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5月31日人民日报 第5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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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努力塑造新时期少年儿童形象
樊发稼
近几年来,我国儿童文学园地逐步呈现繁花盛旺的景象。除经验丰富的老作家和中年作家外,一批文学新人脱颖而出,写出了不少为广大小读者喜爱的作品。随着各地少儿读物出版机构的健全和加强,以及《朝花》、《巨人》、《未来》、《东方少年》等大型儿童文学刊物的先后创办,容量较大、对生活作较广阔概括的中长篇儿童文学作品显著增加,且不乏优秀之作。总的来说,儿童文学作品的数量、质量在逐步增长和提高。日益壮大的创作队伍和不断取得的创作新成果,预示着儿童文学喜人的发展前景。
今天,我们的国家已经进入一个完全崭新的历史时期。新时期儿童文学自有其特殊使命,它理应更好地发挥其作为文学的社会功能,富有成效地为新时期的广大少年儿童服务。为此,对作家来说,就必然有一个“写什么”和“怎样写”的问题。我以为,如何从今天的现实生活出发,精心塑造新时期少年儿童新人的典型形象,使这些形象广泛深入孩子们的心灵,以激励和鼓舞他们奋发向上,积极进取,更加热爱祖国,热爱党,热爱社会主义,热爱生活,从小树立振兴中华、为国争光的远大志向,这是当前儿童文学的一项重要任务。
罗丹说过:“美是到处都有的。对于我们的眼睛,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罗丹艺术论》)发现美,表现美,这是作家、艺术家的特殊本领和重要职责。塑造新时期少年儿童新人的形象,十分重要的,就是要善于发现生活在八十年代的孩子们的心灵美,并能娴熟地调动艺术手段将这种“美”凝注、体现在美好的形象之中,从而强烈感染小读者,使其从中获得美的情愫的熏染和高尚道德的陶冶。在这方面,近年出现的、获得普遍好评的儿童小说《新星女队一号》、《勇气》、《华子强》等作品,作了有益的尝试,并且已经取得了令人喜悦的成绩。这些作品表明,它们的作者在当今新旧交替、除旧布新的大转折时期,能够比较敏锐地发现和“捕捉”到一代少年儿童新人身上某些闪耀着时代光芒的美好的东西;在结构故事过程中,十分注意选择新时期生活气息浓郁、具有典型意义的行为、语言等等,借以烘托和袒露作品主人公——新时期少年儿童新人的心灵美。毋庸讳言,象这样的优秀作品目前还不是很多。有不少作者,仅仅热衷于写自己的童年,写过去的生活(这类题材的优秀作品也是需要的)。而对于新时期的儿童生活却注意得不够,或者虽写到新时期的少年儿童,却显得笔触滞涩,捉襟见肘。这是值得思索的。
新时期少年儿童在前进和成长的道路上,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矛盾。这种矛盾同样有着新时期的特点。革命现实主义儿童文学作家的职责,就在于严格按照生活真实的逻辑,在有选择地、艺术地揭示这种矛盾中提炼出动人的情节,努力塑造新时期少年儿童形象。既要摒弃那种从概念出发,对少年儿童形象任意拔高的做法,又要注意克服在塑造形象中的“非英雄化”倾向。在今天的现实生活中,涌现了许多许多具有新的时代特征的各种类型的先进少年儿童和小英雄,但他们也决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完人”,也会有这样那样的不足和缺点。作家在典型化过程中,必定有所扬弃,在塑造小英雄形象时,根据作品总体构思的需要,可以写他们的缺点,也可以不直接写。生活的真实毕竟不等于艺术的真实,赋予正面人物以一定的理想色彩,在儿童文学中不仅是容许的,也是应该的。那种为了避免“拔高”,避免“高、大、全”,走另外一个极端,把正面人物写得过于卑微平庸,有意让作品中先进的小主人公一再犯错误,以展示其“幼稚”、“精神创伤”等等,以为唯有如此,作品才显得真实可信,这种想法和做法是片面的,不符合儿童文学的现实主义原则的。
要塑造好新时期少年儿童新人的典型形象,要求作家必须十分熟悉和了解今天的少年儿童和他们的生活,并有深刻的感受和认识。这样,刻画人物才能有充分的自由,才能准确地选择最有表现力的情节和细节。近年来一些优秀儿童文学作品的作者们,正是由于对所描写的儿童生活十分熟悉,感受深刻,所以才能通过作品,吸引小读者去一起经历一段普通而又很有意思的生活,和作品里的孩子一同追求和憧憬,一同经受种种矛盾冲突,一同胜利和快乐,一同沉浸在感情的浪潮之中。
有些儿童文学作者总感到,新时期少年儿童新人不容易识别和发现,尤其是学校题材不好表现,难于出新,“课堂上,校园里,不就是那些程式化了的内容吗?”其实不然。关键在于作者的艺术触角是否真正深入到孩子们的灵魂深处,有没有深刻的感受、独特的发现和精深的开掘。在这方面,《新星女队一号》等优秀作品对我们是有启示意义的。它们表明,新时期少年儿童新人并非不易识别和表现,学校题材的作品也是可以写出新意来的,问题在于作者能不能透过平凡而又纷繁的生活现象,把握到并紧紧抓住能够反映新时期少年儿童精神世界中积极向上的闪光的本质,是不是真正熟悉和理解当今孩子们的思想、感情、心理、愿望、要求、志趣以至语言、习惯等等,并通过各具风姿的艺术手法,加以生动的揭示和形象的表现。
愿有更多的为新时期少年儿童新人塑像的优秀作品问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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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巴金荣获“法国荣誉军团勋章”
我国老一代著名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主席、中国笔会会长巴金,继去年4月2日荣获意大利“但丁国际奖”之后,又于今年5月7日荣获“法国荣誉军团勋章”。这是属于杰出的文学家和国际活动家巴金的光荣,也是中法人民友谊和中法两国文化交流事业的一件喜事,值得我们热烈祝贺!
“法国荣誉军团勋章”,是法国最高的荣誉勋章,又称“法国荣誉军团勋位”,由拿破仑·波拿巴特创立于1802年5月19日。军团勋章分三类,一、二类授予军功卓著的军事家,第三类授予有重大成就和非凡贡献的非军人。一般情况下不由总统授勋,只有在极其特殊的情况下,才由总统亲自授勋。
这枚系着鲜红缎带的“法国荣誉军团勋章”,就是法国总统弗朗索瓦·密特朗这次访华期间,在上海亲手佩戴在巴金胸前的。密特朗总统在隆重的授勋仪式上,发表了十分友好和热情洋溢的讲话,高度赞颂巴金,称他为“大师”、“不朽作家”、“著述不倦的创作者”,是“本世纪伟大的见证人之一”。总统在演说中热烈歌颂了中法友谊,并通过老一代作家巴金,向我国的新一代致敬,他说:“今天,在您的身后,在中国的文学界里,新的一代正在崛起。他们从您的形象之中看到了自己,并且将希望寄托在对您这位老人的效法之中。”
文学大师巴金,与欧洲革命先驱和世界文化宝库之一的法兰西,早已结下了不解之缘。早在半个多世纪以前,他远涉重洋,第一次踏上法国的领土。在巴黎赛纳河畔的一所小屋里,他写出了第一部中篇小说《灭亡》,走上了文学创作的道路。巴金于1979年第二次踏上法国的土地时,已是一位历尽沧桑、披满银发、七十五岁高龄的老人了。然而,他仍是兴致勃勃地率领一个中国作家代表团,走访了巴黎、尼斯、马赛、里昂等地。他踏访故迹,重温旧谊,游览新埠,广交新友。1981年秋,当庆祝世界作家组织国际笔会成立六十周年之际,巴金又率领中国作家代表团第三次去法国,出席了在里昂和巴黎召开的第45届国际笔会大会。巴金的这两次访法,都受到了法国人民和各界名流的热烈欢迎。巴金曾激动地说:“我们一来到法国,就象落进了友谊的海洋,我们就在这海洋中游泳。”
巴金的许多作品已被陆续翻译成法文出版,如小说《家》、《春》、《寒夜》、《憩园》等,有些并译成意大利文、英文、俄文、日文等。这对加强中法人民和世界人民之间的相互了解和友谊,必将起到深远的影响,对国际文学交流作出更重大的贡献。
七十九岁高龄的老作家巴金,半年前因股骨骨折而住院。5月7日这一天,为了接受法国总统授勋而出院,虽然行动上还有些艰难,但仍然精神矍铄地来到授勋大厅,接受了勋章,并诚挚地对密特朗总统的热情演讲致了答词。他说:“这次总统光临上海,在我病中给我授勋,我认为,并不是我个人有什么成就。这是总统阁下对我们社会主义祖国的尊重,对历史悠久的中国文化的尊重,这是法国人民对中国人民友好的象征。”他表示今后要为中法人民友谊的发展和文化的交流作出更大的努力,并请总统阁下把中国作家和人民的情谊带回法国去。巴金向总统赠送了他的新版自选集《巴金选集》一至十卷。
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张光年在授勋仪式上对中外记者发表了感想。他说:“巴金是我们中国作家协会的主席,他荣获‘法国荣誉军团勋章’,是中国和法国文化交流史上的一件大喜事。我们祝愿他健康长寿,为发展中法友谊和中法文字之交继续写下新的篇章。”
(苏荃)
(附图片)
密特朗总统授勋后,巴金同志致词。
祁鸣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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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文艺评论

对《顾曲微言》的几点订正
马少波
自从我改编的昆曲《西厢记》,经李紫贵同志导演、傅雪漪同志作曲,由北方昆曲剧院自去年年底起在北京、大庆、哈尔滨演出以来,承广大观众和专家们写信、著文,热情地支持指正,使我深受教益。宋振庭同志最近也写了《顾曲微言》一文(载《人民日报》1983年4月26日),给以鼓励,多谢他的关切。唯发现该文中有几处事实上的差错,觉得有必要予以订正。
《顾曲微言》谈到北方昆曲剧院演出的《西厢记》时说:“对于我国文学史上这一瑰宝,也可算是立于世界文学史屋脊上的这一高峰,能按元曲、杂剧形式使之演出,再现于舞台上,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大事……”又说:“《西厢记》、《牡丹亭》不改编很难上演,作为乱弹,这还好办,作为元曲、杂剧就难死人也。……标明王实甫的《西厢记》,这就得好好端详端详。”并由此提出“元曲得是元曲,杂剧得是杂剧”的要求。把昆曲当成了元杂剧,是宋振庭同志弄错了。
事实是:北昆在京公演的《西厢记》,不是元杂剧,而是昆曲。元杂剧(或称元曲)是元代用北曲演唱的戏曲形式,是在金院本和诸宫调的基础上广泛吸收了多种词曲和技艺发展而成。剧本体裁一般每本分为四折,每折用同一宫调的若干曲牌组成套曲,四折又有四个不同宫调的变化。而且一剧基本上由正末或正旦一种角色唱到底,这种演唱形式多年来早已绝迹于舞台了。北昆目前无条件“按元曲、杂剧形式使之演出”。宋振庭同志所看到的北昆演出的《西厢记》,是我根据元代王实甫的杂剧《崔莺莺待月西厢记》改编的昆曲本,演出说明书上标得很明白。
《顾曲微言》说:“作者(指我)前不久改编了临川四梦之一《牡丹亭》,这一回,又改编了《西厢记》……”这又是弄错了。事实是:我改编了《西厢记》,却没有改编过《牡丹亭》。上海昆剧团演出的《牡丹亭》,改编者是陆兼之同志;北昆演出的《牡丹亭》,是时弢、傅雪漪同志的改编本。
《顾曲微言》说改编《西厢记》“没有人敢冒险,敢动这块如神物般的古典名著”,并把我看作是“胆大包天”。又说:“改编名著,前人就视为畏途,是费力不讨好的事,连元曲四大家之首席关汉卿,相传他续写的《西厢记》第五本,金圣叹还骂得个狗血喷头。”还说:改编名著“是一件苦差事,费力不讨好”、“得有豁出去的精神”,并一再强调“实在难死人也”……
改编古典名著,既要谨慎从事,又要知难而进。我觉得宋振庭同志把这一工作看得过于严重了。象“王西厢”这样辉掩众星的名著,是让它仅作为案头文学供人欣赏,或是作为“神物”受人顶礼膜拜好呢?还是花费点儿力气经过推陈出新让它在舞台上活起来好呢?我认为在原作基础上,选择较接近元杂剧的昆曲形式进行改编,从思想、艺术上保留和发扬其精华,剔除其糟粕,弥补其不足,使之既适应今天观众的审美要求,又尽可能保留原著的精神风貌,在舞台上流传下来,是我们戏剧工作者应尽的时代责任。因此,在我参加这一工作时,只不过是想尽到我的责任而已,虽然要正视其困难,却不以为就“难死人也”;要努力以赴,也说不上用“豁出去的精神”。改编古典名著,前人不知做过多少,仅以改编《西厢记》来说,元、明、清以来,也不下数十种。“王西厢”就是从“董西厢”改编而来的。改编本虽然有成有败,却都不曾把名著看作是不可侵犯的“神物”;时至今日,我们在古典名著面前,更不宜采取望而却步、无所作为的态度,而应善于推陈出新,力争有所提高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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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古典的传统 英国的风格
——英国皇家芭蕾舞团演出观后
中央芭蕾舞团 李承祥
近日来,北京天气炎热,但天桥剧场座无虚席,掌声连绵不断。芭蕾舞剧《睡美人》以它精湛的舞技、辉煌的音乐、华美的色彩和壮观的场面紧紧地扣住了观众的心弦。
英国皇家芭蕾舞团之所以能取得国际声誉,首先在于始终将传统的古典芭蕾舞作为剧目建设的坚实基础,同时又在维护古典芭蕾的基本原则上去寻求新的表现手法,以接近时代和生活的要求。他们既继承又发展,经过半个世纪的艰苦创业,逐步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英国风格的芭蕾舞艺术。人们将这种成就首先归功于该团创建人德·瓦卢娃的远见卓识,以及先后担任艺术指导的弗·阿什顿、肯·麦克米伦的出色贡献。这次他们带给中国观众的《睡美人》、《滑冰》、《乡村一月》等五个剧目,典型地体现出他们在艺术探索的道路上所取得的丰硕成果。
《睡美人》是皇家芭蕾舞团最拿手的保留节目,它与《舞姬》第四幕都属于纯正的古典风格。对于热爱芭蕾舞艺术的中国观众,可以从中体味和欣赏到完美的十九世纪的芭蕾舞的演出风格。场面辉煌华丽,风度优雅雍贵,舞蹈技巧严谨、细腻和富有神韵。柴可夫斯基的这部名作,经过皇家芭蕾舞艺术家们的改编与润饰,放射出了新的光彩。《乡村一月》是根据屠格涅夫的同名剧本改编的。编导弗·阿什顿以古典芭蕾作基础,采用了现代的编舞手法,将原剧作中的戏剧性与肖邦音乐的抒情性巧妙地融为一体。特别是几段双人舞的构思,着重于人物心理的表达,使舞姿与步姿充满热情和诗意,具有浓郁的现实感,为古典芭蕾舞的发展和创新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协奏曲》和《滑冰》,属于没有情节的所谓“纯芭蕾舞”,是当今欧洲很风行的一种创作风格。这类舞蹈并不把戏剧性作为芭蕾舞必不可少的基本因素,只强调表现音乐的精神实质,寻求与音乐构思相辉映的舞蹈构思。在编舞方法上,运用音乐交响化的原则,把旋律、节奏等音乐因素形象化,以充分发挥和显示演员各自的舞蹈才能。这种为扩大舞蹈表现领域的新探索,反映出皇家芭蕾舞团在题材、风格、体裁上的多样化。目前,我们中国的芭蕾舞艺术家们在上演欧洲古典传统芭蕾舞的同时,也正在创造具有中国风格特色的芭蕾舞剧。这次皇家芭蕾舞团的来访,肯定会给我们提供有益的借鉴和启示。
皇家芭蕾舞团强大的演员阵容,给我们以深刻印象。特别是参加演出的著名舞星多达二十余人。他们娴熟的技巧、灵巧的弹跳和快速的旋转,令人赞叹。尤其值得称赞的是,领舞和群舞整齐准确、活力充沛,在音乐感和舞蹈的韵律感方面表现出良好的素养,给观众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中英两国的文化交流日益发展。这次我们中央芭蕾舞团的演奏家、舞台美术家以及部分演员能与皇家芭蕾舞团同台演出,是一次难得的交流技艺、相互学习的好机会。我们希望这种友好合作不断发展。祝皇家芭蕾舞团在中国的演出获得圆满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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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文艺评论

儿童文学大有希望
——从江苏新人新作看儿童文学创作的发展
周晓
近几年来,江苏省儿童小说创作越来越活跃,新作者不断涌现,可以这样说,在江苏已经出现了一个儿童小说创作的中青年作家群。透过江苏省儿童小说创作这一隅,我觉得中国儿童文学是大有希望的!
衡量创作成绩的大小,主要看作品的质和量。《儿童文学选刊》是一个荟萃全国各地儿童文学佳作的刊物,据统计,该刊创刊两年以来,儿童小说创作比较活跃的五六个省区,入选的作品一般为六至八篇,江苏则为十九篇,而且,其数量几乎是逐年成倍递增:1980年,两位作者的三篇作品;1981年,六位作者的五篇作品;1982年,十二位作者的十一篇作品。
1979年是儿童文学创作从复苏进入迈步的一年,在为数不多的几篇有影响的小说中,其中就有两篇出自江苏青年作家之手:程远的《弯弯的小河》和方国荣的《失去旋律的琴声》。1980年以后,程玮、黄蓓佳、刘健屏三位青年作家表现出了他们旺盛的创作力。1981年和1982年,又有一批儿童小说新作者带着他们很有生气的作品和读者见面了,这里有金曾豪(常熟市)、范锡林(靖江县)、丁阿虎(江阴县)、茅庆茹(扬州市)、须一心(无锡市)等,形成了儿童小说创作新人辈出、新作纷呈局面。
这批新涌现的中青年作家在创作上有些共同的特色。
他们的作品富有时代感,生活气息较浓。如黄蓓佳的《心声》,表现了作者对生活的精细入微的感受力。这篇以学校生活为题材的小说,脱窠臼,创新意,从独特的角度刻画了一个性格敏感而又沉郁的孩子李京京的形象,读来有一种使人怦然心动、余意未尽的韵味。程玮的《淡绿色的小草》,则在常见的题材中透出了新的气息,它从一个女孩子对在菜场当营业员的妈妈感情上的波折,写出了孩子在新的社会风尚下思想的升华;而母女俩感情上泛起的涟漪,也表现了新旧交替时期社会生活的某些色调。茅庆茹的《啊,十四岁……》在反映社会矛盾方面更切进一步,正面描写了社会上的不正之风及其对孩子的影响。作品中的两个人物,一个是沾了
“路路通”式的爸爸妈妈的光、无知而又骄纵的蔡光,一个是好象已经看透世事、冷漠而孤傲的林芝,最后都在矛盾所激起的火花中感受到生活的温暖而变得比较懂事了。这篇小说虽然还有不足,但形象来自生活,题材富有现实意义。读者通过这篇作品,既看到了社会不良风气对孩子心灵的污染,也从孩子身上看到了克服这种污染的希望。
从以上作品可以看出,当前儿童小说创作与生活之间的关系贴近了,时代感强烈了,这一点,在江苏一些扎根城郊的作者的作品里表现得更为突出。如吴江县陆廉德的《呆娃和她的爸爸》,写一个心地纯洁的女孩子和她的私心很重的爸爸的矛盾。这个看似陈旧的矛盾冲突在农村新生活的背景下展开,却写得颇为真实、丰富(没有过去某些儿童小说的那种虚假、单调),曲折有致(不象过去常见的一看开头就知道结尾)。江阴县丁阿虎去年发表的小说,更是真实地、多方面地写出了农村生活的剧变,以及随之而发生变化的孩子的性格、心理和感情。在《爸爸查作业》里,作者捕捉到了一个富有喜剧性的细节——一向不过问儿子学习情况的爸爸,忽然认真查起儿子的作业来了,作品透过这一细节,表现了农业实行生产责任制以后农民的心理、期望和追求。《啊,土地……》从一块水田里发生的一场小小风波——一家祖孙三代对土地的不同感情和态度,写出了过去生活的陈迹和对未来的希望,与同类题材的作品相比,这篇小说是有一定深度的。
塑造新型少年形象是一个新课题。如果说1981年出现的小说《勇气》和《新星女队一号》是这种尝试的开端,那么江苏作家丁阿虎的《华子强》,刘健屏的《我要我的雕刻刀》则在这方面作了进一步的探索。《华子强》从农村两代人的生活道路和命运的交替变迁中去开掘,塑造了一个执着地走与上一辈农民不同的新的道路、有理想有毅力的农村新型少年的形象。《我要我的雕刻刀》中的初中二年级学生章杰,是个性格更有棱角的少年,他有自己的独立意志和追求,对于流俗观念不盲从。作者热情地肯定了这个形象,并对那种但求听话,不惜把学生变成唯唯诺诺的庸人的教育思想提出了自己不同的看法。
江苏的中青年作家们在努力反映生活中的新变化的同时,还力求题材多样化。这里我想提一下金曾豪,他把儿童文学中还较少见的乡土文学成功地带进了儿童文学园地。去年他发表的《有一个小阁楼》,可以说是江南水乡小镇的一幅情致优美的社会风俗画。从一个孩子的眼里,一个小茶馆,居然构成一个小小的天地,一个小小的社会,各种人情风物,毕现其间。乡土色彩加上我国传统小说的笔意神韵,已经够迷人的了;而更迷人的是对农村劳动人民的美德的富有诗意的抒写。从三娘、评弹艺人和“皮子”等人物的关系和生活变迁中,小说不着痕迹地歌颂了刚刚从旧社会脱胎出来的新社会。他的近作《小巷木屐声》,既保持了他那独特的风格,又很注重对孩子心理的描绘。金曾豪的作品不多,但他的儿童小说无论思想、感情、境界和语言,都是民族的、传统的,这对于一个步入文坛不久的儿童文学青年作者来说,是难能可贵的。
徜徉于江苏儿童小说姹紫嫣红的花圃,我感到这些艺术花朵各有各的芳香色泽,但作者们在如何提高儿童小说的创作质量上是有一些共同追求的:(一)儿童小说反映生活要尽可能的广阔和新鲜。不能把孩子们的生活理解为游泳池里的生活,甚至理解为洗澡盆里的生活。生活是海洋,少年儿童生活是海洋中的一波一涛。江苏的中青年作者们努力切近生活,把孩子们的生活放到比较广阔、不那么单纯的社会生活的背景上去表现,努力追踪现实生活中孩子们前进的脚步,而且努力做到对社会生活、孩子们的生活有自己的认识和理解,以及较为新颖、独到的表现。(二)这些作品表明,作者们讲究技巧,艺术上肯下功夫。象《心声》艺术技巧的娴熟;范锡林《钓鱼》构思的奇巧;丁阿虎小说语言的活泼有味;方国荣的《彩色的梦》,整篇小说写得清新明丽,情思、情感是美的,文字也是美的……。我觉得作者们在艺术上苦心经营的精神应该鼓励,因为儿童文学应该是最美的文学。
江苏儿童小说创作取得如此令人振奋的进展不是偶然的。这批中青年作者并非都集中在少数城市,他们散处于苏南苏北一些城镇,有的长期扎根于农村,有较丰厚的生活根基,多数与少年儿童生活保持密切的联系,或者有着这方面的一定的生活积累。在创作上,我觉得,江苏省文学界有一种“探求者”的传统,其锲而不舍、不自满自足的探索精神使中青年儿童小说作者得益非浅。此外,也和江苏出版社以及刊物——江苏《少年文艺》立足本省,大力奖掖扶持本省的新人新作的工作分不开——在江苏儿童小说创作的长足发展和新作家群的涌现上,编辑们的劳绩是不可忽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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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文艺评论

文艺新书
△老作家王西彦同志的散文集《炼狱的圣火》一书,最近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本书收有作者散文和回忆文章十二篇,还附录巴金同志的有关文章两篇。(忆人)
△“六一”儿童节前,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了尤异的长篇小说《周岚和她的学生》。作者是一位从事教育工作多年的教师。他根据长期细致的观察和认真的思索,以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的历史转折为背景,以中学教育中的拨乱反正为主线,构思和创作了这部长篇。(杨世铎)
△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最近出版的伍贻业、方积根的人物文学传记体作品《秋瑾》,生动地叙述了女英雄秋瑾的一生。
(雷岗)
△由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朱景冬翻译、贵州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拉丁美洲儿童小说选》,最近即将问世。本书共选译了拉丁美洲十四国、二十九位作家的三十一篇具有代表性的作品。这是我国出版的第一部拉丁美洲儿童小说专集。(黔农)
△香港的少年儿童是怎样生活的,有什么快乐和烦恼?这是我们的小读者乃至家长与教师都关心的事情。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刚刚出版的《臭水沟旁的城堡》一书,在这方面作了形象而生动的描绘。作者何紫先生是香港著名的儿童文学作家。(振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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