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11月3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永远闪耀着战斗精神
——介绍《高尔基政论杂文集》
余航
最近孟昌同志选译的《高尔基政论杂文集》已由三联书店出版问世了,这是读书界的一个佳音。这个本子一并收入高尔基政论性的特写、论文、书信和演说等等共77篇。其中一部分是1950年以前的旧译
(曾收入1951年上海时代出版社出版的《高尔基政论集》中,这次收入本书时,又根据原文作了文字上的校订),一部分则是新译。译者早在三十年代参加左联时期起就研究并开始迻译高尔基的政论、杂文和文学论文,是我国关于高尔基这类文章最早的译介者之一。由于译者通晓俄文,又经过近半个世纪的孜孜不倦的钻研,这个本子选材严谨、堪称高尔基政论杂文的荟萃,也是到目前为止最有分量、最为完备的一本高尔基政论杂文精选本。
高尔基的政论杂文是文艺性与战斗性兼收并蓄的社会论文,含英咀华,雅俗共赏,读者早有定评。它对我国人民的影响尤深,丝毫也不逊于他那些脍炙人口的名篇巨著。在风雨如磐暗故园的年代里,他的作为无产阶级文学奠基石的长篇小说《母亲》所塑造的英雄形象如母亲及其儿子巴维尔,以及其他作品所塑造的英雄形象如丹柯等等,都曾使我国青年读者接受教育,从而走上革命的道路。但是,对于高尔基这样一个伟大的无产阶级作家,我们也没有理由忽略另一个情况。即不论在漫漫长夜何时旦的年代,还是在一唱雄鸡天下白革命取得胜利以后的岁月里,我国有广大读者也同样从他那大量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的政论杂文里,更直接地感受到发人深省、耐人寻味的启迪:爱祖国、爱人民、爱真善美。许多读者往往从中受到潜移默化,气质升华了,视野开阔了,认识深邃了,并且以实际的行动改造了自己的主观世界,进而改造了客观世界。做一个无产阶级的战士,名实相符的“大写”的人。
高尔基政论杂文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篇篇贯穿着与人民共命运、共呼吸这根红线;它启迪人们自觉地挑起改造现实社会的历史使命;在人们心灵深处播下了敢于与一切剥削阶级及其意识形态作斗争的革命火种。在这一点上,高尔基的政论杂文与鲁迅的杂文具有异曲同工之妙,是最清醒的现实主义的文艺性论文,又是最富有战斗性的时代最强音。众所周知,高尔基和鲁迅最初并不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但是一旦他们认识和掌握了马克思列宁主义以后,他们就满怀革命热情,以真诚的实践,忠于无产阶级的革命事业,同一切诬蔑和违背马克思主义的思想和行为进行了不可调和的斗争。
《高尔基政论杂文集》,对我们当前在理论和文艺上清除精神污染,也是很有现实借鉴作用的。他的不少杂文写于苏联十月革命前后,为了发展无产阶级革命事业,为了保卫无产阶级专政,反击资产阶级学者文人以及一切机会主义者的攻击和歪曲,无情地揭露、批判资产阶级“市侩哲学”的泛滥,他就是以政论、杂文作为有力的战斗武器,其中有些光辉的篇章,曾得到列宁的热情赞许。我们相信高尔基的政论杂文永远不会由于时间的流逝而被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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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晨光短笛

哨音
蔡海葆
每天一睁开眼,就能意识到,周围的世界变得丰富得多,也喧闹得多了。生活的磅礴气势,源于它的五光十色的形象,也来自它百调千腔的音响。不是么,自晨至昏,耳畔始终有一条无形的波涛在绵延流淌着。这是一条时而涓涓、时而滔滔,时而衣带样狭窄、时而波澜浩瀚的声波的川流——闹钟的清吟、车铃的合唱、引擎的击节、市声的混响、机械的轰鸣、广播电视的声浪涌突,奔逐,上涨……
这些日子,我却时常思念另外一种声响,一种简单得分析不出音符、结构不成旋律的声音。
它是哨音,是一枚枚普通的胶木或金属哨子吹出的坚硬的点、清晰的线……
队列在哨声中集合,晨操在哨声中伸展,“红领巾”歌咏比赛的大幕在哨声中拉开,营火晚会的篝火在哨声中点燃……我的人生,莫不是在哨声中苏醒启蒙?从晨曦吐露的童年,到彩霞纷披的少年时代,有哪一天不与这哨音作伴呢?银哨垂挂在老师的胸前——从他们唇边飞出的一串串、一道道哨音,象折射春光的雨滴,象沁透秋色的风丝,象一对对轻盈俏丽的蝶翅,象一窝窝呦呦鸣鹿的蹄印,飘洒印留在天真的童心和孩提的记忆里。
哨音催动车轮。长大了的我,被生活载往宽广的原野、幽深的峡谷。
有一年,我在一处突击抢建的铁路线工地,同一个连队的战士朝夕相处。白天,一起拉车运土、堆修路基、砌筑涵洞、架设桥梁;夜晚,一起歇息在芦席大工棚的地铺上。我和连长联铺。说是连长,他和他的排长、班长和战士一样年轻,一样黝黑,一样爱唱爱说爱笑爱打呼噜,一样的成天卷着衣袖、挽起裤管。唯一的不同,是他的颈项上比别人多一只用红绸条子系着的铜哨。他用它布置作息、指挥施工,号令这个铁道兵连每一天的战斗和生活;就连打夯,他也是吹出长短合拍、有板有眼的哨音来领头。我常想,若缺了这似乎单调枯燥的哨声,工地上辘辘的架车声、高亢的号子声、推土机和混凝土搅拌机的震响会不会涣散紊乱,失却灵魂,组合不成一支交响和谐的乐曲?
别提连长多么心爱他的哨子了。吹过休息哨,大伙散坐在土堆上、枕木上,聊天玩牌念叨心事。他总是找个旮旯坐下,捏着哨子,对着日头,眯上眼瞧一会儿气缝里透过的光亮;然后随手甩干,拈一只衣角摩挲不停。把铜哨擦拭得锃光金亮,他便忽闪着灼灼明眸,说:“这就是我的军号!”
挖土、打夯、掘基坑、堵流沙……施工是异常艰苦紧张的。每天很晚,战士们才提着马灯,沾一身土,带一身汗地回到宿营地。付出了巨大的劳累之后,小伙子们谁不渴望一宿长长的舒坦的好觉呢?而夜却显得分外短促。甚至在梦里,我都惧怕连长的哨子响起来。而连长每天都是醒得最早,熹微晨光衬托出他披衣仄坐的身影。哨子在他手里,一次次凑近嘴边又放下。连长平日跟我说过多少次:“大伙睡得太少,太少了……现在少睡会吧,将来,将来再好好睡个痛快……”
哨音,你吹响吧。
战斗者的哨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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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答读者问

为何出现“颠倒印的文字”?
中华书局
问:中华书局出版的《史记》第三册,卷二十二《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第十》中出现不少颠倒印的文字,如:“罢太尉官”印成“罢太尉官”等,这是怎么回事?
答:这不是编辑、排版、校对、印刷方面的错误。凡自古流传下来的《史记》刻本,至今所能见到的《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中都印着同样倒写的文字,中华书局点校本《史记》完全依照原样印刷,未改其貌。
文字为什么要倒着印,至今无一定论。
有的说:凡是将相死亡、罢免等,在大事记中改换字的写法,即将字倒过来写。这样一顺一倒,比较明显,看起来也方便。但如果仔细核对,即可发现这种说法与事实不相符合的地方很多,因而不大讲得通。
有的说:在“表”中,前一栏“倒写的文字”是下一栏的注释或说明文字。例如,1126页孝文三年“大事记”栏倒写的文字“十一月壬子‘(周)勃免相,之国”,是为了说明下面“相位”栏中为什么记载着这一年的十二月乙亥,灌婴做了丞相。这种说法比较能讲得通,但也有个别地方不好解释。
最近有人写文章提出了一些新的解释,例如说,汉代是在竹木简上写字的,简的正反两面都可以写,现在所见到的倒写文字,很有可能原来是写在竹简背面的,后人不明其意,转抄时就将简背文字用倒字的形式来表示了。
读者若对这一问题感兴趣,可以参阅中华书局1981年出版的《学林漫录》第三集李解民同志的文章《〈史记〉表中的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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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兴城海滨
韩作荣
温 泉从大地的赤胸里
涌出的情感,一潭灼热的眼泪,一股芬芳的泉水。给燥闷以舒适,给冰冷以慰藉,温热柔软的抚摸,会复苏冰冷的心灵。洗去酸味的汗和尘灰,洗去疲惫、烦忧,用温热,消融彼此间冰结的防线。让爱滋润心田,让情感的热流喷涌,然后,走向希望的田野,走向春天。是的,纵然世上有冰雪,也有温泉。
菊花岛你是一座香气馥郁的小岛,花蕊喷射着缕缕菊瓣的光芒,微风似醉人的酒浆,每片绿叶都是翩翩的翅膀。我相信花丛有蜂儿的嘤鸣,温煦的日光里有夏虫的啼唱,枝枝蔓蔓缠着一缕情思,微风似飘来花儿的清香。也许芳香中兼带一点清苦,可清苦却令人神清气爽,去吧,去开满菊花的岛屿,寻觅露珠一样的诗行……
古城怀古钟楼,已没有钟声的鸣响,石刻的牌楼,是石化的历史。方方正正的小城,墙垣上枯瘦的草在风中抖动,砖石,是锈蚀的铠甲,已沦为鸟雀的巢穴。箭痕,战乱的疮痍啊。霜浸的月亮,又爬过女墙,可烽火狼烟,青草常绿。墙,能阻住人心兵法和计谋么?也许,一双叛逆的手会胜过十万甲兵……小城,你隔不断我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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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大地漫笔

陪考
说起来,“陪”风久矣,如“陪吃”、“陪请”、“陪会”等等,现在又有“陪考”。
某机关领导有女在郊县农场,为了将她弄到市机关里来,当由机关所属专业学校在统一招生后,再作特殊处理:即半公开地再招“一些”年龄较大的农场职工入学。根据这个“条件”,有五位机关干部在农场工作的子女报名参加考试了,但结果是仅录取了机关首长的女儿一名!其余家长纷纷查询,回答是:“本来这种招生,就是特殊照顾嘛”。“样子总要做一做嘛,总不能只让她一个人参加考试吧”。于是,大家才恍然大悟:“我们是参加了一次‘陪考’的把戏”。
如果这样“陪”下去,将会是什么结果呢?只能是“赔”掉干部的党性,“赔”掉党在人民群众中的威信;而且,这样“培”出来的人也就可想而知了。
茹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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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豆花庄的小家伙们
吴珹
豆花庄,虫虫的家乡
在我们的村外,沿着水渠边的田埂走去,是一大片豆子地。夏天,豆叶洒满了绿荫,紫色的豆花,星星点点,十分好看,还散发着一阵阵芳香,这里的空气新鲜极了。
这就是虫虫们的家乡——豆花庄,多么美丽的村庄呀,真是一个童话般的世界。
这里,有豆叶卷成的小屋,象竹楼一样通风透光的小屋。晚上,从小屋的窗口里,可以望见天上的银河,和银河两岸的牛郎、织女……
这里,地上有许多洞洞,有的浅,有的深,都是很荫凉、很安全的地下室,有的地下室还连在一起,成了地下城市。
流过豆花庄的水渠,自然就是虫虫们的小河了。小水虿就是在这小河里长大的,小螳螂还在这里凫过水。小河边的草丛中,开放着蓝色的、粉红的和雪白的野花。小河里流着草叶和野花的清香。
豆花庄的小家伙们,就在这里居住、生活,就在这里劳动、唱歌……
豆花庄附近,还有一片青纱帐,那是虫虫们的大森林,他们也常常到那里去打猎和游玩。我听到一支绿色的歌
豆花盛开的季节,是蝈蝈儿最高兴的时光。
他们穿着小绿褂,蹲在豆叶上,不停地唱着:“啯啯啯!啯啯啯!”
他们唱的歌,都很好听。
早晨,他们的歌声,象豆叶上的露珠一样,圆润、晶亮。
午后,太阳晒得豆叶儿都打蔫了。他们还在唱,那歌声,象清凉清凉的渠水,流到了豆棵旁,也流进了我的心田里。
傍晚,他们的歌声,带着豆花的香味,飘着晚霞的色彩,伴送乡间小路上归去的牧笛……
他们唱呀,唱呀,唱自己真正的生活,再没有过去的忧虑,而是充满了快乐和希望。
这里,看不见音乐厅和剧场,他们好象都是在自己的小院里歌唱,在自己小院的葡萄架下歌唱。小螳螂、小蜻蜓、蜜蜂、彩蝶,都来听;草儿、花儿和豆棵棵们,也都在听。
豆花庄的小歌唱家们,长眉毛、短胳膊,不涂脂抹粉,都是这样朴素,这样自然,感情又那么真挚。
我听到他们唱的是一支绿色的歌,那绿色的歌里,好象还飘着金色的梦,那么优美,那么令人向往……
听呀,听呀,听得豆花儿们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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