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6月24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大地

挽廖承志同志
张楚琨人民的殿堂在呼唤,欢呼祖国气壮长虹;丰收的歌儿唱不完,金光道上气象繁荣。谁能相信,正在这时刻,我们失去了重任在肩的廖公!从遥远的赤道之国,从邻邦,从即将收回的小窗,传来了啜泣和叹息:一个知心朋友去了,为什么不能多留十年八年,看宝岛回到母亲的怀中?从此听不到爽朗的笑声,只能空对永远微笑的遗容;从此看不见矫健的脚步,留下未酬壮志,来去匆匆;从此,归来的儿女聚会,将千百次呼唤:“您在那里,廖公?”半世纪前,淞沪之滨,我就认识不屈的战士——廖公那时不叫“廖公”,叫“小廖”,刚走出铁窗,乐观,雍容,他说:“红旗永远不会倒下,胜利的道路,曲折可通!”不屈的战士带着镣铐,爬雪山,过草地,矢志不动;一次又一次的烈火磨练,挫伤不了飒爽英风;战场慰问归来,港上重逢,依然意气风发,成竹在胸!解放了,我们的领导人,和群众在一起,甘苦与共。一颗火热的赤子之心,同海外父老兄弟息息相通。字典中没有“架子”二字,把党的温暖送到大伙儿的心中。暴风雨中成长的海燕啊,飞得多高,多远,多英勇!越过惊涛和骇浪,直到生命尽头,还不停止搏动。今天晴空万里,阳光高照,却息下坚强的翅膀,是梦不是梦?人民的殿堂在呼唤,欢呼祖国气壮长虹;丰收的歌儿唱不完,金光道上气象繁荣。廖公走了,留下了先辈遗志,廖公走了,留下了亮节高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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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留……
晓桦
初夏的雨,给草原镶了一万面闪亮的镜子。绿茵茵的草地上,每一块明晃晃的镜子,都映着一顶蓝瓦瓦的天空。
彩虹间,移动着一片碧绿的小树林。哦!是一群士兵,一群栽树苗的士兵。明天,早霞升起的时候,他们就要调防走向远方,离开这四月花讯、七月毫雨、十月黄风的草原……
可他们不会忘记这里的。即使在梦中,草原也会给他们铺一块松软的地毯;即使在最纷乱的都市,他们也会闻到草原那清香的气息。
草原也不会忘记他们的。雨后,每一面镜子都将映出一棵绿色的充满青春活力的身影;哪怕是最寂寞的夜,草原也不会孤独,那在风中沙沙作响的,不正是士兵的声音在回荡么?不正是士兵的生命在陪伴它么?
这群年轻的士兵,哪里是栽种一排树木呵,分明是留下粗壮、常青的臂膀,不管走到哪里,都日夜拥抱着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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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域外文谈

马尔克斯的一次谈话
申奥
哥伦比亚作家加西亚·马尔克斯去年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金。他在赴瑞典领奖之前,曾在墨西哥中部一个小镇接见记者,作了一次长谈。这位54岁的作家回顾了自己的身世。他在墨西哥流亡已经二十多年了,非常怀念祖国,家乡阿拉卡塔那镇的风貌不时涌现在他心头。这个炎热、尘土飞扬的小镇后来成为他的名著《百年孤独》中的马康多镇。20岁那年,他到一个海滨城市巴兰吉那去当新闻记者,并开始了文学活动。以后,他又到欧洲流浪了三年,短期在罗马,大部分时间在巴黎。“我在巴黎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透视了拉丁美洲。在这里我会见许多拉丁美洲人,同他们的接触中,我了解到欧洲与拉丁美洲的差别,也了解到拉丁美洲各国之间的差别。”至今他仍在小说中描写这一阶段所认识的人物。他每年还要访问一次巴黎。从六十年代开始,他就住在墨西哥城,以写电影剧本和报刊文章为生,业余写小说。
他虽然飘流异乡,但仍很关怀祖国的命运。他痛恨独裁者,也反对外部对拉丁美洲的干涉。他说:“超级大国和外来者多年来争夺我们,但对解决我们的问题毫无帮助。说实在的,我们都是孤单的。”在他的作品中反复出现这种孤独的形象,后来就发展成为“拉丁美洲是孤独的”这一题材。
他小说中的每一个故事、每一个情节都是可以找到生活原型的。在谈到他的小说《百年孤独》时,他说:“它的片断在我头脑里酝酿了十七年,我带着这些片断东奔西走,直到它们迸发出来。然后我坐下来花了18个月把它写好。”
在谈到美国时,他说从1960年起他就申请到美国去,因为那里有许多人在认真研究他的作品并进行了很好的分析。但是由于他的激进政治观点,他一直没有得到入境签证。据最近消息,马尔克斯已于今年4月9日回到哥伦比亚。他宣布,将把获得的诺贝尔奖金全部用来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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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难于忘却的记忆
柏生
6月10日晚,电视台报告了您心脏病突发,于凌晨5时22分不幸去世的消息后,我的泪水止不住涌流。廖公,人们都这样亲切地称呼着您。我,作为一名党报记者,虽然只是因采访工作和您有过一些接触联系,但您给我留下的印象却是那般深刻。您那平易近人,热情豪放的政治家风度,您那亲切感人的言行,至今清晰地留在我的脑海中。
记得1949年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会议在北京召开的时候,我在600多位人民代表中,访问了您的母亲——革命老人何香凝。那天,我去您家中的时候,正好您的母亲、姐姐和您都在。访问中,您不时地为我做着翻译,唯恐我不懂您母亲那带着浓重广东家乡口音的话。您还不时在谈话中插进一些富有风趣的话语,使我的访问进行得那么自然亲切。
您们母子、姐弟三人一同参加政协会议,本身就是非常富有意义的。您的母亲谈到您的父亲廖仲恺先生在广州被国民党反动派暗杀,以及您的姐夫李少石同志的英勇牺牲和您在反动派毒手下数次坐狱的情形时,声音激昂,充满了革命的感情。我含着热泪,倾听着老人家的声声控诉,也了解您从小生长在这个革命家庭里所受到的革命教育和熏陶。同时,我也仿佛看到当年您历尽艰险,在长征途中被张国焘监禁押送而昂首不屈的情景,1942年春,您为护送大批进步人士在广东乐昌被国民党逮捕英勇坐狱的情景……。
记得1949年北京解放不久,人民日报社在王府井大街还没盖大楼,我们有时晚上写完了稿子,就三三两两来到报社门口南边的一个馄饨摊前吃夜宵。那时,邻近报社的中国青年艺术剧院刚刚成立不久,您在百忙中还担任中国青年艺术剧院的院长。一次,您也竟然和演员一起来到馄饨摊前,是那么和蔼可亲、平易近人。您就是这样生活在人民群众之中,生活在青年人之中,自己也充满青春的活力。
人们都公认您是华侨、港澳同胞最亲密的朋友,是中日友好的使者。您博得了大家的爱戴。我永远不能忘记的是,1979年,您作为“中日友好之船”访日团团长,和访日团最高顾问粟裕同志一起率领代表团前去日本访问的情景。600人乘坐万吨级的轮船访问一衣带水的友好邻邦日本,这还是中日关系史上的第一次。我作为随团记者前去日本访问。5月7日,“明华”号远洋轮从上海黄浦江畔码头起航,刚驶出长江口,就遇上八级大风,许多代表都感到不适、晕船,而您——当过海员的团长,却泰然自若,安详地坐在船甲板的藤椅上,和代表们议论风生,兴致勃勃地打扑克。您安然镇定的风度给了代表们多大的鼓励啊!
记得“中日友好之船”访日代表团在结束对名古屋访问的时候,临别的那天下午,代表团团员和日本人民一起穿起了日本和服,参加了爱知县各界在知多市体育馆举行的欢送大会。那天,廖公,您不顾七十高龄,胖胖的身体,穿着和服,为了中日人民的友谊,亲自带头认真地欢舞在人群中。您还频频招呼我们从看台上走下来一起欢舞,您感人的行动,至今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中。
廖公,您撒下的革命的种子,友谊的种子,已遍地开花结果。您匆匆地去了,去得那么匆匆,怎不叫人深深地痛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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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新书架

《周立波选集》出版
湖南人民出版社编辑出版了一套《周立波选集》。这是解放以后第一次比较系统地出版的周立波文学创作多卷集。全书分为7卷。选集中有近年来新发现的作者佚作。
选集的第一卷收入周立波在各个历史时期写的短篇小说30多篇,第二卷和第三卷分别收入长篇小说《暴风骤雨》和《山乡巨变》。第四卷选编了周立波从三十年代到他逝世前创作的散文和诗歌63篇。这些作品,以炽烈的热情,清新的笔调,表达了他对祖国、对人民、对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热爱。第五卷收入了他从抗日战争时期到解放后写的报告文学作品。第六卷收有周立波翻译的苏联作家肖洛霍夫著的长篇小说《被开垦的处女地》。最末一卷选编了作者三十年代参加左联以来所写的有关文学运动、文艺批评、作家研究及创作经验等方面的许多重要论文。
周立波同志是我国文学战线上一位很有建树的著名作家,这套选集,是他四十多年文学生涯结出的硕果,也是他留给祖国文学宝库里的珍贵的精神财富。
(刘春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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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廖承志同志的一幅画
《为母亲和外孙画像》
一九七一年左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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