的工作。回到了邓子恢家的林秉苏在北京师大物理系毕业后,如今正在湖南湘潭电机厂,脚蹬载着仪器的三轮车……这个金属探伤工程师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之际,把自己考取大学的儿子、邓子恢之孙,送到紧临前线的广西,当了一名步兵排长。
 含着热泪读完徐然的“报告”,掩卷遐思,这篇故事娓娓道来,并没有耳提面命、呼号呐喊,然而在她旖丽深沉的笔端毫末,依然有她的皮里春秋!这种融贯通篇的苍凉、朴实、纯美、深情的意境,不能不说是艺术手法的一定开拓。
徐然为什么能写出《红军留下的儿子》这篇感人的报告文学呢?原因众多,但她自身的经历和感受不能不说是因素之一:四十余年前,她的母亲走向抗日根据地的前夕,也把襁褓中的她寄养农村,如同她报告文学中的主人公邓苏生、林秉苏。据悉她就是杨沫同志二十一年前在人民日报副刊上发表的那篇题为《青春啊!永远发出绚烂的光彩吧!》的散文中,一再描绘的那个呀呀学语的“然然”。那篇散文的结尾,杨沫同志用炽热的激情呼喊着:“然然,宝贝!正是为了你,妈妈才舍掉你——为了把敌人赶走……千千万万的青年,不是都舍掉了亲人,奔向解放的疆场了么?……”
革命者为远大的目标而抛弃小我之爱,这是深爱的明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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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同奥斯特洛夫斯卡娅的会见
李辉凡
去岁的隆冬时节,我们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一行应苏联科学院世界文学研究所的邀请,到苏联作为期六周的学术访问。到达莫斯科后的第二天,我们就向热情的东道主提出参观奥斯特洛夫斯基博物馆的要求,并且希望见到奥氏夫人奥斯特洛夫斯卡娅。不久,有关方面转告我们:奥斯特洛夫斯卡娅很高兴和我们见面,并约定1984年1月9日下午五点参观博物馆后进行会见。奥斯特洛夫斯卡娅已是七十八岁高龄了。她原是奥斯特洛夫斯基博物馆的馆长,现在已经退休了。
1月9日下午,满头银发的奥斯特洛夫斯卡娅提前一小时来到奥斯特洛夫斯基博物馆,在馆长办公室等待中国客人。当我们来到馆长办公室时,新任馆长和奥斯特洛夫斯卡娅立即热情地迎向前来和我们握手问好。她的第一句话是:“热烈欢迎你们,中国的同志们!”老人身材较高,脸色红润,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完全不象是一位年近八旬的长者。
奥斯特洛夫斯卡娅热情地谈起1957年访问中国的情景。那次访华,她几乎走遍了中国的大城市——北京、上海、广州、南昌、重庆……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她说,中国朋友对她的丈夫奥斯特洛夫斯基十分尊敬,对他的生平、作品非常熟悉;特别是中国的年轻人,几乎人人都知道保尔·柯察金的名字。因此,她到中国来感到十分亲切,并且受到热情、隆重的款待。那次她在我国访问期间,应邀作过十几次演讲。有一次在北京大学的礼堂做报告,北京好几所高等院校的学生到会,会场被挤得水泄不通,许多人只好在会场外面听。这情景使她十分激动。
在热情交谈中,我们邀请她再次访问我们美丽的国家。她感慨地说:“是啊,我多么想再到中国去啊!可现在不行了,我老了,走不动了!”奥斯特洛夫斯卡娅很健谈。她接着问到中国现在的情况,问到我们个人的工作、生活和家庭情况,问到我们这次访苏的印象等等。
我们在这次出国访问之前,湖南人民出版社俄文编辑郭锷权同志寄来了两本他翻译的传记文学《永恒的爱》。这本描写奥氏生平的作品的作者就是奥斯特洛夫斯卡娅。(该书1978年由苏联青年近卫军出版社出版。1982年花城出版社出版中译本。)这本书的中译本的装帧设计十分别致:书封的上方是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雕塑头像,下方是奥斯特洛夫斯卡娅一张年轻、美丽的画像。郭锷权同志曾特别嘱咐我,要我一定把这本书亲自送交作者本人。译者在书的扉页上用俄文写道:“赠给尊敬的奥斯特洛夫斯卡娅。奥斯特洛夫斯基永远活在中国人民和中国青年的心中。郭锷权,1983年,12月于长沙。”
奥斯特洛夫斯卡娅十分激动地端详着《永恒的爱》的封面。这时,博物馆的其他工作人员——几位俊秀的苏联姑娘们也围过来看,她们指着封面的画像异口同声地说:“这就是她,拉伊萨·帕夫洛芙娜(奥斯特洛夫斯卡娅的名字和父名),真象!瞧,她多年轻,多漂亮啊!”奥斯特洛夫斯卡娅激动不已,感叹地说:“是的,是我,这是我年轻时候的照片!可是,现在我老了,岁月流逝得真快啊!谢谢你们,谢谢……”
接着,我翻开中译本的第一页,指着扉页上的俄文钢笔字对她说,这是译者题的字,这本书是他托我们转送给您的。他还要我们转达对您的问候。这本书被我国共青团中央、全国青联、全国学联推荐为青年优秀读物之一。看后,她高兴地说:“谢谢译者郭锷权同志!你们回去也转达我对他的谢意和问候。”她还详细询问了译者的工作生活情况。在一张精美的奥斯特洛夫斯基纪念画片上,老人为译者题字:“赠给我的书的译者郭锷权同志,致以谢忱。拉伊萨·奥斯特洛夫斯卡娅,1984年1月9日,莫斯科。”我们每人也得了一张由老人签名的纪念画片。我们还一起合影留念。
在奥斯特洛夫斯基博物馆作客的三个多小时中,始终洋溢着友好、真挚、热情的气氛,这是中苏两国人民友好的象征,它将永远留在我们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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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少年游(五首)
蔡若虹
赠女排三关连闯最高墀,巾帼出雄师;擒龙手脚,争魁胆量,无畏仗无私。几度临危浑不惧,关键在坚持;浴雨蓓蕾,傲霜花朵,拚搏趁芳时!
赠李宁及体操健将睽睽万目看英雄,人在凯歌中;昂然挺立,深深呼吸,心照国旗红。嫩绿年华刚二十,艰险历千重;无尽攀登,健儿脚下,还有最高峰!
赠许海峰、吴小旋准星一粒嵌红心,心正值千金;胸怀赤靶,弹无虚发,顽敌是骄矜。敢夺金牌争第一,神手傲枪林;只盼来年,春风再度,洗耳听佳音!
赠栾菊杰趋趋一剑逞英豪,金奖伴垂髫;裙钗寂寞,胭脂冷落,难觅女儿娇。拔鞘西欧风雨静,迢递弄新潮;古国东方,白衣勇士,刮目看今朝!
赠举重健将拔山气概并无奇,声震洛杉矶;黄肤黑发,病夫孺子,一举见高低。肩上杠铃心上国,轻重本相依;铁臂撑持,双峰指处,高插五星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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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海疆〔中国画〕
孙德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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