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10月7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人民厌恶这样的“官老爷”
李廓
化工部一位副部长李国才弄虚作假、招摇撞骗的丑剧被彻底揭穿了,真是大快人心。这个靠“造反”发家的骗子,居然平步青云,连升三级,爬上副部长的高位,而且在骗局被识破后,还敢利用职权,曲意庇护,阻挠调查,胆大妄为,无法无天。这种卑劣的品质和行径,群众不仅不能容忍他当什么副部长,而且有权要求绳之以党纪国法,无怪有人大声疾呼:今日之中国滥竽岂能充数!这种愤慨出于对四化事业的责任感。然而,细想起来,用南郭先生“滥竽充数”的典故批评李国才这样缺德无才的副部长,其实有点比拟不伦。想那南郭先生,不过是在宫廷乐队里应个名儿,混口饭吃,虽然迹近投机取巧,却没有干什么坏事。所以当年编这故事的作者并没有对他作更多指责,还隐其名为“南郭先生”(家住城南的某位先生)。而李国才式的领导人员,一旦大权在握,就无视党纪国法,为所欲为,他们干的那些事情,既误建国大业,又害干部和群众,同南郭先生的滥竽充数,相去何止十万八千里!
粉碎“四人帮”已近四年,党中央为了拨乱反正,费尽移山气力,人民群众渴望长治久安,也象大旱之望云霓。然而使人焦急和愤慨的是的确还有这样的不称职的人员,按他们的思想和行为来看,实在是同党中央的要求和人民的愿望背道而驰,在那里起相反的坏作用的。
不久前,我们看到前石油工业部部长由于骄傲自满,不尊重科学、不听群众和专家意见,对“渤海2号”事件负有不可推诿的责任,被解除了职务。人民群众热烈拥护党中央和国务院的严明处置,希望那些有类似问题的同志们能够引以为前车之鉴,这从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的发言中可以看到。如今,又揭发了李国才这样一位副部长,实在不能不使人怵目惊心:黑白混淆、人妖颠倒的“文化大革命”,给我们党和政府机体带来的祸害,在时过数年之后,仍然如此之深,如此之烈!同时,人们也更清晰地看到,改革领导体制、整顿领导作风,又是如何迫切!
我们确实有许多为党为国勤勤恳恳工作的部长,有许多深入基层为人民做大量好事的部长,有许多“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部长,现在,又开始出现响应党的号召主动退到第二线、推荐年富力强又有真才实学的优秀干部接班的部长。他们不论在位与否,都受到我们的尊重和敬爱。还有这样的部长,虽然由于种种原因未能使党满意、使群众信赖,不免有南郭先生之嫌,但人们还是真心诚意地希望他们振作起来,学习新知识,研究新问题,增长新本领,为人民立新功。人民要公仆,不要官老爷。而象李国才这样的副部长,坦率地说,人民群众不但不欢迎,而且是厌恶的,这样的部长越少越好!当然,如果他们能改弦易辙,痛改前非,为人民作点好事,人民也会欢迎他们的进步,党和政府也会根据政策分配他们适当的工作。但那是后话。那种骄横跋扈,老虎屁股摸不得的封建官僚,那种擅长蒙混坑骗、瞒上压下的资产阶级政客,那种被林彪、江青、康生一伙用毒汁豢养起来的“角刺干部”,就是白给,人民一个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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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听蛙楼里
任大霖
正当江南梅雨时节,我搬了家,成了一批刚竣工的新楼房的第一家住户。
这儿是新开辟的一个住宅区,位于市区最南端,我的新居又在新村最南端的一幢楼上。站在阳台上远眺,在蒙蒙的雨幕里,一片疏林,几栋农舍,阵阵蛙鸣。……呵,多么令人心醉的农村风味!我开玩笑地对妻说:“生活在今日的大城市,能听到蛙声,实在是一种享受。我们何不把新居定为‘听蛙楼’?”
妻笑了。她比我更喜欢幽静,然而她是一个科技工作者,比我有更多的“现实主义”。
她担心着一连串的“现实问题”(包括安全问题,有一家邻居多好):菜场在哪儿?粮店在哪儿?到公共汽车站的路怎么走?还有,邮件能送来吗?我家的邮件又特别多。“干吗我们要第一家搬进来?”她有点忧心忡忡。
“做先驱者是光荣的。我们也算做了一次小小的先驱者。”我笑着说,“至于你担心的这些问题,都是暂时性的困难,慢慢会解决的。你没听到工地上一位老师傅说的,商场、菜场、电影院,就准备建在我们边上,都快打桩了。将来,你用不着走出新村,要什么有什么。”
“慢慢地,慢到什么时候呢?唉!”妻又叹息了一声。
可是,大大出乎意料,在我们“乔迁之喜”的第二天下午,我的孩子就在楼梯上边奔边嚷:“爸爸,信,你的信!”手里举着一只信封。
“什么,我的信?”开始我以为是昨天整理书桌时丢掉的旧信。然而孩子却郑重地把信交到我的手上,声明说:“是我从门口的信箱里找到的。我随手打开看看,不料真的有一封信,不声不响地躺在那里!”
信是作家协会的一个会议通知,发通知的同志碰巧在前天和我路遇,我曾告诉他我的新居。上午发出,下午就“不声不响”躺在信箱里了。它引起了我们全家的兴趣,把这封信传阅端详了很久。
“谁说我们国家的工作效率低,样样不如人家呢!”我把玩着信,感慨地说。
妻的感触似乎也很多。她曾经叮嘱过亲友,暂时不要把信寄到这儿来,怕寄不到。先寄到单位去吧!现在看来她放心了。对安全问题、道路问题的种种担忧,也似乎减轻了许多。
是呵,这不是一封平凡的信,它是我们迁到新居后的头一封,它意味着,尽管我们的新居还是这么偏僻,周围没有道路,只有泥泞的荒地;尽管幢幢楼房连门牌也没有,只有建筑工人用粗犷的字体涂在墙上的一个个号码;尽管这一大片水泥尚未干透的楼房里暂时还只有一家住户,但是,邮路照样畅通,我们并没有被遗忘,被隔绝,我们仍然生活在这个一千万居民的大城市之中,可以信赖,可以安心。
一阵蛙声又从窗外飘了进来,我们都舒心地笑了。心里一感到踏实,觉得那蛙声也格外的动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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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致北京
北京同仁堂制药厂工人 晓雁象是我姗姗的身影,刚刚开始青春的旅程……在鼓乐齐鸣的夕阳里诞生,度过黑夜,从曙色中飞升!飞扬着神采的北京呵,雨后那新铺的草坪,点缀着红领巾热闹的队日,晴空间飞飘的风筝,牵动着多少静寂的心灵……白天,欢笑和争执在街头沸腾,信任和直率,使心底的溪流相通……那崛起的建筑和鲜艳的衣着,是你第一组新奇的音符,它淹没了四合院灰色的瓦顶;吉他敲击的尾音,开始探寻明日遨游的天空。年青的北京,你未来的模型已星光般显现;在铸造灵魂的工程上,我们都将得到不朽的生命。呵,我把你当作朋友,从你那娇媚的面容上,要找到母亲的古朴、端正;在我们蹒跚的足迹里,人们会听见清晨的钟声……我沉醉在你绿色的怀里,你微笑在我青春的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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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风物小志

奇异幽深的马鬃岭
扬飞
马鬃岭位于湖南省澧水上游的大庸、桑植和慈利三县交界处。这里峰峦叠翠,是一个奇异幽深的世界。
神劈鬼砍的石峰上,有的只有一棵或几棵造型极美的苍松,有的峰顶则是几十亩黄山松原始森林。传说这里是宋朝“五女征南”的古战场。五座石峰形似五名全副武装的女将,身背凤凰旗,手持钢叉利剑,各骑一匹飞奔向前的战马。据说这是杨家五女征南的化身。还有那“独龙观宝”,形似蛟龙的石峰,在朝阳的辉映下,气势非凡。
马鬃岭还有不少稀奇的禽兽,如身上长有水囊储水食用的背水马、红蛇、白蛇,长有20多厘米长胡子的老头蛇……。
当地政府正在规划建设,不久将会有更多的游客来饱赏马鬃岭的秀丽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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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蒙古菊
吉林前郭尔罗斯蒙古族自治县 苏赫巴鲁鸿雁从北往南飞,为求鸟族的团聚;你托花瓣向南开,为求花族的统一。见到你的花容,方知蒙古族的形体;见到你的身姿,方知蒙古族的脾气。你的玉茎宛如翠笛,轻轻一拨可出七律;奏的不是《折杨柳》,填的是首《蒙古菊》。你的金叶宛如合掌,十个指头亲如兄弟。呵,都在向苍翠靠拢,因为有太阳的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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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唱牧民的歌 跳牧民的舞
——记内蒙古自治区鄂托克旗乌兰牧骑
八月的草原,“碧波”荡漾,鲜花盛开,肥壮的牛羊象珍珠撒向天边……。
一群牧民围坐绿草滩上,观看鄂托克旗乌兰牧骑巡回演出,掌声、欢笑声常常把附近的畜群惊动。有的节目一连重演两三遍,观众才肯罢休;有些牧民看罢这一场,又骑马跟到另一个演出点,再看一场,才能“过瘾”。他们激动地说:“粉碎‘四人帮’以后,乌兰牧骑的老传统恢复了,唱的是牧民的歌,跳的是牧民的舞,这样的节目听着入耳,看着顺眼。”
鄂托克旗乌兰牧骑组建于1959年。20多年来,创作了300多个牧民喜闻乐见的文艺节目,演出1,700多场,多次被评为旗、盟、自治区的先进集体和标兵, 1960年曾出席过全国群英会。
队员们说,牧民是乌兰牧骑的母亲。为了使创作、演出民族化、大众化,鄂托克旗乌兰牧骑和牧民群众保持血肉联系,不断从民间艺术的海洋里吸取丰富的营养。
包苏木公社那顺胡图嘎是个民间老艺人,他创作的《盅碗舞》优美健康,享有盛名。乌兰牧骑女队员赛花背上干粮,来到这位老阿爸家里,拜师求艺。白天跟他一道去牧场放羊,晚上跟他学习技艺。在那顺胡图嘎的指导下,经过两个多月的勤学苦练,赛花终于掌握了《盅碗舞》的各种表演技巧。在继承优秀民间艺术传统的基础上,经过加工整理,并赋予它新的内容,使《盅碗舞》进一步得到提高。
1978年春节前夕,独唱女演员斯琴放弃回家探亲的机会,背上三弦,带着干粮到包苏木公社红旗大队和牧民一起过春节。初一那天,气温下降到零下二十多度,狂风怒吼,大雪纷飞,整个草原白茫茫一片。斯琴了解到女牧民萨日娜的丈夫因事外出,孩子又小,出去放牧有困难,就毅然从萨日娜手里夺过了牧鞭。晚上,斯琴带着一身霜雪放牧归来,又弹起三弦,为萨日娜一家演唱鄂尔多斯民歌。萨日娜八十高龄的婆婆特别激动,也放开歌喉,唱起了古老的草原民歌。那动听的曲调、优美的语言,征服了乌兰牧骑队员的心。斯琴从这位老奶奶那里又学到了新的演唱技巧。
鄂托克旗乌兰牧骑队员有许多牧民朋友,通过他们了解牧民群众的思想感情、艺术爱好,据此进行创作和演出。十年动乱中,乌兰牧骑由于受极左思潮的影响,演出的节目脱离群众,脱离实际,路子越走越窄。粉碎“四人帮”后,老队员乌苓花带领大家把流传在鄂尔多斯一带的民间盅碗舞、筷子舞、顶碗舞、手鼓舞等富有民族特色的舞蹈语汇搜集在一起,创编了《欢庆胜利》这一新的歌舞节目。牧民们看了高兴地说:“这才象是我们的乌兰牧骑。”1979年他们创作了四十多个文艺节目,在自治区乌兰牧骑会演中获得14项创作、演出奖。
乌兰牧骑处处为牧民群众着想,牧民群众也经常关心爱护乌兰牧骑。城川公社老牧民毕力功达来看了乌兰牧骑演出的歌舞《鄂尔多斯婚礼》后,觉得民族风格和地方味道不浓,就把这个节目的编创人员请到自己家里,详细地向他们讲述了流传在鄂尔多斯草原上的蒙古族婚礼的历史渊源以及婚礼中的各种程式、动作和祝词。毕力功达还把村上另一位老牧民请来,两个老人一个装男方祝颂人,一个扮女方祝颂人,边表演,边唱歌,边讲解。乌兰牧骑根据他们的意见,对原来的节目重新作了修改,使《鄂尔多斯婚礼》的演出生动地表现了勤劳、智慧的蒙古族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深受牧民欢迎。
新华社记者 林文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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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春回苗岭山添彩
李开富
粉碎“四人帮”以后,湖南省的少数民族文艺得到了迅速的恢复和发展。他们在这次全国少数民族文艺会演中演出的节目,就反映了这种景象。他们演出的舞蹈,有表现土家族人民赞颂社会主义美好生活的《涅卡喳毕兹卡》(即“欢乐的土家人”),有幽默、抒情的侗族舞蹈《尝新节》,有表现苗族青年热爱生活、向往美好爱情的《打泥脚》等。声乐节目以反映现实生活为主,以形象的语言,比兴的手法,生动优雅的演唱,表达了少数民族人民对新生活的热烈向往和追求,反映了青年的纯真爱情和健美情操。瑶族青年女歌手甘美英演唱的《星星寨》,表达了瑶族人民在四化建设中艰苦奋斗的精神和对家乡的赞美;土家族青年歌手刘兴贵演唱的《土家人民多幸福》,歌颂了党的政策的光辉和一步一重天的幸福生活;土家族姑娘杨曙光、胡涯的二重唱《在梨园边上》,是一首军民鱼水情的赞歌。这些青年歌手是湖南少数民族歌坛上的新秀。他们长期扎根基层,在吸收本民族文化的丰富营养的基础上,大胆创新,努力实践,逐步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为了发展和繁荣少数民族文艺,湖南省和州、县领导部门,对少数民族的文艺活动给予积极的支持和鼓励,采取多种措施,帮助他们在保持本民族艺术特色和风格的基础上,剔除糟粕,努力创新。但是,在个别地方,党的民族政策和文艺政策仍未得到落实,有些地方仍然禁吹芦笙,禁跳狮舞,禁止赶歌。个别基层干部甚至对参加赶歌的群众实行惩罚,挂牌游乡,扣衣服,罚款罚工。少数民族兄弟非常气愤地说:“吹芦笙吹不垮社会主义!吹芦笙是为了吹出我们心上的喜悦,吹出我们美好的理想和愿望,吹出我们对党对社会主义的真情实感,为什么不能吹?”这些话说得多好啊!
要发展繁荣少数民族的文艺,关键还在领导:一要解放思想,支持、鼓励、引导;二是要大力扶持,积极为之创造一切有利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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