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6月14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从草原寄去的祝贺
——献给六届人大一次会议
钢特木尔(蒙古族)我以共和国公民的身份,从绿浪奔涌的草原,给六届人大一次会议,寄去绿色的祝贺——寄去缕缕浓郁的花香,和声声清亮亮的鸣唱。我以共和国公民的身份,从万紫千红的草原,给各族人民共商国事的大会,寄去嫣红的喜讯——接羔统计表上飞跃上升的系数,还有那晚霞里流淌的小河,和斑斓的夕照。我以共和国公民的身份,从奶香四溢的草原,给各族人民团结的盛会,寄去新春洁白的奶酪——可以分解成无数朵小太阳的奶油,风力发电机的叶轮兜起的爽风,和涓涓流淌的歌声。我以共和国公民的身份,从毡包点点的草原,给振兴中华的盛会,寄去一条彩虹般的哈达——系上草原儿女一颗颗赤诚的心……我以共和国公民的身份,向着北京致敬!北京啊、祖国的心脏,从北京发出了前进的呼唤,未来属于我们!胜利属于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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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晨光短笛

太行新曲
丹琳
火球般的太阳刚刚转到太行山背后,一抹金色的光辉,却透过晋东南的千峰万壑,射到山环水绕的北良侯,给它和它周围的桑田阡陌、粟谷梨林,披上一层淡红色的薄纱。
一匹小毛驴,驮着一对荆条花篓,撒欢似的沿田间小路跑来,赶驴的电影放映员小李子高声向我打招呼:“你来得真凑巧!正赶上窦老汉请电影!”
我大吃一惊:“什么?窦老汉请得起电影吗?”仿佛窦老汉满脸灰黄浮肿、驮负着二百多斤重的荆条捆,艰难地向我走来,身后跟着三个尚未成年的女娃,她们每人挎着一篮苦苦菜。
“你以为窦老汉还背着历年拖欠下的五六百元的外债吗?一下子就还清了!他和大闺女养蚕栽桑,今年收入两千多元,是俺县蚕桑战线上的模范人物。喜得他逢人便说:‘党的政策得人心、合民意!俺兜里有钱腰杆子硬,土庄户也要包场请电影了!’”小李子兴致勃勃地向我介绍说,这两三年,每逢喜庆日、丰收时节,不请客,不送礼,演场电影满村喜。现在,请电影的排起队来,个人请,承包组、专业队请,大队、小队请,平均三天演一次电影。
天已渐黑,小李子赶驴就走,我奇怪:“你怎么不回村?”他指指驴背上的花篓说:“大水峪自然村,还有五户十七口人呢,先到那里去演。”原来一对花篓里驮着一对装着电影机和电影胶片的木箱。我忘记一天旅途的劳乏,跟上他翻山越岭过白湾河,掌灯时分,便看见满山星星点点光亮的大水峪了。走近细看,除灯光还有灯笼和火把,唢呐、胡琴、笛子合奏的上党梆子腔、武乡秧歌调,十分悠扬悦耳。这个人烟稀少的偏僻山庄,一反往日冷落的景象,怎么能不使我为之感慨万分呢?!
年过花甲身板挺直的李大娘迎过来,笑着对我说:“以前俺们这里不用说看电影,有时连说话的声音也没有。现在大队有了电影队,隔几天就来演一回,俺算是享尽福了!”她还告诉我:李二则老汉瘫痪了,行动不方便,小李子就把电影机搬到他家去放映,他坐在热炕头上已经看过三四十场电影了。他儿媳见放映员这么热情关怀他,深受感动,对公公倍加孝敬,公公也主动照看小孙孙,让儿媳腾出时间参加农业生产劳动,这个小户人家,充满了欢愉和幸福。
忽然,喇叭筒里播送出《庆丰收》的鼓乐声,灯笼火把飞快地聚集到跟前来,男女老少,全都象过年过节一样,梳了头,洗了脸,穿上新衣裳,把我们簇拥到李老汉的打谷场上。瘫痪的李老汉早已稳稳地坐在井井有条的椅凳丛中了,身边是他的儿媳和小孙孙。还有从附近其他生产队赶来的青年人,他(她)们不怕跋山涉水走夜路,只要演电影,场场必到。当大伙儿对号入座以后,小李子已经准备停当。在人们的欢声笑语和清新活泼、富于乡土气息的音乐声中,洁白的银幕上,陡然出现了喜气洋洋的大字:《喜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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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蜀乡行
(五首)
阳翰笙
还乡抒怀
一别成都六一年,
如潮往事梦频牵。
不信百家崇马列,
誓除魔怪立社团①。
天府今成真天府,
巴山新胜旧巴山。
满怀欣喜还乡国,
老兴欲狂似少年。
赠谭启龙同志
伯乐识得千里马,
感君风格比山高。
行船还需老舵手,
绿叶扶持红花娇。
探望故园
为求真理离家门,
归来年已逾八旬。
遍野桑茶翠竹茂,
满场②亲友含笑迎。
一山一水多厚意,
一草一木带深情。
此去何时再欢聚,
依依难舍众乡亲。
川行途中
锦绣山河妙手成,
梯田图案层层新。
人间谁用大手笔?
艺术天才是农民。
夜登枇杷山
万斛明珠落山城,
是谁巧夺天工心?
枇杷山上放眼看,
灯海繁星彻夜明。注:①一九二二年,在《新青年》上看到社会主义青年团章程,我和童庸生、李硕勋、雷兴政、刘弄潮等十余人,自发地组成了社会主义青年团。
②“场”,指高县罗场,是我的出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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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母亲(外二章)
李希英
每次给夜大上课的时候,我都看见一位白发的母亲,推着一辆小车,车上坐着一个偏瘫的儿子来听课。
雨里,母亲推着小车一步一步走远了,雨水淋湿了母亲的衣襟,淋湿了母亲的白发。那飘飘洒洒的雨丝哟,该不是母亲爱的丝丝情愫?
雪里,母亲推着小车一步一步走远了,雪花落在母亲的身上、头上,在雪路上留下母亲一行深深的脚印……。那漫天飞舞的雪花哟,该不是母亲深情的爱,开出的无数洁白的小花?
这雨丝,这雪花,飘落在大地上,也飘落在我的心里。
啊,母亲,我的一位不曾相识的母亲啊,我看着你远去的身影,我的心里是这样的激动。我也不知道,我眼里流着的是雨水,是雪水,还是泪水?……
小河
你从高山来,你从云中来,你抖落满身霜花,披着满身的彩霞,说着笑着,向大地奔来。
大地无限辽阔,任你奔流。你说,这不是我的久留之地;
大地有幽静的田园,你说,这不是我的理想所在。
你歌唱着,不惧千里万里,流向大海。
为寻求自由吗?不!
去量大海的宽阔,去探大海的胸怀!去把自己融入大海。
河流石
我站在河边,捧起一捧河流石,不知为什么,我的心情是那么沉重。
这大大小小的河流石,这各种颜色的河流石,它们没有自己的棱角,没有自己的个性,我真想知道,它们是从什么时候起,才变得如此圆滑,一模一样?
我想,在河水的激流中,它们经历了多长时间的互相磨擦,互相冲撞,它们一定是经历了漫长的痛苦吧,才失去了它们自然的形象,天然的个性……
我鄙夷地将它们抛在河里,可使我想了许多许多,激起了我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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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新书架

用血写成的《一二·一诗选》
1945年12月1日,昆明爆发了震撼全国的一二·一学生运动。这场现代史上著名的学生运动,是政治风暴,也是诗的风暴。昆明变成了巨大的诗刊:满城是诗的控诉、诗的呼唤、诗的咆哮。远离昆明的郭沫若、许广平、柳亚子、田间、艾芜……也纷纷写诗支援,写诗声讨。诗,走向了斗争第一线。
最近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一二·一诗选》,就是从这些诗中精选出来的。从这火焰一般的诗篇里,可以听见滇池的风声、群众的呐喊。它们不仅使我们看到了历史的投影,还将激发起我们对未来更强烈的献身精神。 王笠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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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想起司马文森
萧栖
我国著名作家司马文森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部长篇小说《风雨桐江》,最近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再版。它以作者早期的革命生涯为素材,描写了1935年中央红军北上长征后,我国东南沿海地区侨乡人民对敌斗争的动人事迹。该书于1964年8月初版时,曾受到国内外的注意。正是这部深受欢迎的作品,在十年动乱中竟被当作迫害作者的主要借口。1968年5月22日,司马文森被造反派抓走,当天惨死在“牛棚”里,终年仅52岁。
司马文森出生在福建泉州一个贫穷的家庭里。他16岁参加革命,17岁入党,是“左联”的成员之一。他刻苦自学,勤于写作,从20多岁开始,陆续发表了大量很有影响的文学作品,被誉为高产作家。他的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雨季》、《人的希望》、《南洋淘金记》,中篇《尚仲衣教授》、《折翼鸟》、《成长》、《转形》、《希望》等,短篇小说集《危城记》、《蠢货》、《汪汉国的故事》等,散文集《过客》、《奇遇》等,报告文学集《粤北散记》、《会师记》、《新中国的十月》等。他创作的电影剧本《火凤凰》、《血海仇》、《娘惹》、《南海渔歌》、《海外寻夫》已经拍成电影。他主编的文艺刊物《文艺生活》,曾在国统区和海外侨胞中产生过重大影响。
解放后,司马文森先后出任我国驻印尼大使馆文化参赞、我国驻法国大使馆文化参赞。他在繁忙的外事活动中,一直坚持业余写作。《风雨桐江》的初稿就是在印尼工作期间完成的。此外,他还发表了一系列国际题材的短篇小说和散文、报告文学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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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大地

采油工〔套色木刻〕 赵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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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大地漫笔

“埋在饭里吃”
某中学在寒假期间组织教职员工学习政治三天。学完每人发奖三十元。说:“不能对外人讲,这是饭碗里的肥肉,要埋在饭里吃!……”事后便以“补课费三十元整”的名义报销了账。这真是孙悟空变土地庙,尾巴还是藏不住。
奖金叫不出名字来,是由于“名不正,则言不顺”。“不能对外人讲”,是因为这事做得太不光彩,只能“埋在饭里吃”。遭到践踏的是党的原则,国家的政策。
学校是“清水衙门”,尚有这等吃法;如果日进千百万元的企业都把肉“埋在饭里吃”,企业怎能不亏损?这类“埋在饭里吃”的吃法,会吃掉我们的灵魂,会吃掉我们的四化。
高柏


第8版()
专栏:大地漫笔

扶持弱者
苏步青教授退居二线后,腾出精力,主动去为非重点中学的数学教师讲课,他说这是“扶持弱者”。
扶持弱者,是我们民族的传统美德。现在讲的弱者,虽没有被凌辱,但他们常因条件的限制,相对处于较为困难的境地,比之常人更需要帮助。十年内乱,败坏了社会风气,使一些人丢弃了这种美德和义务,对照苏老,我们每个人都不妨问问自己:当我遇到弱者的时候,我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了吗? 刘用亚


第8版()
专栏:大地漫笔

补白
人们拿到一份新出版的杂志时,习惯地先翻看一下目录,有的先欣赏一下封面与扉页上的摄影与美术作品,有的则先看那些补白的小东西。这些上不了目录的补白,反而引人入胜,短小精悍。我由此想到当前报刊工作的改革,确乎还是要从刹长风,兴短文来打开局面。
景捷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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