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
专栏:
谁能管人
富强
据说,在首钢的企业整顿中,一项干部任命几乎成了“爆炸性新闻”。有人赞成,有人反对,有人拭目以待,引起不大不小的一阵冲击波。原因不外乎两条,一是被任命者是个搞技术的“老九”;二是他任职于干部处。这第二条恐比第一条还要使人震惊。因为那干部、人事管理部门历来是举足轻重的。你一个搞技术的,如今要去管人,能管得了,管得好吗?然而人家也要问,管技术的管不得人,难道管人的人倒是天生管人的人吗?
其实也真不必担心,我们先前的许多管人的人,并没有生下来就会管人,他们大多管过机器和庄稼,管起人来,不也有管得好的么?再说那位引起“爆炸”的“老九”处长,上任以后坚持干部“四化”原则,选拔和调整干部,不讲情面,不讲关系,不讲资历,当好领导的参谋,唯才是举,仅一两年之内,就使首钢的干部队伍发生了根本变化:中青年技术干部,在厂长中占81.8%,在生产副厂长中占93%。为首钢开创新局面推举和配备了一批年富力强,有朝气,有干劲的精兵强将。
看来,干部的“专业化”并不是可无可有的一条。这种“专业化”,既包括通晓组织人事工作本身的学问,也包括通晓特定领域的科学文化知识。前不久,我到某地出差,遇到一位物理系毕业的大学生,分配工作三个月,还没找到“婆家”,到县人事局报到,被分配到生物制药厂。她提出所学非所用时,人事科长却脸一沉:“怎么不对口!物理和生物能差多远?”如此管人者,真使人哭笑不得。
古人曰:“盖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开创新局面,干部是关键。而要实现干部队伍的“四化”,亟须打破老框框,大刀阔斧,打开人事工作的新局面。从这点上讲,首钢的“爆炸性新闻”,爆炸得好!其影响所及,将是很深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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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答读者问
散文可以虚构吗?
陈大远
问:散文是否允许虚构,所谓散文的“升华”是指什么?
答:我读过一些散文,也写过一些散文,却没有研究过散文。所以说,如果把散文作为研究中的一种文学形式问题,那我只是一知半解。
散文,在我国的习惯说法,是同韵文、骈文相对而言的。说得宽一点,除了诗、词、曲、赋以外,一切无韵无律的文章,象人物传记、回忆录、记事文、抒情文、游记、寓言、神话,甚至连原始形式的小说,都可以列入散文之内。就拿流传了三百多年的散文选集《古文观止》来说吧,《项羽本纪赞》、《屈原列传》,不过是史书中的一个章节、历史人物的传记;感人甚深的《陈情表》,只是一篇“退休申请书”,《祭十二郎文》则是一篇“悼词”;千古传诵的《岳阳楼记》、《柳子厚墓志铭》,不过是碑记、墓志;甚至那些纯属政论性的《贾谊过秦论上》、《出师表》,也可以列入散文之林而毫无愧色。散文的形式直到现在,也仍然是非常广泛的,不过把小说、报告文学分离出去了。
散文的形式既是如此多种多样,那么它是否允许虚构,就难以蔽之以一言了。我觉得,回忆录、人物传记等等,是不能虚构的,必须尊重历史的真实和人物的真实,如果失掉它的真实,也就失掉了文章的生命力。至于寓言、神话之类,作者往往托物以言志,借象以抒情,那当然是可以虚构的,不但可以,而且必须。象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刘基的《卖柑者言》,我虽然没去考察,但看来似乎是出于虚构,而又都是绝好的散文。
但是,散文并不是小说,也不都是神话、寓言之类的文章,它主要还是来自真实的生活。我认为,散文的主要支柱是真实而不是虚构。
至于说,散文怎样能够从真实生活当中升华到比较高的文学境界,这一点是我在创作中梦寐以求,可惜还没有求到手的三昧。不过我也有个想法,那就是作者需要把感情全部倾注在自己所要表现的物象里去。散文不同于小说之处,在于作者的感情可以用各种方式,包括用第一人称的方式表达出来。作者在散文里,有时写的是人物,有时写的是事件,或者写一种现象,或者写一个概念,甚至一花一草都可以成为描写的对象。不过,必须把自己的感情全部地倾注给它,否则,它就是没有灵魂的人物,没有血肉的事件,没有形质的现象,没有物性的概念。那样,它虽然是真实的,但它还是没有得到培养的野草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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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侨乡春意
柯原
流
在罗湖桥头,涌来了,
涌来了,缤纷的人流。
趁着桃花正开的早晨,
趁着春光烂漫的时候。
是醉了吗?是醉了吗?
脚步乜斜,泪在脸上流,
呵,春风是母亲的手指,
轻轻拭去泪珠,多么温柔。
当年是一缕孤苦的云,
狂风吹逼,向海外飘走,
远了远了,不见故乡的帆影,
只在梦中,听到渔歌声悠悠……
岁月如流,流走了凄苦岁月,
流来了笑语重逢的时候,
祖国呵,可还记得当年的惜别泪,
今朝都化作了溢满欢乐的酒……
桥
清溪上横卧着道道彩虹,
织出了蔗红桑绿人欢笑。
海外游子,云山迢迢寄深情,
为故乡修起一座座桥。
桥呵,可是海外游子的心化成,
枝叶伸海外,扎根在祖国的怀抱,
深深爱恋着养育自己的故土,
风雨中就能永葆洁白的情操。
桥呵,可是海外游子的耳朵,
在倾听山歌路上飞,渔歌水上飘,
熟稔的乡音似浓酒醇厚,
能慰藉海外生活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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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小店之夜
徐子芳
踏着积雪,我一脚跨进这座极不显眼的知青小店,已是晚上9点。按照这座城市的习惯,一般店门在7点左右就关了。如果这时你想上街买点啥急需品,非得把心急碎了不行。
自打去年起,我们这条远离市中心的偏僻小街,有了这座知青小店,买东西就方便多了。尤其是夜间照常营业,深受顾客的欢迎。
“您要买点什么?”
我正想着,一位烤着炉火的满头白发的营业员,见有人进店,忙站起来客气地问道。
她大概是在煎中药吧。窄窄的店堂里,弥漫着一股浓烈苦涩的中药味。火炉上端,煨着一个泥瓦药罐。
她也是待业知青?我好生纳闷。
“称二斤钙质饼干。有吗?”
“是这样,同志。春节快到了,几位退休老干部买东西不方便。这会,孩子——哦,营业员他送货上门去了,请稍等片刻。对不起。”
“你是干什么的?”我有点不高兴。
“实在对同志不起。这钙质饼干的价格我还不太清楚。”
我本来是急于回家的。现在索性耐着点儿等那位“营业员”吧。
由于职业的习惯,我忽然对“白发知青”带病工作的“精神”感到了兴趣。于是,我绕着弯子故意取笑问道:“您待业多少年了?”
“白发知青”先是愣了愣,当她明白了我的话的讥讽意味时,禁不住动情地笑了起来:“您把我当成‘待业知青’了?嘻嘻,有白了头的‘知青’吗?”
“这么说,您是……?”我口吃起来。
“是来探亲的。”
“那么营业员是您的……?”
“我的女儿。”她平静地说着,眉宇间却藏着一股骄傲和喜悦。
我被她说懵了。“女儿上班,难道还能不回家,有什么必要探亲呢?”我好奇地问她。
“提起这鬼丫头,是没治了。”她突然叹了口长气,然后回转身,把炉子门封死。估计中药熬得差不多了。
我心里又是一惊:“原来您这中药是替您女儿煎的?”
“可不是。她害了眼病,差点就失明了。幸亏找到一位医术高明的医生把她的眼保住了。可是医生特别关照说,这种眼病身体来不得一点累,否则,是要重犯的。可那犟性子,就是不听,连医生开的中药她也没有时间去煎,甚至忘得干干净净,十多天过去了,药还原封不动地放在家里。
“没有别的办法,我只得每天早晚两次在家给她把中药煎好,药汁装进小保温瓶里,按时从家送到店堂。
“常常我送药来时,鬼丫头不是忙着接待顾客,就是送货上门去了。我也不能老守在身边。这样她就常常忘记喝药,急得我只好到店堂里来求她。”
“所以,您就把中药罐子带到了店堂里,帮着她煎,看着她吃了?”我明白了,深情地望着这位可敬的老妈妈。
这时,一位头裹浅红色围巾的姑娘进了店堂。她颀长的身材,上穿一件深红色风雪衫,一绺刘海鬈曲着,两颊冻得红红的,嘴里喷着热气。一进门,就亲热地叫道:“妈,我回来了。”
妈妈朝我努努嘴说:“这就是她,甜甜。”
“妈妈您真是……”叫甜甜的营业员抿嘴笑了,是幸福还是喜悦?我看得正入神,一个柔和的声音问道:“同志,您想买点什么?”啊,她连身上的雪花也未及掸一掸,就做起生意来了。
夜越来越深,看来顾客是不会再有了。我买了饼干,正准备举步,甜甜忽然问道:“妈,你卖了奶粉吗?怎么少了两袋奶粉?”
“我吃了。怎样?鬼精灵。要多少钱?算好了,我赔你。”当妈妈的说着走了过来,一边逗着女儿,一边翻开一个本子,那儿放着奶粉钱,“你去数数看看。”
甜甜认真点清了数目,只见她转怒为喜,红着脸说:“是您代卖的?谢谢了。”
“刚才有个同志说他的孩子断了奶粉,在家饿得直哭呢。我就按平时的价格卖给他了。这位同志要买钙质饼干,我不知价,所以未敢卖。快来喝药吧。要不然又要凉了。”她疼爱地说。
“不,等一会儿。妈,刚才我送货时,碰得一位退休老同志急需二斤红糖……”甜甜说着,已经称好红糖。一瞬间,她就出了店门,朝着白茫茫的世界走去。
“甜甜——你的药——”小店门口响起母亲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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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新书架
《故事大王》画库出版
新蕾出版社开创低幼读物出版新局面,为低幼儿童精心编辑了一套儿童故事画库——《故事大王》。第一辑已经出版。
这套画库将系统地向小读者介绍古今中外适合低幼儿童阅读的故事,如革命传统、儿童生活、益智、民间故事,以及童话、寓言和笑话等。既有名著,又有创作。图画生动,有益有趣。
《故事大王》画库形式新颖,装潢精美。40开本,每辑5册,盒装成套。体积小,容量大,每辑可容50个故事。积累数辑,可成一个小小画库。
第8版()
专栏:大地漫笔
修正观点
历史学家邓广铭在最近发表的文章中,根据马泰来一文所揭示的李若水《捕盗偶成》诗,修正了自己所坚持的看法,认为“宋江等人之曾投降是确有其事的”。看到这消息心头不禁为之一快。所快者,是历史学家在学术讨论中的求实精神。在新的有力的材料面前,他勇敢地修改自己的观点。这种风格,远远胜过一个学术观点的得失。
据说有人给年轻人传授一种成名秘诀:坚持一种错误的学术观点,不管对方如何持之有据,这样就会引起各方面的注意。这种秘诀是不是真能流传下去,很值得怀疑。但是,在学术研究中,即使讲不出什么道理来,却硬是咬住一种观点不放,接二连三地撰写文章,还又非得别人发表不可,这种情况还是存在的。
颂葵
第8版()
专栏:大地漫笔
无妨看看
看电影《人到中年》,想起小说发表时曾引起过争论。那不同意也不过是过去常套的公式:我们是那样对待知识分子的吗?
这次争论似乎也只限于文艺界,很少有干部参加,特别是人事干部和领导干部,如果去征求他们的意见,那回答大概还是“太忙,哪有时间看小说”?
然而,这都是与工作相关的。
还是以《人到中年》为例。如果我们有些人事干部、领导干部能忙里偷闲读读这篇小说,那么,认真想想如何关心和对待中年知识分子的问题,现在也就不会有落实知识分子政策“过头了”的说法,甚至罗健夫、蒋筑英可能还在和我们一道为四化出力。
如果有些同志仍然认为自己抽不出时间读书,那么,就作为余闲消遣,去看看这部电影,不过一两个钟头,怎么样? 李固阳
第8版()
专栏:
迎渔汛〔版画〕 王晶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