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9月22日人民日报 第5版

第5版()
专栏:

无产阶级能和资本主义制度一体化吗?
马泽民 徐若木
50年代末特别是60年代以来,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经历了一次科学技术革命。这次科学技术革命使资本主义的工农业生产获得了飞跃的发展。生产力和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引起了资本主义所有制形式的某些变化,引起了阶级结构的某些变化,引起了无产阶级乃至整个社会生活方式的某些变化。无产阶级大部分已经白领化。他们不仅具有相当水平的科学技术知识,而且劳动条件和普通职员、中等技术人员没有显著差别。资本主义发展的这些新情况、新特点对于马克思主义产生什么影响,马克思主义在今天的命运如何?这是大家普遍关心的一个重大理论问题。在考察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发现法兰克福学派的著名人物马尔库塞的一个观点涉及到了问题的本质。
马尔库塞认为,现代资本主义制度是贫穷、痛苦、压制、不人道、非人化、残暴和无知的根源。他主张依靠学生运动、妇女运动、少数民族的民族运动和外籍工人等几种力量从根本上改造资本主义社会的结构,实现人类的解放。但是,他认为无产阶级已经不是革命的动力,至少在目前不是革命的动力,这个阶级正在消失,它已经和资本主义制度一体化了。他说:“晚期资本主义社会与资本主义的初期阶段相比,表现出很多重要的不同之处,从本质上看,这些不同之处就是……工人阶级的大多数与现存制度的一体化,……有时候,工人阶级与资本主义制度一体化的发展如此严重,以致实际上可以说,它是这种制度的栋梁。”(《革命还是改良——两种对立的观点》,1976年美国新大学出版社版第66页)
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现实生活告诉我们,工人物质生活的改善,科学技术水平的提高,以及科学技术革命给资本主义所带来的其它新变化,并没有根本改变生产资料的资本主义私有制,并没有消灭资本对劳动的剥削关系,劳动和资本的对抗性矛盾仍然是不容抹煞的客观存在。
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工人创造的价值一年比一年多。根据1971年《美国统计摘要》公布的数字计算,美国制造业工人所创造的价值,1969年是1947年的3.42倍,然而他们所得工资在其创造的价值总量中的比重却越来越小。1947年为41%,1969年则下降为31%。资本家的所得越来越多,对工人的剥削越来越重。为什么会产生这种现象?根源在于生产资料的资本主义私有制。工人,不管是蓝领工人还是白领工人,不管他们是坐小汽车上班还是走着去上班,因为丧失了生产资料,不得不出卖劳动力给资本家,受资本家剥削。只要资本主义的生产资料所有制存在一天,资本家对工人的剥削一天也不会停止,资本家会越来越富,工人却相对地贫困化。由于资本家和工人利益根本对立,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中工人的罢工斗争仍然是此起彼伏的普遍现象。劳动和资本的对立和斗争,说明所谓无产阶级正在消失、无产阶级已经一体化于资本主义制度的论点,是站不住的。这种观点掩盖了资本家对工人的剥削,麻痹了工人的阶级意识。
无产阶级的本质特征是什么?
马尔库塞为了证明无产阶级正在消失,把物质上的贫困化和重体力劳动当作马克思所讲的无产者概念的本质。这是对马克思的曲解。诚然,马克思在分析无产者的本质特征时,联系到19世纪无产阶级所遇到的劳动条件和物质上贫困化的事实。但是,马克思从来没有把19世纪无产阶级所遇到的劳动条件和物质上的贫困化当做无产阶级的本质特征。劳动条件和生活水平会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而不断变化。马克思的方法从来就反对把一个阶级的本质特征直接归结为生产力的发展水平,而总是着眼于一定生产力发展水平基础上的生产关系。马克思分析无产者的本质特征时,严格地遵循了这种唯物主义的方法。他是根据无产者在社会经济关系中的地位来规定无产者的本质特征的。他认为:“‘无产者’在经济学上只能理解为生产和增殖‘资本’的雇佣工人,只要他对‘资本先生’的价值增殖的需要成为多余时,就被抛向街头。”(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第674页脚注)在这里,马克思并没有把生活怎么贫困、劳动怎么脏怎么重作为无产者的本质特征。在他看来,无产者是这样一种人,他靠出卖劳动力来取得生活资料,在生产过程中不得不服从资本家的命令,生产并增殖着资本。这是无产者的共同的本质特征。但是无产者的概念又是一个历史范畴,无产者的共同的本质特征在具体的历史条件下的表现形式是不同的。马克思恩格斯生活在19世纪。他们只能在19世纪无产阶级所表现出来的形式上来考察无产阶级,所以他们强调了重体力劳动和物质上的贫困化。马尔库塞不能掌握一般和个别、普遍和特殊的辩证法,他用19世纪无产阶级所遇到的重体力劳动和物质上的贫困来代替无产者的共同的本质特征,把19世纪无产者物质上的贫困化和重体力劳动的消失,当做无产阶级的消失,甚至说无产阶级和资本主义制度一体化了。这显然是错误的。事实上,在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里,不仅蓝领工人,而且白领工人,仍然和马克思那时候一样,是出卖劳动力给资本家、受资本家剥削的雇佣劳动者。
诚然,工人的劳动条件改变了,生活水平提高了,但是,消费领域中的这些变化没有改变阶级关系,更没有改变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的剥削关系。马克思不知道今天的工人能够享受小汽车、电视机、电冰箱等消费资料,但他并不否认资本主义条件下工人生活有改善的可能性,而是指出应该如何认识工人生活的改善。他说:“他们能够扩大自己的享受范围,有较多的衣服、家具等消费基金,并且积蓄一小笔货币准备金”,(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第677—678页)但是“吃穿好一些,待遇高一些,特有财产多一些,不会消除奴隶的从属关系和对他们的剥削,同样,也不会消除雇佣工人的从属关系和对他们的剥削。由于资本积累而提高的劳动力价格,实际上不过表明,雇佣工人为自己铸造的金锁链已经够长够重,容许把它略微放松一点。”(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第678页)
无产阶级正在消失吗?
马尔库塞把无产阶级大部分白领化这一点作为“无产阶级正在消失”、“无产阶级已经和资本主义制度一体化”的根据,也是不正确的。照他的这种说法,白领工人就不是工人,而是近乎工人贵族一类的人物,不然的话,怎么能和资本主义制度一体化呢?我们知道,19世纪的无产阶级干着笨重的体力劳动,劳动条件很差,工资很低。在这种条件下,资本家收买极少数文化水平和技术熟练程度较高的工人,给他们高工资,免除他们又脏又累的笨重体力劳动,让他们做些技术性强的轻松活儿,争取他们在劳资斗争中为资本家效劳。这种白领工人是工人中的贵族。但是现在的白领工人和19世纪作为工人贵族的白领工人根本不同。第一,它在工人中不是极少数,而是大多数,占工人阶级总人数的70—80%,而且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还会不断扩大。第二,现在的白领工人不是被资本家收买的。资本家可以从剥削广大无产者所得的剩余价值中拿出一部分去收买极少数工人贵族,但是无法用剥削少部分蓝领工人所得的剩余价值去收买作为工人阶级大多数的白领工人,工人阶级的大多数是无法收买的。第三,现在的白领工人摆脱了又脏又累又笨重的体力劳动,不是出于资本家的恩赐,而是科学技术革命的结果,是整个生产自动化所造成的。第四,19世纪作为工人贵族的少数白领工人,被资本家收买,为资本家效劳,但是作为工人阶级大多数的现在的白领工人,他们的利益同资产阶级的利益是根本对立的,即使当前西欧北美没有革命形势,也不能说工人阶级大多数已经和资本主义制度一体化了。
名为现代派的马克思主义者马尔库塞,在这个问题上,实际上却是守旧派。他固守着19世纪无产阶级的劳动条件和生活水平,把它当做无产阶级永世不可改变的本质特征,所以难怪他把19世纪无产阶级劳动条件和生活水平的改变当做无产阶级的消失,把蓝领工人的白领化当成工贼化。这种错误在方法论上同列宁在《唯物主义与经验批判主义》一书中批判过的那种因为电子的发现而认为物质消失了、唯物论被推翻了的马赫主义者的错误,是类似的。
今天在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里,由于生产过程的电子化、自动化,无产阶级已经从19世纪那种在机器旁干着笨重体力劳动的状态,转变成为具有相当科学技术知识、通过按电钮管理仪表操纵着庞大复杂技术设备进行生产的状态。他们和中等技术人员的职业差别逐渐消失。无产阶级的阶级结构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无产阶级将越来越变成一个免除了重体力劳动的知识化的生产者阶级。在无产阶级身上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开始互相溶合。
然而,他们并没有因此而改变自己同资产阶级的关系,改变自己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中的经济地位。他们仍然靠出卖劳动力过活,遭受资本家剥削。怎么能因为无产者特殊的职业区别的丧失,就说他们和资本主义制度一体化了呢?
而且大部分科技知识分子和无产阶级也开始了互相溶合的过程。这个过程是在科学技术革命加速了科技知识分子的两极分化的基础上产生的。在现代科学技术条件下,被资本家聘请当公司经理的少数专家,由于获得非常高的薪俸并且私人占有相当多的股票,已经或正在上升成为资产阶级的一部分,但是,大多数专家、科技知识分子的命运却刚好相反。垄断资本家由于认识到专家在生产、设计、研究、经营中越来越重要的作用,认识到谁要想在竞争中战胜对手获得高额利润,谁就得充分发挥各种专家的作用,所以他们竞相成立垄断各种专家的公司。美国、西德、英国、法国被垄断资本家垄断的专家占社会上全部专家的88—92%,这些专家都成了资本家雇佣、剥削的对象。他们同垄断资产阶级的矛盾扩大了、加深了。他们的工作条件、经济地位和工人群众日趋接近。
由此可知,科学技术革命所带来的,不是无产阶级的消失,而是无产阶级的扩大!当前无产阶级不仅包括蓝领工人和白领工人,而且应当包括那些劳动条件、工作性质、经济地位和工人日趋接近的职员、中等科技人员乃至技师、工程师等。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的基本阶级矛盾,就是由上述各个部分构成的、占社会人口绝大多数的现代无产阶级同占人口极少数的垄断资产阶级(包括已经或正在上升为资产阶级的经理人员)之间的矛盾。随着科学技术的进一步发展和周期性经济危机,无产阶级内部各种成分之间的差别将会逐渐缩小,他们同一小撮大垄断资本家之间的对抗性矛盾必定会不断扩大、加深、表面化。
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能够调和吗?
当前,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由于庞大的失业军的存在而更加深刻。由于科学技术革命,每个行业所需要的工人数量都在减少,技术和文化水平的要求却大大提高,这就发生了结构性的失业,造成一支经常性的人数众多的失业大军,给在业工人造成严重的威胁。过去大学毕业生是上流社会的候补成员,现在很多人想当普通工人和普通职员都当不上。所以大学生们在思想上同无产阶级日益接近,成了反对资本主义制度的一支重要力量。在美国,不仅蓝领工人中技术文化水平不高的人失业,就是白领工人乃至许多有较高收入的科技人员和专门管理人员的失业人数也在增加。在美国,1968年这类人员的失业率为2.1%,1971年8月上升至3.5%。工程师的失业人数1964年只有400人,而到1970年10月则增至58,000人。专业管理人员的失业人数也从1969年的近29万人增加到1970年的40万人。
工人,不管是蓝领还是白领,是失业还是在业,乃至科学技术人员,统统被无情的市场需要所拨弄。所以许多人感到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感到孤独,精神苦闷,前途渺茫,生活没有意义,以消极的形态来表现对资本主义制度的不满。由于垄断资产阶级的纵容鼓励,以致颓废主义、恐怖主义、酗酒、吸毒、性的放纵、宗教迷信盛行。许多人则由绝望、不满而倾向马克思主义。然而,不管是从绝望、不满而向左,还是由于精神苦闷感到生活没有意义而被资产阶级引诱到吸毒、性的放纵和宗教迷信,其前提都是因为科学技术革命不但没有消灭反而加深了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如果没有生产资料的资本主义私有制,没有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利益的根本对立,这种种社会现象就不会那样严重存在。
马尔库塞认为,科学技术的发展已经使它自己可以不依赖活劳动而成为价值和剩余价值的独立源泉。这种观点也是站不住的。离开工人和科技人员,离开他们的活劳动,任何高明的新技术、新机器都是死的,无法创造出那怕是一丁点儿的价值。假如科学技术真的不依赖于活劳动而成了价值和剩余价值的独立源泉,那么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为什么还需要蓝领工人、白领工人?为什么还要向罢工工人做出种种让步呢?价值是劳动创造的,任何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繁荣”,都是建立在工人阶级的劳动的基础之上的。技术的革命,机器设备的更新,只是为创造更多的财富创造了条件,它本身并不创造价值。
马尔库塞还断言无产阶级的革命意识来自生活的贫困化,现在由于科学技术的发展,生活水平的提高,无产阶级已经丧失了革命意识,没有实行社会主义的切身需要。这种观点也是不正确的。诚然,生活贫困化会促使无产者走向革命,但是革命意识并不一定都是来自生活贫困化。当资产阶级还是革命的时候,它比起封建阶级并不是更加贫困而是更加富有。濒于破产的小农常常比雇佣工人生活更加贫困。但是工人却比小农更富有革命意识。工厂工人比有些流氓无产者如乞丐生活要好,但不能说流氓无产者比工厂工人更革命。一个阶级具不具有革命意识,是由它在社会经济关系中的地位决定的,是看它的根本利益是否要求进行革命。如果说只有穷才革命,那就应该承认自古以来最革命的阶级是奴隶,农奴的革命性不如奴隶,无产阶级的革命性又比农奴差。这显然是荒唐的。无产阶级之所以是革命的阶级,就是因为它是最先进的生产力的代表者,而且它的根本利益受到资产阶级的损害。
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生产力的发展,工人的工资有所提高,生活条件得到一定的改善,但是永远赶不上资本家利润增长的速度,他们之间利益的对立是永远消灭不了的。所以无产阶级的革命意识也是永远丧失不了的。马尔库塞硬说工人阶级已经丧失了革命意识,这是只看现象,不顾事情的本质。
马克思主义是随着实践的发展而发展的。在资本主义制度下,科学技术的发展也决不能改变马克思主义关于无产阶级的阶级本质的论断。因为马克思主义反映了无产阶级和人民大众的根本利益,并能帮助人们透过光怪陆离、繁杂纷纭的社会现象认识事物的本质,判明行动的正确方向,所以在科学技术革命引起的资本主义的新发展新变化当中找不到出路的广大青年,感到不能掌握自己命运的人们,受到损害的人们,很多都来请教马克思。于是乎在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出现了一个广泛的研究马克思的热潮。这就再一次证实了马克思主义是颠扑不破的科学真理,是正确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锐利思想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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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报刊论文摘要

人的社会性只表现为人的阶级性吗?
李华钰
长期以来,我们在阐述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本质的观点时,常常认为在阶级社会里,人的社会性只表现为人的阶级性,这种看法值得研究。
恩格斯在批判费尔巴哈把两性的爱提高到宗教信仰地位,用对“爱”的崇拜代替对神的崇拜时,曾说过:“我们不得不生活于其中的、以阶级对立和阶级统治为基础的社会里,同他人交往时表现纯粹人类感情的可能性,今天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我们没有理由去把这种感情尊崇为宗教,从而更多地破坏这种可能性。”(《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26页)恩格斯的论述告诉我们,在阶级社会里,人们处于不同的阶级地位,有着不同的社会关系,人性及表现人性的思想感情往往受到一定的社会和阶级关系的制约,这就形成它们各自不同的阶级特征。人的阶级性和人的阶级感情是阶级社会中人性和人情的主导的、具有决定意义的方面。如果看不到这一方面,把超阶级的爱看作一个随时可以创造奇迹的神,这是十分错误和反动的。但是,恩格斯同时还承认,纯粹的人类感情在阶级社会中虽然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但不是完全不存在。只是不能把这种“纯粹人类感情”尊崇为宗教,即不能把它提到人类感情中主导的决定性方面。因为这不是对它的发扬,而是变成对它更多的破坏。可见,阶级社会里的人性、人情除了决定意义的阶级因素外,还有非阶级的因素。这是因为阶级社会中人们的社会关系,除了阶级对立关系外,还有民族关系、家庭关系、亲友关系、师徒关系、工作关系等等。这些社会关系虽然或多或少地受到阶级关系的制约,但并不等于阶级关系;而表现人们这些关系的思想感情就往往不带强烈的阶级性,这是社会意识对社会存在反映的一个方面。
因此,在阶级社会里,人的社会性既有阶级性的一面,又有不和特定阶级有关的共同性一面;人的社会性是以阶级性和非阶级的共同性相统一的形式而存在着。在这个统一体中,阶级性是主要的起决定作用的一面,特别是在对抗阶级的激烈冲突和生死搏斗中,对抗阶级双方成员的思想感情都具有非常明显和强烈的阶级性,以致非阶级的共同性一面被掩盖了。而在阶级斗争比较缓和时,比如各阶级共同遭遇外来民族的侵略压迫时,或者不同阶级成员在离阶级斗争较远的问题上,抒发自己的思想感情时,人性及人情中的非阶级成分或因素就比较明显地表现出来。这一方面虽然在人的社会性中是非主导方面,然而却是不能忽视的方面,否则,社会生活中许多复杂的现象就不能说明。例如:人们对大自然的热爱,这可以说是一种人们共有的思想感情,不论封建时代的士大夫或者现代西方资产阶级,或者社会主义国家的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到了山青水秀的桂林,景色怡人的西湖,奇峰异石、云海松涛的黄山,都会觉得心旷神怡,流连忘返。又如古今中外不少优秀的文学艺术作品,往往引起同一时代或不同时代其他阶级成员思想感情的共鸣。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共鸣现象?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其中原因之一,就是这些能引起人们共鸣的文学艺术作品确实反映了某种与阶级性并存的非特定阶级的思想感情。此外,如共同的民族心理、民族的自尊心、自豪感等也不是属于某一特定阶级的。例如,当我国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取得了伟大的成就,中华民族的优秀的科学家、艺术家、运动员在攀登世界高峰过程中取得了新成就,不仅国内各民族人民欢欣鼓舞,而且海外不同国籍、不同政治和宗教信仰的华裔人士都为此而感到自豪。这一些现象不是用“人的社会性就是人的阶级性”这一简单论断就能解释清楚的。它们正好说明在人性和人情中除占主导地位的阶级因素外,还有非阶级的因素。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任务之一,是要用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观点说明复杂多样的意识形态同社会生活的关系,理论上的简单化显然是不能完成这一任务的。
也许会有人责难说,这是在宣扬资产阶级人性论。什么是资产阶级人性论?马克思曾指出费尔巴哈在人的本质问题上有两大错误:一是撇开历史的进程孤立地观察人的感情,并假定有一种抽象的、脱离历史发展的孤立的人类个体;二是他只把人的本质理解为一种内在的、无声的把许多人自然地联系起来的自然属性。马克思对费尔巴哈的批判也就是对资产阶级人性论的批判。资产阶级人性论是一种片面的、抽象的人性论。它把人的本质归结为人的自然属性,很少注意到人的社会性,即使在某些地方谈到人的社会性,也抹煞了人的历史发展,把人看成超阶级的人,完全抹煞了人的阶级性。而我们认为,作为社会成员的人是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的对立统一体。人的社会性是这个统一体的主要方面。在这一方面我们与资产阶级人性论把人只看作自然的人,是根本不同的。另一方面,我们又认为,阶级社会中作为阶级成员的人,同时又是人类的成员。人类成员的共同性和任何事物的共性一样,只能通过个别而存在。人的共性只能存在于一定时代、一定民族、一定阶级的具体人的身上,不寓于任何时代、任何民族、任何阶级的人身上的人类共同性是不存在的。因此,我们反对资产阶级人性论把人性看成是抽象的,而认为只有具体的人性,没有抽象的人性。在具体人性中,阶级性和非阶级的因素是结合在一起,相互渗透而存在着,构成现实的活生生的人。所以,我们反对资产阶级人性论抹煞人的阶级性,把人性完全看作是超阶级的,而认为阶级社会中的具体人性是带着阶级性的。但是“带着阶级性的人性”和“人的社会性就是人的阶级性”两者的含义是有区别的。前者是说,阶级性是人的社会性中不可缺少的部分,而且是起决定作用的部分,但除此以外,人的社会性还有非特定阶级的东西,包括其他阶级也可能具有的某些共同因素,两者相结合而存在。后者是把阶级性看成是人的社会性的全部,此外就不包含任何非阶级的因素了。毫无疑问,资产阶级人性论一定要批判,但是也要反对采取简单化的办法,把人的社会性与阶级性完全等同起来。
(摘自《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1980年第3期中《关于人的本质问题》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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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中国工业经济管理》即将出版
《中国工业经济管理》一书是中国工业经济管理研究会应各院校教学和厂矿企业培训管理干部之急需,组织十几所大专院校的教师和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上海社会科学院部门经济研究所的科研人员集体编写的。1979年底定稿后,曾在部分高等院校和管理干部培训班试用。最近,又组织有关院校交流了试用情况,大家认为这部教材比较切合我国实际,比较适应我国管理工作的基础和管理干部的水平,在讲述传统的管理理论和管理经验的基础上,反映了新情况、新问题,对现代管理技术和管理方法,也作了深入浅出的介绍。应广大读者的要求,这部教材将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正式出版。这部教材比较系统地讲解了工业经济管理的基本原理、基本知识和基本方法,内容涉及工业现代化理论、工业经济管理理论,以及工业结构、工业生产要素、工业基本建设、工业经济效果、环境保护等等问题,可供经济管理机关和厂矿企业管理干部、经济管理理论工作者、大专院校工业经济专业师生阅读,也可做高等院校和厂矿管理干部培训班的教材。全书共37万字。(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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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日本资本主义政治史》出版
商务印书馆最近出版的《日本资本主义政治史》,是爱尔兰人乔恩·哈利戴所著。作者曾在日本当记者多年,主要研究日本和朝鲜问题。
《日本资本主义政治史》一书中叙述了日本生产方式的变化,国内阶级结构、阶级冲突、政治和意识形态等方面的情况,以及战后日本国内基本结构变化及其特点。本书引用的资料比较丰富,对于了解近代日本的政治经济发展,有一定参考价值。(宋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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