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9月10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共产主义思想与实践琐谈·
缅怀时的思索
黄连城
党的十二大开幕式上,全场为已逝世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默哀。当缅怀他们的时候,引起人们深深的思索。
我们党现在有3,900万党员。而在中国共产党的党员名册上,却远不止这个数字。自从中国有了共产党,许许多多共产党员为了我们的事业,或在刑场英勇就义,或在战场壮烈牺牲,或一生奋斗,积劳成疾,竟至长眠。也有不少同志,当他们健在的时候,尚未取得共产党员的称号,直至临终才被批准,或死后方被追认。
著名新闻记者邹韬奋就是这样一名党员。他在生命弥留之际遗嘱:“请中国共产党中央严格审查我一生奋斗历史,如其合格,请追认入党。”无产阶级革命家宋庆龄、续范亭,还有许多在抗日战争和在社会主义建设中为人民捐躯的烈士,也是在临终时或死后才成为一名共产党员的。
陆游说:“死去元知万事空”。这固然是壮志未酬的激愤,但也染有诗人终不免蹈入虚无的色彩。人的躯体从地球上消失,并不意味着地球上的万事万物也停止了发展。上面提到的这些同志,在生命即将完结的时候,仍执着地追求共产主义,这本身就表明了共产主义科学思想体系的伟大。在那些要求死后追认为党员的同志中,有的经历了几十年的上下求索。他们从彷徨到觉醒,从挫折到前进,对比了各种思潮和“主义”,终于认清了:只有共产主义,才是人类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向。除了共产党,没有任何政党能代表中国的当前和未来。
当然,这些同志临终时要求入党,其意义并不在单纯表达心志,也是为党的事业做贡献的实际行动。他们生前做过大量有益于人民的好事。但他们不愿把流过的血、洒过的汗,记在个人的账上。他们以把自己的全部奋斗归于共产主义运动为幸福和快乐。作为一个共产党员,他们虽死犹存。用李大钊的话说,他们正因此而“延长生命的音响和光华”。死者诚如是,生者当何如?当缅怀那些直到死后才取得共产党员称号的同志时,我们这些活着的,已经取得共产党员称号的同志们,难道不应该更加坚定共产主义信念,以有生之年,只争朝夕地为党的事业多做一些贡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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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天香楼寻踪
黄小坤
每年深秋季节,我总要选择一个天高气爽、月白风清的夜晚,到瞿秋白故居——天香楼去小站片刻。
天香楼同我的住处仅仅一墙之隔。但是,从记事开始,我就总觉得这幢雕栏朱漆、精巧别致的小楼,被笼罩着一团神秘的雾气。并不是那会儿房东老太太从来不许小孩子上楼的缘故,单是楼下钉着的那块“瞿秋白故居·天香楼·江苏省文物保护单位”的油漆牌子,就足以使我们这些顽童对它恭敬而又虔诚了。
懂事以后,老太太常常主动邀请我们上楼了。天香楼最美的景色,是它沐浴在静静的月色之中时。高高的粉墙把它同外面那零乱曲折的小巷隔成两个世界。一阵轻风吹过,粉墙边的几株淡竹便轻盈起舞,稀疏的竹影映在青石台阶上,如在清澈的水底晃动。竖在院角的几块湖石,清瘦剔透,默默无语,我觉得它的倩影是柔和的。窗台上的那朵白菊,被月光照得犹如透明的玉瓣,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乎在向明月诉说着自己的过去。突然,我仿佛感到这清淡的夜色里,正衬叠着浓重的历史画面:
——1899年1月29日晚上的天香楼,红烛高悬,喜气盈盈。贺客们不住地向主人拱手:“天香楼,添香喽!”主人得了儿子。但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头上长着两个“发旋”的孩子,二十年后竟是毫不留情地同本阶级搏斗的逆子贰臣瞿秋白!
——风雨如晦的民国国庆,聪颖执拗的少年秋白,不顾家人阻拦,挂出了“国丧”的白灯笼,第一次亮出了反抗的旗帜;
——哀鸿遍野的崎岖小道上,目光炯炯的青年秋白,冲破了“黑甜乡”的梦魇,毅然前往“饿乡”,他要为苦难的同胞“辟一条光明的路”;
——阳光斑斓的“上海大学”讲台前,气宇轩昂的秋白,正对着学员们侃侃而谈:“国民党是帝国主义统治中国的清道夫,蒋介石是清道夫的头子!”他充满信心地预言:“只要共产党在,中国的前途是光明的!”
——愁云惨雾的福建长汀中山公园,足缠重镣的秋白同志,面对刽子手们的排枪,微笑自若,他盘膝而坐,坦然说一声:“此地很好”,便饮弹捐躯……
这一切,犹如发生在昨天;不,这一切就在眼前:那凛凛的石影,不正是秋白的清癯的身影吗?它是那样潇洒而温柔。那淡淡的青竹,不正是秋白的风骨的写照吗?它是那样骨节铮铮。那傲霜的白菊,不正是秋白的品格的缩影吗?它是那样恬淡高洁。那高大的粉墙,不正是秋白的襟怀所系吗?它是那样坦然清白。还有,那清澈的月光,难道不是秋白那深邃的目光吗?这目光后面,有着无数的思索和探求,有着炽烈的爱和恨。
正想着,不知哪家深院飘来一阵悠悠的洞箫声,打断了我的思绪。这箫声隐隐约约,若无似有,时而幽怨,时而悲壮,余音不绝如缕;时而激昂低沉,时而清越飞扬,令人回肠荡气。我正欲屏息聆听时,它却又倏地消失了。这时,我却又在这寂寂夜气之中,听到另一种深沉的声音:“如果人有灵魂的话,何必要这个躯壳!但是,如果没有的话,这个躯壳又有什么用处?”这声音越来越响亮,以至充彻在整个天香楼,又向这庭院以外的世界漫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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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七律一首
沈其震
一九八二年九月一日,在中共第十二次代表大会上听取小平同志致开幕词及耀邦同志作《全面开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新局面》报告,有感作七律一首如下,谨志祝贺之忱。
望眼欲穿十二大,指挥若定党中央。
照人忍惜披肝胆,责己宁辞剖栋梁。
斗换星移天不老,民丰物阜地呈祥。
如磐风雨匆匆过,喜看群英稳纵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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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高举共产主义旗帜
十二大代表 铁木尔·达瓦买提(维吾尔族)亿万双眼睛仰望着北京,亿万颗心欢乐地跳动,党的十二大隆重开幕,各族人民无比欢欣。长安街灯火辉煌,天安门广场红旗飘扬,人民大会堂庄严肃穆,给每颗心以鼓舞和力量。一千多名优秀分子云集北京,集中了中华民族的意志和力量,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新局面,将由我们这次代表大会开创。我敬爱的党啊!革命的航船全靠你导航,你使我们各族人民兴旺发达,你使我们国家繁荣富强。我们一定要顽强奋战,努力完成这历史的转变,任何困难不能把我们阻挡,因为我们有伟大的共产党。各族人民团结战斗,齐心协力并肩向前,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我们世世代代相亲相爱。我们的前程无比辉煌,我们的斗志无比昂扬,我们永远听从党的指挥,各族人民紧跟着党。伟大的党呵!今天我参加党的代表大会,我是你战斗队伍中的一员,我时刻等待着你的召唤。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就直奔你指引的方向,共产党员不怕任何艰险,为党、为人民是我们的愿望。共产主义的伟大理想,在我们的党章上闪耀发光,我们要高举党的旗帜,飞奔在社会主义大道上。
苏天虎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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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群言录

“普通人”的风格
聂定华
共产党员、长航武汉分局最佳服务员陈巧姑,以船为家,常常忘掉了自己那个温暖和睦的小家。但是,当一些病弱旅客到港后无人迎接,或者因为转换车船而无落脚处时,她却会一下子想到自己的家——让旅客到家稍事休息。于是她的家便常常成为旅客的休息室、候车候船室、联络站和行李寄存处。她的父亲、丈夫对此不仅不埋怨、责难,反而同巧姑一样视旅客如亲人,总是乐呵呵地加以接待。为了支持巧姑的工作,丈夫还把许多家务事默默地承担了下来。她的婆母和妹妹,也主动承担了照顾她孩子的任务,为她解除后顾之忧。巧姑的事业,成了全家人的事业;巧姑的光荣,成为全家人的光荣。
鼓励、支持先进,这是思想境界高尚的表现。艾思奇同志在《大众哲学》中讲过这样一段话:“听说从前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为了自己的主张而勇敢地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我们就认为这是古往今来的大事体。其实,若要到普通的世俗人中找一找,那么与苏格拉底类似的事情正不知有若干千万,不过那些普通人并不是专门的哲学家,他们只是生活中的一分子……。”巧姑和她的亲人们正是这样的“普通人”。从这些“普通人”的身上,却使人看到了共产主义理想、道德的闪光。
由于十年动乱,先进与落后的地位来了一个颠倒,先进不香,先进难当。时至今日,在一些地区和单位,打击、讥讽先进模范人物的现象还不时发生。另外,先进模范人物因为“冒尖”,工作要带头,担子要多挑,考虑工作和他人多,照顾小家势必少。这些矛盾冲突必定要反映到家庭这个社会“细胞”里来。当先进不易,鼓励、支持先进同样不易。作为先进模范人物的亲人,是给予大力支持、帮助,还是埋怨、责难、反对,是很需要一点风格和勇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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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革命先烈的一首狱中诗
“身似虎,气如虹,那堪囚蛰在笼中,安邦志,济民衷,潜伏爪牙,忍气吞声,任彼小丑且横行,他日身返潭穴后,再作霖雨济群生。”这首诗是李家俊烈士1925年题于狱中墙上的。(见附图)
李家俊烈士,四川万源县固军乡人。
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当时李家俊只有16岁,正在达县绥定联中读书。他率领同学捣毁了孔子的供台,查清了学校贪污教育经费的账目,以致被开除出校。
此后,李家俊到了北京,与四川在京求学的青年一起创办了报纸——《萼山钟》。《萼山钟》旗帜鲜明,揭露时弊,反对旧教育,宣传新思想、新文化。
数年之后,李家俊因病返回四川,又在家乡开办了小学,实行新的教育方法。新旧教育水火难容,万源反动当局处处刁难,李家俊忍无可忍,率领同学闯进伪教育局长家,当场拿获了他吸食鸦片的烟具,并把伪教育局长扭送县衙,可是,县知事庇护教育局长,不但不治他“违禁烧烟”之罪,反而以“咆哮公堂”之罪将李家俊关进监狱。
李家俊入狱后,备受折磨。他更感到世道的不平,于是提笔在狱中墙上写下了这首诗。
李家俊出狱后,放弃了“教育救国”的思想。1927年10月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不久,他与其他革命同志一起领导了规模很大的固军起义,从而建立了四川第一块根据地——固军根据地。李家俊任“四川红军游击队第一路”司令员,全川第一个农会主席,后任中共四川省委委员兼江巴军委书记、四川省军委书记等职。1931年10月,李家俊被叛徒告密而遭逮捕。不久,被杀害于重庆市两路口附近的罗家湾,时年仅28岁。李家俊烈士虽然牺牲了,但他那种“再作霖雨济群生”的革命精神永远激励着后来人。 殷吉
(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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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新书架

《阿英文集》
阿英(钱杏邨)早从二十年代中期起,就开始活跃在中国文坛上,半个世纪,历尽艰辛,留下了大量著述。
由“三联书店”出版的这部《阿英文集》,不是阿英的全集,也不是阿英的选集,是他多年来散佚的、以及未曾收编成书的文稿的合集,按照阿英同志的创作年月次序,编辑了包括随笔、札记、回忆录、日记、序跋等。李一氓作序,还收录了夏衍、于伶的怀念之什。读者从这部编年史一般的文集中,可以看到阿英同志艰苦奋斗、着力于文艺创作和出版事业的献身精神,还可以领略阿英的学识之渊博,思路之敏捷,文笔之清丽。
据文集编者吴泰昌在“编后的话”中透露,作者早在一九七四年就有意编这部短文集,现在的这一种编选方法,正是以阿英生前的愿望为依据的,这也算是对阿英同志最好的纪念。(路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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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欢庆党的十二大(装饰画) 韦君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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