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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纪念中国共产党成立60周年
潋江两岸的春雷
——回忆毛泽东同志在兴国
肖华
从中央红色革命根据地的创建到现在，半个世纪已经流水般地过去了。无论是在战云飞渡的年代里，还是在和平建设的岁月中，我都无时不怀恋红色的故乡——江西省兴国县。在那里，我曾度过一生中难忘的岁月。血与火的记忆是永远也不能磨灭的。1962年，我重返故园，看山山有情，看水水有意。根据地的老歌手们唱起的兴国山歌勾起我许多回忆，仿佛又回到那个难忘的年代里，毛泽东同志那熟悉而亲切的身影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一
1927年，轰轰烈烈的大革命失败之后，以井冈山为中心的湘赣边界革命根据地成了中国革命的摇篮。1929年1月4日，毛泽东同志在宁冈县柏露村主持召开了“柏露会议”。毛泽东同志指出：应趁着蒋桂战争即将爆发的有利时机，更广泛地展开游击战争，扩大根据地，把武装斗争的烈火在广大的区域里燃烧起来。会议决定红四军主力向赣南闽西进军。1月14日，毛泽东同志和朱德同志率领红四军主力开始东进，于4月中旬来到兴国。
兴国，地处赣南之北部，交通偏僻，境内多山，是反动势力统治比较薄弱的地区。这里的劳苦大众生活十分悲惨，挣扎在死亡线上，迫切地要求革命。整个兴国县到处象布满了一点就燃的干柴。
当毛委员率领的红四军第三纵队从于都出发，经过赣县的江口、于都的峡山，浩浩荡荡地来到兴国县城的时候，正值漫山遍野的杜鹃花盛开。兴国县城顿时万众欢腾，箪食壶浆以迎红军，比过年节还热闹。大家欢天喜地抬着各种慰劳品涌到红军的驻地。红军宣传队被笑逐颜开的男女老少围起来，一遍遍地讲解《红军第四军司令部布告》的内容。毛委员刚在城里的潋江书院（即平川中学）内住下，老俵们便争先恐后来看望。县委决定召开一个群众大会让毛委员和大家见见面。
清晨，城边的鸡心岭上红旗飞舞，五千多群众挤满了整个鸡心岭前的大草坪。当毛委员和红三纵队的干部们迈着大步走上临时搭起的会议主席台时，会场上的掌声和欢呼声响成了一片，许多老俵流下了兴奋的泪水。
毛委员的讲话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借助于有力的手势，讲得生动、形象，而又风趣。他的讲话围绕着“工农革命”这一主题。他声音洪亮地说：“兴国的父老兄弟姐妹们！我们大家天天讲革命。革命究竟要革谁的命呢？一句话：革反动派的命。反动派是些什么人？反动派就是以蒋介石为代表的帝国主义、大资产阶级、军阀恶棍和土豪劣绅，他们就是我们的大敌。革命靠谁来革？不靠天，不靠地，就靠我们自己，靠劳苦工农。怎么个革法呢？蒋介石手里有枪有刀，刀枪干什么用？是要杀人的，杀我们工农大众的！咱们赤手空拳行不行？不行，就说打狗吧，你手里也还得有条棍子，有块石头，手一举，狗才会夹起尾巴逃走。我们要打倒屠杀工农的军阀和他们的后台老板帝国主义，就要拿起刀枪，建立工农革命武装，实行土地革命，建立工农政权……”会开到一半时，天空忽然响起隆隆的雷声，接着，豆粒大的雨点便瓢泼似地落了下来。当时，正值兴国遭春旱，几十天滴雨未下，秧苗眼看就要干死了，这一场雨，真是喜雨。毛委员挥动着手臂诙谐地说：“这场雨下得好哇！你们大家看，革命一来，年景都变，变得风调雨顺了……”这话，顿时引得大家开怀大笑起来。情绪激昂的群众用不息的掌声回答毛委员的讲话。会后，县委书记胡灿同志宣布废租废债的决定，当场焚烧了一堆堆田契债券。从此，革命的风暴迅猛地席卷了潋江两岸。
毛委员此次在兴国期间，热情地指导县委筹备和成立了兴国县第一个红色政权——革命委员会，修改颁布了《兴国县革命委员会政纲》。在革命委员会成立的大会上，毛委员亲手将朱红大印交给“赤脚佬”——县革命委员会的第一任主席肖芳全同志。在潋江书院的文昌宫里，毛委员还起草了《兴国县土地法》这一土地革命的纲领性文件。后来，这个土地法推广到了整个中央革命根据地。同时，为了从组织上培养一批土地革命的骨干力量，毛委员主持举办了土地革命干部训练班，共有四十多人参加。我作为青年团的干部也参加了训练班。
训练班就开设在潋江书院的崇圣祠里。每个人发一块红布条印的出入证，自备文件袋、饭袋、灯笼和草鞋，大家都睡铺草。当时纸张很缺，我们从国民党县党部丢下的废纸堆里选了一些红、绿色纸和一些表格纸，翻过来印讲义，大部分教材都是毛委员编写的。
每天，晨曦初露的时候，毛委员就和我们一起到雨坛垴树林前的草坪上散步、早读、唱歌子。每次上课，毛委员的讲话都有一种无形的魅力，深深地吸住我们的心。譬如有一次，他讲到破除宗族观念的时候，指着大厅的一尺多高的门槛说：“你们看，土豪劣绅就好比是祠堂里的那个石头门槛。要是没有这个门槛，我们不是更可以自由自在地出出进进吗？”还有一次，在传达中共六大决议时，毛委员用生动的譬喻，阐明了党的群众路线的十分重要性，说：“我们每个共产党员，都要如和尚念‘阿弥陀佛’那样，随时随地都要念叨‘争取群众’，这是共产党的护身法宝，是共产党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法宝。丢掉这个法宝，革命就要失败，共产党就一事无成……”。事隔多年，毛委员的这一教导还深深地铭刻在我的心上。
训练班原计划要办半个月，后来因为情况变化，只办了十天。这是我终身难忘的十天。不久，毛委员即率领红四军经宁都向闽西进军了。
二
1930年3月中旬，毛泽东同志从吉安第二次来到兴国，仍旧住在潋江书院的文昌宫里。他一落脚就召集县委、县革命委员会负责人会议，仔细听取了兴国土地革命情况的汇报，及时地指示：分田地“一要分，二要快”。当时，蒋冯阎军阀大战已经拉开了战幕，全国革命力量趁此机会得以迅猛发展，已经形成了湘赣边、鄂豫皖、闽赣、海陆丰、左右江、海南岛、湘鄂赣、陕北等八、九块革命根据地，红军也发展到了十万多人。毛委员指出：机不可失，时不我待，应当加速根据地的建设，抓紧扩大红军，以粉碎敌人将要发动的大规模进攻。
当时，潋江书院是县革命委员会办公的地方，党和共青团县委也设在这里，我是团县委书记。一天上午，毛泽东同志的警卫员小王忽然到团县委来找我说：“毛委员要找你去谈谈。”听说毛委员找我谈话，我心里还真的有点儿紧张。
我来到书院的拜亭（平川中学图书室），见毛委员正坐在一张长条靠椅上仔细地看一本《兴国县志》，见我进去，便笑容满面地站起来打招呼，拉着我在他的身边坐下来。他亲切地说：“找你来，是要了解一下兴国共青团的工作。”开始，我多少有些拘束，他问什么，我回答什么。毛委员提出了许多问题：从全县有多少个共青团的支部，发展了多少团员，到共青团的各项工作如何开展等等，甚至对全县有多少儿童团员都一一问到了。我回答得很认真，他仔细地听着，鼓励我说下去。于是，我把共青团的工作情况从头到尾讲给毛委员听。讲了武装暴动以来，兴国城两度得而复失，环境十分艰苦，但共青团在党的领导下坚持了斗争，有力地打击了反动派。从1929年4月红四军来兴国、团县委成立之后的工作，讲到在团县委的领导下短短十多个月以来，全县的14个区、六十多个乡都建立了团的区委和支部，团员由最初的几十个人发展到一千多人，各乡还以共青团员为骨干组织起了少年先锋队，每个村子都成立了儿童团，全县绝大部分青少年都在革命的旗帜下组织起来了。
毛委员听了，高兴得连连点头说好，指示今后共青团的工作重点，还是发动青少年参加打土豪分田地的土地革命，抓好对青少年的宣传教育，动员青年随时准备参军参战，保卫红色政权。毛委员的话给我以很大的启迪，使我们对团县委的工作更加充满了信心和力量。
当时，毛委员留我和他一起吃饭，除了从伙房打来的一盆南瓜菜外，他还拿出自己的伙食尾子，让小王去“美香居”买来了一盘饺子。他兴致很好，用筷子指着刚端上来的饺子笑着说：“昨天，同志们请我吃你们兴国的那个‘四星望月’（一笼粉蒸肉周围配四盘小菜，毛委员风趣地称之为四星望月），今天我请你吃饺子。”至今，毛委员和蔼可亲的音容笑貌还清晰地留在我的记忆中。
毛委员此次在兴国期间，亲自指导召开了兴国第一次工农代表大会，成立了兴国县苏维埃政府，正式颁布了《兴国苏维埃政府土地法》。同时，各级区乡红色政权相继成立，轰轰烈烈的土地革命进入了一个新的高潮。
1930年6月，红四军、红三军、红十二军在长汀合编为红一军团，由毛委员任军团政委，朱德同志任军团总指挥，并率领红一军团从长汀经兴国向北进军。在兴国召开了县委、县政府负责人会议，成立了贫农团，领导划分阶级，到处都是一片“分田分地真忙”的景象。
三
在十年内战时期，毛泽东同志为了制定正确的革命战略策略，进行了大量的调查研究工作。他身体力行地倡导全党同志实行马列主义的革命学风和工作作风，同那些“下车伊始”“哇喇哇喇”的“钦差大臣”们进行了坚决的斗争。仅在兴国，毛泽东同志就写下了两个调查报告，一个是《兴国调查》，一个是《长冈乡调查》。
1930年，是江西等革命根据地猛烈发展的一年。但是党内“左”倾机会主义者被大好形势冲昏了头脑，以为中国革命全面胜利的时刻已经到来，热中于攻打反动势力比较强大的长沙、南昌等大城市。毛委员为批判“左”倾机会主义路线，做了许多艰苦的、耐心细致的工作。10月，毛委员率领红一方面军到达新余县罗坊，在那里主持召开了总前委和江西省行委联席会议，在会上进一步批判了有的同志继续主张攻打南昌、九江的军事冒险计划。为了总结土地革命的经验，毛委员找来了兴国红军预备队的八位同志，开了一个星期的调查会，写成了著名的《兴国调查》。毛委员在这个调查中，通过对八户家庭的调查，了解党的土地革命路线和政策与广大农村的实际情形。毛委员指出：旧中国农村中的基本矛盾是广大农民同封建地主阶级之间的阶级矛盾。中国的红色政权是在土地斗争中建立和巩固起来的，那种“左”倾机会主义者攻打大城市和所谓“取消土地革命”的观点是极为荒谬的、错误的，势必导致脱离广大农民群众，势必导致革命的失败。
到了1933年，三次反“围剿”以后，王明的“左”倾机会主义路线占了统治地位，极其错误地排斥了毛泽东同志在党内和红军内的正确领导。为了总结根据地建设的经验，树立红色政权工作的先进典型，毛委员在1933年11月间率领中央工农民主政府检查团，风尘仆仆地再一次来到兴国，作了著名的长冈乡调查。
在长冈乡列宁小学的教室里，毛委员召集了有党支部委员、乡干部、村代表主任、赤卫队长、妇女主任参加的座谈会。座谈会调查的内容很广泛，从政治到经济，从群众生活到风俗习惯，以至长冈乡的山林、河流、物产等等，都分门别类一一问到，一连开了几个晚上。毛委员耳听手记，不懂就问，还走访群众，逐条核对事实，使调查材料准确无误。
白天，毛委员和调查团的同志们脚穿草鞋分头访问群众，帮助群众挖番薯、刨花生、种油菜。一天，毛委员在村子里看见了一幢新房，就问是谁家的。乡干部告诉他说，房子是贫农马荣海家的。年前，马荣海在土地革命时分的房子不慎失火烧了一间半，新房子是乡政权和互济会发动群众捐钱、帮工、找料，用了三天时间盖起的。毛委员听了很高兴，连声称赞乡干部做得对，政府应该十分关心群众生活，群众才会把革命政权当做自己的生命。
毛委员还访问了代耕队长、犁田能手李玉英。并且在地头看了她的犁田表演，连声称赞她们做得好，整个根据地的妇女都要向她们学习。
离开长冈乡之前，毛委员一再地吩咐乡干部：村子里有座小桥坏了，要修好，不然小孩子上学要跌倒的。时过几个月之后，毛委员还问到瑞金去的长冈乡干部：小桥修好了没有？
1934年1月，第二次全国工农代表大会在瑞金沙洲坝召开。会上印发了《长冈乡调查》和《才溪乡调查》两个材料。1月27日，毛委员在大会上做了报告。他在大量的调查研究的基础上，运用长冈乡的典型，大声疾呼地指出了根据地建设的方向和前途，对当时那些盲目照搬外国经验，照抄本本的教条主义者作了有力的批判。毛泽东同志这种认真调查研究，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的工作作风和精神，值得我们永远学习和发扬。
四
在第二次反“围剿”取得胜利之后仅一个月，国民党反动派趁我军连续作战没有得到休整，兵员也未补充之机，于1931年7月又开始了第三次大“围剿”。这次“围剿”，由蒋介石亲自出马担任总司令，坐镇南昌，纠集30万大军，分左中右三路向我进攻。敌人来势凶猛，一下子几乎占领了整个中央革命根据地，形势非常严重。毛委员胸有成竹地提出了“避敌主力，打其虚弱”的作战方针。选择了兴国地区作为第三次反围剿的主要战场。毛委员从容地指挥红军主力从闽西的建宁等地出发，绕过敌军前锋，以急行军速度千里回师兴国，十多天后到达兴国地区，完成了战略集结，收拢五指，握成一只铁拳。
主力红军一到兴国，就象是到了家里一样。兴国人民男女老少全部出动，迎接自己的子弟兵。7月31日，毛委员率领红军主力向富田开进，敌人发现我战略企图，陈诚、罗卓英急忙增援富田。敌变我也变，我遂改为“由中间突破”。毛委员率领红军主力穿过敌主力之间四十里的空隙地带，跳到莲塘、良村、黄陂一线。8月7日拂晓，红军主力的“拳头”，终于在莲塘猛烈地打了出去，全歼敌上官云相师两个团和一个特务营。红军声威大震。毛委员指挥红军乘胜追击，又在良村吃掉弱敌郝梦令师两个团。“打着第一个好仗”，首战告捷。8日，毛委员颁布向龙冈之敌进攻令，途中发现敌军主力已麇集龙冈，且加修了工事，准备死守。毛委员于是决计声东击西，佯攻龙冈，虚晃一枪，挥戈向东，直取宁都黄陂之敌毛炳文师。以三天行程赶至黄陂，歼敌四个团，俘敌4，000。至此，连战连捷，使敌军闻风丧胆。所有向西向南之敌军主力皆转旗向东，猛力逼近黄陂，欲找我决一死战。在敌采取密集大包围之势接近我军的情况下，毛委员即命令罗炳辉同志率红十二军部分兵力伪装主力，一路打着火把，扬旗吹号，诱敌向东。红一方面军主力则转而向西，又一次穿过敌之间二十里间隙，到达兴国的枫边、城冈、白石、良村一带进行隐蔽集结。当敌人发觉红军主力仍在兴国，复又掉头西进时，红军已经休整半月，得到很好的休息和补充了。敌人被毛委员牵着牛鼻子转了几个大圈，“肥的拖瘦，瘦的拖死”，士气低落，沮丧不堪。
毛委员见反攻时机已经成熟，便率领红军主力展开战略反攻。同敌蒋鼎文部鏖战于高兴圩地区，歼敌4，000。又在兴国的方石岭一带一举歼灭敌韩得勤一个师、蒋鼎文一个炮兵团，俘敌5，000，不漏一兵一卒。至此，第三次反“围剿”胜利结束。这次巨大的胜利所带来的果实，使中央革命根据地21个县城联成一片，达到250万人口的全盛时期。
第三次反“围剿”的胜利，是毛泽东同志的人民战争思想的伟大胜利。兴国人民在毛委员的领导下，空前地动员起来、组织起来、武装起来，从各方面有力而紧密地配合了红军作战，造成了陷敌于灭顶之灾的汪洋大海。1932年，兴国就有一万余名青壮年参加了红军。特别令人难忘的是在1933年光荣的“红五月”里，英雄的兴国人民响应党中央号召，掀起了扩大红军的热潮。“父送子、妻送郎、兄弟相争上前方”，千千万万翻身农民表现出了高度的阶级觉悟和革命热忱。整个兴国的村落、圩镇，到处唱《十送郎当红军歌》，到处是踊跃报名参军的动人景象。短短的一个星期内，闻名的“兴国模范师”组成了，从师长到伙伕，五千五百多人，在兴国筲箕窝广场上隆重举行阅兵大会。家家户户披红挂绿，张灯结彩，劈劈啪啪地放起千响喜爆。30万双拥军鞋堆成了山，各种各样的慰劳品从四面八方送来。江西省军区司令员陈毅同志以及中央军委扩红巡视员罗荣桓同志代表中央和工农红军，检阅了这支新军。6月3日，“兴国模范师”从兴国誓师出发，浩浩荡荡地开赴前线，轰动了整个革命根据地。
这年7月，兴国获得了模范县的光荣称号。中央军委给兴国颁发了奖旗——“为争取永久的模范县而奋斗！”。毛泽东同志亲笔写了“模范兴国”的大字，兴国人民把毛委员的手书制成大匾，悬挂于四方城门之上，决心永远保持光荣。
半个世纪过去了，伟大的祖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毛泽东同志当年的教导，至今仍闪射着真理的光辉——“真正的铜墙铁壁是什么？是群众，是千百万真心实意地拥护革命的群众。这是真正的铜墙铁壁，什么力量也打不破的，完全打不破的。反革命打不破我们，我们却要打破反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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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彭总做我的思想工作
高克恭
1947年12月至1948年2月中旬，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的部队分别在米脂、绥德、清涧一带，开展了以诉苦、“三查”为主要内容的整军运动。这次整军运动，开始主要是在作战部队里进行。后来，彭德怀司令员发现司令部机关里也有一些问题，比如有的同志工作不大安心；有的同志有错误硬不认账；有的同志还搞唯成份论，说什么工人出身的人不可能有错误思想等等。为了提高大家的思想政治水平，增强团结，搞好工作，按照彭总的指示，司令部机关也开展了诉苦、“三查”运动。
我是由作战部队抽调到司令部机关任协理员兼四科科长的。我对调动不大高兴，因为我不愿意离开作战部队，认为自己打仗是可以的，部队打了胜仗，当团长、政委的就可以出名。在机关里干了不少工作，还经常受埋怨、挨批评，真是费力不讨好。我这个人心里有话就爱讲，在不少场合里发过牢骚，也向领导反映过，希望领导上考虑我的实际情况，放我回到作战部队去。
因为我的想法很多人都知道，司令部搞“三查”，当然也就查到我的头上来了。我是直属机关的党委成员，解决我的思想问题，就不限于四科这个范围了。没过几天，我就在司令部机关召开的大会上，当着好几百人做检查。当时我想，让检查就检查，反正有什么就说什么。这回开会，彭总也参加了，他蹲在墙角里一直听着我的发言。我讲完了以后，大家都说“通不过”，说我这个发言不象样。
散会以后，彭总就把我叫到了他的住处，耐心地对我做思想政治工作。彭总说：“高克恭同志，请你认真地考虑一下，你是个老同志了，又是多年做政治工作的，为什么自己不安心工作呀？为什么不很好地组织司令部各个科贯彻执行前委扩大会议的精神呀？我觉得你这个同志有个人英雄主义。这种思想是怎么来的，对党、对人民有什么害处，你应该很好地想一想，挖挖根子。”彭总还说：“革命工作都是一样的，只是分工不同。你这个同志，为什么以前能上能下，这一次怎么就不行了呢？”他帮助我分析了错误思想的根源。最后，彭总用他自己的经历来启发我。他说：“一个人总会有长处有短处，总会有优点有缺点。比如拿我来说吧，我原先在国民党的部队里呆过，还当过团长，后来参加了革命工作。参加革命工作以后，也为党、为人民做了一点好事，但也有缺点甚至有错误……”
有一次，我们四科党小组开会，彭总也来参加了。这次会议的内容，是同志们讨论机关
“三查”的情况。在会上，有位同志在分析一些同志的错误思想时，说了一些过头的话。彭总听了，就解释说：“这样说就过头了。我们做工作要讲实事求是，分析问题也应该讲实事求是，不能讲过头的话。有缺点错误的同志要帮助。有些同志产生一些不大对头的思想，这是由各方面的原因造成的。有不同的想法也是很自然的，不能过多地责备这些同志。要说责任，我这个当司令员的应负主要责任，怪我没有找他们谈话，有些情况不了解。”我听了彭总的话，心里热乎乎的。
后来，我在司令部机关大会上，又做了一次检查。我这一次做检查，彭总又参加了，他还是在墙角里蹲着。我一边检查，一边不时地看看彭总。见彭总蹲在那里，我就更增加了与错误思想作斗争的勇气和力量。我认真地检查了自己的错误思想，分析了这种思想的危害性，深挖了思想根源，还表示了自己的决心。这么一讲，一下子就通过了，不少的同志还给我鼓起掌来。会后，有的同志对我说：“你这次检查得很好。不仅你个人提高了认识，同时，对大家也是一次帮助和教育。”
不久，我又写了一份书面检查。彭总看了以后，又把我找了去。他对我讲：“你的认识可以了。”还对我进行了鼓励和表扬。说我前一阵子，尽管有些不大正确的想法，但总的来说工作还是干得满不错的。
过了一段时间，彭总把新式整军的情况，向中央写了个报告。在那个报告写完以后，他又找到了我。他说：“这个报告，把你当成一个典型写进去了，其用意就是说明诉苦、‘三查’运动，不仅在作战部队里收到了很好的效果，而且在机关里同样也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彭总把报告递给我看，他说：“你看看，有什么意见没有？”我说：“我没有什么意见。”彭总还讲：“同志们对你的反映很好。这说明一个同志有了错误，能认识到，能及时改正，这不但不会降低自己的威信，相反还会提高威信。现在，要看你今后的工作了。要把本职工作做好，为机关服务。同时，要搞好机关部队的生活，保证战斗能够顺利地进行。” （李太友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