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6月19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从土地上飞起来
——记崩龙族社员雅板相(注)的一席话
郭明效
记得小时候,常常会做飞起来的梦,没想到现今五十多岁了,真的飞起来了。
人们说,我们庄稼人是被钉在土地上的。真的,我们一年四季,脸朝黄土背朝天,祖祖辈辈,都是从家头到田头,从田头到家头,连芒市、保山都没去过,还想飞?可是,现在我们却真的飞起来了!
怎么飞起来的?话得回过头去说。1980年年终分配,家家户户都增加了收入。我们家的副业收入不算,光从集体就分得现金380元,稻谷1,300斤。我们是收入少的户,因为板相是公社干部,家中劳力少。有些劳力多的人家,分得二、三千元现金哩!
你问我们是怎么富起来的?“四人帮”那时候,竹子不准种,牲口不准养,不准私人有草园,果树一家只准留一棵……紧箍咒可多了!这几年,党把我们头上的紧箍除了,把捆着的手脚解了,大家勤勤恳恳地干活,还能不增加收入!
钱多了怎么花?各人有各人的心事。老人想盖新房,妇女要买缝纫机,小伙子要买录音机、自行车……这些东西去年就买了不少,今年再添置一些,钱还是花不完。我家板相去昆明开过会,听他说那里确实好玩,我就想去昆明逛逛——用新话说:旅游!
“怎么?想飞出我们章凤坝子?”板相笑着问我。
我不示弱:“怎么,难道只兴你们当干部的上州里、省里?我们普通老百姓就不能出去见见世面,开开眼界?”
“好,好主意!”
板相给全公社各大队打了电话,问谁愿意自费去昆明旅游。一下就有好几十人报名,有傣族和崩龙族人,也有汉人。这事情汇报到县里,县里也支持。先给昆明联系了吃住,还派了干部带队,派了医生和翻译。
去一趟昆明真不容易!我们坐了五天汽车。翻过多少座大山,跨过多少深谷急流,穿过多少个平坝!我们祖国多么辽阔广大啊!沿途加进了一些人,到了昆明,耿马也来了一个傣族自费旅游团,加在一起,总共157人。
我们在昆明停了九天,游览了古迹名胜,参观了商店、工厂,哎呀,真是明白了不少道理,经历了不少新鲜事。过去,只说我们农民苦,生产粮食多,对国家贡献大。参观了这工厂,那工厂,才知道一个工人一年要创造好多好多财富。工人老大哥比我们农民对国家贡献更大呢!看到公园里那花红柳绿的好光景,我们乐得心里开了花。老人们都说:“人家可真会打扮环境!我们的寨子,也要学他们,多种树养花,打扮得象公园一样美。”我们只坐过边疆江河中的竹筏、黄瓜船,这回旅游坐上了小火轮,宽宽敞敞,干干净净,在滇池中嘟嘟、嘟嘟飞驶着。我们以前没有坐过火车,这次也坐了,从南站坐到东站,又从东站坐回南站。
火车汽车上,旅店饭店里,服务可周到了。当招待员的小伙子,姑娘们,对待我们象对待老爹老妈一般热情呢。
要看的都看了,要买的都买齐全了,可大家还不满足,要求回去时从昆明到保山要坐飞机。招待所一联系,不行!买不到那么多票。大家一听齐嚷嚷:我们就不能坐坐飞机、真正离开土地飞起来吗?接待我们的同志可真负责任,听到了大家的意见,打电话给民航局联系。后来同意我们乘飞机在昆明上空飞行游览一番,每次坐27人,飞20分钟。我们真正飞起来了!庄稼人应该是对土地最熟悉的。可是我们飞上天空,才真正看清了土地的面目,真漂亮,真气派!我的心啊,飘飘悠悠,象喝了蜜酒一样醉了!
这一趟旅游,车船费飞机票,加上住宿吃饭,每人用去126元。大家玩得心满意足。这是我们乡巴佬从来没有干过的事啊!
回来我对板相说,明年我还要到更远的地方去旅游,到首都北京去旅游哩。
〔注〕雅板相即板相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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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文化生活

“一枝红杏出墙来”
——读《科学神话》
叶进
在融融春光里,翻阅着海洋出版社出版的《科学神话》第二集,宛如看到一枝“出墙红杏”,顿感春意盎然。
对于这样一部具有年鉴性质的大型科学幻想文艺作品集,人们有着不同的议论,这是不足为怪的。一百年前法国有个凡尔纳,他写的第一篇科幻小说先后投给15个出版社,都被无情地退回,甚至被嘲笑为可以与非洲的四不象媲美的小说。结果,第16家出版社给出版了,使凡尔纳一举成名,成了“世界科幻小说之父”。
我国的现代科幻小说,更是在逆境中降生的。解放后虽有过一批较优秀的作品,但并未得到社会的足够重视。十年浩劫中,园地更是一片荒芜。在科学的春天到来之后,虽然科幻小说如雨后春笋破土而出,但也时而受到寒潮侵袭,诸如“不务正业”、“不伦不类”、“非驴非马”、“既不姓‘科’,也不姓‘文’”等等。
但是,科幻小说毕竟是关不住的一枝红杏。两年前,《科学神话》第一集一问世,就成为全国畅销书之一。同时,科幻小说的蓬勃兴起也引起了国外的重视。美国已正式邀请中国科普作家访美,其中包括《科学神话》的主编饶忠华。
《科学神话》第二集共收入我国1979—1980年科学幻想作品26篇,并载有102篇(包括中长篇)的故事梗概。
这个集子里收入的《最后一个癌症死者》已经被搬上电视屏幕。作品通过从鲨鱼细胞中提取治癌物质这一新颖幻想构思,向我们揭示了科学发展道路的崎岖与艰辛。金涛的《月光岛》,大胆设想人类将研制出象还魂草一般神奇的生命复原素,在离奇虚幻之中寓于深刻的哲理。郑平的《创举》,描述的是利用南极冰山来造福人类。笔者斗胆预言:今天的幻想将成为明天的现实。
郑文光的《史前世界》,以电脑复原并控制古生物,再现了活生生的史前时代,并大胆地触及了社会问题。
还有《特别护理》、《遥远的爱》、《莫名其妙》等,都是颇具特色的科幻佳作。
本书在附录中有一组关于怎样阅读科幻小说的文章,摘录了钱学森、郑文光,叶永烈、刘兴诗、马识途等人的颇有见地的论述,这对广大读者欣赏科幻作品,对科技、文艺工作者写好科幻、科普作品,都有参考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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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名落孙山待如何?
刘清真 郭宪周
高等院校的预考工作业已结束,统考将要进行。最近,我们接触了一些参加预考的同志,看来他们自知分数不佳,录取无望,因而产生懊丧、悲观、自暴自弃之感。
自卑、失望象小溪的流水,它只能冲走青春的花瓣,却浮不起成就的巨轮。从某种意义上说,在人生的旅途中,总是要遇到某些逆境的,不可能万般如意,关键是看我们如何正确对待。法国作家巴尔扎克说过:“世界上的事情永远不是绝对的,结果完全因人而异。苦难对于天才是一块垫脚石……对能干的人是一笔财富,对弱者是一个万丈深渊。”的确,自古以来,强者,遇难而兴,弱者,随难而衰。历史上就有不少人,因各种原因没有机会进学校念书,但他们善于自学,勇于探讨,终于打开了知识宝库的大门,走上了一条到达理想境界的道路。宋朝的大文学家苏东坡的父亲苏洵,二十七岁才发愤为学,开始连考几科都落选了,但他并不泄气,学习更加刻苦,后来成为古文运动中著名的“唐宋八大家”之一。清朝的蒲松龄,科场失败后,立志著书,终于写成了文学名著《聊斋志异》。大家熟知的张广厚,在考中学时,曾因数学不及格而落榜,但他发愤赶上去,终于成了我国有名的数学家。1977年高考落第的电工王晓星,经过刻苦自修,1979年被调到国防科技大学任数学教师。可见,名落孙山不要紧,刻苦自修能成才。
老作家丁玲说得好:“对于一个有思想的人来说,没有一个地方是荒凉偏僻的,在任何逆境中,他都能充实和丰富自己。”只要我们始终保持一股奋发向上的锐气,定能闯出自己的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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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淘金簸轻轻地摇
许国泰 王晓廉夏天,给了乌拉嘎河一江喧闹,鹌鹑忙筑窝,野鸭在洗澡。淘金战士忙了,河边摆雁阵,一只只小金簸,在手上又是晃
又是跳。淘金簸哟,轻轻地摇……昨天,我们扑进乌拉嘎河的怀
抱,满河的金哟,向我们炫耀。浪是金的,在太阳下跳高,鱼是金的,抖着金鳞弄潮。淘金簸哟,轻轻地摇……遥远的北疆哟,夏夜短暂,淘金簸,就是黎明的卧巢。看,圆月在金簸里磨去半角,旭日从金簸里镀一身金袍。淘金簸哟,轻轻地摇……淘金簸是金与沙的分水岭:让沙子淘汰;给真金以绸包。淘金战士也在金簸上磨练:皮肤——似铜;双眼——如
刀。淘金簸哟,轻轻地摇……我们向往驾驶采金船驰骋,愿为祖国献出万根金条,只因我们对未来爱得深呵,才捧起淘金簸,让青春微笑,淘金簸哟,轻轻地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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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时间面前的年轻人
刘佑生
蓝天,白云,时间在驰骋,星星,月亮,宇宙在运行;呵!天旋地转,物换星移,时间老人,万古不停!
乘晨曦,采一把带露的鲜花,摘几枝含苞的杨柳,这是时间留下的见证。该把她献给中兴神州的年轻人,你们是祖国的骄男娇女……
我看见,你们用炽热的鲜血,浇出青松绿杉的圈圈年轮;高楼矗起,你们向宇宙探讨着人生;平原山川,好似你们的广阔胸襟;普天之下,传颂着男女排球健儿为国争光的佳话。
但是,我要劝一劝还在时间面前徘徊的人,既然历史发出了进军的命令,就不应彷徨,是时候了,请快快打开笔记本,写上“战斗!勤奋!”任凭征途有多少艰难困苦,即使把生命交出来,振兴中华的宏伟事业,也是一分一秒不能停。
“节省时间,也就是使一个人的有限的生命,更加有效,而也即等于延长了人的生命”。鲁迅的名言应该成为我们的座右铭。
时间啊!有时象雷电一闪而过,有时象冰冻三尺,凝聚不动,有时如春雪悄悄而逝,有时把希望、回忆压缩在流水之中。离开了时间、空间,世界上的万事万物就不复存在。年轻的朋友,当你回首往事,估量时间的意义时,如果你已虚度年华,就应该回头猛醒,时间是生命的源泉,希望是生命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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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群言录

也谈“跟我来”
杨树海
美国作家斯诺在《西行漫记》中写道,他到延安考察,看到了共产党和红军的许多动人事迹。即连我们的军官喊的口号也很特别,总是喊:“弟兄们,跟我来!”而不是喊:“弟兄们,向前冲!”
据斯诺记载,在几次反围剿斗争中,我方军官的伤亡率最高达到50%,最低时也占23%。这个“跟我来”体现了我党我军“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也说明了指挥员身先士卒,是激励士气、夺取胜利的重要条件。
今天,在向四化进军的队伍中,我们许多干部保持了当年的英雄本色。但是,无庸讳言,确实也出现了一些不喊“跟我来”的干部。情况不尽相同,大约是:
一是情况变了,不想喊“跟我来”。战争年代里,我们革命者处在被压迫、被屠杀、被围剿的地位,在你死我活的阶级大搏斗中,干部口喊“跟我来”,带领群众与敌人进行殊死的战斗,才能保存自己,夺取胜利。否则就会脱离群众,失掉群众,致使敌人乘虚而入。现在是和平建设时期,枪林弹雨换成了钢材、水泥和脚手架,建设虽有急迫感,却不总是有形的,于是,有的同志把“领导”当成了单纯的“指挥”,只是在嘴上空喊“大干快上”。
二是业务外行,不能喊“跟我来”。正如毛主席所说,我们熟悉的东西不适用了,我们不熟悉的东西提到了面前。有的干部业务上外行,又懒于学习,不懂技术,不会管理,又怎能喊“跟我来”呢?
三是自身不正,不敢喊“跟我来”。有一部分同志封建特权思想比较严重,自己脖梗不硬,没有勇气喊“跟我来”。如果说有什么“跟我来”的事,倒大半是“不正之风”,造成很不好的影响。那种“跟我来”是有腐蚀性、破坏性的,必须抵制。
要看到,四化建设是一场新的“长征”,也会遇到“雪山”和“草地”。在困难、危险、遇到挫折的关头,特别需要发扬我们的革命优良传统,高喊着“跟我来”的口号,带领群众冲上去,夺取新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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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无题有感
轿夫多的地方,老爷必定多。
固然是有人喜欢当轿夫,主要还是老爷乐意坐;老爷不坐,轿夫只好失业。
身子坐轿发福,思想坐轿发霉。思想上的轿子比物质的轿子更可怕。坐轿思想不解决,没收轿子也无用。(张永高)
历来就存在着两种不同的
“才”,一种是“人才”;一种是“奴才”。
人才者,民族之精华,是人类智慧的化身,真理的坚持者。
奴才者,民族之蠹虫,是思想上的懒汉,事业上的白痴,人与人关系中的投机商。
人才与奴才,既是两种不同的
“才”,他们好比冰炭不能同炉一样,是难于同处一个单位的。奴才得势的单位,必然是人才扼杀的场所。因此,一个单位是否会兴旺发达,就看是人才得到重用,还是奴才得到赏识。(张志群)
“筵席风”,说得通俗一点,也就是“吃”风。今天甲请乙,明天乙请甲,张三结婚,李四做寿,王五小孩满月,赵六升学,借以“吃”喝的名义甚多。据闻,“吃”风在农村亦有蔓延,虽说彼此自己掏钱,但吃掉的是物质财富呀!我们整个国家也还比较穷,人民生活虽有改善,还并不宽裕,即使宽裕起来,也还得省吃俭用,量入为出。不然,筵席时似乎乐陶陶,事后一身债,真是何苦呢!
(杭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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