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10月29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共产主义思想与实践琐谈

党风与家风
汪金友
有人把毛泽东同志给亲友等的五封信,看作是共产党人处理亲友关系的准则,这是毫无疑义的。我由此想到了党风与家风的关系。
党有党风,家有家风,党风与家风,本来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但作为我们这样一个执政的大党,整个党的党风与每个党员、特别是领导干部的家风,却是密切关联、互相影响的。党风正,可以带动家风,促进家风。家风差,也会污染党风,败坏党风。因此,树立什么样的家风,绝不单是个人问题,它不仅是我们端正党风的一项重大课题,也是衡量一个共产党员党性强不强的重要标志。
我们党从诞生的一天起,就肩负着改造人、改造社会的光荣历史使命,要用我们的双手,把旧世界改造成一个共产主义的新世界。这个改造过程,是一个长期而艰巨的过程。每个共产党员,都应该成为勤奋不息的改造者。不但要以共产主义的思想改造和武装自己,更要用来改造环境、改造家庭。我们看一个共产党员党性是否纯正,党的观念是否坚强,不仅要看他的工作作风,还要看看他是怎样处理家庭问题的。看他是把党性贯穿于家庭生活中去,以优良的党风改造家风,带动家庭成员,为党增添光荣和力量,还是受家庭不良风气的影响来败坏党风。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在家风中往往更容易看到一个党员党性的纯正程度。
家,人皆有之,一个人的一言一行影响着家,也为家所影响。当前,在党风、社会风气一时不正的情况下,我们共产党员的党性也正在受到各种歪风邪气的包围,其中有社会上封建思想意识和资本主义思想的腐蚀和侵袭,也有来自家庭的落后势力的进攻。有些家庭成员甚至直接唆使、引诱或要挟这个家庭的党员、干部去利用职权谋取私利,败坏党风,而且这常常是一发重型“炮弹”。我们有许多同志,能顶住外来资本主义势力的进攻,却顶不住来自身边的腐蚀和压力,在腐败的家风面前吃了败仗,丧失了一个共产党员必须具备的党性。被人称为“八十年代的冯云卿”的上海市黄浦区五金交电公司共产党员、副经理李某,就是这样一个落后家庭的俘虏。他看到女儿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时,想制止但又害怕老婆的吵骂,后来由听之任之到包庇纵容,致使两个女儿跟港商厮混,他也想乘机“发财”。最后被开除党籍。
党的观念,是每个党员的政治灵魂,放弃了它,就等于放弃了自己的信仰,失去了政治生命。要不为家庭的邪恶势力所屈服,保持一个共产党员的纯洁的党性,关键的一条,也就是心里要有党,先有党,后有家,先想到自己是党员,用党的利益,党的优良传统作风来对待家,影响家,要求家,改造家,在家庭方面也进行共产主义运动的实践。许多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就都在家风建设上给我们树立了光辉的典范。
党风是家风的指南,家风是党风的窗口。使三千九百万党员都树立起革命的家风,已成为我们党面临的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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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秋歌
 刘孝存
有人说:香山的红叶,是秋天的诗。那么,街头上、橱窗里那些用商品组成的枫叶的图案,可不也是秋天的音符、秋天的旋律?
我爱秋天,并不仅仅是倾慕那潺湲的秋心、皎洁的秋月、清爽的秋风,也不仅仅是沉醉那原野的绚丽、白云的高远、蓝天的深邃……
前不久,一位拉小提琴的朋友来找我,进门那兴奋的样子,好象是刚刚出国参加国际演奏会回来。他的脸,红中透黑。我猜想,他到过海滨浴场,洗过咸味的海水澡,沐浴过强烈的紫外线。然而他却告诉我:他刚刚从燕北山村回来。
我恍然大悟。他的兴奋是不难理解的,因为山村是他童年的故土。小时候,他就喜欢音乐。先是吹笛子,后来找来一张野兔皮和几块旧木板、一根被人遗弃了的破伞棍,锯来锯去,居然自制成一把土胡琴。他在屋门前、场院里、河边柳下,吱吱嘎嘎地拉着,竟然着了迷,也拉出了一支支村歌小曲。后来,某乐团的巡回演出队下乡的时候,一位小提琴家发现了他的音乐才能,便千方百计地把他送进了音乐学院附中的小提琴班。将近二十年过去了,他终于成为一名小提琴手,登上第一流的舞台。
但我想错了。他告诉我,这次上山下乡,并非因为再次回到故乡的怀抱而激动,而是为种种闻所未闻的事情而长夜难眠。我即刻想到,他一定会告诉我,新的农村经济政策落实以后,农业生产如何蒸蒸日上,农贸市场如何繁荣热闹,农民的手里如何宽裕富足。可是,我又错了。他没有讲这些,而是在一个小小的山村发现了书柜,发现了小提琴!那神情,就象考古学家发现了远古的、罕见的化石,勘探者发现了一片充满希望的矿苗。
他见我无动于衷,颇有些着急,甚至有几分愤怒。
“你难道看不出?这是新的苗头,可喜可贺的现象啊!”他搓着手,急不可耐地说:过去的山区,不要说普通庄户人家,就是公社机关、县委大院也很少有书柜。更多的是实用家具——衣柜、箱柜、椅子、方桌、小炕桌……要书柜干什么?除非图书馆,个人根本不买它。如今,人们也认识它了。有一对年轻夫妇,买了一个书柜,引起父母的极大不满。只因全村也找不出这么个怪家伙。它能干啥用?装锅碗瓢盆?还是装衣服被褥?为此,当妈的差点跟儿子吵起架来……
他还说:山里人很少有见过小提琴的,偶有见过的也管它叫“歪脖拉”。这次,他见到好几个山村青年在拉小提琴,其中一个回乡知青还知道开塞和霍曼小提琴练习曲。说到这儿,他把眉一挑:“这是精神的变化,文化的进步,物质丰富的必然结果,懂吗?”
兴之所至,他演奏了一曲他自己新创作的乐曲:《秋歌》。
柔美、欢快的旋律在回荡。乐曲里,有秋心的波澜,有夜莺的鸣啭,有百花的原野,有月夜下的村庄……
沉醉在乐曲声中,我的思绪飞翔——啊,秋歌!谁说你没有春的绚烂、夏的宏刚、冬的深刻?你质实重厚,令人神往,引人遐思。还是诗人唱得好:
呵,秋云、秋水、秋天的明月,
哪一样不曾印上我们的心血!
呵,秋花、秋实、秋天的红叶,
哪一样不曾浸透我们的汗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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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晨光短笛

鱼欢人笑
宦建新
金秋的一天,我沿着盘山公路登上了海拔1,050米的高山上的何家村,这是茫茫林海中的一个深山小庄。
刚到村口,我就被村里传来的一阵笑声所吸引。即刻进村,只见扇扇荆扉前连接着一口口小鱼塘,池水清澈碧透,草鱼、鲤鱼、鲢鱼摇头晃尾,在水中游来游去,悠闲自得,好一幅鱼乐图。笑声便是从其中一口鱼塘旁的人群中发出来的,那里站了一大群人。
这里也养起了鱼,两年不进这个山村,我不免有点诧异。鱼,在平原水乡不算是稀罕之物,可在这高山小村却可想而不可得。人们一年难得吃上几条鱼。两年前,村里人为了招待我这个远方来客,还专程下山买了几条鱼。
“这不是宦同志吗?”人群中的张大伯发现了我,高兴地拉我来到围观的那口鱼塘前对我说:“你还记得那年下山买鱼的事吗?如今咱们山里人也不愁没鱼吃了。”张大伯欣喜地告诉我,那年买鱼的小李是个有志青年,他发誓要改变山区吃鱼难的状况,挖了一口鱼塘进行试养。别看他平日里毛里毛糙,钻研科技还真有一套。养鱼,嘿!可真成了。如今,我们村里人和外村里都挖了家庭养鱼池,想吃鱼就随时捕。今天你来了,就请你尝尝高山鲜鱼的美味吧。他说着拿起鱼兜,兜起一条活蹦乱跳、足有3斤多重的大鲤鱼……呵,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相信山区也能养出这么肥嫩的鱼来。
“小李还在搞鱼病防治试验,叫什么——对,生物电子工学!”张大伯说着放下鱼兜,一把拉过正在向参观的人讲课的小李:“快,把你的情况向远方客人谈谈。”小李告诉我,他从小喜爱电子技术,高中毕业后回乡劳动。一次,从国外杂志上看到了生物电子工学的应用,就想运用到养鱼上。“什么是生物电子工学?”
“就是从电子工学的观点来研究生物,掌握其肉质和习性的特征,以此来控制生物。”
小李如数家珍地对我说:“在养鱼的池塘中通电,能促进鱼群的生长。但令人头痛的是经常发生鱼病。我想,要是在鱼塘底部通电繁殖酵母菌(真菌的一种),利用酵母菌使积在水底的残存饲料活性化,并吃掉饵内的细菌,不就能防止鱼群生病吗?”
呵,想不到小李还真有一套。“要是试验成功了,平原水乡也要请你去当鱼病防治顾问罗。”我不禁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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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域外文谈

萧伯纳又回来了
申奥
1950年当萧伯纳以九十四岁高龄寿终时,对他的追悼是平淡的。他的百周年诞辰因距逝世较近,纪念的气氛也不够隆重。当时曾有人预言,要到2000年人们才会想起萧翁。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今天,萧翁不是仅仅停留在图书馆和学者们的书斋,而是活在广大人民心里。他的剧本不断被上演,显示了强大生命力。
在华盛顿,已经三次演出《巴巴拉少校》;在纽约,演出了《不当的婚姻》、《康蒂妲》和《匹克梅梁》;纽约周围的城市,每年夏天都要上演二十个左右萧翁的剧目;休士敦的学校夏令营,每次都要举办萧伯纳戏剧节,至少上演两个剧本。演出上述这些节目的有的是专业剧团,有的是业余剧团。
在英国,管理萧翁财产的作家协会每周都要收到五六份要求上演或重印萧翁作品的申请。一部定价85美元的三卷本《萧伯纳选集》已在英国出版。给人印象最深的是,虽然萧翁已逝世三十二年,而且他的一些早期著作已不再保有版权,然而现在仍然源源不断地收到版税。近年来出版的研究萧翁的书籍,更如雨后春笋,连一些研究萧伯纳的专家也看不过来。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还办有一个刊物《萧伯纳评论》。人们似乎感到,这位精神矍铄、健于言谈、嫉恶如仇的老翁,又回到群众中来了。
为什么人们对萧翁作品的兴趣有增无已,一方面是由于他的高超娴熟技巧和幽默生动、十分机智的语言给人们以美的享受,也带来了笑声。更重要的是,他的作品和当今现实生活紧密相联,使人受到启发和教育。萧翁严厉谴责资本主义的阴暗、凶险、败坏,又表现了进步人们在这个社会中的苦闷、愤懑和对美好未来的憧憬,道出了千百万人民的心声。
著名的《华伦夫人的职业》(1894)是萧翁的代表作,在本剧中人们可以看到当时的英国女工干着非常繁重的工作,得到的却是极其菲薄的工资,连养活自己也不够,不得不出卖肉体。它告诉人们造成卖淫的正是资本主义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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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母亲颂
季振华
母亲在拉车在雨后泥泞的路上,在初春翻浆的路上,母亲在帮父亲拉着独轮小车,向着高高地拱起的老式木桥,向着高高地隆起的土岗,向着土岗后面的蓝天和太阳,拉着一个家庭的不幸,忧伤,欢乐和向往……吱呀呀,吱呀呀,……缺油的车轴向着辽阔的原野,唱着母亲的热望,唱着母亲的期待,唱着母亲的坚韧,唱着母亲的刚强……母亲的身板瘦削而硬朗,母亲的口袋里只有一块干粮,母亲的路却很长很长……车辙——从青黄不接的早春伸向远方,从骄阳如火的盛夏伸向远方,从风雨扑面的深秋伸向远方,从霜雪冰封的严冬伸向远方。我的母亲就这样走过来的,现在,她的头顶上才有了属于她自己的阳光!
母亲在拾柴夏天的原野上,母亲割着没膝的野草,午后的骄阳在她背上燃烧;深秋的草地上,母亲刈着发黄的荒茅,清晨的霜花在她眉梢闪耀;冬天的河岸上,母亲拾着残剩的芦叶,如蝶的雪片在她四周飞绕……母亲把沉重的柴禾背起来了,母亲把沉重的生活背起来了,母亲把沉重的岁月背起来了,走过弯弯的小道,背回来苦艾味的温暖,背回来黄金色的温暖,点燃了一家大小的微笑……亲爱的母亲呀使生活的灶门里永远跳跃着欢乐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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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群言录

不要敬而辱之
李叶
最近,在某地从事高中教学的一位同志来信说:今年他们高考录取率比往年高,连着几天赴
“谢送考”,应接不暇。
前一件是好事,他们的教育质量提高了。后一件使人困惑。原来,在他们那地方,学生将高二的级任老师称为“送考老师”,学生考取大学,设宴表谢意,称之为“谢送考”。诚然,孩子得“中”,恩师有功,家长将它当作喜事来办,原也可以。但七碟八碗,大摆酒宴,吃的人嘴上有油,脸上增光,听的人却觉得不是滋味。
尊敬老师,是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一个内容。若为教出了
“龙”,个人感恩,请客送礼酬谢,不是对教师神圣职责的一种亵渎吗?真要论功行赏,送考老师岂能独占?教你横竖撇捺、一二三四的启蒙老师岂能忘记?这一席高考及第酒,恐怕要摆它几十个台面才行呢。
教师——社会主义的灵魂工程师,为社会培养人才,应该得到社会的尊重;培养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合格学生,是教师当然的职责,不应该用小惠来刺激。古人就说:“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据学生学业成绩为己功,沾沾自喜,何以解学生之惑呢?这样做也必然会影响学校的正常教学秩序,紊乱家校、师生关系,助长那些培养“高档”、敷衍一般、放弃比较差的学生的做法。何况,这又是和社会上的不正之风裹在一起的呢!
不论出自何种动机,“谢送考”是教育私有观念在当今家庭学校、师生关系之间的一种曲折的反映。敬而辱之,师而惑之,千万不能让此风成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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