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3月7日人民日报 第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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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今古人物
姆巴利亚之歌
熊竹
在西非海岸的几内亚城乡,处处可以看到姆巴利亚·卡马拉的画像,时时可以听到那激越高昂的“姆巴利亚之歌”。人们稍一留心,还会发现许多单位、集体或建筑、船只等等,是以“姆巴利亚”命名的,连总统府里也有个“姆巴利亚大厅”。独立后兴建的一个最大企业——几内亚卷烟火柴厂还把姆巴利亚的头像贴在火柴盒上。这样,英雄的形象更是遍及千家万户。正象我国人民以刘胡兰为民族的骄傲一样,姆巴利亚的名字拨动着每个几内亚人的心弦!
姆巴利亚·卡马拉出生在离首都不远的下几内亚的冬冬村,是一位普通的农村妇女。1955年,村里成立了几内亚民主党的基层组织,开展了反对殖民主义的斗争。2月9日那天,荷枪实弹的法国殖民军气势汹汹地闯进村庄,进行搜捕。他们威吓村民,必须交出“带头人”。面对这一突然袭击,姆巴利亚挺身而出,严辞斥责,愤怒抗议。凶狠的殖民军当场用刺刀杀害了年轻的姆巴利亚。当时她怀孕六个月。女英雄连同她腹中的胎儿,为民族独立的神圣事业献出了宝贵生命。
英雄的业绩又一次强烈震撼了万恶的殖民统治,召唤着千千万万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毅然奋起。在首都科纳克里,为英雄送葬的行列长达六公里。群众的队伍不顾殖民军的包围和恫吓,一直把灵柩送进公墓。
1958年10月,几内亚挣脱殖民枷锁赢得独立。为了纪念英雄,学习英雄,继承英雄的忘我精神,几内亚政府将英雄殉难的日子定为几内亚妇女节。
一个姆巴利亚倒下去,千万个姆巴利亚站起来。如今在几内亚各条战线上,妇女已经成为一支重要的力量。一位几内亚女记者曾经这样自豪地说:我们几内亚妇女正在集体谱写一首新的姆巴利亚之歌。在维护民族独立、发展民族经济的斗争中,几内亚正在涌现成千上万个姆巴利亚!(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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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四十年后喜重逢
文洁若
汽车在平坦整洁的柏油路上行驶,我隔着车窗观赏着新加坡秀丽如画的街景。一座接一座的高层建筑,矗立在绿树丛中。真是奇妙啊!昨天(1月13日)晌午还在隆冬的北京,晚上就来到这个常年盛夏的岛国。今天一觉醒来,东道主已经安排好我们下午4点到外交部去会见这个年轻的共和国的第二副总理拉贾拉南。四十多年前,拉贾拉南和萧乾在伦敦结为挚友,这次他们是旧雨重逢。
拉贾拉南的先辈是来自斯里兰卡的移民,浅黑的脸上是一双深邃的眼睛。两鬓虽已斑白,但精神矍铄,目光炯炯。看不出已是65岁的人。
萧乾首先问起拉贾拉南夫人彼萝希卡的近况。拉贾拉南的记性真是出奇地好。他一一问起当年在伦敦郊区同在一家公寓里住过的中国朋友,也问起我自己从事什么工作。他对文学似乎依然很感兴趣。萧乾问他还写不写小说,他笑了笑说,现在光忙政治,顾不及了。
我们告辞时,拉贾拉南说,他希望我们20日下午7点到他家去吃饭。他还要请一位英国记者及其中国血统的妻子作陪。
回旅馆后还没坐定,拉贾拉南的妻子彼萝希卡便打来电话,说她等不及20日才会面,一定要我们第二天4点先到他们家去吃茶。她说:“四十多年了,真象是场梦!”
14日下午3点3刻,我们乘车驶往新加坡近郊拉贾拉南的住宅。我们到得比预定的早了几分钟,可是拉贾拉南却已在铁栅栏门内等候了。他亲自为我们打开了门。
一见面他就亲热地拥抱了萧乾,他们仿佛又回到四十年前的青年时代了。彼萝希卡也热情地拥抱了我们。
坐定后,二位老友就追忆起在英伦的往事;无情的岁月虽使他们的头发都花白而稀疏了,脸上却荡漾着重逢的喜悦。
两个人是1940年在伦敦结识的。当时,拉贾拉南正在伦敦大学攻读法律,也作过记者,并且在第一流的文艺杂志上发表过好几篇小说,可惜未收集成册。萧乾那时在伦大东方学院教书。正是德国法西斯飞机滥肆轰炸伦敦的时候,他们在一所旧式楼房同住了两年。警报一响,常互相提醒。来得及,就一道进防空洞;来不及,就一道在楼里找地方掩护。两人常常钻在一张桌子底下避难,可谓患难之交。
彼萝希卡是从欧洲大陆逃到伦敦的匈牙利难民。她是犹太人,也就是希特勒处心积虑要消灭的民族。那时他们还没有结婚,她住在附近的一所公寓里。
拉贾拉南和萧乾坐在对着门的软椅上畅谈,我和彼萝希卡坐在侧面挨着西窗的角落里拉家常。
她告诉我,她和拉贾拉南是1947年从英国到新加坡来的。起初与人合住一座房子,后来这座盖成了,他们便买了下来,那时他们还年轻,身体健壮,庭园里的果树,都是他们一棵棵亲手栽种的。近年虽有园丁定期来帮忙,至今拉贾拉南还抽空整枝浇水什么的。当时价钱不算高,但他们收入不多,分期付款10年,才把房子买了下来。
彼萝希卡提议要领我去看看他们的庭园。我们沿着回廊环着房屋绕了一周。园子布置得体,处处具见匠心。这里有高大的椰子树,也有香蕉树,上面结着一挂挂绿色大香蕉。靠近大门的地方,一株胡姬花盛开,散发出浓郁的芬香。彼萝希卡告诉我,这是新加坡人最喜爱的花——新加坡的国花。
引起我注意的是这位副总理住宅的庭园并没有院墙,周围仅仅圈着一米多高精心修剪的常青树篱,从外面可以瞥见院里的一切,门口也只有那么一个岗哨,他有时还兼充司机。他们门前就是马路,同一般中等人家的住宅没什么两样。
20日晚赴拉贾拉南的家宴时,象上次一样,男主人也是在铁栅栏门内迎候。过一会儿,伦敦《观察家报》驻新加坡记者戴尼斯·布拉德沃尔斯夫妇到了。他们和拉贾拉南夫妇是二十七八年的老朋友了。彼萝希卡亲自下厨房去做菜,我便和布拉德沃尔斯夫人梁女士用中文聊起来。
到新加坡以后,几乎顿顿都是山珍海味,鱼翅燕窝。但我对副总理夫人亲自下厨房做的这顿匈牙利饭,特别欣赏,因为它凝聚着女主人的一片朴实无华的心意。
饭后,主客步出客厅,到院心的凉亭上喝咖啡去了。
我们环坐在一张长桌子四周。我的左首是梁女士,右边是女主人。梁女士告诉我,拉贾拉南早饭在家里吃,上下班由公家派车接送。他总随身带上一暖瓶茶和一包水果,边处理公务边吃。他不吃午饭,也不睡午觉。晚上有时在家看看书,有时也到别人家去作客。他们有一部小丰田,为私事出门,就开自己的车子,而且总是拉贾拉南亲自开。她还说,彼萝希卡出门买东西,宁可坐公共汽车,一向不坐公家的汽车。
三个男的还在那里有说有笑地谈着,我一看表,哎呀,已经过了午夜。梁女士提醒说,彼萝希卡从来都是10点以前就睡觉的,她这么陪坐到深夜,是罕见的。我看到他们谈得那么起劲,真不忍心打断他们。但我还是给萧乾使了个眼色。他一看表,说:“啊,差一刻一点了,这是一个忘却了时间的夜晚。”
归途,我们各自倚在车厢的一角,不是困倦,而是深深地陷入了沉思。(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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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南斯拉夫思绪 公刘铁托墓洁净的大理石,有棱有角,四四方方,第一个感觉是庄重,第二个感觉是明亮,第三个感觉是硬得象铁一样。上面镌刻着:布罗兹·铁托,满共不过一行。淡荡,真淡荡。名字旁边是不知什么人送来的石竹和郁金香。芬芳,忒芬芳。我们也不是谒墓,而是将中国的老朋友探望,心和心拉家常。他对我们讲:不仅克罗地亚扎果烈,*整个南斯拉夫都有开采不尽的铁矿;而无论工具、武器、心肠,凡是铁铸的肯定有力量。
*克罗地亚共和国扎果烈区是铁托的故乡。一张菜单一张菜单把我带回北京饭店,一张菜单又把我送到了天府四川。这充满诱惑的无声的语言,撩起了万里家国的思念。红的柱子,绿的廊檐,宫灯上的金穗些微战颤,那是我的心,吊在天边;在竹帘、漆器、画屏与景泰蓝之间流动着幽香的薄暗。桌上摆的是轻巧的天竺筷子,还有精美的景德镇瓷杯、瓷碗、瓷盘。所有的男女服务人员清一色汉人打扮——密匝匝的那么多布扣攀儿,箍出了百分之百的东方式的饱满与精悍……啊,这迷人的氛围装饰了一个袖珍本的中国,尽管明明知道它是南斯拉夫版。多么可爱的餐巾!方块字竟印了个满!象一群故乡淘气的顽童格格地笑着径直搂住脖子扑到了胸前。一张简单的菜单怎么隐藏了如此惊人的魔幻?(附图片)相去万余里,忽如至家乡。
方成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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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世界艺苑
欢快的劳动 淳朴的艺术
劳崇聘
座落在仰光河畔的缅甸国家博物馆珍藏着数以千计的文物。它的三楼是缅甸美术展览厅,陈列着缅甸著名画家的数百幅作品:有传统风格的民族绘画,有绚丽多彩的油画、水彩画,有精致的雕刻艺术品,琳琅满目,美不胜收。
在美术展览厅里,我仔细地欣赏着画家们以写实手法描绘的缅甸河山的壮丽景色、美妙的神话传说和人们的日常生活。作品题材丰富、形式多样,生动地展示了缅甸艺术家的才华。这里看不到西方那种颓废的现代派抽象艺术作品,今天的缅甸美术如同我看到的缅甸民风一样淳朴。
油画《打谷场上》(见图),表现了缅甸农民欢快的劳动情景。农妇在打场,在堆稻垛,一片欢声笑语,一派丰收景象。碧蓝的晴空,耀眼的阳光,金黄的色调,使打谷场上仿佛到处浸透了光和热。
《打谷场上》的作者吴纽勒先生是一位擅长农村题材的油画家。他以朴实无华的娴熟技巧,酣畅的笔触,明快的色彩,多层次的构图,描绘了盛产稻米的缅甸农村生活,表现了中南半岛妩媚动人的亚热带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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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恶魔颤抖了
亚彬
1943年6月21日下午2点,让·穆兰来到卡吕尔。他象就医的病人一样,步入迪古戎大夫诊所。他刚刚在椅子上坐下,突然,一个身材不高、体态微胖的家伙带领数十名手握冲锋枪的秘密警察闯了进来。那个家伙,就是“里昂刽子手”克劳斯·巴比。由于叛徒的出卖,穆兰和其他几名抵抗运动的负责人被捕了。
让·穆兰是当时法国抵抗运动委员会主席,就在他被捕之前三个月,戴高乐将军把他从伦敦派回法国,领导抵抗运动,重组秘密军的指挥机构。他这次到里昂市郊的卡吕尔来,是秘密召开一个重要会议。
与穆兰同时被捕的原“南方解放”抵抗运动代表雷蒙·奥布拉克后被营救出来,据他说:“由于我的牢房正好对着楼梯,我从窥视孔里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6月23日,我看到让·穆兰被两个德国兵架着从门前经过,他被拷打得已无法走路,污血斑斑的头上裹着龌龊的纱布,遍体鳞伤,浑身是血。这是巴比干的。翌日晨,我和其他人被押往盖世太保司令部,带进了二楼巴比的办公室。因为是夏天,他只穿着衬衫,我看到他漫不经心地摆弄着一支大头棒。在拷打我之前,他冷冰冰盯着我看。我缄口不答他的审问。于是他狠命打我脑袋,我昏厥过去。刚一苏醒,巴比就用脚拚命地踢我。我清楚地意识到,我面前的这人,是个暴虐狂。他毫无人性。”
让·穆兰坚贞不屈,守口如瓶。没多久,就被巴比施用酷刑,活活打死。
巴比是双手沾满法国人民鲜血的纳粹战犯。1942年至1944年,他是里昂市盖世太保头目之一。这个嗜血成性,杀人如麻的恶魔在20个月里,先后逮捕14,311人,枪毙4,342人,将7,591人投入集中营,被人们称为“里昂刽子手”。希特勒垮台后,他在美国庇护下,逃脱法网,之后又逃进玻利维亚,住了将近三十年。这期间,巴比因其犯下的累累战争罪行,曾两度被法国缺席判处死刑。然而,玻利维亚原军人政权首脑乌戈·班塞尔是巴比的挚友,这就使得他可以泰然自若,逍遥法外。去年10月,军人政权下台,文职人员组成的新政府决定解决巴比的引渡问题。
今年1月25日,巴比以欺诈1万美元的罪名被捕。由于有人为他偿还债务和支付司法费,28日即被宣告获释。不过,巴比哪里想到,他离开这座监狱,跨入的将是大西洋彼岸静候了他38载的另一座监狱。
从圣佩尔多监狱出来后,他立刻被押送到拉巴斯机场。在那里,玻利维亚政府法官正言厉色地宣布:克劳斯·巴比因以“阿特曼”之假名加入玻籍而被驱逐出境。
当巴比坐在玻利维亚空军C—130式运输机的机舱内向陌生的地方飞去时,依然是那样倨傲不恭,他甚至对身旁采访的两位玻利维亚记者说:“我一生是清白如洗的。”他以为,飞机将把他送往美国,然后飞往联邦德国。3小时后,C—130式飞机在法属圭亚那首府徐徐着陆。不久,几名法国司法官员蓦然而至,站在巴比面前宣布,他以“对人类犯有罪行”被捕归案。此刻,这个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做正义的恶魔,才意识到已经落入法网。顿时,骄横的神气为之一扫,目光呆滞,浑身觳觫,颓然如丧家之犬。
现在这个纳粹逃犯正在听候法国人民的正义审判。原抵抗运动一个情报网负责人莫里斯·布代说:“巴比简直是野兽。他手上总提着根牛筋鞭子,亲自审讯拷问。有一天,他一连拷问了我们7个小时。听着我们的惨叫声,他得意洋洋。我们是在悠悠乐声中被悬吊起来抽打的。今天,巴比落入法网,真是大快人心。我要面对面地控诉他的罪孽。”(附图片)
巴比在被押往法国的飞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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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灭鼠趣闻
当前,世界鼠害成灾。据联合国卫生组织估计,世界上的老鼠约在六十亿只以上,已超过世界人口的总数。这些老鼠仅每年吃掉的粮食就达三千五百万吨,可供一千万人口的大城市用粮二十年。一九七九年,墨西哥城遭到了三千万只老鼠的袭击,它们占据了街道、市场、公园、庭院,闹得人心惶惶。一九八○年,哥伦比亚有近三千个小孩被老鼠咬伤,五人被老鼠吃掉。更为严重的是,老鼠还传播鼠疫等二十多种疾病,曾给人类带来巨大灾难。仅一三四○至一三五○年间,在印度因鼠疫而死亡的就有一千三百万人,欧洲死亡了二千五百万人。
因此,联合国有关组织紧急呼吁,要将老鼠列为人类的大敌之一加以消灭。一些国家也纷纷采取措施,千方百计消灭鼠害——美国总统里根曾宣布,每年六月份作为美国全国统一灭鼠“活动月”。墨西哥决定在墨西哥城开展一次灭鼠活动,并要求全城五百万居民每人消灭两只老鼠。埃及政府为此还作出了一项独特的规定,不论谁,消灭一只老鼠可获得五埃镑的奖金。哥伦比亚当局还制定了一套严格的防鼠法规,对违反这些法规的人,警察当局将追究刑事责任。最有趣的是印度尼西亚的西爪哇苏曼区,当地政府规定:新郎在结婚前必须交出五十只老鼠,否则就不予办理结婚手续。·李仁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