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9月20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思田里”与“答圣朝”
郭力军
偶读唐诗,把杜甫《野望》中的“惟将迟暮供多病,未有涓埃答圣朝”,和韦应物《寄李儋元锡》中的“身多疾病思田里,邑有流亡愧俸钱”加以对比,联系起来想一想,感到颇有意思。
这两位诗人在上述诗句中表达的思想内容大体相同:虽是晚年多病,仍然忧国忧民,而非忧己忧私。
先说杜甫,看来他很象是个“退休干部”。因为诗中明明写道:他的“迟暮”之年,只好让多种疾病去折腾了。但是,他虽然已经不能继续担任公职,却仍然念念不忘报答国家(“圣朝”),并对自己一生没有为国家做出多少贡献而深感遗恨。
韦应物呢,当时还是“在职干部”,而且还是地方行政长官。但由于“身多疾病”,自知不能再有多少作为,因此想要告老还乡,辞官为民。而就在这样的时候,他心中想到的,也还是民间疾苦,深感对不起老百姓用以养活自己的“俸钱”。
两个人,一个着眼于“圣朝”,一个着眼于“田里”;一个深感未报“国恩”,一个自知有负“民望”,表现形式虽有不同,忧国忧民的精神却是相通的。至于他们在多大程度上真正能够做到这一点,那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现在,时代变了。我们党的各级领导干部,不论职务高低,权力大小,统统都是人民的公仆,而不是人民的老爷。我们的唯一宗旨,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忠于党,忠于人民,而不是忠于任何个人。我们当然要“爱民”,但与旧社会官老爷的那种所谓的“爱民如子”根本不同。后者是以主子的身份来“恩披”和“垂爱”自己的奴隶;我们是站在公仆的地位来关心和爱护国家的主人。
不过,共产党人毕竟是人而不是神,在自然规律面前,从来没有“万寿无疆”和“永远健康”的事。现在我们的各级领导班子中,都有一部分同志,不是“迟暮”,就是“多病”;有的既是“迟暮”,又是“多病”。这种情况,同他们所担任的现职和四化建设的需要,很不相适应。至于每个人的一生对党和人民到底有多大的贡献,在某些少数人中是否也存在多少有点“愧俸钱”的问题,这里就不必去议论了。反正党和人民不会忘记和亏待每一个或多或少作过贡献的人,更何况是对自己的功臣宿将。但是,从个人来说,却的确有一个如何正确对待自己、正确对待党和人民的问题。在这一点上,从上述杜、韦的诗句中倒是可以受到某些启发的。
一个人到了年大体弱、实在难以继续担任繁重的工作任务的时候,最好是以党和人民的利益为重,根据国家四化建设的需要,按照党的组织路线和干部政策,自觉地、愉快地把“长征接力棒”交给“后来人”,而不一定要一辈子非身“居庙堂之高”不可。这样做,一方面,是党和人民的利益所需要;另一方面,对个人来说,也可以延年益寿,行有余力,还可以为党和人民继续做点哪怕是象“涓埃”那样微小的有益工作。可见,“思田里”与“答圣朝”二者是可以统一起来的,“不做官”与“仍革命”是可以统一起来的。这里的关键是个人的思想境界。而只要这样做了,一旦非去见马克思不可时,我想大概也可以不必向他老人家再写“愧俸钱”一类的检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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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文艺新书

我们,活着的人们……
——读《边防战士的心声》
金辉
鲁迅说过,捏着亡友的遗稿,心里象燃着一团火。现在,当我们捧读血洒疆场的战友们留下的书信、日记的时候,心情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解放军文艺社最近出版的《边防战士的心声》一书,收录了参加对越自卫还击战的50位英雄、烈士的书信、日记、誓词。这是英雄心声的汇集,是新一代最可爱的人的鲜血和生命凝成的诗篇。
从那些战前写给亲人的书信中,我们仿佛看到了英雄们出征的情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他们清楚地知道前面是刀山火海,但他们依然那样坚定、从容地赴汤蹈火,勇献青春。
“我不是抱着牺牲的愿望来保卫边疆的,但是为了祖国的尊严,我不能不做好牺牲的准备。”
(刘安荣)
“祖国南疆的稻田已经灌满田水,边境地区的社员正使牛下田了。正是为了保卫他们和平地生活,不,也是为了保卫你们,保卫正在实现四个现代化的祖国,我们要迎着枪弹去出征。”
(刘安荣)
读着那些激战间隙写下的日记,在香烟盒上,罐头标签上留下的遗言和誓词,透过这鲜血浸染、战火熏烧的篇篇手稿,我们仿佛看到他们冲锋的身影,听见他们震耳的杀声,更可以强烈地感觉到勇士们“昂着头,挺起胸,大步奔向战场”的豪情。
班长陈书利在突围中走散,他单人孤身,苦战四天三夜,毙敌二十名。在敌人的搜索追击中,在身负重伤、几度昏厥之后,他在一张拣到的废纸上写道:
“敬爱的党、亲爱的祖国和人民:我已是单枪独人在为您战斗了。饥饿在威逼着我,敌人在追捕着我,死亡在等待着我。此时此刻,我想到您,没有丝毫害怕和任何畏惧。”
“我一定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息!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战斗下去!决不辜负党和人民的教育和培养,决不做怕死鬼,不投降,不给祖国丢脸!”
亲爱的读者,读到这里,谁能不为之感动和受到鼓舞呢!谁能不为我们的祖国有这样的儿女、我们的军队有这样的战士骄傲和自豪呢!
这的确是一本血写的书,又是一本没有写完的书,可以说它仅仅是一部真正的书的序言和引子。因为它的作者们,是放下笔,拿起枪,在战场上用他们的青春年华和血肉之躯,写下这部书中最为光彩夺目的篇章的。而从这宝贵的文字“序言”中,我们可以看到“全书”的线索和伏笔,可以寻见英雄们壮举的源泉,可以窥知烈士的心灵、情操……
也许是最后一次向亲人倾诉衷肠,这些书信、誓词较多的谈到的是死。但就在这同时,他们却更深情地表露出对祖国繁荣昌盛、四化顺利进行、人民安居乐业、亲人幸福生活的最美好的祝愿:
“假如我牺牲在战场,亲爱的战友,请从我怀里掏出立功的奖章,赠给那天真可爱的孩子,就说一位解放军叔叔希望他们茁壮成长。”
(曹林水)
正是想着个人生命换取人民幸福、个人牺牲为了民族生存,他们才有那样视死如归的气概,才会那样一往无前地奋勇杀敌,报国尽忠。今天,我们,活着的人们,就应该象英雄和烈士们所希望的那样,热爱生命,热爱生活,“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把牺牲的同志的工作担当起来,加倍努力地为人民工作,为四化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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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思考者” 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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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文艺漫谈

从“触电”的描写说起
张海峰
在文艺作品中,常常看到“触电”一词。一对初恋的男女,无意中触到对方的手,就说“触电似的立即缩了回来”。遇到意外的使心理和神经产生震动的事情,也说成“如同触电一般”,有的干脆说“象电流一样通过全身”。作者原意大都想用“触电”一词来表现人的肌肉或神经产生痒滋滋、麻酥酥的感觉。
其实,仔细研究一下,却大谬不然。
电有交直流之分,低高压之分,低频高频之分。几千伏几万伏以上的高压电,一触到就会丧命。人们经常接触的(不论在工厂或在家庭),是220伏50周波的交流电,碰上以后,也足可以打的嗷嗷叫,痛的钻心。时间长一点,同样可以丧生。因此,有些文学作品中关于所谓“触电”的描写,是极不准确的。
近半个世纪以来,科学技术飞速发展,新技术、新成果不断深入到人们生活的各个领域,既改变了人们的生活环境,也影响着人们的心理。如果文艺家们对这些新的科学技术不留心观察,不掌握一些基本知识,就很难准确地描绘出具有时代特征的环境和人物来。
当然,文学的任务是写人,不是写科学原理和生产技术过程。但是,人,毕竟生活在某种特定的环境中。时代和环境的特征无不在人的身上明显地体现出来。现在有些作者不懂或不大懂得科学技术知识,以致常常闹出笑话来。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我看主要是因为中国工业题材的小说历史较短。过去中国小说的传统题材是写战争、农民和家庭(宫廷)生活。工业题材是近几十年的事。大部分作者不太懂工业技术,缺乏这方面的常识。遇到需要时,就想当然地描写几句,并未仔细推敲科学不科学。
时代在前进,作家必须努力学习,跟上时代的步伐。如果作家老是让你的主人公讲外行话,或讲五十年代的话,即使刻画得再活龙活现,也是不典型的。因此,作家、艺术家学点科学技术、懂点工业常识,已是迫在眉睫的事,是一门马上就要开始的新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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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气势磅礴 新颖别致
——观赏瑞士弗里堡“国防”吹奏乐团访华演出
雄达
来自欧洲的艺术使者——瑞士弗里堡“国防”吹奏乐团的演出,给我们留下了新颖别致的印象。他们的演奏曲目多样、风格不一,既有进行曲、民间舞曲,又有舞剧选曲、歌剧序曲等等。音乐会的开始曲是《阴沉的华盛顿》,在团长、作曲家让·巴里萨特的指挥下,演出的节奏稳健庄重,音响层次分明,给人们一种心胸开阔、视野远眺的感觉。而由瑞士作曲家苏太所作的《韦茨坦进行曲》,则更明显地表现了铜管乐的特点。在18位军鼓手节奏鲜明的鼓点敲击下,乐曲演奏得格外激动人心,人们在这气势磅礴的音响感染下,顿时感到无比振奋,犹如见到戎装武士,英勇出征,凯旋而归。
一般认为铜管乐的演奏是音响宏大、威武雄壮,但听了瑞士吹奏团的演奏,感到铜管乐同样可以演奏出优美动听、抒情如歌的乐章。如奏《在波斯人的市场上》一曲时,中音号声部反复吹奏出那富有神奇的东方色彩的优美旋律,音色圆润甘甜,悠扬动听,令人陶醉,充分表现了吹奏乐团经过长期严格训练所掌握的演奏技巧、控制能力,和高度的合奏素养。
男声独唱演员贝尔纳·罗曼诺高亢的音色,朴实的演唱,加上乐队伴以浓厚的和声色彩,使歌声具有更加鲜明的民族风格和浓郁的欧洲乡土情调。阿尔卑斯山号独奏这一节目,尤为吸引观众。这种乐器有2米多长,演奏时号身前伸触地,演奏员手扶号嘴吹奏,音程变化完全依靠气息控制。其浑厚圆润的音色,时而象大地召唤,时而又似山谷回声。观众们为初次见到这种乐器以及精湛的吹奏而报以热烈的掌声。
吹奏乐团在音乐会的下半场,为首都观众作了精彩的列队表演。近百人的乐团在副团长兼队列行进指挥官阿尔贝·扎普夫的指挥下,一边吹奏着瑞士作曲家创作的四首进行曲,一边在行进中变换各种队形。整个乐团犹如变化无穷的万花筒一般,忽而成方形图案,忽而又变为花环般的圆圈,一组组变化的队形如同一幅幅美丽的图画。
瑞士弗里堡“国防”吹奏乐团,时值中瑞建交30周年来访我国。当他们演奏中国乐曲《北京喜讯到边寨》时,更受到了观众的欢迎。我们相信通过这一体现中瑞友谊的来访演出,必将进一步加深两国人民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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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文艺动态

西藏文联举办创作读书班
最近,西藏文联(筹)在拉萨市举办第一期文学创作读书班,培训创作人员。参加这期创作读书班的学员,有藏族女工人、女教师、青年编剧、驻藏解放军战士,以及长期战斗在西藏高原的汽车驾驶员、邮电报务员及工程技术人员。他们在读书班上,听取了专题讲授,学习了一些西藏古典文学和中外文学名著,交流了自己的创作体会,并对某些创作理论问题进行了讨论。(文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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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文艺动态

整理民间传说丰富广播节目
地处伏牛深山区的河南省西峡县,有着许多动人的民间传说。西峡县人民广播站认真整理民间传说,在有线广播的“文学节目”中播放,受到广大听众的好评。
去年以来,他们先后广播了经过挖掘、整理的十多篇西峡风物故事。如《迷心寨》,说的是李自成设计解围的故事,情节曲折,引人入胜;又如《看花楼》,以女皇武则天只凭自己一人所偏爱,造成了一花独放,百花凋零的故事,借古讽今,批判了林彪、江青一伙的文化专制主义。这些民间传说广播后,增添了文艺宣传的知识性和趣味性。(南 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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