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9月4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
专栏:

文化进山寨
——记云南高寒山区文化服务队
李惠华
“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这是云南高寒山区自然环境的形象概括。在那里,山高林密,寨小人稀,交通不便;70%的地方为少数民族聚居或杂居;由于历史的原因,经济长期落后,文化生活更为贫乏。建国以来,有的地方还没有看过戏,看一场电影也要眼巴巴地盼上一年半载。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这些地方落实了农业生产责任制,生产一年比一年发展,生活一年比一年改善,群众对文化生活的要求也日益迫切。为了满足民族群众的需要,去年,云龙、洱源、红河、泸西、马关、弥勒、路南、丘北八个县先后组织了文化服务队到当地山区开展群众文化活动。
每个文化服务队人员精干,多则十数人,少则三四人。队员们身背行装,驱赶驮马,爬高山,涉深水,走村串寨,一到目的地立即展览图片,借阅书刊,宣传“五讲四美”、新婚姻法、计划生育,普及科学知识。夜幕降临,或放映电影、幻灯,或演出文艺节目,把一个个小山村搞得热热闹闹,欢腾雀跃。
这些文化服务队很注意针对民族特点开展工作。放映幻灯、展览图片,用当地民族语言解释;演出节目也尽量采用当地民族群众喜闻乐见的形式。洱源县文化服务队在乔后公社山水塘村放完电影以后,打开收录机播放白族西山调,白族群众笼起篝火,围火而坐,在纷飞的细雨中凝神倾听,彻夜不散。
文化服务队受到了山区群众的热烈欢迎。当云龙县文化服务队来到布麻公社岔花大队的时候,苗族村寨顿时沸腾起来。苗族群众穿起节日的盛装,载歌载舞,迎接他们。洱源县双廊公社的群众听说文化服务队到来,纷纷点起火把,打着手电,翻山越岭,前往参加活动。他们高兴地对文化服务队的队员说:“你们给我们送来了党的关怀!我们这里只有水响鸟叫,从来没有象这样热闹过。”
在群众的赞扬声中,文化服务队又向自己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不能满足于让山区群众热闹一阵子,而要想方设法使山区群众经常开展文化活动。于是,他们又认真做好当地群众文化的辅导工作。云龙县队只有四位同志,他们不仅搞图片展览、图书借阅、照相服务等工作,而且决定排一台晚会节目,这样既可以活跃山区文化生活,又可以起到示范作用。四个人演一台晚会,困难重重。他们刻苦学习,每个人力争掌握几种表演技能,结果,他们排演了四个小戏、两个舞蹈、三支大本曲说唱、三支器乐曲和十五套小魔术。这台晚会在白石公社云顶大队演出后,对当地青年鼓舞很大。文化服务队的队员们手把手地教他们,还给他们留下了图书和资料。不久,云顶业余文艺演出队宣告成立,并演出了自己的第一台晚会。如今,文化服务队的形式正在推广,他们的足迹将踏遍云南的穷乡僻壤、边远山区,把社会主义文化送到各族群众中。(附图片)
云南省云龙县文化服务队来到深山 赵瑜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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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访问记

石缝中的花树
——记作家梅汝恺
本报记者 古 平
案头,放着波兰杰出爱国主义作家显克微支的长篇历史小说《火与剑》和《洪流》。这是被称为波兰卫国三部曲的前两部作品。译者是江苏作家梅汝恺。
显克微支经历了七十年的亡国奴生涯,奋如椽之笔,为苦难祖国的救亡振臂呼号。而译者梅汝恺在翻译这些作品时,是一个阶下囚。他在极为窘困的境况中,通过他的译笔,寄托了对国家前途命运的坚强信念和对文学事业的一片丹忱。
五十年代初期,年轻的新闻记者梅汝恺,以反映农村教师生活为题材写成的中篇报告文学《我在清水塘》,在全国六家报刊连载,受到出版总署的表扬、推荐,引起了文学界的注意。接着,以志愿军未婚妻为题材的长篇小说《农场的女儿》问世。初露锋芒的梅汝恺满怀激情地要为文学创作而献身。
然而,这株沐浴在春风中的幼树,遭到1957年政治风暴的无情摧折。“文化大革命”中,他又受到了更大的灾难。
艰苦的体力劳动,他挺住了。离开文学队伍后一种无边的寂寞感却苦苦地折磨着他。但他不愿沉沦,决心要继续为人民做一点事情,决不让狂风恶浪吞没向上的意志。
他努力寻找新的出路。在家里的存书中,他找到了英文版的《火与剑》和《君往何方》。从1972年起,梅汝恺开始了《火与剑》的翻译。这是个艰难的历程。小树被巨石压倒了,它又生长出新的躯干,全凭着一股韧性,从石缝中探出头来。
在堆放杂物的一间斗室里,拾掇出一个角落,便是他的工作室。那间房子的破门被钉死了,他就从破裂的地方进出,这样倒便于“保密”。
最要紧的是要对《火与剑》的历史背景进行分析考证。他仔细查阅了马恩列斯全集,翻阅了世界通史、苏联通史、波兰文学史、世界外交史、鲁迅全集以及苏联、波兰研究显克微支的许多文章,整理出了长达十万字的资料。这使他为翻译这部作品,增添了勇气。
几百万字的宏篇巨制,不是一两个月或一两年所能完成的。何况他只能在劳动之余偷偷摸摸地干。无疑,只要他稍有动摇,便会半途而废。
“我是发扬了‘守着我的灌树’的精神。”梅汝恺爽朗地笑着对我说。
《守着我的灌树》是他小时候读过的一篇英语故事。内容是写一群孩子在果园里采灌木浆果的故事。儿时读书得到的这段记忆,常在梅汝恺的眼前出现。在那今日不知明日事的恐怖时期,他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和热烈的实干精神,孜孜矻矻,日日不辍,坚守在他的“灌树”之下。许多同志对他的秘密行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一贯爱护他的几位挚友更是担着风险,为他分藏一叠又一叠手稿。
六易寒暑,梅汝恺译出了四百多万字文稿。1979年,当他突然在南京出现时,完全不是我记忆中二十多年前的白面书生了。他又黑又瘦,脸上刻上了深深的皱纹。只是当他那么有劲地和我握手时,我才感到他内心的力量。他,没有虚度那艰难的岁月。
《火与剑》出版后,接着又出了《洪流》。曾获诺贝尔奖金的《君往何方》也即将与读者见面。这三部作品共255万字,都是显克微支的名著。
文学翻译并没有使梅汝恺的创作冲动得到满足。他有许多对于生活的感受,要通过自己的作品向人们倾吐。近几年中,他一面整理“牛棚”时期的译作,一面致力于小说的写作。中篇小说《真理与祖国》在《清明》发表后,颇得好评。前不久,他又写出了《晴雨黄山寄情录》、《金友翠香合传》和《编辑小谷轶事》三个中篇。花城出版社已将这些风情各异、题材有别的中篇编辑成册,列入《潮汐文丛》。另外,他在报刊杂志上发表的短篇小说、散文、报告文学等作品还有十多篇,真是到了辛勤耕耘后开花结果的时候了。
今后有什么打算呢?梅汝恺告诉我,他的一部三十万字的长篇已完成了初稿。译作方面呢?他说,他将把显克微支著名三部曲的第三部《潘·米海依尔》译完,还将选译显克微支其它的作品。边创作、边翻译,做一个文学战线上的“两栖动物”。(附图片)
梅汝恺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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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刘海粟绘成《曙光普照神州》
八十八岁高龄的艺术大师刘海粟今年用了整整一夏天的时间,为钓鱼台国宾馆创作完成了巨幅国画《曙光普照神州》。赵紫阳、谷牧同志看望了海粟老人,并高兴地称赞他画得好,很有气魄。
《曙光普照神州》高2米、宽5米,是海粟老人以九上黄山时的速写稿为模型绘成的,也是刘海粟从事绘画艺术七十年来所创作的最大的一幅国画。画家以传统的泼墨泼彩方法和深厚的油画功底,将巍峨峻秀的峰峦、烟雾迷蒙的云海、苍翠挺拔的青松,以及绿树掩映的屋宇和曙光普照的天空铺满整个画面,给人以气势磅礴、奇伟壮观之感。画家还在画的右上方题诗,抒发了自己九上黄山的壮志豪情:
黄岳雄姿峙古今,
百年九度此登临。
目空云海千层浪,
耳熟松风万古音。
莲座结跏疑息壤,
天都招手上遥岑。
一轮最爱腾天境,
中有彤彤报国心。(据新华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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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曙光普照神州 刘海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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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文化信箱

欲购而不能
澳大利亚 白杰明
我一到北京,刚一歇脚便想上街逛书店。虽然这“逛”字含有随心所欲闲逸走访之意,但实际上我是先瞄准了逛的对象才骑车进城的。在离我住地不远的西四新华书店以及琉璃厂的几家书店、王府井的居全国首位的新华书店等都是目标。王府井的新华书店必是我“直道而奔”的头一站。这次小住北京时却发现了这家书店与往常有些异样。
近年许多家书店有些改观。自陈列图书的方法至书店经销图书种类及书籍的质量等方面,都有些变化,确有其喜人之处。那天我把自行车先搁在王府井南口报刊亭后面的存放处,拐弯儿往北行走数步便瞧见了书店门口竖了一个崭新的横牌:“王府井书店”。信步踏入书店便注意到一楼的历史、外语和政治经济图书还都实行了开架陈列,给那些习惯于先悠闲地翻阅三思而购的读者提供方便。可是利中有弊。我自己想买一本“走向世界丛书”里黄遵宪写的《日本杀事诗广注》,看了一下书架上摆的四本书,其中没有一本封面不是残缺不全的,要不就是内页污垢不堪。问营业员藏书库有“健全”的否?她不耐烦地答道:“就这几本。”我只好到别的书店去。可为何要把所有的书全摆上?我觉得架上放一两本样书就可以了,这样读者就能选购到新颖干净的图书。当然,读者也是有责任爱护图书的。
到书店的三楼又发现了一个改革:各家各省的出版社,大自老牌的中华、三联,小至边远省份的出版社,都有陈列其新出版书籍的专架或区;而且全部开放书架。我受人之托代购一本社会科学方面的书。我仅仅知道书名,作者及出版社均不详,故此向营业员打听这一类书摆放何处。她睁大了眼睛如实回答:几乎每家出版社都出这类图书,最好自己慢慢找。结果,找了几遍,仍然没有见到。我只好空着手往楼下走。终于在旧式闭架文学书区,在隔离着书架的柜台前“望眼欲穿”了一会,“叫到”了几本书。我想如若这类改革设身处地从读者出发,购书该不会如此费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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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电视之窗

电视剧《五二七级台阶》
《五二七级台阶》是以国家重点工程——引滦入津工程为背景拍摄的一部电视剧。
该剧的创作人员受到引滦工程英雄事迹的鼓舞,他们以饱满的热情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录制完成。剧中从一个侧面歌颂了以常双黎为代表的铁道兵以苦为乐、为民造福的献身精神。
全剧是在引滦工地现场四个隧洞中拍摄的,剧组提出要以引滦精神拍好戏。有些镜头是在十二号洞,即洞井最深、石质最差、塌方最多的地方,爬五二七级台阶录制的。剧组人员冒着塌方的危险,拍下了引滦工程的施工场面,展现了引滦工程的艰巨性和复杂性。剧中群众演员由施工部队战士担任,服装道具由现场提供,因此,真实感很强。它不但是英雄颂歌,而且保留了许多珍贵的历史资料。
《五二七级台阶》由铁道兵指挥部政治部宣传部录制。编剧:李克威、王孟强。导演:刘江、金石声。摄象:彭顺成。中央电视台将在引滦工程正式通水的前一天(九月十日)播出。(赵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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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随笔

不要“蹲在遥远的后方”
方顺景
最近经常看到有关作家到火热斗争中去的报道。有到葛洲坝工地的,有到引滦入津工地的……这使我想起了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几句话。他说:
我们作家必须走在进军的最前线
的行列里,而不是在第三线的辎重行列里勉
强走动。作家若是蹲在遥远的后方,就没有权
利去教导那些已经远远地走在他前边的人。
奥斯特洛夫斯基的话,意思很明白:革命在发展,队伍在行进,作家要使作品有教育作用,自己就必须走在进军的最前列。奥斯特洛夫斯基的一生就是在“进军的最前线的行列里”度过的,并且深切地知道自己写作是要对人们进行教育。唯其如此,他才能创作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部不朽之作。我在这里“借花献佛”,衷心期望我们的作家,成为新时代的先行人,不要“蹲在遥远的后方”。
当然,我们所处的时代和奥斯特洛夫斯基不同。今天,在向四化进军的伟大历史进程中,作家要走在“最前线的行列里”,无疑应当投身于开创新局面的伟大事业,尤其应当深入当前正在经济、政治和其他许多领域里发生着、进行着的变革生活中,满腔热情地真实地表现这场伟大而深刻的变革,推动这个关系着我们事业成败的革命运动不断向前发展。使我们感到高兴的是,在这方面,不少作家已经进行了勇敢的尝试,并且取得了可喜的成绩。这些作品,虽然在艺术上并非已经完美,并非没有缺点和不足,但它们已经产生了积极的社会效果。
有作家担心,及时反映当前的变革生活,会不会给创作带来公式化、概念化的弊病呢?回顾以往,在我们的文艺实践中,那种虽然及时反映了现实生活,却写得干巴概念的作品,确实曾经出现过,应该引起我们作家的充分注意;不过,平心而论,公式化、概念化的现象,倒不是只有反映现实生活的作品才有。表现过去的生活的作品,不也很有写得公式化、概念化的么(且不说其思想内容方面的失误)?公式化、概念化的产生,根本的原因并不在于作品反映了什么样的生活,而在于作家是否真正深入了生活,拥有丰富的素材;在于作家是否具有高度的思想认识能力和艺术概括的功夫。现实生活,特别是当前的变革生活,由于正在发生着、发展着,并且不断地变化着,和已经定型了的、过去的生活比较起来,要纷繁得多,复杂得多,因而表现这样的生活,作家需有真知灼见,有更高的艺术概括能力,必须进行艰苦的努力。改革既然是我们实现四个现代化的第一件大事,关系着我们事业全局的成败,我们又岂能吝啬自己的汗水,不去努力深入生活,把握生活,不去努力提高自己的思想和艺术能力,不去千方百计地描绘出我们这个伟大的变革时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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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四川召开青年文学创作会议
本报讯 记者罗茂城报道:为了建设文学队伍第三梯队,中国作协四川分会、共青团四川省委和四川省总工会联合召开的青年文学创作会议最近在成都举行。来自全省工业、农业、部队、机关、学校第一线的三百多位青年文学作者出席了会议,同部分中、老年作家欢聚一堂,为繁荣文艺创作,开创四川省文学工作的新局面共同努力。四川省党政领导和省文联负责人谭启龙、聂荣贵、任白戈、艾芜、马识途等出席了会议。中国作家协会和巴金、沙汀等同志来电来信表示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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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文艺新书

文艺新书
△北京部队政治部编辑的《引滦诗选》,最近已由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
这部诗选,选编了田间、石祥、火华、李钧、倪林等地方和军队新、老诗人的作品。这些作者大都曾去引滦入津工地深入生活,有的作者本身就是引滦战士。诗歌有浓厚的生活气息,有饱满的社会主义热情。(叶雨)
△《电视剧初探》(王维超著)已由宝文堂书店出版。电视剧是一门新兴的艺术,目前研究电视剧的著作尚少,本书的作者根据多年的创作实践,回顾了我国电视剧各个阶段发展的状况,对电视剧的艺术特性、民族形式以及编剧、导演、表演等各个方面进行了探索研究,提出自己的见解。(吴立)


第7版()
专栏:

《五二七级台阶》剧照 肖渊团长启发常双黎,不要老盯着以往走过的路,要朝前看。 彭渝博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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