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1月3日人民日报 第7版

第7版()
专栏:

在变革的阵痛中
新华社记者 彭 迪
世界在动荡中跨进了八十年代的门槛。美国也度过了七十年代的十个很不平静的年头。有人把美国这段经历称之为“在变革的阵痛中”。
侵越战争的大失败,水门事件的大暴露,战后最严重的经济危机,尖锐的能源紧张,持久的通货膨胀,惊人的九百人的集体自杀都发生在七十年代。美国人提到这些“往事”的时候,不是谈虎色变,就是不堪回首,颇有今不如昔之感。
六十年代,当苏联把直接威胁美国安全的导弹运进古巴的时候,美国总统一声号令,迫使苏联撤走了全部导弹。今天的苏联,甚至它的代理人古巴、越南,却可以在世界各地横行霸道,欺凌小国,损害和威胁美国的利益和安全。苏联的作战部队,导弹潜艇,攻击型飞机,经常出没在美国近海,甚至一直摆到美国的鼻子底下,尽管美国频频警告,苏联却可以置之不理。
七十年代中期美国就爆发了战后最大的经济危机,至今元气未复。在七十年代已经接近尾声时,美元一蹶不振;金价暴涨。在美国国内,美元的购买力比十年前下降了几乎一半。通货膨胀率已达到战后三十多年来的最高峰。新的一轮衰退又在开始。特别是能源短缺,油价猛涨,全面影响美国的经济生活,注定是一场长期缠身的恶梦。经济停滞,通货膨胀,成了七十年代美国经济突出的疑难之症,谁也开不出有效处方。
至于美国社会长期存在的两极分化,种族对抗,物质文明畸形发展,精神生活空虚贫乏,思想彷徨,道德危机等等引起的社会动荡仍旧时起时伏,连绵不断。随着失业人数增加,犯罪事件层出不穷。
当然,这些不完整的事实只反映了美国的一个侧面。作为世界大国,美国仍然保持着强大的经济和军事实力,先进的生产技术以及发达的文化和生活水平。但是,时代的变迁已经引起美国公众的思考和议论。正如一家美国杂志的主编奥尔曼所说:“七十年代不是欢乐的十年,但它却教给我们许多亟需学会的教训。”专栏作家詹姆斯·赖斯顿指出,在美国使认真思考的人感到烦恼的是,“七十年代,世界上的变革要比我们自己能够进行的变革快得多。”
时代在变,美国也需要变。事实上美国人一直在总结自己的经验教训,议论美国社会的症结所在和政策得失,有时争论得相当激烈。
从国际方面说,越南战争期间有主战派和反战派之争。越战以后,又出现“新孤立主义”和“新保守主义”之争。分歧之所在,看来主要是围绕两点:一是如何估计和对待新兴的第三世界国家。二是如何估计和对待后起的超级大国苏联。
在第一点上,分歧有缩小的趋势。明智的政治家纷纷指出,战后美国一再卷入第三世界国家内政,几次大兴不义之师远征别国,是最大的失策。今后对待第三世界国家应该尊重它们的独立愿望和政治经济权益,改善同它们的关系。这种意见反映了美国人民的真实愿望。
在第二点上,看来分歧还不小。苏联的军事力量会不会压倒美国,它的意图是不是要称霸世界,它和它的两个代理人对各国的安全危害大不大,对它们是坚决抵制呢,还是害怕退让,委曲求全。围绕这些问题在各种场合都能听到不同的意见。
然而,七十年代的最后一年以苏越结盟、越军大举入侵柬埔寨开始,又以苏联军队赤裸裸地入侵阿富汗告终,这不能不给人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越来越多的美国人认为,美国要维护自己的安全和利益,想在世界上发挥积极的影响,就应该既开明地对待第三世界国家,不干涉别国的内政;又坚定地对付侵犯别国领土、主权的霸权国家,不搞绥靖主义。
对于国内问题,美国人的意见更加纷纭。旁的不说,关于国内的头号问题究竟是什么,经过长期争论,至今莫衷一是,各说各的道理,再加上总统竞选运动就要进入紧张阶段,利益集团和党派、个人之间的权力之争似乎要压倒一切。因此国内当前的时弊究竟在哪里,很难理出头绪。
站在八十年代的门槛上,一九七九年最后一期《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预言:八十年代的第一个年头对美国人来说是一个既阴沉沉,又乱哄哄,而又是关键性的一年。如果这个展望大体上符合现实的话,美国应付八十年代挑战的任务将是相当严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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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读者之声

白皮书中的黑话和白信纸上的黑字编辑同志:
不久前,越南黎笋集团抛出了一份洋洋数万言的《三十年越中关系真相》的白皮书,内中处处颠倒黑白,肆意攻击我国从来不是越南的战友和兄弟,特别是把我国人民在过去对越南的支援,说成是不怀好意,是用“胡萝卜”来安抚、拉拢越南。我看到这些无耻的诽谤,直气得心发颤,手发抖。没想到这些家伙竟忘恩负义到如此地步!
我从书橱取出一直珍藏着的一封信,将它平平整整地放在桌面上。我曾看过多少遍的白纸黑字又展现在眼前:“亲爱的胡起富同志:
您寄来支持越南人民反对美帝国主义侵略的汇款计:人民币壹拾伍元整我们业已收到。
借此机会,越南民主共和国驻华大使馆谨代表越南人民真诚地感谢您这一高尚的行动。我们将把您的汇款转交给越南人民。
越南一定胜利!
美帝国主义一定失败!
越南民主共和国驻华
大使馆办公室(盖章)
一九六六年七月二十八日
于北京”
十多年前的往事又浮现在我的脑海。
那时,我是个未婚的青年教师,工资只有四十三元五角,家在农村,还要负担家庭的生活费用,经济并不宽裕。党和政府发出支援越南人民抗美救国的号召,我决心每天少吃点饭菜,积蓄下一点钱寄到越南驻华大使馆,支援越南人民的解放斗争。当我接到越南驻华大使馆回给我的那封来信,心里是多么高兴啊,同时,又感到无比光荣,因为我和我们祖国千百万人民一样,为越南人民的解放事业出了自己的一份力量。
而今,黎笋集团为了讨好他的主子,实现他在东南亚的霸权美梦,竟把胡伯伯的教导抛到九霄云外,肆意攻击中国是“恶毒”、“卑鄙”、“疯狂”、“狡猾”的恶魔。你看,他们多么卑鄙!难道作为越南全权代表的越南驻华使馆当年写信给我表示感谢,是感谢我寄给他几根“胡萝卜”吗?
中国有句古话:多行不义必自毙。黎笋集团的白皮书,丝毫无损于我们中国共产党、政府和人民的威信,而只能把他们自己那种忘恩负义的丑恶嘴脸暴露于全世界人民面前。
安徽当涂县黄池中学 胡起富(附图片)
图为越南驻华使馆给胡起富的信的原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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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连载

麦加枪声
元潞
(二)来历不明的“救世主”
“这个疯子是什么人?”沙特阿拉伯国防大臣苏丹亲王听到大清真寺被占领的消息,惊怒地问道。事件一发生,大清真寺的教长本·萨比勒马上拿起电话,向沙特阿拉伯政府作了报告。
事情突如其来,宛若晴天霹雳。这些武装分子为数多少?都是些什么人?他们的头子是谁?他们为什么要占领大清真寺?又怎么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全副武装进入了大清真寺?这些,一开始都是情况不明。即使在事后,大量的报道也是十分混乱和互相矛盾的。
那个自命的“救世主”是谁?几天后,本·萨比勒教长提供了可靠的线索。这位传说在寺院被占时已被打死的教长,是化装后混在祈祷者的人群中逃出来的。萨比勒教长见了这个青年,认出他是一个曾在伊斯兰神学院四年级学习过而后来离校的大学生,年纪二十六、七岁。据多数的报道说,他名叫穆罕默德·阿卜杜拉·哈坦尼;有的报道则说,他名叫穆罕默德·库雷希。但是,他和他的追随者是些什么人?有关的报道就说法不一了。有的说他们属于人数不多的哈里杰教派,有的说他们属于狂热的萨里芬宗教运动,有的说他们是信仰与什叶派相似的马赫迪派的信徒,有的说他们是逊尼派中穆斯塔林派的追随者,也有的说他们是南部边远地区的部族成员。而他们的人数,最初一些报道有说一百人的,有说六百人的;以后有些报道说有上千人,科威特《目标》周刊甚至说多达四千人。几乎所有的报道都谈到,在这些武装分子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外国人。
沙特阿拉伯官方证实,这些武装分子中有着属于不同国籍的人员。但是官方的声明说,这“只不过是一次背离伊斯兰教的犯罪行动”,“根本没有任何政治背景”。
这批占领者是怎样全副武装地进入大清真寺的呢?对这个问题有着许多戏剧性的说法。一种说法是:他们化装成送葬者,分成几批,抬着十四个装满武器的棺材进入了大清真寺;然后,他们在没人看见的地方迅速打开棺材,拿出武器,开始了行动。
一种说法是:这些人在黎明前徒手来到大清真寺门口,排成一队。不久,满载武器的卡车到达了。这些人涌上卡车,武装了自己,很快就占领了寺院。
一种说法是:这些人是化装成妇女,乘着十几辆装有武器、椰枣和水的大卡车冲进大清真寺的。开始时只有二百多人,不久又得到了增援,占领者的人数增加到约一千人。
还有一种说法是:这些人是带着妻子儿女一起坐着卡车到大清真寺的。因为,他们采取行动的第二天、伊斯兰教历的新年,也就是先知穆罕默德公元六二二年从麦加出走的纪念日。当年,穆罕默德和他的信徒就是带着妻子儿女离开麦加到麦地那去的。他们打算模仿这个榜样,并且认为自己一定会成功。 (待续)(附图片)
→ 这是自命为“救世主”的年轻人,他已在枪战中被击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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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随笔

阴谋与爱情
胡思升 文 丁聪图
十八世纪下半叶,德国剧作家席勒曾经写过一个名为《阴谋与爱情》的著名剧本。这个剧名倒是十分适合发生在今天的一场引人注目的活剧。这就是希腊女船王克里斯蒂娜·奥纳西斯和苏联的一位神秘人物的婚变。
年方二十八岁的克里斯蒂娜的父亲奥纳西斯,有希腊船王之称,手下拥有五百万吨船只,包括巨型油轮四十条,居世界第三位,其吨位总数超过世界上大多数国家海军拥有的吨位。有人作过一个统计,把全世界的油轮吨数分成三百三十份,奥纳西斯便独占十五份,与法国拥有的油轮吨位相等。而苏联呢?只占六份。不仅如此,这位百万富翁还买下了希腊西面的爱奥尼亚海上的面积为八十公顷的斯科皮奥斯岛;该岛控制地中海北端的战略地位是不言自明的。奥纳西斯于一九七五年突然归天后,他的独生女克里斯蒂娜的嫁妆盒内,便放着一支船队、一叶宝岛,外加八亿美元。有许多人盯着这笔嫁妆,垂涎三尺。但是,谁也没有料到,一位名叫谢尔盖·考佐夫的苏联“独眼龙”出场了。
考佐夫是苏联外轮公司派驻巴黎的一位工作人员,一眼失明,三十多岁,早有妻儿,突然同克里斯蒂娜打得火热。一九七六年十月,也就在希腊船王死去之后一年,莫斯科特意邀请女船王去苏联访问。克里斯蒂娜一踏上苏联的土地,考佐夫已经被批准和他的苏联籍妻子离婚,并被提升为苏联外轮公司油轮部部长。不久,莫斯科当局又煞有介事地解除了他的职务。就在此时,传出了他们将结婚的消息。
希腊官员为此忧心忡忡。他们并非仅仅担心克里斯蒂娜的资产、船队和小岛的前途,而是忧虑,如果这对新婚的考佐夫夫妇将来一旦生下个小考佐夫或小考佐娃,按照遗产继承法,这块肥肉势必掉进“北极熊”口中。
华盛顿方面也感到不安。他们焦虑的倒也不是几亿美元的易手,而是苏联染指希腊岛屿的阴影,将使美国驻扎地中海的第六舰队受到威胁。此外,希腊船王的油轮以往的头号主顾是美国,如果这支庞大的油船队被“北极熊”控制,美国依赖海外的石油运输线,便随时有被掐断的可能。
但是,克里斯蒂娜却沉溺于爱情的幻想,她于一九七八年八月在莫斯科轻率地委身于那个不知底细的苏联丈夫。
婚后,传说日益增多。一种说法是,考佐夫本是“克格勃”特务,是专门钓女船王上钩的。另一种说法是,“克格勃”事后吸收考佐夫入伙。不管真情如何,反正克里斯蒂娜婚后的恋情急剧变冷。最近得到证实,她已经委托私人律师,申请同考佐夫离婚,理由是她感到“厌烦”。这就不能不使人们产生更多的怀疑,克里斯蒂娜和考佐夫的婚姻究竟是爱情的结晶还是阴谋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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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外国书讯

日本每人每年十本书
日本约有三千家书籍出版社,另外还有专门出版杂志的一千来家出版社。
日本每年大约出版两万七、八千种新书,总发行量超过十亿册,全国平均每人每年十本书。
日本每年翻译出版外国图书两千五百种左右,其中文学书最多,达九百四十多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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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外国书讯

一本书畅销二千万册
美国梅丽迪公司出版的《家庭与露天饮食店用的更好的新烹调书》,到一九七八年底为止,销售量已突破二千万册,成为美国出版史上单家出版商最畅销的硬皮书。最近,该书的编者陶丽丝·厄毕把这本书的第二千万册赠送给美国国会图书馆的
“稀有图书与特别藏书部”,留作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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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外国书讯

七千美元的高价书
美国最近出版了一本《环球通讯卫星系统一九七八——一九八八年完整的参考指南》。全书共分十七章和五个附录,售价七千美元。
编辑这本书的成员都有过从事卫星系统发展工作的经验。他们广泛地利用了各种出版的资料,包括档案文献、以及世界卫星通讯领域各国人士所收罗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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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外国书讯

三百六十卷的世界目录巨著
不列颠图书馆收藏各学科书籍约八百五十万册。它还收藏国家出版的档案,在收藏一九○○年以前欧洲出版物方面甚至比欧洲其他国家本国图书馆的还要多。
最近,英国决定出版《不列颠图书馆一九七五年前印刷图书总目录》。这部新的总目录共有三百六十卷,计划每月出版六、七卷,每卷约五、六百页,预计在一九八四年底以前出齐,全套书价将近一万英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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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新闻分析

印度大选前的党派竞争
修 庆
印度从一月三日起举行人民院中期选举。在这次选举中,一九七七年下台的英迪拉·甘地有没有可能重新上台?这在印度是一个引人注目的问题。据英国《金融时报》发自新德里的一篇文章说,在目前的竞选活动中,英·甘地显得十分活跃,使用了各种策略,比她的对手处于领先地位。
英·甘地自下台以来,特别是前年初组成国大党(英迪拉派)后,一直准备东山再起。近两年来,她积极活动,到处游说,为重新上台争取选票。国大党(英迪拉派)有一定实力,它经费充足,内部也比较团结。最近以巴胡古纳为首的民主国大党一派人加入了英迪拉派,使该党壮大了声势。英·甘地说她的党如果当选执政,首要任务是实现秩序和安定,并将在外交上承认柬埔寨的韩桑林伪政权。该党针对各阶层害怕局势动荡的心理,鼓吹“请英·甘地出来拯救印度”。
国大党(英迪拉派)在竞选中的主要对手是人民党。人民党是一九七七年由反对英·甘地的六个党派组成的。德赛执政期间这个党内讧不已,在查兰·辛格倒掉德赛以后终于分裂。德赛和拉姆长期在印度中央政府任官职,具有一定的全国性影响。其中拉姆更被人称为印度一亿贱民的“精神领袖”,有人认为他在即将举行的大选中是和英·甘地争夺总理宝座的劲敌。该党提出针对英·甘地的反对极权主义的口号,并以查兰·辛格一派迫害贱民为由,指责该派支持种族歧视,在贱民和印度教徒中可能获得不少选票。
国大党(英迪拉派)的另外两个主要对手是民众党和国大党(乌尔斯派)。这两个党一九七九年七月底查兰·辛格组阁时曾组成联盟,前些时候又利用掌管看守政府地位聚集力量。查兰·辛格一派在脱离人民党后称为人民党(世俗派),九月下旬改称为民众党。这个两党联盟提出的口号是:反对极权主义(针对英·甘地),反对教族主义(针对人民党内的人民同盟)。它得到印度共产党(马克思主义)及其它一些政党的支持。查兰·辛格去年十一月发表竞选讲话时曾说:“我们有解决印度现在面临的一切社会和经济问题的药方。”民众党和国大党(乌尔斯派)之间的分歧最近越来越大。国大党(乌尔斯派)领导人去年十二月七日对报界说,该党决定单独参加竞选,而不是作为民众党的盟友参加竞选,但大选前将继续参加查兰·辛格总理的看守政府。
在竞选中,各政党互相角逐,明争暗斗。民众党领导人查兰·辛格打入英·甘地参加竞选的一个选区,力图削弱英·甘地的影响。查兰·辛格在这个选区攻击英·甘地想让她的儿子桑贾伊来统治印度。
一九七七年国大党在大选中失败,英·甘地政府倒台,结束了印度自独立以来一党长期执政比较稳定的局面。一九七九年七、八月间德赛和查兰·辛格两届政府相继辞职后,在印度政坛上出现了党派林立、旗鼓相当的复杂局势。各派政治势力几经分化组合,形成了国大党(英迪拉派)、人民党、民众党和国大党(乌尔斯派)四个主要政党。由于力量分散,看来这几个党在这次大选中都无把握稳拿多数议席。它们激烈争夺全国性的和地区性的其它较小党派的选票。因此,无论谁想登上大选后印度总理的宝座,都必须联合其它党派来共同组阁。(附图片)
英迪拉·甘地
拉姆
查兰·辛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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