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8月2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老当益壮 永葆青春
  ——贺高元钧同志艺术生活五十年
  罗扬
高元钧同志是一位深受群众欢迎的杰出的山东快书表演艺术家。五十年来,他对人民的贡献,他在艺术上取得的成就和经验,都是极其宝贵的。
高元钧同志生于河南农村,自幼家境贫寒,7岁就开始了沿街乞讨的流浪生活。他11岁跟着双目失明的四哥,逃荒到徐州。这时,他们遇到了民间艺人戚永力。这位说“武老二”的把高氏兄弟给迷住了。可是,他们无钱拜师,只能私下里尾随旁听。戚永力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边讨饭,边学艺。这样整整过了三年。这位著名的艺人终于被这两位意志坚强的年轻人所感动,将他们收为徒弟。高元钧勤奋刻苦地学了三年之后,就开始独自卖艺,奔走四方。1946年,在党所领导的南京进步文艺界举行的纪念鲁迅逝世10周年的文艺演出会上,他演出了具有强烈的抗暴精神的《鲁达除霸》。1947年5月,他在上海参加了由郭沫若等同志主持的以反饥饿、反压迫、反内战为内容的“五四”纪念大会,并演出了《武松赶会》、《大闹马家店》等节目,配合了当时的革命斗争。
1949年,上海解放。炮声一停,他就走上街头,在大街小巷,在公园、广场,与当时在上海的梅兰芳等文艺工作者一起,进行慰问人民解放军、庆祝解放大上海的演出活动。接着,他赶赴南京、天津和北京,参加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大典等演出活动,并演出了自己创作的歌唱新时代的曲艺节目,受到了人民群众的热烈欢迎。后来,他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又被批准参加了中国共产党。从此,他更加严格要求自己,努力学习政治,学习文化,更加刻苦钻研艺术,提高为人民服务的本领。从祖国的北大荒到海南岛,从新疆边防地区到福建前线,从三线工地到唐山灾区,从军队到地方,他的足迹几乎遍及祖国大地;他演唱的声音,响彻在战士的基地、营房、坑道、哨所和城乡的剧院、广场。
高元钧同志长期致力于山东快书艺术的革新,为创立和发展新的艺术流派付出了艰苦的、创造性的劳动。早在四十年代初期,他就对日趋衰败的“武老二”艺术进行了初步的改革:在内容上,删除了那些“荤口”(淫词秽语)和低级庸俗的东西,对书词作了若干调整和加工;在表演艺术上,则摒弃了低级的、不健康的表情动作,并在保持“武老二”艺术的基本特点的前提下,借鉴、吸收了京剧、舞蹈、大鼓、坠子、相声、评书等姐妹艺术的一些表现手法,大大丰富和提高了“武老二”艺术的表现能力。新中国成立后,在党的领导和“百花齐放,推陈出新”的方针指引下,高元钧同志进一步明确了曲艺改革的方向。他除了对传统书词和表演进行改革、加工外,还积极改编、演出了《小二黑结婚》、《桥》等反映现代生活的新节目。他这时候的演唱艺术同过去的“武老二”艺术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和发展,因此,他把它改名为“山东快书”。他对“山东快书”这种艺术的发展是有贡献的。高元钧同志的山东快书,努力在表现新的时代、新的人物上下功夫。十多年间,他成功地演唱了《一车高粱米》、《抓俘虏》、《三只鸡》、《智斩栾平》、《侦察兵》、《张大发走娘家》等一大批新节目,塑造出大老郭、小李、老王、郭大娘等栩栩如生的新人物的艺术形象,揭开了说新、唱新、创新的新篇章。他在长期的艺术实践中所形成的独特的艺术风格,也更为鲜明和突出了。人们都称他的艺术刚劲,豪迈,洒脱,大方,质朴而又生动,诙谐滑稽而又严肃,形象传神,感情真挚,口风脆甜,动作优美,形神兼备,自成体系。郭沫若同志赞誉高元钧同志为“民间艺术的一面旗帜”。
高元钧同志又是一位出色的艺术教育家。他对于前来求教的年轻人,都表现了极大的热情,并把自己所会的东西无保留地教给他们。他对学员的要求是很严格的,又是很耐心细致的。他总是根据学生的不同情况,循循善诱,因材施教,既传艺,又教人;既重言教,又重身教;凡是要求学员做的,他都身体力行,以身作则。他的口号是:“能者为师,不耻下问,艺海无境,求师无辈”。他通过办训练班、业余辅导、个别培训、带徒弟等方式,培养了大批山东快书的骨干人材。山东快书能够成为一个风行全国、深受广大人民群众欢迎的曲种,这是与高元钧同志和他的学生们的辛勤努力分不开的。(附图片)
  《曲艺》编辑部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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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向开凿美的工匠致敬
  ——看“同代人油画展”有感
  徐怀中
我很喜欢看画展,觉得是一种美的享受,又可以得到许多艺术上的启示。
那天去中国美术馆看几个画展,见西北角展览厅里有些人,锯的锯,钉的钉,正忙着做画框。原来这些“木工”就是即将开展的“同代人油画展”的作者们。其中有我认识的两位部队青年画家,经他们介绍,认识了在场的各位画家。于是我取得了特权,可以优先观赏这些还没有钉好框子的油画。
我们早晨推开窗户,总是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这就是观看这个画展作品时的一种强烈感觉。过去看油画,虽也不乏精彩之作,但总不免有大同小异之感,花花绿绿,人物众多,不是反映某个大的运动,就是画出一次重要会议。在一方小小的画布上挖空心思安排情节,生怕观众不明白,加上旗帜、标语等等。这恐怕是片面强调为政治服务造成的。政治性强的画当然需要,但一味借助于文学语言、戏剧语言,以至于借助新闻报道语言,而丢开了造形艺术的特定语言,这是不是一种衰退?
“同代人油画展”的作者们大不一样,他们显然不是以图解政治见长的。他们是用自己的语言——绘画手段,把从生活中获取的审美感受表达出来。画展题材开阔自由,又在着意追求形式美,让人感到视野宽广,不受局限。正如张宏图的《永恒》这幅画所表现的,这幅画基调古拙凝重,背景是霍去病墓的石刻巨兽,一位雕刻工匠,带着长时间劳作的疲惫和完成一件艺术品后的陶醉心情,扑倒在石刻前面。中国古代有多少这样献身于雕刻的工匠啊!史册上没有记载下他们的姓名,他们为人类留下的艺术珍品,却在放射着永恒的光辉。我们的画家们又何尝不是象工匠一样,在生活的石壁上辛勤地开凿着美。我们看秦龙的《嫦娥》,很讲究色调,嫦娥人体略加变形,更是活灵活现,她逃上月宫时幽怨矛盾的心情也刻画得真切感人。作者另外几幅如《荷梦》、《海风》等,都体现了他特有的格调。画面中为人们创造了一种如梦如幻的意境,并不一览无余,而是有待于看画的人去补充想象。这应该是绘画语言的特性之一吧,画家不可能把一切都直接地“告诉”我们。黄冠余取《聊斋志异》故事作了几幅画,也都寄托了自己的深情雅意。其中《鱼神》描画出一位善良多情的女子,人体造型严格准确,展示了人体美,又照顾到了目前观众的欣赏习惯。他的几幅画,有很强的装饰感,十分匀称,颇有情趣。李忠良则借用了他在演出团体工作的有利条件,他画女子舞蹈有独到的观察和体会。《绿腰》中生动地表现了古代舞女的动态和力的美。他采取了中国传统的线条运用结合西画技法,色调清淡典雅,构成一种特别的韵味。展品中几幅较大的油画,多取材于古代传说轶闻,却不仅给人以美感,而同样发人深思,有着显著的现实意义。王怀庆的《伯乐像》,伯乐以一个劳苦平民的形象出现,他仰望苍天,似为那匹千里马感叹不平。马的造形也有别于过去同一题目的画法,强调了枯瘦一面,并不画它的肥胖高大,以显示这匹马遭受着磨难。但它又是那样神骏有力,按捺不住地抬起前蹄,随时准备飞奔而去。背景用了一块黑色,以甲骨文题了李贺的诗句:“只今掊白草,何日蓦青山。”这幅作品画面古朴单纯,寓意却是很深沉的。此外,倪震、张健平、张红年、孙景波、孙为民等的肖像画和风景画,在展览中也占着重要位置。几幅青年男女的肖像画得热情可爱,很有时代气息。陈丹青的
《人体习作》画幅虽小,很见油画功力。
欣赏完毕,和画家们谈起来,知道这些年轻的同代人,也是志同道合者。他们大多数担负了工作,只能在业余抓紧零星时间作画,不论条件如何困难,埋头苦画。大家经常聚在一起,互相观摩,互相激励。他们知道,要真正建立起自己独立稳固的艺术风格,还需要经过一番艰苦磨炼。大家共勉在创作道路上不懈地追求、探索,作一名开凿美的工匠,默默地贡献出自己毕生的精力。他们之中许多人并不只是长于油画,我希望将有一天,能看到他们包括各种创作的精彩展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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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无动力干部
英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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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文艺出版简讯

  《装饰》杂志复刊
《装饰》工艺美术双月刊,是中央工艺美术学院主办的一本综合性工艺美术学术刊物。五十年代末创刊,先后出版了十二期。现在,作为丛刊复刊了。《装饰》图文并茂,形象地介绍各种日用工业品和民族民间实用艺术;发表工艺美术和工艺美术教育方面的论文、译文,以及工艺美术科学技术的文章。
复刊后的《装饰》第一期已经出版,由新华书店发行。第一期内容有山东日用陶瓷,上海和北京商品包装装潢,装饰雕塑作品等。还有《哪吒闹海》、《阿凡提》等三部美术电影片的选型设计,以及全国工艺美术艺人、创作设计人员代表大会的文章。
梁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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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文艺出版简讯

  《杭州的传说》出版
上海文艺出版社编辑的一套中国各地风物传说,第一种《杭州的传说》已经出版。这套丛书配合旅游事业的发展,通过优美的民间传说,介绍我国的锦绣河山、名胜古迹和悠久的历史文化,反映我国人民的传统美德和高贵品质。
《杭州的传说》由杭州市文化局编,共收杭州地区包括西湖、近郊和远郊富春江、新安江、超山等地优秀传说四十八篇。这些传说故事,既是很好的文学读物,又有助于领略杭州的风物景色,有助于了解杭州的历史、文化和风俗人情。本书配有彩色插图十二幅,系画家程十发的新作。
这套丛书的其它品种,如《苏州的传说》、《桂林的传说》、《北京的传说》等正在编选,将陆续出版。
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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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知识分子的“复杂”
  乐秀良
有些领导部门把知识分子的特点概括为四个“复杂”,即:出身成份复杂,社会关系复杂,政治历史复杂,思想状况复杂;并由此对之采取了三个“不”,即:不放心,不顺眼,不服气。由这三“不”产生第四个“不”,即对贯彻落实党对知识分子的政策不积极。
其实,具有这些所谓“复杂”情况的,主要是从旧社会过来的老知识分子中的一部分人。对这一部分人,周恩来同志在1962年广州会议上有一个基本的估计,他说:“中国知识分子绝大多数受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反动派统治的压迫,因而有一部分人参加了革命,一部分人同情革命,多数人开始对革命观望、中立,以后逐渐靠近革命,而反革命的知识分子是极少数。”经过28年的新民主主义革命和建国30年来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考验,特别是经过同林彪、江青、康生一伙十年斗争的严峻考验,长期与党和人民共患难、同欢乐的广大知识分子,包括从旧社会过来的老知识分子的绝大多数,已经成为工人阶级的一部分,是实现四化的可以信赖的一支重要骨干力量。
何况,造成四个“复杂”的因素本身也是十分复杂的。例如,出身成份、社会关系,不是个人所能自由选择的。党的原则是:出身成份看表现,社会关系看本人,政治历史看当前。至于思想状况“复杂”,也要具体分析。许多知识分子对一些问题有自己的见解,这正是他们的优点,有助于领导上集思广益。有些知识分子有脱离实际,轻视工农等弱点,需要进行帮助、教育。不能因为他们敢于发表自己的见解,就说他们翘尾巴。
四个“复杂”,在一定的条件下也会转化。这个条件就是我们政策的正确和知识分子立足点的转变。当他们的立足点还未转变时,四个“复杂”对他们的思想改造,主要是一种不利因素。但是当他们的立足点转变以后,他们的某些“复杂”也可能转化成为促进思想解放,从事四化建设,有利于促进中外经济、文化、科学技术交流的条件。
对知识分子的“复杂”有一个正确的认识,才能纠正对知识分子不放心,不顺眼,不服气的错误态度,也就能认真积极地贯彻落实党的知识分子政策。如果说,当知识分子的大多数立足点的问题还没有解决的时候,对他们采取“三不”的态度,也是不对的话,那末,当现在大多数的知识分子的立足点已经转变,成为工人阶级的一部分的时候,仍然对他们抱着“三不”的态度,那就越发的不对了。正确的态度应该是把他们看作地地道道的“自家人”,并且给他们条件,充分发挥他们的长处,以利于社会主义的建设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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