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6月24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不要赖账
石飞
凡是错事、丑事、坏事,都归罪于“林彪、‘四人帮’的流毒”,似乎成了一些人的新式“赖账法”。
“四人帮”已经完蛋三年多,有人还在大闹无政府主义和极端个人主义,该不该作点自我批评?他说“不该”,因为“这是林彪、‘四人帮’的流毒”;自己负责的工作,开了倒车,出了事故,闯了祸,能不能承担些责任?他认为“不能”,因为可以推给“林彪、‘四人帮’的干扰、破坏”;有人贪污盗窃、腐化堕落,总该罪责自负了吧?不,他可以厚着脸皮装成“受害者”,说“我是中了林彪、
‘四人帮’的流毒”,要求从轻处理。最近,看到一份火灾通报。“通”的是一场大火,给国家财产造成重大损失。说起原因,也“主要是因为林彪、‘四人帮’的流毒没有肃清”。如此种种,已成某些人的“惯例”。“种种原因”干脆变成了“一种原因”;自己应负的责任一概让林彪、“四人帮”给“顶缸”,我们还有什么用?一小撮败类的流毒,已经肃了好几年,但是,竟然“毒”得我们管理的单位现在起火,这符合实际情况么?是否可以扪心自问:他们的流毒为什么将我们“毒”得如此厉害?这本身不就很值得自责吗?
十年浩劫,林彪、“四人帮”各有其账。这笔账是非算不可的。他们的流毒,既广又深,短期内很难完全肃清,也是事实。对此当然不能低估。但细想一下,除了林彪、“四人帮”的账以外,莫说现在,就是十年灾难期间,一些同志自己也是各有各的账。请想一想,在林彪、“四人帮”的紧锣密鼓下,难道没有“表演”、“亮相”一番?难道就没有一点经验教训可以总结?党认了账,自己不该认认?总之,要象毛泽东同志教导的那样:“开展自我批评,正视错误倾向,认真实行改正。”
我们共产党人,是无产阶级的先进分子。我们不但不应象资产阶级政客那样,善于赖账,而且要象刘少奇同志所说的那样,经常“问问自己:你为了党的利益、党的发展与胜利,曾经尽了你何种努力?你预备怎样在今后来尽你的努力?你是否曾经有过违反党的利益之思想、言论与行动?怎样才能在今后不会再有违反党的利益之思想、言论与行动?”党员经常向自己提出这样的问题,是自己进步的出发点。从这个出发点出发,我们的事业才能真正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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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难忘的友谊
——访法散记
罗荪
离开巴黎已经整整一年了,深刻的印象仍然时刻地萦回在我的记忆里。
是什么力量牵引着我的记忆呢?是友谊。正如我们中国作家代表团团长巴金同志在法国的各种集会上讲过的那样:“我们掉进了友谊的海洋!”
我们在法国会见了许多朋友,大都是第一次见面的新相识。可是,我们一见如故,象老朋友一样。深厚的传统的友谊,使我们之间没有什么阻隔,我们的胸怀是敞开着的,互相坦率地交谈着各种话题。
巴黎这个充满了艺术的城市,每一个珍贵的画廊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凡尔赛宫、卢佛尔宫、蓬皮杜文化中心、罗丹博物馆,使我们饱餐了艺术的珍品。
我们到巴黎的当天下午,主人就陪同我们去访问了早在二十年代周恩来同志在巴黎住过的地方。
我们在法国里昂时,参观了里昂中法大学的旧址。旧址的大门上边还刻着一行中文的“中法大学”几个大字,下面是一行法文。在这里留下了我国老一辈革命家周恩来等同志进行勤工俭学的足迹。二十年代初,周恩来同志曾经在天津《益世报》上发表过关于里昂勤工俭学的长篇通信,详细记录了勤工俭学的始末以及后来发生的一场波澜。
我们在这条小街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并且在这条用花岗石铺的路上往返地漫步,追寻着当年周恩来同志在这里进行革命工作的足迹。
我们参观过多次的读者见面会。规模最大的一次是在巴黎一家最大的富那克书店举行的,有几百个座位的大厅里坐满了人。我们进去的时候,看见门口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欢迎作家巴金”,下面一行小字是“自由辩论”。好在我们没有看懂这个“自由辩论”,便很坦然地坐在主席台上了。这里有来自各个方面的“读者”,在友好的气氛中,向我们提出了他们想了解的一些问题,我们就象参加一次考试,回答着各种问题。从这次见面会上,我们再次深深感到了中法人民之间的友谊。
在我们将要离开法国之前,法中友协的负责人贝热隆邀请巴金和全团的人到他开设的凤凰书店去参加一次读者见面会。这是开设在一条十分繁华的大街上,有两开间门面的书店。我们去的时候,店堂里已经挤满了人,其中还有不少中国的读者。这是一家专门出售中国书籍的进步书店。橱窗里摆着巴金的《家》、《寒夜》、《憩园》的法文译本,几乎每一个读者手里都拿着一本巴金的书,请作者签名。
我们从巴黎到了尼斯。尼斯是地中海上的一颗明珠,蓝蓝的海水,长长的港湾,远远望去,分不清大海和天空的界线,只见一片蔚蓝。因为我们在巴黎的时候,每天都是阴雨,一到尼斯,灿烂的阳光照得海水更加蓝得可爱。
我们在尼斯没有住在旅馆,法中友协给我们安排了很好的住处。巴金父女住在华侨车夫人的家里。车先生是一位已经去世的医生,车夫人是法国人,她对中国有着特殊的感情,她的亲戚还住在中国。她家的客厅布置着中国的字画和古色古香的摆设。她的小儿子菲力浦在大学中文系学中文。
我们到尼斯的那天晚上,车夫人家里举行了一次丰盛的酒会,作家韩素音特地从瑞士的洛桑赶来会晤巴金,使我们的酒会更加生色。
马赛是个具有革命传统的海港。二十年代,我国老一辈革命家就是从这里上岸的。马赛曲是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的一首响亮的革命歌曲,在全世界流行过。我们有机会乘上快艇去参观了地中海上的伊夫堡。这是一个游览胜地。我们登上了伊夫堡,这座用厚厚的石块建造起来的监狱,是当年监禁革命者的牢房。我们在一间牢房的门上见到刻着的一行字:巴黎公社最后一个社员克雷梅赫,一八七一年四月四日关进伊夫堡,一八七一年十一月三十日被杀害了。
十九世纪三十年代,里昂的丝织女工举行了一次规模很大的罢工起义。当年,她们唱过的《纺织女工之歌》,今天还在流行着。我们在里昂参观了当年起义者走过的街巷和一座四通八达的大楼,那时候,起义者利用这里的地形进行战斗。我们还参观了丝织博物馆。馆内保留着当年的织机。有位负责人告诉我们,她们当年用的丝,就是从中国通过“丝绸之路”运到法国的。
的确,早在一千多年前的“丝绸之路”时期,中法两国之间已经建立了友好的往来。勇敢的商队,越过荒无人烟的高山、沙漠和原野,交流了两国之间的文化和思想。新中国建立以来,两国人民的友好关系更加巩固和发展了。
我们在法国只有短短的十八天,而难忘的友谊却是无尽而长久地留在我们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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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潘光旦和犹太人
金影
犹太人是一个在世界上分布极广的民族。在全世界一千五百万犹太人中,主要集中在美国、以色列和苏联三国。中国境内有没有犹太人呢?潘光旦先生给我们留下了一份珍贵的遗作:《关于中国境内犹太人的若干历史问题》。
潘光旦先生是一位博学多才的学者,特别是他长期对我国境内犹太人问题所进行的系统研究,更为引人注目,这一研究成果,至今才得见于人世。
潘光旦先生认为中国境内的犹太人,人数最多以及历史最久的是早年居住在河南省开封的犹太人。就其来源来说,是和世界上其他犹太人属于同一族的,就是犹太族;他们的信仰也和其他犹太人一样,就是犹太教。一般地说,犹太族人全信犹太教,信犹太教的全部是犹太族。犹太教在中国的名称有一赐乐业教、古教、回回古教、天教、天竺教、挑筋教等。
潘光旦先生详细地从五个方面论述了犹太人离开本土和进入中国的问题。一、开封的犹太人进入开封的年代,其中最主要的一批,大概是在北宋中叶以后,南渡(公元一一二六年)以前五、六十年间,到达开封定居下来的。二、中国其他地方也有过犹太人,这些地方是:洛阳、敦煌、广州、澉浦与杭州、宁波、北京、泉州、宁夏、扬州、南京。三、一般中国犹太人进入中国的年代,大致有周代以前;周代;汉代;唐代;宋代等各种不同的说法。然而根据一般论证,宋代以前不会有大批的犹太人进入中国,无论开封也罢,开封以外的地方也罢。四、唐代以前进入中国的犹太人大概不会太多,走的是从波斯一直朝东的旱路,走海路的可能性很小。从唐代起,陆海两路都可以走,但就开封的犹太人来说,主要一部分是从印度西南部走海路来的。五、开封的犹太人,也就是所有进入中国境内的犹太人中起过决定作用的那部分犹太人,是在公元前二世纪的七十年代离开犹太本土亚洲西部的巴勒斯坦,进入印度的孟买区域;他们在此区域定居了一千一百多年以后,在公元十一世纪的中叶或后叶,又循海道向东推进到达中国,定居开封。
潘光旦先生还研究了开封的犹太人和印度孟买的犹太人在宗教生活上的许多相似之处,其中最主要的一处是双方都极注重《西玛》祷文。潘光旦先生对中国境内犹太人所进行的专门研究和考证,共有十多万字的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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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还是缺修养!”
张同欣
听完党课,何秘书来到木工房,偏巧碰上管木工做活的老李,便拍着肩膀问道:“李‘掌管’,这又在干啥呀?”
“没什么,厂里搞革新,做个试验台。”
“哦,我说呢,这木料可带劲儿哎!”
“那当然啦,挑的好材嘛。”老李面带笑容。
何秘书见机行事:“怎么样,给几根作蚊帐杆吧?”
“哈,那可不行,这都要用哪!”
何秘书不高兴地讥讽道:“哟,我才发现你老兄真还是有修养的党员哩!刚才党课还讲修养的重要,不过……”
“不过什么?”老李接过来问。
何秘书吱唔着应付:“不过向你学习呗。”
老李没客气:“那就别占公家便宜!”
何秘书的脸刷地红了。工人们开了腔:“还是缺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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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闻者足戒

“找你奶奶去”
梁万龙
玲玲欢蹦乱跳地跑回家,一进门,就亮着铜铃般的小嗓门叫着:“妈妈!苹果,快吃,爸爸买的!”妈妈瞪了她一眼,用手轻轻地捏了一下她肥胖的小脸蛋,“别嚷,悄没声地吃。”随后用手指了一下奶奶住的里屋,玲玲机警地吐了一下舌头,递给妈妈一个大苹果,娘俩香甜地吃着。
“妈,我拉屎!”玲玲突然喊道。妈妈向屋里呶了一下嘴:“找你奶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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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芦席街
陈咏华长江岸畔,有一小镇,家家编席。早闻芦席街,见面便明白,短街小巷铺芦柴,一层一层任你踩。迈步便是噼啪响,忍俊不住笑起来,天下竟有这等事,自放爆竹自过街。早闻芦席街上无闲人,这会才算弄明白,过路也帮三分忙,闲步也在劈芦柴。心向一处满街忙,艺出多门连一脉,女儿手上男儿茧,男儿手上女儿才。柴片舞呀,横上竖下去又来,张张新席掀呀掀,层层江涛打节拍。十指胜过弹琴巧,一路直把匠心拜,顾了这席刚结尾,错过那席把头开。哟,三岁小娃学玩耍,也是编呀织呀头不抬,芦席街呀芦席街,生活,就是这样编起来!
“人人都为‘四化’忙,别在这里乱发呆!”哟,一群姑娘一片春,穿红戴绿花一排。望着姑娘运席去,红绿编进东西南北街,人不见,歌还在,一席卷起满江情和爱!脚下又响“噼啪”声,象是新芦冒起来!远望江滩一片绿,春风吹走我满头芦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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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延安剪纸
不久前,在北京举行的《延安地区民间剪纸展览》,以浓厚的地方特色,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里选刊的是展览中的几张小品。它们都出自陕北农村妇女之手,不论是威武的雄鸡或活泼的喜鹊;也不论是有趣的人物或停栖枝头的小鸟,造型都很生动,构图变化也比较丰富,洋溢着陕北高原的淳朴的乡土气息。 (马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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