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7月10日人民日报 第3版

第3版()
专栏:革命回忆录

独臂将军的一生
——回忆彭绍辉同志
张纬
彭绍辉同志逝世已三年多了。回忆往事,心潮起伏,使我不能忘怀。绍辉和我共同生活了几十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
绍辉同志是湖南省湘潭县韶山区瓦子坪人,1906年出生在一个雇农家里。他少年丧父,从小就给地主放牛,14岁当长工。1926年加入了共产党领导的农民协会,参加了农民自卫军,扛起梭镖闹革命。
1927年1月10日那天,毛泽东同志回韶山考察农民运动,他欢天喜地地第一次见到了毛委员,并聆听了毛委员的教导。“马日事变”后,他怀着满腔阶级仇恨,冒着生命危险,跋山涉水,历尽艰苦,辗转到了武汉,一心要找到党和毛委员。后来,终于找到了党领导的队伍,成了一名红军战士。
他参加了彭德怀、黄公略、滕代远同志领导的平江起义后,上了井冈山。从此,绍辉同志便在党和毛主席、朱老总、周副主席和彭老总、贺老总等的领导培养下,冲锋陷阵、转战南北,锻炼成为我军一名优秀的指挥员。在他写的《毛主席,我的引路人》、《心向北斗星》、《怀念周总理》和怀念贺龙同志的《挺进西北、解放西南》等革命回忆录中,详细记述了毛主席、周总理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在艰苦的环境下,战胜困难,走向胜利的事迹。字里行间,渗透了他对毛主席、周总理等的无比敬爱。
绍辉同志身经百战,屡负重伤,始终保持着旺盛的革命意志。在井冈山斗争时期,由于毛委员、朱总司令的英明领导和红军指战员的英勇作战,一、二、三次反围剿战役都取得了伟大胜利。第四次反围剿战役中,绍辉在三军团一师工作。他奉命率这个师参加霹雳山战斗,红军指战员冒着枪林弹雨,奋勇杀敌,终于取得了胜利。就在这次战斗中,他左臂连中两弹,负了重伤,由于当时医疗条件所限,只得截肢。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忍受了盐水消毒、钢锯断臂的巨大痛苦。手术后,组织上为了照顾他,准备安排他到地方工作,绍辉恳切地要求说:我虽然没有了左臂,还有右臂,而且还很年轻,只要国民党反动派不消灭,我就不离开部队,不离开战场。于是,周恩来副主席同意了他的要求,调他到三十四师工作。临出发前,周副主席勉励他说:“绍辉同志,你虽然身体残废,却要求再上战场,这种不怕流血牺牲的精神是可嘉的。好吧,你去继续勇敢地战斗,争取革命战争的胜利。”
遵义会议后,绍辉被调到三军团教导营工作,当部队行进到四川松潘、黑水芦花地区时,他接到周副主席的电报:“绍辉、志民同志,毛主席、朱总司令等领导同志,明天通过黑水芦花,请准备些粮食或其他吃的东西。”绍辉立即带着一个连上山找粮,他们找到了两羊皮口袋的青稞和一只羊。刚刚下山首长们就到了。
绍辉报告周副主席:“青稞还没有磨成面呢!”
周副主席爽快地说:“告诉炊事员,把青稞煮成稀饭,羊肉切成块,放些辣子盐巴煮烂就可以吃嘛!”
“青稞和羊给了钱吗?”周副主席接着查问。
“每一羊皮口袋青稞给了一块白洋,一只羊给了两块白洋。”绍辉报告说。
周副主席连连点头赞同说:“好,好!少数民族地区更要注意民族政策。”
毛主席他老人家很风趣地笑着说:“今天绍辉同志招待啊?”他说:“很惭愧,青稞无法磨成面。”毛主席说:“这不是很好吗?”
在这次饭后,周副主席恳切地对绍辉同志指示:“中央军委、毛主席指示,为和四方面军共同北上抗日,现派你到三十军去工作,要谦虚谨慎、注意团结,把工作做好。”绍辉到三十军后,在同四方面军的同志们共同战斗和生活中,深深感到,四方面军广大指战员作战勇敢,拥护党中央北上抗日的正确路线。可是,正当部队通过草地、到达四川西北的阿坝地区,准备渡过昆都河继续北进时,张国焘却突然命令左路军折回草地南下。绍辉听了心急如焚。他想当面报告朱总司令,可是,没有见到。于是,他连夜写成一封长信,托人转呈朱总司令。
在这紧要时刻,张国焘突然派人通知他去谈话。他进了门,见屋里有很多人正在开会,气氛紧张。绍辉没有见过张国焘,他正想给坐在屋子右侧的朱总司令敬礼,坐在左边的一个人却忽地立起来,质问绍辉:“为什么见了张主席不敬礼!”他这才知道,坐在中间的那个又黑又胖的人就是张国焘。接着那个人又厉声喝问绍辉“为什么反对南下?反对张主席?反对成立新中央?”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给朱总司令的信,落在了张国焘手中。这个受蒙蔽的同志越说火越大,掏出驳壳枪推上子弹,把枪口顶在他的胸口上。
朱总司令捷步上来,夺过枪,严厉地喝道:“同志,这是党内斗争……。”这个同志还不甘心,狠狠地打了绍辉一个嘴巴。
朱总司令气愤地说:“打人是不对的,这是党内斗争,应该允许同志讲话。”这时张国焘怒气冲冲地坐在那里,瞪目而视。朱总司令严肃地斥责说:“这样谈话怎么行呢?”转过身来亲切地指示绍辉同志:“你回去吧……。”
(二)
我们在清理彭绍辉同志的遗物时,发现他保存的日记本和其他材料(1934年至1978年)有二百多本。在战火纷飞的年代里,绍辉就养成了每天记日记的习惯。不论走到哪里,总要把日记本带上,每到夜深人静,他伏在桌上,把工作、生活中的重要事情记录下来。
绍辉虽然工作很繁忙,但每天都要挤出时间来认真学习。记得1976年地震期间,我们住在防震棚里,天气又闷又热,他照常孜孜不倦地学习《马恩选集》。并将地图挂在帐篷里,一边仔细地看着地图,一边写长征回忆录。刚写到“四渡赤水”时,他生病了,医生要他住院治疗,他不肯。总参党委规定的学习时间他还要去参加,医务人员劝他就不要去了,请个假吧,他却说:“有的会议可以请假,学习可不能不去。”后来,他病得很厉害,医生再次劝他住院。动过手术后,行动不便,只能躺在床上。这时,正好成了他学习的好机会。他躺在床上看书,又重新通读了《毛泽东选集》四卷。晚年,他虽然患有青光眼、白内障,照样坚持看书学习。看不了多久,视力模糊,他就用放大镜看,有时看不清,就要我念给他听。
他说:“世界上军事科学技术不断发展,新技术不断出现,不学习怎么行啊!”为了适应我军现代化建设的需要,他还勤奋地学习现代军事科学技术及军兵种知识,认真研究现代战争的特点。此外他还研究第一、二次世界大战系统材料,研究戴高乐将军等一些欧美政治家、军事家的传略、《孙子兵法》等我国的军事典籍和战例。凡是他读过的书,不仅划标记做眉批,而且写了大量的读书笔记。
他的学习态度,谦虚老实,不懂就问。一天,有位出版社的同志来串门,刚坐下,他就拿出鲁迅文章中的一个典故,请他解释。那个同志似乎有点犹豫,绍辉说:“论打仗,我可能比你高明,因为你没有打过仗;要讲文学,你比我内行,你是搞这一行的嘛。客气就不好了。”那位同志鉴于他态度十分诚恳,为他当面讲了一次,回去后过了几天又找了好些资料来我们家里,为绍辉再讲。
(三)
绍辉同志和其他许多老同志一样,是林彪、“四人帮”眼中的“民主派”——“走资派”,在“文化大革命”中,同样挨了整。问题得从1967年武汉的“七二○”事件谈起。当时武汉有个人来京向绍辉了解有关陈再道同志的情况,绍辉说:“陈再道是个老同志,是个好同志?!”就是这样一句话,就被诬陷为“百万雄师”的黑后台。一连开了他四天批判会,责令他交待检查。后来,绍辉又被戴上了“彭德怀分子”、“贺龙分子”、“假党员”等等大帽子,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但是这个放牛娃出身的战士,却有一股坚强不屈的脾气,在他受审查期间,制定了一个作息时间表,每天按预定的时间听广播,刻苦学习马列、毛泽东著作。不过偶尔有时也唉声叹气,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丢下牛鞭子,拿起枪杆子,几十年来打仗,没有脱离过党,没有脱离过军队,我有什么问题啊?!现在不是我个人的命运如何,而是整个党整个国家正处在危难之中。这样下去我真担心党和国家的前途啊!”
后来,在毛主席的关怀下,使绍辉恢复了工作。
“上海民兵指挥部”是张春桥、王洪文亲自炮制的,在一些坏头头的把持唆使下,横行霸道,无恶不作。一些同志敢怒而不敢言,而绍辉却偏要捅这个“马蜂窝”。就在1975年唐山民兵通讯分队组训工作经验交流会上,绍辉提出:“会议的所有文件、讲话和典型材料不要发民兵指挥部,也不要提民兵指挥部的字样。”他还当着“上海民兵指挥部”一个头头说:“你们那个指挥部不要再搞了嘛!”会后,有人将绍辉的这些话向“四人帮”告了状。他却镇静地说:“我是为了维护党的原则,有真理在嘛,我才不怕呢!”
我和绍辉生活在一起,很少看见他流过泪,真有“丈夫有泪不轻弹”的气概。但周总理的逝世,他大哭了好几天,经常在睡梦中呼唤总理。向总理遗体告别时,他沉痛地说:“这么大的国家,这么伟大的总理,这么多含泪悼念总理的群众,偏偏只有那么小的一间房子悼唁,真是岂有此理,天理难容。”深夜,他抱病含泪写怀念周总理的回忆录。真挚的感情,跃上笔尖,泪水滴落在稿纸上,使稿纸沾满了泪痕。
“天安门事件”时,他因膀胱大出血住院,他要家里做一个花圈,请秘书写上“一个红军老战士敬挽”,并要亲自坐车去天安门,几次劝阻都不成。后来,我们只得开车去一下。到了天安门广场,他说:“这样大的场面,历史上是没有过的,为什么献花圈的纪念碑前不开灯,这是悼念总理嘛!我要下车叫他们开灯。”后来,警卫员只得请司机同志把车子绕纪念碑开了一圈,让他看了这个悲壮的场面,他心情才稍微平静了点。绍辉虽然是上了年纪的人了,但他竟能背诵好些首天安门革命诗词。
朱委员长、毛主席的相继逝世,使他沉重的心情更加沉重。他不能不深深担忧,失去了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四人帮”当道,我们党的前途、国家的前途,将会怎样呢?
在“四人帮”迫害邓小平同志的日子里,他忧心如焚,前去医院看望了邓副主席。但他坚信,乌云不会长久,大地总要回春。
绍辉对被林彪、“四人帮”迫害的同志,总是寄予无限同情与关怀。总参有位同志遭到迫害,在304医院治病时,行动不自由。绍辉不管当时环境的复杂,前去看望,并对看守的警卫战士说:“他没有什么问题,要好好照顾他,关心他,如果没有药,可到301医院去拿。”总后有位同志被迫害致死,他爱人和孩子没有住处,原来的房子不给他们住,连招待所也不让住。他爱人领着孩子痛哭流涕地来找绍辉。绍辉要为他全家安排住宿。旁人劝阻说:“别人说你插手总后怎么办?”他笑着说:“为人要救人之急,助人之需。”总政有位同志被迫害致死后,他爱人来找绍辉同志,他毫不考虑对个人有什么影响,设法帮助她解决了困难。这本来是小事,但就是从这些细小的事里,可以看出绍辉对自己的战友是何等的关怀和爱护啊!
(四)
绍辉同志一生俭朴,从不搞特殊化,十分注意勤俭持家,对我也要求很严。我们婚后不久,他在前方打仗,有一次给我的信中写道:“你要永远同群众同甘苦、共患难,不要搞特殊化。”部队实行供给制时期,规定实报实销。但绍辉规定家里所用之物只能由他的津贴费购买,不许随便向公家领东西,也不许随便买东西向公家报销。1951年我将分娩时,管理科送来了30元钱补贴。他动员我退回去,我照做了。每次他调动工作,首先问家里人,公家的东西交还清楚没有。1954年慰问中国人民解放军时送他的一个被面,他用了二十多年,我看太破了,连棉花都盖不住,想给他换一个新被面,他坚决不同意。一条棉毛裤穿了十几年,我们劝他换一条穿,他却说:“新穿三年、旧穿三年,补补贴贴又穿三年”,不同意换新的。后来补丁加补丁,简直无法再补了,阿姨对他说:“不能再补了,给孩子做尿布吧!新布做尿布太硬,破烂布才是做尿布的好材料。”他才笑着同意了。
绍辉在饮食方面也很俭朴,我看到他工作很累,身体又不好,担心他的健康,想给他单独炒菜,他不同意,要和全家人吃一样的饭菜。有时吃饭时,给他添一个好一点的菜,他就对炊事员说:“没有客人,为什么单独为我做这个菜?以后招待客人才能加菜。”炊事员深有感慨地说:“他的脾气我知道,自己不吃,等到有客人时,把好菜拿来招待客人他才高兴呢!”
(五)
在我和绍辉共同生活的三十年里,很少见到他安心下来休息一个节假日。他每天清晨匆匆离去,夜晚迟迟归来。从1963年到1970年这段时间我们家住在西山,他在城里办公离家较远,回来多了怕影响工作,就一个人住在办公室里,一个星期只回一两次家。即使在医院的病床上,他也要秘书每天把文件送到医院交他批办。
记得1952年,绍辉被调到西北军区工作,任副司令员兼参谋长。由于过度操劳,他患了高血压症。曾几次在办公室晕倒,苏醒过来又继续工作。有一天,他连续晕倒了五次,每次晕倒后休息片刻还要坚持工作。警卫员一再劝他休息,他硬是不肯。后来在卫生部领导和我再三劝说下,他才被迫休息治疗了一段时间,病情稍有好转,他又继续工作去了。
每逢阴天下雨,绍辉左臂断肢处伤口疼痛,整夜难眠。随着年龄的增长病也越来越多。由于林彪、“四人帮”反革命集团的迫害,使他身心受到了摧残,就是在受审查那段时间,又患了夹层动脉瘤。1968年1月10日那天他发病时,胸部剧烈胀痛,一连痛了三天。我送他到医院去看病,那时,在康生炮制的“医疗服从专案”的对待下,遭到冷遇,等了两个小时,无人诊断,只好回家,这样他的病就耽误下来了。直到1970年他因患气管炎胸部透视时,才发现了主动脉瘤,但这时瘤子已经很大了。如果不是林彪、“四人帮”的诬陷迫害,严重损害了绍辉的健康,他肯定不会那么早地离开了我们。
当绍辉同志知道自己患了这种致命的病以后,他仍泰然处之,精神上和已往一样,仍然十分乐观,照常坚持大量繁重的工作。
1975年,保健部门根据他的病情,又向军委写了报告。叶副主席十分关心他的健康,在报告上批示要他半天工作,半天休息。他接到批示后,当即向叶副主席电话报告说:“我可以坚持工作。”叶副主席还是让他注意休息。他却对医生说:“我的病情以后你们不要写报告,你们不让我工作怎么行啊!”
这年的7月24日傍晚,在一个公园里,他惊喜的见到了敬爱的周恩来总理。
总理关心地问他:“你的身体怎么样?现在副总长多了,你要注意休息啊!”
他向总理报告说:“请总理放心,我还能坚持工作。”
他每天晚上办公到深夜12点钟以后才睡觉,我们劝他早点休息,但他却很关心工作人员的休息。对秘书和警卫员说:“你们年轻人觉多,早点去睡吧。”秘书向他说明有些文件不急,可以明天再处理。他却说:“当天的工作要当天做完,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情嘛。”谁劝他休息都不行啊!
1977年,绍辉病情继续发展,刚刚出院不久,医生再三提醒他不能坐飞机,不能登山,就是睡觉翻身都应该注意。但他仍带病前往胶东某海岛参加一个业务会议。会后,他利用这一机会看望了驻在胶东地区的陆、海、空军有关部队,又深入到烟台、威海、莱阳、崆峒岛等地了解民兵工作情况,参观民兵射击表演,与基层干部和民兵谈心。还爬到山顶上去察看了边防战士的营房、伙房,和战士一一亲切握手,问寒问暖,使战士们深受感动和鼓舞。
1978年4月22、23日,一连两天,我发现绍辉同志精神恍惚,似有剧痛,他对我说:“这两天我胸背部痛得厉害,和过去伤口疼不一样,贴止痛膏、吃止痛药都不管用。”我动员他到医院去检查,他摇摇头说:“你老是让我去医院,明天挑选飞行员会议结束,我还要讲话。还有许多工作等着要做。”我只好请了门诊部的医生为他看了病,吃了药。
4月24日,他一早起来,行动迟缓,面色苍白,我再次动员他到医院去看病,他还是摇头说:“我不去,下午的会我要讲话。”中午饭吃得很少,因胸痛午睡也没有睡好,下午出席了会议,讲了一个小时的话。回到家里,他对我说:“今天我胸背部为什么这样剧痛,伤口也痛得厉害。”到医院后,经医生检查要他立即住院。他从上电梯直到进病房后还两次说:“今天文件没有处理完,要回家去。”我看他三番五次地说不住院,就劝他:“既来之,则安之。要安心住院治疗,文件明天一定给你送来。”他才勉强同意了。我按医嘱回了家。没想到这竟成了最后的诀别。
4月25日零点35分,绍辉同志终因胸部夹层动脉瘤破裂,离开了人世,离开了他倾注满腔热情的革命工作。
没有遗嘱,没有遗言,没有妻子儿女依偎身边,绍辉同志独自一人去了,象一缕炊烟飘散在明净深邃的西天边际。每逢青灯照壁,冷雨敲窗,思绪至此,泪湿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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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闪耀着爱国主义光芒的书简
——介绍聂荣臻同志给父母亲的信
中国革命博物馆文物征集组
“七一”前夕,我们从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聂荣臻同志那里,得到了一件珍贵的革命文物——聂荣臻同志在法国勤工俭学期间写给父母亲的一封信。这封信写于1922年6月3日,用的是二页道林纸信笺。岁月流逝,过去将近六十年了,但字迹仍然清晰可辨。
在十月革命和五四运动影响下,一大批中国优秀青年,为了寻求救国救民的道理,学习马克思主义,积极投入留法勤工俭学运动。1919年12月9日,聂荣臻同志和百余名勤工俭学学生,乘凤凰号轮船,离开上海,远涉重洋。经过四十余天航行,于1920年1月14日抵达法国马赛港,然后又到首都巴黎。经华法教育会的介绍,到克鲁佐钢铁厂做工,依靠做工获得的微薄收入,勉强维持学习和生活。1921年10月初,聂荣臻同志考上了费用低廉的沙洛瓦劳动大学,学习化工专业。这封信就是聂荣臻同志在沙洛瓦劳动大学学习时写给双亲的。
聂荣臻同志虽然身在异国,心中仍然思念着祖国的安危和人民的疾苦。二十世纪初,中国大小军阀争权夺利,混战不已,国际帝国主义加紧推行侵华政策,民族危亡迫在眉睫,中国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聂荣臻同志在给双亲的信中,充满了忧国忧民,矢志革命的高尚情怀。信中写道:“海外游子,悬念何如?又闻川战复起,兵自增,而匪复猖!水深火热之家乡!父老之困苦也何堪?狼毒野心之列强!无故侵占我国土!二十一条之否认被拒绝,而租地期满,又故意不肯交还!私位饱囊之政府,只知争地盘,拥数十万之雄兵,无非残杀同胞!热血男儿何堪睹此?男也虽不敢云以天下为己任,而拯父老出诸水火,争国权以救危急,是青年男儿之有责!”
聂荣臻同志在信中还谈到,他历尽千辛万苦,赴欧勤工俭学,“所学何为?决非一衣一食之自为计,而在四万万同胞之均有衣有食也,亦非自安自乐以自足,而在四万万同胞之均能享安乐也!此男素抱之志,亦即男视为终身之事业也!”聂荣臻同志热爱祖国,热爱人民,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无私无畏,忠心耿耿,为中华民族的解放而奋斗终身的伟大胸怀跃然纸上。
聂荣臻同志青年时代立下的誓言,也是他终身为之奋斗的目标。1922年初,“中国少年共产党”在巴黎成立。是年秋,聂荣臻同志由刘伯坚同志介绍加入,并参与建立和发展了“少共”基层组织。1923年初,他由赵士炎同志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并任中共旅比小组的负责人之一。1924年1月,中共中央决定同国民党合作,建立民族民主革命统一战线。周恩来等参加筹组国民党旅欧支部的领导工作,并且设立了国民党巴黎通讯处,聂荣臻同志任通讯处处长。10月,中共旅欧支部派聂荣臻和蔡畅、郭隆真等同志到莫斯科东方大学学习。1925年8月底,聂荣臻同志回国,从事革命工作。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失败后,他参加了举世闻名的“八一”南昌起义,参加和领导了广州起义。在抗日战争烽火遍地的岁月里,他率领八路军一一五师一部,驰骋在华北战场,开辟和建立了晋察冀抗日民主根据地。聂荣臻同志在几十年的革命斗争中,为我军的建设,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为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建立了卓越的功勋。
这封信,是1979年聂荣臻同志家乡的一位亲属托人带给聂荣臻同志的,现陈列在中国革命博物馆重新开放的《中国共产党党史陈列(民主革命时期)》中。它将激励我们向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学习,继承和发扬爱国主义传统,树立革命人生观,为振兴中华而奋斗。
(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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