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8月26日人民日报 第8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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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美国律师和商人驳斥美蘑协的无理要求
限制进口中国蘑菇罐头是对中国的歧视
新华社华盛顿8月24日电 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今天就美国蘑菇协会今年6月30日提出的要求限制进口中国蘑菇的投诉举行听证会。
美国蘑菇协会的代表在会上说,来自中国的蘑菇罐头正在“迅速增加”,使美国“市场遭到了破坏”。他们要求对中国蘑菇罐头的进口实行限制。
中国粮油食品进出口总公司委派的律师克拉布在会上驳斥了这种说法。他指出,在过去一年里,美国进口蘑菇罐头的总数量不但没有增加,反而减少了。他说,中华人民共和国在1980年取得最惠国待遇之后,对美国出口的蘑菇罐头是在较低的起点上开始有所增加的,到1981—1982市场年度才达到3,200万磅,仅占美国蘑菇消费量的9.8%,并没有对美国蘑菇业构成威胁。因此,他强调指出,从中国进口蘑菇不能套用“迅速增加”的规则。
美国天然农产品公司(美国的一家主要蘑菇罐头进口商)的代表费希尔和波尔逊在作证时指出,即使从中国进口的蘑菇罐头有所增加,也没有理由认为美国国内的蘑菇业受到了进口的打击,因为由于美国实行严格的关税,1981年它的蘑菇罐头进口总数减少了约25%。他们还指出,美国蘑菇商遭到损害并不是由于从中国进口蘑菇的结果,而是由于美国消费者担心食用国内生产的蘑菇罐头会中毒,因而喜欢购买进口的新鲜蘑菇。他认为,除了关税之外还要求限制从中国的蘑菇进口额,这是对中国的歧视。
美中贸易全国委员会理事长菲利普斯在作证时要求从美中双边贸易关系的更为广阔的范围内来看待这次关于蘑菇贸易问题的调查。他说,自1971年美中贸易恢复以来,美国在双边贸易中一直保持着相当大的盈余。他希望蘑菇问题不要成为两国间贸易进一步发展的障碍。
在今天的听证会之后,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将对各方的论据进行估计,然后在9月底以前作出裁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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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共产主义思想与实践琐谈

现在与将来
蒋元明
夏天我去南方,听一位青年学生讲:“共产主义哲学是未来哲学,为共产主义奋斗象是一支遥远的歌,难怪有的人唱了半截就不唱了。”据说,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看法。
这意思倒很明白,共产主义是将来的事情,与现在无关,或者关系不大,今天何必要提它呢?
注重现在,自然是不坏的。不过,对于将来,鲁迅先生却是这样解释的:“将来是现在的将来,于现在有意义,才于将来会有意义。”(《论“第三种人”》)照这位伟大的共产主义战士的理解,现在和将来是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
共产主义是一场极其伟大的历史运动,从马克思主义诞生的第一天起就开始了。“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国际歌》已经唱了一百多年,也就是共产主义运动进行了一百多年,何谓“遥远的歌”?“将来是现在的将来”,共产主义的“未来哲学”,首先是为着现实的。在中国,十年土地革命,八年抗日战争,三年解放战争,不都是在共产党的哲学指导下干的吗?今天的社会主义,那就更不用说了。大海是遥远的,汇成大海的江河就在脚下。
那么,只要“现在”就够了吗?当然不行。现在,那是将来的现在,不能离开将来的目标,不能离开共产主义的前途,否则,现在就“到头了”,就不用再前进了。确实有那么一些共产党人,他们曾经高唱过《国际歌》,到现在已不唱了,以为革命到头,该享福、该捞一把了。他们一切为了自己的现在,什么为将来,为子孙后代,统统丢到九霄云外;有的甚至唱起社会主义的现在还不如资本主义的现在的滥调!这种共产主义“唱了半截”的人,决不是今天青年要学习的榜样,而正是需要引以为戒的镜子:不要将来,放弃大目标,就意味着停止、倒退,甚而至于背叛!
我很赞赏一位青年朋友的话,他说:“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工作、责任,我们应当和老一辈人比对历史的贡献。”老一辈革命者,按照列宁的说法,已经完成了一件具有历史意义的惊人的工作。现在的主要任务已历史地落到年轻一代的肩上,未来是属于青年的!每一代人的工作和功过,不光自我鉴定,还要由后人评判。有的青年人倘若今天不努力,过多的埋怨,过多的牢骚,耽误了自己的使命,将来的后来人也会说闲话的。所以,做一个清醒的有作为的青年,才是现在头等要紧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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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答读者问

应该注意文化史的研究
庞朴
问:请您谈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人类文化与科学发展史》一书的工作概况,谈谈研究文化史的意义何在?
答: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主编的种种出版物中,有一部部头最大的书,从史前谈到目前,从西方说到东方,涉及人类生活的各个方面,洋洋洒洒,图文兼备,6卷13大册,近7,000个页码,有英法两种文本,它叫做:《人类文化与科学发展史》。这部书酝酿于五十年代,1963年开始出第一卷,1976年最后出齐;是为第一版。
我国没有参加第一版的工作。第一版出书后,第三世界和日本、苏联等国学者纷纷提出意见,认为书中有欧洲中心主义影响,未能认真顾及东方国家及发展中国家的历史作用,要求重写一部真正符合人类发展真相的新书。
1980年,教科文组织为此组成该书新的编委会,由我国和其他二十六国各出一名代表参加。编委们以各自方便的形式,在国内联系一批学者,参与全书的编写、审定工作。我国于今年5月聘请19位知名学者,成立了《人类文化与科学发展史》中国编委会。
文化史在中国,并非陌生学科。五四运动以后,我国一些学者曾陆续撰写、翻译有文化学、文化史方面的著作上百部。仅以商务印书馆1936—1937年间主编的一部《中国文化史丛书》而论,即包括各种专题文化史书50种;一时之间,蔚成风气。抗战期间,延安还创办有《中国文化》杂志,毛泽东同志的名著《新民主主义论》,就是在它的创刊号上首先问世的。
遗憾的是,解放以来的三十多年里,除去1979年湖南出了一本《中国文化史要论》(蔡尚思著)外,竟无任何其他文化学与文化史的著作出版。全国数以百计的文史性大小研究机构中,挂有文化史字样的,据说只有两个。这种贫乏荒芜的现象,同我们这个拥有优秀文化传统而又正在建设社会主义文明的大国的状况,怎么说也是不够相称的。
发生这种现象,可能带有某种必然性。因为,解放前的种种文化学、文化史著作,许多是以文化史观为理论基础的;解放后,唯物史观成为历史学者的指导思想,人们很自然地把注意力首先集中到社会物质生活和阶级斗争方面,努力发掘构成历史本质而恰恰为前人忽视了的东西。于是乎,各个时代的文化部分,在历史著作中往往被挤到最后而草草一笔,或者连一笔的地位也得不到了。
我们急切盼望这种不合理的现象早早结束。要知道,文化,它是每一社会的社会发展象征,是不同时代的时代精神所在,是各个民族的民族性格表现。广义上的文化,不仅限于文、艺、教、科等具体的社会意识形式,而且包容了人类从野到文、从文之较浅到文之较深的全部进化活动(当然,它是从整体意义上来看待这种进化的,这便使它同各个具体学科区别开来)。文化作为人类的进化活动,日新月异;但同时它又具有巨大的稳定性,形成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传统力量,给社会发展造成种种有利的和不利的影响。
中华文化是世界少数古老文化之一,西方学者曾用“半个世界”来称赞它的影响和价值。解放以来,文化史方面的新资料大量涌现,许多结论在凝固起来以前便被更新的发现所打破,许多成就常让一些最大胆的估计变得保守,许多贡献更使不少世界历史性的纪录瞠乎其后。这一切,都迫切要求学者们去进行研究;而最能了解中华文化价值,最能给予科学说明,最有发言权的,当然还是我们中国人民自己。
愿我们拿出足够的注意和力量来,为宣扬中华文化,为继承中华文化,为发展中华文化,也就是说,为了振兴中华,建设社会主义文明,来关心一下中华文化史的研究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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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纪念郑成功逝世与收复台湾三百二十周年
一 周而复
三百二十周年祭,英名当属郑成功。
延平郡上千秋业,海域寰中万里风。
常令邦畿联谊厚,不须远虑波涛汹。
长桥筑起从心底,共沐春风唱大同。
二 虞愚
驱除荷寇矢忠肝,奋臂何辞渡海难。
战垒潮生沙尽白,故山鹤返井浮丹。(注)
闻风顿起前人废,抗志能嘘大地寒。
带砺河山终一统,高歌慷慨靖狂澜。
(注)石井对岸,郑成功辟为白沙战场;
石井之水,来自白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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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孩子们的诗
李富祺
晨露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
一群孩子坐着小船,
划呀划到银河两旁。
把天上的星星,
都摘进了船舱……
第二天早上醒来,
天上的星星果然不见了,
却不知是谁把它挂满树上。
瞧,一片片叶子里,
不是有一颗颗星儿在闪亮?
月儿
月儿,你为啥这样调皮,
敢滑落在村前的树梢上;
难道不怕弟弟用竹竿,
——把你捅落池塘?
月儿,你怎么那样大胆,
独自跳进河里游荡;
也不怕弟弟把你捉住,
——往鱼篓里装?
这时,月儿神秘地睁圆眼睛,
悄悄凑近我的耳旁:
“现在弟弟讲文明懂礼貌,
我爱和他捉迷藏!”
汗珠
一滴一滴的汗珠,
多象书本上的标点符号——
刚冒出来的,
——是倒挂的逗号;
往下滴落的,
——是连续的叹号;
落在地上的,
——是一个个句号……
劳动,它是一首动人的赞歌,
汗水不就是闪光的标点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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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群言录

“耳根子”
杨连仲
人们习常有这种说法:对领导“多烧香、多磕头、多顺从”。究其原因,那是把领导当作一尊佛。
循着“三多”的法规去处事的人,当然是不对的。但铸成此错恐怕与我们某些领导耳根子容不下不同意见有关。他们把来自下边的批评意见,一概视为“扫自己的威风”,“拆自己的台”,耳根子常为那些赞扬、捧喝声所倾倒,听到逆耳之言,就打出盾牌抵挡,或者事后挑人家的“刺”,给“小鞋”穿。耳根子染此痼疾者,下边必有所戒。于是乎有的人就投其所好,专拣那些“顺耳的话”说。
若要改变那种盲从、吹捧、奉承的旧习世俗,关键还在于领导者在批评面前有无诚意,有无闻“逆言”而喜的胸怀。其实,群众的意见、批评,常常是自己前进路上的一把尺子,心灵道德的一面镜子。这种尺子、镜子,对党、对人民、对事业、对自己,大有裨益。毛泽东同志主张“闻者足戒”,周恩来同志欢迎“百家言”,陈毅同志,总喜欢人家“将”他的军,陈云同志提倡要讲真理,不要讲面子……。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博大胸怀和高尚的思想情操,为我们树立了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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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瓜儿蜜蜜甜
徐州铁路分局车辆段 王洪叶
大暑的这一天,瓦蓝蓝的天空连一丝游云也没有。树上的知了拚命地嘶鸣着,仿佛它也忍受不了这燥热的天气。检车员王岭刚刚送走一趟西去的列车,回到休息室,脱下身上的工作服就拧下了一摊汗水。就在这时,到发线上又停下了一列南去的列车,只见黑黝黝的车辆上面,覆盖着崭新的白篷布,篷布边下露出一角缝隙。嗨!装的是满满一车墨绿花皮的西瓜。
王岭心里乐极了。三伏盛夏,看到这又新鲜又解渴的大西瓜,心都有些醉了。瓜虽然好,就是不能吃啊!不吃就不吃,望梅也能止渴嘛。王岭快步走到列车前,挥舞着手中的检点锤,“劈劈叭叭”检查起车来。那有节奏的敲打声,引起了押车人的注意。那押车人是位年过半百的老农民,双手捧起只花皮大西瓜,乐呵呵地连声说:“小同志,大热天,吃个瓜,解解渴。不瞒同志说,这是道地的沙儿蜜,不说咬一口会甜掉牙吧,可准也会粘嘴巴。”他说话不打疙瘩,看来准是个见过世面的活路人。王岭摇着双手连忙推辞:“老大爷,使不得,使不得,这瓜不能吃!吃了要犯纪律的呀!”
“哎,小同志,吃点瓜果不为大错,来,这瓜就算我请客吧。”老大爷说着举起一个瓜,向膝盖头上猛一磕,齐崭崭地开了两半。这瓜真美极了,红得鲜润,沙得发亮,冰凉冰凉的甜水顺着老人的手指直往下淌。王岭眼珠一转,来了主意,他嘿嘿笑着,接过瓜:“老大爷,这瓜往哪里送啊?”
老大爷一边笑眯眯地瞅着小伙子吃瓜,一边乐呵呵地开了腔:“往上海送啊。小同志,不瞒你说,这两年,庄户人算交上好运啦。去年我们队里实行责任制,瓜田包到户,再加上老天帮忙,风调雨顺,西瓜年景好得没法说。这满满一车瓜,就是我们几户瓜农种的。送到上海,闺女出嫁,儿子娶亲的花销全有了。”老人说到这里,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多么开怀、舒心。
王岭从心眼里为老人高兴。他不到五分钟,就吃了个肚儿圆。开车的铃声响了。老人递过来另一个西瓜,说是留个纪念。
王岭望着老人远去的身影,飞快地从腰间解下新毛巾,从兜里掏出两元钱悄悄包在里面,“喂!老大爷,接住,送你条毛巾,路上好擦汗。”
老人没有想到小伙子来这一手,急忙接过王岭扔上来的毛巾,蹲在车上,摇动着手中的旱烟袋:“谢谢你了,小同志……”
王岭目送着远去的列车,心里甜蜜蜜的,不用说:老人的心里更是甜蜜蜜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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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巡回辅导(油画) 壮族 莫若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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