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3月11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红柳
李幼容
报社记者下农场,
要给支边姑娘拍张像。
姑娘引着记者到场外,
红柳丛中笑脸仰!
“当年我们来边疆,
就从这里建新场,
风餐露宿沙包上,
红柳相依情谊长!
“红柳干,架房梁,
红柳根,煮饭汤,
折枝红柳做筷子,
嚼不尽创业生活多甜香!
“红柳条,编成防风障,
迎来今日绿树千里护农场;
红柳叶,沤绿肥,
换来稻花万顷浪……
“红柳是我们的好伙伴,
一同扎根在边疆,
风沙高一尺,身材长三丈,
火红的花象战旗迎风扬!
“明晨出征建新场,
红柳丛留张纪念像,
记者同志请您看:
这个镜头可理想?”
记者点头忙对光,
姑娘笑立红柳旁,
照相机快门喀嚓响,
摄下了塔里木的青春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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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观众学
——识小录
黄裳
最近听见一种新鲜别致的语汇,“观众学”,据说其实就是研究“票房价值”的意思。
为什么要换上这种新鲜说法,自有种种原因。可能是因为“票房价值”这四个字从二十多年前开始,名声就越来越变得不大好了。不管怎样,今天人们又开始注意起这个问题,总该算是一件大好事。我们不是讲为人民服务么?前些时不是还提出了生产的目的性的问题么?作为精神生产,不去研究服务对象的心理和意见又怎么行呢?
最近又听到一种呼声:“可怕的星期六”。星期六为什么变得可怕起来了呢?因为有一种有趣的电视节目要在每星期六晚上播放。同时,戏院、电影院的看客就要有所减少。因此,在有关的某些同志们看来,星期六变得有些可怕了。据说,同样受到影响的也还不只是影院与剧场。
粉碎“四人帮”以后,戏曲舞台上呈现了多年未有的繁荣昌盛的景象。最近开始出现的一种趋势是,观众不象过去那样踊跃了。这也是大家开始注意起“观众学”来的一个原因。有的同志说,十多年来,我国的舞台上除了八个戏之外,什么都没有。有些青年人,根本就没有欣赏戏曲的基本必要的训练,主张加以培养。也有人说,青年人是好奇的,容易接受新鲜的,外来的,而不易接受古老的,传统的,……总之是有种种判断,也开出了种种药方。这种关心并研究观众心理的现象也是十分可喜的。
结论恐怕一时也不容易得到。不过我想,上面所提出的种种现象及其解释,不只在青年身上,即使是久历歌场的老观众,也是在所难免的。开始时十分热心,后来慢慢就不那么踊跃了。果然我们的传统戏曲就敌不过外来的艺术形式,一定要败下阵来么?青年不熟习旧戏曲,难道他们是熟习外国艺术的么?看来这些解释也都不能算作十分准确。
据我看,重要的关键应该还是我们多年不大讲起的艺术标准。办法也只能有一条,就是加紧认真地学习、锻炼。说艺术标准,首先也应该是包括了思想性上的健康与完美。
把心思花在新鲜花样,炫奇斗异,翻箱倒箧找出千奇百怪的货色来,如此等等,却不会有好效果。也不必为此而忧心忡忡,人民有鲜明的辨别力,却没有“赏鉴”丑恶的好胃口。好戏总是有人看的,不论是古典的、外来的、写传统故事或现实生活的,都如此。例子很多,用不着在这里一一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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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桥与碑
陈健
土山寨原是河南省兰考县一个很穷的村子。有个公社干部经常驻在那里抓生产救灾。这位驻队干部是很辛苦的,当地群众经常听他唱这样一段河南梆子抒发他心中的郁闷:“有老×坐土山,自思自叹,想起了救灾事好不惨然……”。
他的戏老是这么唱,土山寨外边一条小河的水老是那么淙淙地流。他唱着戏,脱掉鞋袜,从小河里趟过去,到公社开会,领取新的任务。不久,他又唱着趟过河,回村传达新的任务。
夏秋间天热时,他是这样趟河;冬春间冻得伸不出手,他也是这样趟河。不用说,住在土山寨的男女老少,无冬无夏,只要是出村过河,都得把鞋袜脱下来。有句老话:习惯成自然。什么事情,一经常,一习惯,就合理合法自然而然了。
不同群众一起解决那些很容易就能解决的小困难,整天讲要群众克服多大多大的困难,结果群众的信心被麻痹了,听到那种种豪言壮语,就不免象听天书一样。
焦裕禄同志到兰考县当县委书记的时候,正是隆冬时分。他首先来到全县最穷的土山寨,立在小河边,看见一位脚上生了冻疮的社员趟水过河,就立即动手帮助群众在小河上搭起一座小桥。所谓小桥,只不过是几块大石头,支着几根木板子。从此,所有过河的人,再不用趟水了。
这确乎是一件很小的事,但土山寨人战天斗地的决心却从这里开始。他们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和风沙灾害斗争取得很大的胜利,成为兰考一个很有名的大队。
看来,一个领导干部,只要能给群众搭起一座桥,群众就能摆脱困难渡到彼岸。这是一个重要的启示:千万不要高唱关心群众的最大利益,却置群众最小然而是最容易办到的切身利益于不顾。
焦裕禄同志为了兰考人民,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土山寨全村人聚在村外小桥旁边,默默地流泪。有人说,要给老焦立块碑。一个社员指着小桥说:“这就是老焦的碑。”
在志士们前仆后继的奋战中,留在人民群众心中的,永远是一座座巍巍的丰碑;而在向四个现代化进军的长征道路上,更需要为人民群众搭下一座座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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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连载

老舍的童年
舒乙整理
老舍的一位小学同学,后来成为著名的语言学专家的罗常培教授,在一篇回忆录里曾经概括地描写了儿时的老舍:
“一个小秃儿,天生洒脱,豪放,有劲,把力量蕴蓄在里面而不轻易表现出来,被老师打断了藤教鞭,疼得眼泪在眼睛里乱转,也不肯掉下一滴眼泪或讨半句饶。”
“由于幼年境遇的艰苦,情感上受了摧伤,他总拿冷眼把人们分成善恶两堆,嫉恶如仇的愤激,正象替善人可以舍命的热情同样发达。这种相反相成的交错情绪,后来随时在他的作品里流露着。”
小学毕业后,老舍考入了北京市第三中学,只上了半年,他又偷偷地考上了北京师范学校。在师范学校里,一切费用,包括制服、饭食、书籍、宿处,都由学校供给。只在考上师范之后,他才把自己愿意升学的打算告诉母亲。因为他知道,小学毕业之后他应该去学手艺,正象亲友们希望他做的那样,好帮忙母亲,减轻母亲的辛劳困苦。
入学,要交十元钱的保证金,这也是一笔巨款。母亲忙了半个月,嫂子把两口结婚时陪嫁的木箱子也交给了打小鼓的。
就这样,老舍告别了童年,走上了人生的大学。
六年之后,不满十九岁的老舍以品学兼优的成绩在师范毕业,被派到方家胡同小学当校长。那一天,母子两人一夜没合眼,老舍只对母亲说了一句话:“以后,您可以歇一歇了!”
母亲的回答是一串串的眼泪。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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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文艺新书

盛开的朝花
沛然
人民文学出版社创办的《朝花》是一个有特色的儿童文学丛刊,它以发表儿童中长篇小说、外国优秀儿童文学作品和儿童文学理论研究和作品评论著述为主,创作、研究、翻译并重,既适合少年儿童阅读,也可供儿童文学的写作者和研究者参考。《朝花》第一期已在春节期间问世。
老作家严文井同志对《朝花》创刊号寄予殷切希望。他语重心长地强调了培养儿童文学新人的重要性。他希望《朝花》能成为培养文学新人的沃土,要求编辑们以鲁迅先生做榜样,注意发现、培养新进作者,扩大儿童文学的创作、翻译和评论队伍,为四化培养生力军。
八十高龄的老作家冰心同志撰写了《我的童年》,她怀着温馨的思绪,回忆了她的童年,文笔清俊、优美。写到了她的家庭、海、社会生活的许多方面,写出了她童年的所见、所闻、所感,这不仅仅是一部艺术作品,我们沿着作家童年所走过的道路,可以追寻着这位作家思想创作发展演变的来龙去脉。女作家黄庆云的《刑场上的婚礼》,描绘了革命者的坚贞不屈的高尚情操和火热的青春,打动了读者的心。《海滨的营火》是青年作者赵惠中的作品。写得生动活泼,语言富有表现力,是反映少年儿童夏令营生活的好作品。
长期以来,儿童文学的评论研究工作被忽视了,这是我国儿童文学领域里的一个薄弱环节。我国有许多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家,其中包括半个多世纪以来一直从事儿童文学创作的老作家,他们的作品很少人去研究;对新进作者的作品也缺乏评论、扶植,这是儿童文学不能更加蓬勃发展的原因之一。《朝花》第一期就有七篇评论文章,其中包括对著名儿童文学作家冰心、张天翼的评论,研究、评介了他们的创作风格和经验。一个健全的民族就要敢于和善于吸收外民族的优秀文化来丰富自己,这是中外文化史不断证明了的道理。《朝花》视野比较开阔,第一期发表了美国当代著名科学幻想小说家伊萨克·阿西莫夫的小说《低能儿收容所》,同时还发表了法国、埃及、加纳等国的小说和民间故事。在这些翻译者中除叶君健、傅维慈是老翻译者外,其他都是中青年翻译者,这是一个可喜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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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闻者足戒

“吃”电影
齐齐哈尔市 醒师
市里共有二十多个电影院或俱乐部。这些放映单位的正副经理、主任,每月都要参加一次由市电影发行单位主持召开的排片工作会议。所谓排片会议,实则是一次“吃”电影的
“解馋”会议。这种会议每月在二十多个放映单位轮流举行,凡开此会,必定会餐,参加会餐的人数,少则八十人,多则一百多人。会议在哪个单位开,他们就在哪个单位放映两场免交影片租金的新片,卖的影票钱,就是他们大吃大喝的经费。他们自己不但分文不掏,还要在原单位领取一份出差伙食补助费。而且,哪个单位当东道主,就把哪个单位的领导、电影院全体工作人员和他们认为需要“请”的人,都请来参加会餐。这就堵住了领导人和知情人的嘴,使他们破坏电影管理制度和破坏财经纪律的行为合法化。
据说,这股歪风在林彪、“四人帮”横行时期就有,至今已刮了好多年。可是,“四人帮”垮台已经三年多了,这股歪风为啥还没有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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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春风〔套色木刻〕 关未晓 戈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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