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10月15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只要正气足,不怕邪气侵
倪华民 金年满
有人提出了一条整治“关系户”的“回马枪”的办法:“不等‘回马枪’杀过来,就进行主动出击”,并且提出“出击者要有一个好的精神状态”。这话说得极是。平时,每每也总听得一些对“回马枪”的长吁短叹:去“献烛烧香”吧,总觉得违心;不去吧,又担忧“得罪了路头菩萨要穷半世”,眉宇间总露出奈何他们不得的愁云。由此又联想起一位农村大队党支部书记说过的一件事,更使我确认:要战胜歪风邪气,重要的一着是,在精神上处于能够完全压倒对方的地位。
这位书记说的是他们大队的事。那大队为城市一家工厂加工成品,象这样的加工点在好几个社队都有,有的队为了“财源茂盛”,不时带些鱼腥虾蟹去“孝敬”“财神爷”。他们党支部觉得去干那腐蚀干部的勾当,岂不亵渎了共产党这光荣称号!决心要正正这股风。于是,他们就走正道与别的社队去竞争:把产品质量搞上去,终于名列前茅,赢得了工厂的信赖。不料,这家工厂的发货员终因捞不到油水而变着法子生出些枝节来:有一回,大队会计去联系业务,吃了个“闭门羹”,还带回了一张画:画着一只毛猴子,双手抱着身子,旁边一个仙人发话道:“一毛不拔,还想做人。”那大队书记也是个爱画的,他就画了一只大公鸡,嘴里啄着一条小毛虫,带了这张画去工厂党委“告了一状”。厂党委积极配合他们,对“回马枪”来了个“两面夹击”,那发货员自讨了个没趣。这事一时成了全厂的美谈。
我佩服这位大队书记有胆识、有“杀劲”。你看他在“回马枪”杀来之间,毫无惧色;反而给对手来了个“对杀”。这不禁又使我想起了“陈鹏年吹气退缢鬼”的故事。(载《不怕鬼的故事》)陈孤身夜遇吊死鬼,那鬼耸立张口吹陈,陈心想:“鬼尚有气,我独无气乎?”于是他鼓气吹鬼,那鬼竟被吹成轻烟随风散尽。
这虽然说的是鬼,寓意却在人间。我们对于那些鼓歪风、吹邪气的人,不是也应该有这样的气概和胆识吗?当然,眼下“关系网”还颇有点“盘根错节”之势,那大队书记若是孤立无援,是免不了要吃点苦头的。但得道者毕竟多助,更何况又在今天。我们各级领导,各个部门,上下左右只要振作起来,都象那个工厂的党委和那个大队的党支部一样,团结一致,拧成一股绳,不对违法乱纪者低头,不给歪门邪道让路,何愁“关系网”不破呢?
历史和现实生活的规律总是正战胜邪,那些“关系户”的“回马枪”,拆穿了说,也不过是一种回光返照而已。我们战斗的无产阶级先进分子,禀赋堂堂正气,完全有理由、有把握、有信心战胜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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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献给女排一束花
祝中国女排再次荣获世界冠军
阮章竞
亿万双眼睛,望着大西洋,
亿万对耳朵,聆听着南美洲;
望着、听着中国的姑娘,
打出的每一个球。
逆风险恶,惊涛骇浪,
每一局的变化,都牵动,
祖国的肺腑心肠:
期望、焦虑、信任、意外,
缠绕、翻腾在每个人心上。
面前,不仅是各国的女中英杰,
而且是世界的强中强手。
一个飘球飞过网,
震撼东西两半球。
殷切的盼望,多种的假想,
十几个夜里,几人曾睡熟。
梦中寄语:沉着镇定,
捏碎艰险敢拚斗。
相信能再把世界杯,
夺在叫母亲心疼
贴满胶布的二十四只手!
闯过严寒,红梅花更艳,
迎风开放,俏丽惊五洲:
给前届冠军以三比零,
叫八次冠军再靠后,
决一死战,奉陪到底,
看亚洲姑娘,数谁家的秀。
中国,一路复赛三比零,
中国,一路半决赛三比零,
报分牌上的中国,
势如破竹无对手。
九月第四个星期天,
公休的中国无公休:
花径、湖畔行人少,
荧光屏前人如潮。
老人笑赞孙晋芳,
青年高呼“铁鎯头”,
大娘忙找陈亚琼,
这是福建姑娘,那是四川“黑子”,
憨态可掬的是阿毛毛!
欢声,回旋礃面坑道,
欢笑,荡漾秋田花洲。
万里江山,千路征旗,
齐看女排走在最前头!
夺得冠军真不易,
败不气馁更难求。
成绩,从来不实行终身制,
胜利,自古到今无专利。
留献女排一束花:
一切都得从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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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紫沙茶壶和紫沙花盆
杨永善
江苏宜兴紫沙工艺陶器,不仅是日常生活中的用具,而且还有审美价值,体现了陶瓷工艺美术的双重性特征。
紫沙陶器材质优良,适于制作茶具、花盆、瓶罐、汽锅等多种器具。其中,以茶壶最为著名。
宜兴制陶历史悠久。据文献记载,在明代正德年间,宜兴县东南四十里的金沙寺,有一位不知名的和尚,常与制陶工人交往。闲暇有兴致时,精选紫沙细泥,捏制坯型,用工具规整,挖空内部,接粘上壶嘴、把手,并制作壶盖,放在窑里烧成。后来,在金沙寺读书的吴颐山的家童供春,仿学和尚制壶方法,技艺有所发展。著名的供春壶就是他的作品。这是见诸于史籍记载的第一位留下名字的作者。从此,紫沙技艺世代相传,名手辈出。万历年间的时大彬、李仲芳、徐友泉是制壶的三大名手。清代的陈鸣远、杨彭年、邵大亨也是很著名的。现代著名的老艺人有朱可心、顾景洲、蒋蓉等。这些能工巧匠们,不断丰富和发展了紫沙的传统技艺,创造了许多好作品。
紫沙茶壶由于所使用的原料具有良好的性能,适合精工
细做。各种制品大都里外不施釉,充分利用原料的性能,发挥原料的特点,它虽然无釉,但表面光洁,越用越发乌亮,更显其独特的风貌;烧成后的紫沙有一定的气孔率,透气而不渗水的特点,在茶壶和花盆的使用要求中得到了恰当的利用。
紫沙茶壶有较多的优点,用于沏茶,发茶色,葆香味,可使茶香不涣散。“注茶越宿,暑月不馊”。紫沙茶壶传热缓慢,泡茶可以保温,茶不易凉,拿起来也不烫手。紫沙茶壶不但质地坚固,还能适应冷热的急变,冬天用热水冲茶,或是置于炆火上热煮,都不易炸裂。
紫沙茶壶有高矮之分,这不单是形式上的变化,主要是由实用性所决定的。根据各种茶叶的特点选用茶壶。高型的茶壶多为小口,适合泡红茶。红茶经过发酵,适于焖泡,使茶色深酽而味香浓。矮型的茶壶多为大口,适合沏绿茶。绿茶未经发酵,宜冲沏而不宜焖泡,使茶色碧绿而味清纯。紫沙茶壶的设计和制作,既重茶理又讲造型,理趣共存。
紫沙花盆由于具有透气不透水的特点,栽花不烂根,易成活,可使花木生发。盆壁没有水污渗出,清洁美观,是栽花置景的佳具。紫沙花盆造型单纯,方圆变化,曲直结合,极讲究线型处理的含蓄,简练之中,富有韵味。高型的千筒花盆,种植悬崖式的盆栽,姿态峭然。矮型斜身大口的花盆,利于丛生的花木蔓延繁殖。平浅型的盆景盆,能突出老桩盘根的苍劲,并能控制其生长速度,使之更好的成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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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观莫娜丽莎记
黄建华
踏进巴黎卢浮宫,随着人流来到绘画馆的中心大厅,莫娜丽莎“永恒微笑”的形象就在眼前。这幅高三尺、宽二尺的世界奇画,并不挂在墙上,而是缩进墙里,外加特别的防护玻璃。我奇怪这儿的观众不象在其他画像之前那样比划品评,而是个个侧耳谛听。我发现各人手执一件状如牙笏的东西,把粗的那端贴在耳旁。打听一下,知道是个听讲解的装置,就在大厅的东角出租,只需两个法郎。服务台上竖放着几十个“牙笏”,我付过钱,随手拿一个便走。服务员却把我叫住:“先生,您听德语吗?”“不,我听法语”。他另换一个递给我。我拿过来便靠耳边一放,什么响声也没有。我以为机件坏了,正想转身要求掉换。再跨一步,耳畔忽然听到微弱的声音。越往名画的方向走去,声音便越清晰。这时我才懂得,我手中拿的是一个小型的无线电接收器,只有离“莫娜丽莎”四五米远的地方才能收听。
此刻耳边正响起清脆的男声:
“十五世纪中叶,意大利佛罗伦萨附近一个小男孩出生了,他就是后来全世界称颂的天才艺术家达·芬奇!12岁那年他随佛罗伦萨的一位名画师学艺,他刻苦用功简直到了狂热的程度。一天,画师正画一幅《基督洗礼》图,图幅的一角要画两名天使,画师画好一个因事外出,叫达·芬奇在这个不显眼的角落再添画一个。画师回来看到芬奇画的天使,惭愧地赞叹:‘噢,连一个小孩子也比我画得好!’……
“莫娜丽莎是一个名叫佐贡多的佛罗伦萨人的妻子,达·芬奇为这幅肖像画花了四年的心血。莫娜丽莎当时24岁,她的孩子死去不久。达·芬奇不想让她的画像显出愁容,请来乐师给她演奏美妙的音乐。她听到入迷之处,露出了一丝的微笑,可是眼睛仍然带着怅惘、忧伤。达·芬奇就把这一刹那笑容收进画中,完成了千古的杰作。后来许多人猜测这微笑的含义,是哀愁、是幸福、是对命运的嘲讽……?不少人居然为此著书立说。有人对诸如此类的臆测感到厌烦,还提出过该作这样的解释:莫娜丽莎窃笑你们为猜测她微笑的原因所花的力气……”
每次讲解约十分钟,间以简短的乐曲,便又重述一遍。我沉浸在美的享受当中。一连听了三遍才舍得把“收听器”还给服务员。告别莫娜丽莎,她“谜一般”的微笑还留在我心里。这微笑诱导我捉摸艺术上的“永恒”与“一瞬”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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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晨光短笛

家乡歌又飞
周尚明 学农
我爱家乡的山山水水,更爱家乡的山歌声脆。我的家乡地处川东边沿,是鸡鸣三省,汉、苗族杂居的地方。家乡有个古老的风俗:秋天收获油茶籽的季节,也是两族人民山歌竞唱的日子。这时,在漫坡遍岭、墨绿苍翠的油茶树林中,坡对坡歌对歌,一支山歌抛过去,一片山歌追过来,“对歌场上无老少,盘歌声中无汉苗”。最后,歌穷才尽的一方,总是心悦诚服地给赢家送去一背篼象杏儿般大小的油茶籽以表自己的敬慕之情。解放后,这种流传下来的有趣乡俗,既体现了翻身农民丰收的喜悦,又促进了民族间的友爱和睦。
我的堂哥来顺是家乡有名的“结巴歌怪”。他平素说起话来总是结结巴巴的;可是一唱起山歌来,思绪象闪电那样敏捷,比喻象朝霞那样多彩,声调象山泉那样动听。难怪大家给他取了这个绰号。
十年动乱期间,这种赛歌活动当然被取消了;堂哥因为唱歌也受到了批判。从此,性格倔犟的堂哥,仿佛一下子从“结巴”变成了“哑巴”……
农村实行生产责任制后,面貌大改变了。于是我怀着满腹乡思在金风送爽的时节,回到了一别几年的家乡。堂哥见到我时,第一句就说:你回来得正好,明天和他们一道去兔儿坡对对歌。我一听,十分愕然地问:“你不是发誓不唱山歌了吗?”堂哥撇了撇嘴笑我,还翻老皇历,如今是啥时辰,农村政策落实了,农民富裕了,心头高兴精神爽,哪能不唱山歌哩!
第二天,晨曦微明,我和堂哥兴冲冲地朝兔儿坡奔去。人未走拢,就听见那薄雾飘渺、时隐时现的油茶树林中,传来了苗家姑娘的山歌声。那歌声粘着露水,显得又清凉又甜润。一心想听对歌的我,急忙催堂哥和她们对一盘。堂哥却摇摇头:“不同她们对,这些是才脱壳的鸭子,嫩着哩。我们等一下吧。”说罢,我们摘起油茶籽来。不知几时,那群苗家姑娘发现了我们,于是,一支脆生生的山歌甩了过来:“?吔——,油茶开花遍坡香,兔儿坡前是歌场。有心要听金鸡唱,只怕‘咯咯’(哥哥)不开腔!”堂哥一听,精神振奋,马上回敬了一首。对歌的序幕拉开了。
堂哥不愧是“歌怪”,没有几个回合,就连挫了几个初出茅庐的歌手。正当堂哥以为胜利在握的时候。突然,一支嗓音甜润的山歌飞了过来:“?吔——,豌豆开花角对角,我唱山歌请你和,啥时下了及时雨,解了汉苗心中渴?”堂哥立即答唱:“依哟——油茶开花白又白,汉苗的心事我晓得,责任制是雨我是笋,春雨浇笋节拔节!”没想到那甜润的嗓音,竟和堂哥“厮杀”得难分难解,不相上下……
堂哥忘记摘油茶籽了。他微微发红的脸上沁出了汗珠。我真担心这个四乡闻名的“歌怪”,会败在一个毛丫头的手里。果然。当那甜润的嗓音唱完一支山歌后,堂哥一把拉住我:“走走,给她们送油茶籽去!”走拢一看,一群服饰鲜艳的苗家姑娘站在那里,其中一个面目秀美的姑娘看见堂哥,羞涩地低下了头,吃吃地笑了,那笑声象她的歌声那样甜润。这时,堂哥二话不说,麻利地把自己背篼中的油茶籽倒进了姑娘的背篼,又拉过我的背篼要倒。我急了,忙给堂哥使眼色。堂哥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说:“三弟,这两年不比那两年……”几个苗家姑娘一听,开心地笑了,我也尴尬地笑了。
笑声中,堂哥抓起自己的空背篼,飞快地向油茶树林深处跑去,一路上洒下了堂哥浑厚、高亢的山歌声:“哟哟——,天上云雀追大雁,地上芍药赛牡丹,满心欢喜上歌场,输给姑娘也心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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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新书架

《一九八一年中篇小说选》
为便于广大读者和文学工作者对当代文学作品的阅读、欣赏和研究,人民文学出版社继去年出版《一九七九—一九八○年中篇小说选》之后,今年又编选了《一九八一年中篇小说选》,全书共收入十三部作品,分一、二辑出版。
这套中篇小说选,题材广泛,风格各异,是一九八一年中篇小说中比较优秀的作品。其中有描写新时期向四化进军中工农业战线的开拓者和探索者的,如张贤亮的《龙钟》,蒋子龙的《赤橙黄绿青蓝紫》,张一弓的《赵镢头的遗嘱》,曹玉林的《苏醒的原野》等;有描写科学文化战线新矛盾、新人物的,如中杰英的《在地震的废墟上》,王安忆的《尾声》;有反映年轻一代如何对待生活、理想及爱情的,如谭谈的《山道弯弯》,郑万隆的《年轻的朋友》;有以今昔对比手法描写三代人生活和命运的,如赵大年的《公主的女儿》;祝兴义的《儿子长大以后》,是以家庭生活、伦理道德为题材的中篇。
(玉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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