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1月4日人民日报 第8版

第8版()
专栏:

人,总要有点精神
奋若
有一个相声段子叫做《电影漫谈》,是讽刺我们影片中一些一般化、公式化的毛病的。其中说到英雄打不死,负了重伤,临死前还要断断续续讲许多话,久久不能闭上眼睛。对这段相声,听说人们有不同的看法。我也有我的看法。对此我不想多说什么,只想借此谈一谈有关革命者的精神和胸怀的问题。
革命者在战场上、刑场上、牢狱中……的牺牲,是在同敌人英勇斗争中死亡的。临死之前,他们确实是思绪万千,而集中到一点,就是关怀着革命斗争的胜利,以及与此有关的同志、战友、机密……等等。就在那弥留的一瞬间,只要有可能,他便一定想有所表示,也一定会有所表示。
革命者即使死于老、病,如果死前面临的是革命处于艰难困苦的情况,也是难于瞑目的。可以肯定,他的忧国忧民的焦虑,他对自己不可能再尽自己一份力量的不安,远远超过疾病的折磨所给予他的痛苦。这种焦虑和不安,凝聚在他的眼睛里,会象熄灭前的火星似的,突然闪耀出一星白热的光亮。表明生命虽然枯竭了,但他的革命精神并没有泯灭。
革命者到了老年,即使还没有病,有时也不免会想到死。眼看着应作的事还很多,便常常暗自督责要赶紧做,争取在见马克思的时候,内心能少一些自疚。据我所知,有些白发苍苍的老同志,正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在忘我工作的。
这正是革命者必有的胸怀。而人,总应当有点精神,有点理想的。
革命者这种崇高的思想精神境界并非天生,是在党的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思想的教育培养下确立的革命世界观,是在他们长期的革命行动中熔铸出来的。我们的电影、戏剧和其它文艺作品,描绘革命者的死,正是想表现他们的革命情怀和精神境界,用以教育生者。这也是整个党的教育中的一个重要部分。电影在这个方面,过去是有成绩的。只是,较为深刻的描绘不多。至于表现得不深刻,不够真挚动人,有的带有一般化、公式化的缺点,甚而矫揉造作以至失真的,那是另一回事,是值得讨论改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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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连载

伍豪之剑
峻骧
三、组织部长叛变
这个青年,正是前山东省委常委、省团委书记顾作霖。半年前,由于王复元兄弟的叛变,省委遭到大破坏,他奉组织之命,转移到上海。
那王复元原是山东早期共产党员之一,曾任省委组织部长,一九二七年党派他到武汉参加会议,回返时,党中央托他带回拨给山东党组织的活动经费一千元。他回到济南时,汪精卫在武汉发动了“七一五”反革命政变,党中央被迫转入地下,迁移到上海租界里。王复元对革命悲观失望,又利欲熏心,便乘机侵吞了这笔钱。省委发觉王的贪污行为后,对他进行了严肃的批评,并给以纪律制裁,王复元非但拒绝党对他的批评教育,反而与国民党在山东的负责人王乐平暗中勾结,于一九二八年下半年投降敌人,当了可耻的叛徒。叛变后不久,他又拉拢胞兄王用章跟着叛党。王用章担任省委内部交通,他们的叛变给山东党组织造成了严重危害。他们破坏了驻济南三大马路麟祥门外南魏家庄的机关之后,有意保留几处接头地点,伺机诱捕我党同志。这样,省委组织部长、省团委书记等二十多位同志先后被捕,原青岛市委书记、淄博党组织负责人邓恩铭同志来省汇报工作,也陷入他们的罗网。这是大革命后山东党组织的第一次大破坏。只有顾作霖、刘子久等少数负责同志正在青岛检查工作,才幸免于难。他们听到省委组织被叛徒破坏的消息,赶紧从青岛上船,赶到上海。经过中央交通吴德峰的联系,顾作霖第一次来到这间小古玩店,那时春寒料峭,他见到身穿长袍马褂、头戴瓜皮小帽的店老板,万万没有想到他就是中央军委书记。伍豪同志听完汇报情况,立刻斩钉截铁地指示:“目前山东工作,解决叛徒是中心问题,否则山东工作没有出路。”他很快召开会议,指示立即着手筹建山东保卫工作,他还亲自参加布置,遥挥利剑,怒斩叛逆。半年以来,小顾在伍豪同志身边工作,深受教益,今日壮别,自然依依难舍,但想到身负重任,又不敢久留,但他对历尽魔劫的张英同志,究竟如何挣脱囹圄,连除叛贼的经历,还是十分关怀,但此时他却管不了那许多。告辞伍豪同志,走出古玩店,急忙奔赴车站去北平,往陈毅麾下报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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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扫盲纪事
郭开桂
每当夜校的钟声敲响,劳动了一天的社员们,又精神抖擞地拿起书本,来到扫科盲班学习。有的听老师讲农机或电机的修理,有的学习果树的栽培管理,有的讨论如何培育良种,防治病虫害。放学时,他们提着油灯,亮着手电,举着松明火把,唱着歌,逗着笑,向家里走去。这交相辉映的灯光火把,这爽心悦耳的欢歌笑语,使人似乎触摸到了山村跳动的脉搏,听到了山村在新长征路上前进的脚步声。
这是一个普通的山村。解放前,交通闭塞,文化落后,连个识字的人都没有,春节门联上的“字”就是用小碗沿印的圆圈圈。解放后,翻了身,日子兴旺了,新生活又给这闭塞的山村提出新的课题。搞互助组没人会记工,只好采用往竹筒里投豆子的原始办法;上级通知开会的条子没人认得,要跑到外村去请人看。到处都有拦路虎,怎么办?土改时入党的第一个党员阿山伯说:“再也不能当睁眼瞎了。”他带领乡亲,清扫祠堂,在这深山里办起了第一所学校——夜校。
学校开学了。扁担倒下不知是“一”字的阿山伯,既是学生,也是先生。他三、五天就要翻山越岭到几十里外的小学去请教一次,刮风顶风,下雨冒雨,采来文化的种子,种进这世代文盲的山村。遇到干部下乡来,阿山伯总要请他给夜校上课,多教一些。碰到无星无月的暗夜,或者是村前那条溪流上用来当桥的跳墩被山洪淹没的雨夜,阿山伯总要站在溪边,高举亮闪闪的马灯,接送上学的乡亲们。
夜校越办越红火,孩子、青年、老人都成了热心的学生。山村的夜晚打破了千百年来的陋习,家庭里黑灯瞎火地高声争吵不见了,聚集在一起胡吹瞎聊的人少了,夜校的琅琅书声象一曲悦耳的乐章,给山村带来清新的气息……
如今山村已经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文盲村变成了文化村,有了阅览室,卫生所,兽医站,到处可以看到壁画和墙报。大队自己培养了记工员、会计、卫生员和教员。
生产实践和历史的发展又向山村提出了新课题。当年扫盲班的小学员、如今的大队党支部书记反复地思考着:为什么小型水电站一出故障就要停电好几天?为什么手扶拖拉机经常“趴鸡窝”?为什么水稻单产提高慢?为什么这里的水果长不好?对这些,我们还在干瞪眼,是科盲——科学上的盲人。不扫科盲,农业怎么大上?农业机械化怎么实现?
这天晚上,支书来到阿山伯家,向这位年过八旬、德高望重的老党员谈心里话。阿山伯听了,古铜色的脸膛绽开笑容,白苍苍的胡须欢快地抖动着。他说:“对呀!当年要搞农业合作化,如今要搞农业现代化。当年要扫文盲,如今要扫科盲。当年的底子差,困难大;如今的要求高,困难也不小。但一定要努力干。”
这两代人的想法,经过党员和群众的热烈讨论,成了大队党支部的决议:开办扫科盲夜校,学习现代农业科技知识。招生广告一贴出,群众争先恐后地报名……
山村的夜晚多美!比解放初期扫文盲时的情景更加生气勃勃,更加令人心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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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献给普通劳动者的歌
王洪波
给送煤的小伙一夜北风,霜花白了路面,警报飞来,寒流逼近眼前!这真叫送煤的小伙心急欲燃,恨不能让急转的车轮插翅飞旋……当天空飘落雪花片片,家家室内,春意盎然。火炉边飞扬着声声赞语:嘿,是小伙子给我们甩掉了冬天!
给送菜的姑娘满街冬储菜堆成了山岗,这是新长征战士必需的给养。这么多菜,怎样尽快分发下去?送菜途中,终于累倒一个姑娘。这使我猛然想起那个悲壮的故事:一个炊事班全部牺牲在长征路上。我曾想:他们班绝不会后继无人,看,果然出现在今日的菜场!
给清洁工假如生活中没有你们,真不知该是什么景象!处处堆满了垃圾和污垢,时时泛滥着疾病和死亡……然而时传祥却被迫害致死,足见万恶之首就是“四人帮”。更证明清洁工作确实荣耀无上——这支队伍里,还有我们的党中央。
给一位理发师您的鬓边,已白发数茎,您的技术,正炉火纯青。但让每个顾客更为敬佩的,却是您灼人的工作热情……听说您刚三十几,我才不信;您的青春怎会如此来去匆匆!看顾客出来变年轻了,我才猛醒,——是您给了他们青春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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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编后小语

编后小语
《人,总要有点精神》的作者,是位年届古稀、精神矍铄的老同志。文章是在公务匆忙中写成。据作者说:暮年已至,岁不贷人,眼看着由于过去的种种延误,现在急待要作的事还很多,如果不趁有生之年奋力搞得象样一点,就去见马克思,那是闭不上眼睛的。把这点意思写了出来,不过是直抒胸臆,以之自策,又同大家共勉而已。掬之以诚,自可动人,读者当不会把此文看作是老生常谈、徒发感慨的吧?
当年曹操诗云:“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老一代的同志中,精神不振、饱食终日、无所用心者,固然有之。但奋斗不息,勤勉有加,其心其志远比当年的曹操更烈更壮的更大有人在。我们欢迎他们于事务繁忙中,分一点心,把自己的抱负、心事和关心的问题,写成短文,向青年和全国人民交一交心。用这样一点精神,来策励自己,也策励大家,共同前进。在实现四个现代化中,这是一种决不可轻视的精神力量,也是老同志的新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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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舞台与银幕

舞台与银幕
新厂新片颂友谊
新成立的青年电影制片厂最近摄制完成了第一部影片——彩色故事片《樱——サクラ》。这部影片叙述了中日两国人民在四十年代共同遭受日本军国主义蹂躏时结下的深厚情谊,以及其后二三十年里中日母女、兄妹悲欢离合的故事。影片大胆地采用了一些新的电影手法,淋漓尽致地刻画了中日兄妹和母女盼重逢、而正相逢时又不敢相认的骨肉之情。
青年电影制片厂是由北京电影学院根据该院教学、科研和生产任务需要而组建的。《樱——サクラ》的编剧、导演詹相持、韩小磊、林洪桐和摄影师曹作宾、美工吕志昌、王砚缙等同志都是电影学院的中青年教师,他们全是第一次独立拍片。演员也大部分是电影学院师生,男女主角都是第一次上银幕。 〔凤〕
鼓励青年向上的喜剧
由陈工、章冰同志创作和山西省话剧团演出的喜剧《没法说》,热情洋溢地塑造了不怕压制和刁难,勇于对车间的生产和体制提出建议,献身于技术革新的青年工人郭家宝,嘲讽和批评了因循守旧、压制民主的车间主任和不学无术、依靠窃取别人劳动成果的投机分子,真实地反映了工业生产第一线的斗争生活。它使观众在欢快的气氛中,受到了思想教育。
文艺创作应该积极引导广大青年为建设社会主义不懈地贡献力量。话剧《没法说》正是在这方面为青年人提供了一个学习榜样。
〔培〕
《马可·波罗》近况
前已报道,意大利与我国达成协议,合拍故事片《马可·波罗》,现在已由中国电影合作制片公司委托北京电影制片厂与意方合作。拍摄时,我方除提供场地、劳务和服装道具外,还派群众演员参加。意大利的编剧、导演等创作人员,已在去年秋天来我国北京、承德、张掖、苏州、无锡等地看过外景,现在正在进一步讨论剧本,预计今春即可开拍,八、九月份能摄制完成。
〔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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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双喜临门〔年画〕 杨明 李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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