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版()
专栏：
英勇奋战 艰苦创业
——解放和建设新疆的一段回顾
王震
三十年前——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中国人民的伟大领袖毛泽东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庄严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
当开国大典的隆隆礼炮声震彻东方和世界时，我人民解放军各路大军，正在中南、西南、西北的广阔战线上，以锐不可当之势，继续勇猛作战。由贺龙同志领导的陕、甘、宁、晋、绥联防军主力部队为基础组建的第一野战军，在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彭德怀同志指挥下，在习仲勋同志和西北局其他负责同志的全力支援下，依靠广大人民群众，经过两年多的艰苦奋战，歼灭了国民党在西北的主力部队，迅速解放了陕、甘、宁、青四省。这时，我先头部队第一兵团挺进到甘肃酒泉，准备向新疆展开进军。
一
一九四九年三月，在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上，以毛泽东同志为首的党中央根据全国解放战争形势的发展，发出了把革命战争进行到底、解放和统一全中国的伟大号召。毛主席、朱总司令、周恩来副主席和任弼时、彭德怀、贺龙及中央其他领导同志，就解放新疆问题，同我进行了亲切的交谈，向我说明进军新疆的战略意义，鼓励我们发扬红军不怕远征难的革命精神，英勇奋战，克服任何艰难险阻，解放新疆，完成统一祖国的大业。
自古以来，新疆就是中国神圣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勇敢勤劳的新疆各族人民，都是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女。在帝国主义，特别是沙皇俄国、英帝国的凌辱掠夺和我国历代反动统治阶级的剥削压迫下，新疆各族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同帝国主义和反动统治势力进行了不屈不挠的斗争，捍卫了祖国的统一。特别是由阿合买提江和阿巴苏夫等领导的以伊（犁）、塔（城）、阿（勒泰）为中心的“三区”革命，作为我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一部分，有力地牵制和打击了国民党反动派，动摇了他们在新疆的统治。
党中央、毛主席一贯十分关怀和重视新疆各族人民的解放事业。早在抗日战争初期，我党就派陈潭秋、毛泽民、林基路等同志，到新疆传播马列主义和我党的政策，进行革命活动。周恩来、陈云、李先念、李富春、邓颖超、邓发等同志，也先后到新疆进行工作。无数优秀的共产党员和革命志士，为新疆各族人民的解放事业贡献了自己的生命。通过他们的革命活动，卓有成效地扩大了党的影响，在新疆各族人民中，播下了革命的火种。
七届二中全会后，根据野战军党委的部署，我们立即向部队传达了二中全会精神和毛主席及中央其他领导同志的指示，全军上下，一片欢腾。接着，第一兵团党委专门作出决定：决心圆满地完成上级交给我们的战斗任务，打到新疆去，把革命进行到底。
四月二十一日，毛主席、朱总司令向人民解放军发出了《向全国进军的命令》。五月下旬，第一野战军攻占了西安及关中广大地区之后，会同华北野战军第十八、十九两兵团兄弟部队继续前进，于七月十一日至十四日，发动了扶（风）眉（县）战役，一举歼灭胡宗南主力四万三千余人。此时，胡宗南主力已基本消灭，但其残部溃逃甘肃，马步芳、马鸿逵等部仍妄想在甘、青、宁负隅顽抗。彭德怀同志遵照毛泽东同志为首的统帅部的指示，立即作出了攻克兰州、奔袭西宁的又一战役部署，兵分两路，乘胜西进。右路翻六盘山，过华家岭，沿西兰公路，进逼敌西北军政长官公署所在地兰州；左路第一兵团一、二、七军攻克宝鸡、天水后，我一、二两军经甘南，强渡洮河、黄河，沿途歼灭阻我之敌，直捣马步芳的老窝青海省会西宁。右路部队经过五天激战，于八月二十六日，胜利攻克兰州，马部主力四万余人归于覆没。这次决战，大大加快了解放全西北的进程。在我左路军攻占西宁时，甘肃、青海等省的残余敌人，只剩下新疆这一条退路，于是，潮水般地沿河西走廊向西溃逃。为了全歼胡马残部于甘肃境内，完成解放新疆的战略部署，我左路一兵团司令部率二军身着缴获敌军的新旧冬装，冒着零下一、二十度的严寒，跋涉长达二百多里的泥泞草地，翻越终年积雪、空气稀薄的祁连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插张掖，解放酒泉，拦头截住了妄图逃窜新疆之敌的退路，迫使敌西北军政长官公署以下四万余人起义和投诚。至此，西北五省已解放了陕、甘、宁、青，我军兵临玉门关下，直叩新疆大门。新疆各族人民获得解放的日子，已经指日可待了。
国民党在新疆驻军八万余人，外有重兵压境，内有“三区”革命的民族军威胁，孤立无援，进退维谷，发生了剧烈的分化。以新疆警备总司令陶峙岳将军为代表的爱国将领和广大士兵及中下层军官，在我党革命统一战线政策的巨大感召下，向往和平，希望投向人民的怀抱。为了加速解放新疆，统一祖国的进程，毛主席针对当时的形势，明确指出，既要发扬英勇奋战的精神，又要力争新疆和平解放。毛主席、周副主席亲自同正在北京的国民党首席谈判代表、前西北军政长官张治中将军谈话，要其致电陶峙岳将军和国民党新疆省政府主席包尔汉先生等认清形势，当机立断，率部起义。同时，毛主席还派我党中央联络员邓力群同志从莫斯科到达伊宁，然后，携带张治中致陶峙岳和包尔汉的电报，秘密前往乌鲁木齐，向陶峙岳将军等进一步阐明我党和平解决新疆问题的主张和政策。通过一系列积极周密的工作，陶峙岳将军、包尔汉先生接受了我党的和谈条件，派第八补给区司令曾震五将军作为代表到酒泉、张掖，同彭德怀同志、许光达同志和我见面，具体商谈有关事宜。国民党新疆警备总司令部和省政府，分别于九月二十五日、二十六日通电和平起义。九月二十八日，毛主席、朱总司令复电慰勉陶峙岳、包尔汉及所部全体将士和政府人员，对他们的爱国行动表示欢迎。
二
在酝酿和进行和平解放新疆的谈判过程中，新疆内部的各种反动势力就加紧勾结，阴谋作困兽之斗。国民党中央统治阶层中的反动势力，也不甘心于他们的失败。蒋介石、白崇禧电令其在新疆的亲信，要他们“各方设法，保住新疆”，声称“和平运动，万万不可做”，梦想驱使新疆的国民党军队继续为他们卖命。以敌军长叶成为首的一小撮反动顽固分子，听命于主子，阴谋将所部拉到新疆、甘肃交界的星星峡一线设防，妄图阻挡我军入疆；如此计不成，就平毁新疆东部公路沿线的城镇和乡村，把这块地方变成“无人区”，然后，退踞南疆，依托天山、昆仑山，背靠国外势力，与我长期周旋。国民党反动派的阴谋失败后，叶成等军政反动头目虽然逃跑，但是新疆境内的帝国主义分子和反动封建头目仍然在作垂死挣扎，妄想把新疆从伟大祖国的怀抱中分裂出去。新疆宣布和平解放后，他们的反革命活动还在加紧进行，企图趁我人民解放军尚未进疆之际，发动反革命叛乱，破坏和平解放的成果。
面对这种局面，为了保卫和平解放的成果，安定新疆局势，使各族人民免遭涂炭，党中央和第一野战军首长令我第一兵团率二、六两军火速入疆。
进军新疆，是艰苦而光荣的任务。新疆幅员辽阔，人烟稀少，交通不便，部队粮秣补给十分困难。时值十月，塞外已临近寒冬，而部队冬装尚未齐备。由于车辆不足，公路失修，多数部队只得徒步开进，沿途要经过渺无人烟的戈壁瀚海，翻越高耸入云的雪山峻岭。
为了胜利完成进军任务，彭德怀同志赶到酒泉，请前去迎接我军入疆的起义将领，向师以上干部介绍了新疆的情况。他在戎马倥偬中，翻阅了大量历史资料，对当年张骞出使西域，班超镇守重镇，唐玄奘去西土取经，左宗棠率部进疆的路线，进行了认真的研究。他经常深入部队，听取干部战士对进疆的想法和建议。由于他既能深刻地领会党中央和毛主席的指示与部署，又善于向历史和群众学习，从而指导我们拟定了周密的进军计划，研究了解决各种困难的具体措施。彭德怀同志鼓励我们说，新疆的特殊条件，可能给进军部队带来极大的困难，但我相信，你们这支久经战斗考验的英勇劲旅，一定会发扬英勇顽强的战斗作风，为党为人民立功。
进军前夕，我们在部队中展开了强有力的政治思想工作。兵团党委向部队发出了“不怕一切牺牲，不怕一切困难，奋勇前进，把五星红旗插上帕米尔高原”的战斗号召。各级党委都向部队进行了深入的政治动员，组织广大指战员学习毛主席在七届二中全会上的报告和《将革命进行到底》等光辉著作，学习党的民族政策，介绍新疆各族人民盼望解放的迫切心情，开展了诉苦等阶级教育，更加提高了对进军新疆的战略意义的认识，激发了部队的革命斗志。全军上下立即掀起了表决心，挑应战的热潮，干部战士人人制订立功计划，个个献计献策，研究克服困难的办法，加紧进行组织和物资准备，争取尽快入疆。正在这时，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喜讯传来，为部队增添了新的动力。在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大会上，我们向部队宣布了毛主席、朱总司令关于向新疆进军的命令。顿时，会场变成了欢腾的海洋。许多干部战士在一片欢呼声中，把决心书、挑战书送上主席台，把庆祝大会变成了进军新疆的动员大会。指战员们表示，一定要把革命进行到底，解放祖国的每一寸土地。
一九四九年十月十日，我军离开古城酒泉，西出玉门关，北穿星星峡，从空中到陆地，数路大军，齐头并发，向新疆展开了气势磅礴的大进军。
久经锻炼的我军指战员，在进军中发扬了高度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和吃苦耐劳、英勇顽强的光荣传统。他们抱着及早为新疆各族人民解救痛苦的急切心情，顶风雪，冒严寒，跋山涉水，穿城过乡，日夜兼程前进。没有车辆运给养，就自己背上粮、柴、水；没有帐篷，更无房子，就在戈壁滩上露营。由于连续行军，许多同志的脚磨破了，腿走肿了，但没有一个人叫苦。战士们豪迈地说：“我们这支部队是具有光荣传统的部队。从井冈山斗争到二万五千里长征，从五台山抗日到参加百团大战，从进占绥、米、葭、吴、青到南泥湾大生产，从南下北返到保卫延安，南征北战，久经考验，杀退了敌人的围追堵截，冲破了重重困难，无论什么艰难险阻，都挡不住我们前进的步伐。”有的战士风趣地说：“戈壁大，大不过我们的脚掌，天山高，高不过我们的鞋底。”为了争取时间，扑灭正在酝酿的反革命叛乱，二军五师十五团毅然以急行军速度，横穿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解放和田。塔克拉玛干，维吾尔语是“进去出不来”的意思。千百年来，一直被人们视为畏途，称为“死亡之海”。但是，在党所领导的人民解放军面前，没有不能克服的困难。他们身背全部武器装备，迎着刺骨的寒风，在黄沙漫漫的瀚海里，艰难地一步一步顽强前进。进入沙漠腹地后，大风暴突然袭来，狂风卷着飞沙，搅得天昏地暗，使人睁不开眼，站不稳脚，辨不清方向。战士们借着指南针指引的方向，手挽手地抗击着风暴继续前进。在干旱的沙漠里，部队往往整天喝不到一口水，指战员们嘴唇干裂，病号一天天增加。他们发扬阶级友爱精神，互相关心，互相帮助，从战友肩上抢下武器，挽扶着病号，不使一人掉队。就这样，他们终于以每天一百多里的惊人速度，走了十五天，行程一千五百多里，胜利到达和田，粉碎了敌人的反革命叛乱计划。他们的英雄行动，得到了人民解放军总部和第一野战军的通电嘉奖。
正当我军奋勇西进的时候，隐藏在起义部队中的美蒋特务分子，策动驻防哈密、鄯善、吐鲁番、库车、轮台等地部分部队暴乱，烧杀抢掠，奸淫妇女，残害人民。我军闻讯，立即加速前进，赶往出事地点，以迅速果敢的行动，平息了叛乱。同时，派人救火安民，访贫问苦，扶危济困，帮助群众重整家园，宣传我党我军的政策，揭露反动分子的罪恶阴谋。这样，不仅保护了各族人民的利益，为他们撑了腰，同时也教育了起义部队的广大官兵，为我军继续西进，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我军挺进新疆的胜利，深刻地显示了党的政策的巨大威力。广大指战员自觉执行党的民族政策和宗教政策，尊重少数民族的风俗习惯，严格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每到一地，主动为群众挑水、打柴、治病、扫院子；宁愿露宿野外，也不进群众的房子，炊具不够，宁可轮流做饭，晚开饭，也不借群众的炊具。有的战士把自己节约下来的津贴费，送给生活困难的群众。我军这些行动，同国民党反动军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各族人民感动得热泪盈眶，异口同声地称赞“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的军队！”纵情欢呼：“亚夏松（万岁）毛主席！亚夏松共产党！”广大人民群众从内心里热爱和信任我军，全力支援和帮助我军。我军所到之处，各族人民穿着节日的盛装，打着羊皮鼓，弹起冬不拉，载歌载舞，夹道欢迎。战士们刚放下背包，群众就端茶献奶，待如亲人，牵衣拉袖，不忍分离。许多白发苍苍的维吾尔族老人，骑着毛驴，带着哈密瓜和葡萄干，跑几十里、几百里路程，迎接毛主席派来的亲人解放军。许多群众不避风险，为我军送情报，当向导，侦察敌情，以及送粮、送水。伊犁地区各族人民，得悉我军奋勇西进的消息后，纷纷献粮献物，在短短几天里，就筹集了几十万斤粮食和大批物资。他们不辞劳苦，千里迢迢，赶运到乌鲁木齐，慰问人民子弟兵。各族人民对我们的信任和爱戴，使全军上下无比感动，更加感到自己责任的重大，更加坚定了保卫和建设祖国边疆的决心。
在全军指战员的共同努力和新疆各族人民的大力支援下，继先遣支队战车团于一九四九年十月二十日进驻乌鲁木齐后，郭鹏、王恩茂同志率领的二军，于十二月二十二日前，先后进驻南疆各重要城镇；罗元发、张贤约同志率领的六军，于一九四九年十一月五日至一九五○年一月二十日进驻乌鲁木齐及北疆各地。至此，我军历时两个多月，行程六千余里，圆满地完成了进军新疆的任务，把五星红旗插上了天山、阿勒泰山和帕米尔高原。在玛纳斯河岸上，我人民解放军与坚持向国民党反动派斗争的民族军胜利会师（按：民族军于一九五○年一月十日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五军），两支兄弟部队象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欢呼拥抱。从此，揭开了新疆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新篇章。
三
在进军新疆的过程中，毛主席就指示我们，你们到新疆的主要任务是为各族人民多办好事，要以替历史上压迫少数民族的反动统治者还债的精神在那里工作。要坚持民族平等和民族团结政策，大力培养少数民族干部，完全孤立民族反动派。我军进疆以后，坚决执行毛主席的指示，发扬人民解放军既是战斗队，又是工作队、生产队的光荣传统，团结和依靠新疆各族人民，担负起了保卫边疆、建设边疆的各项任务。
我们根据毛主席关于“你们的进军任务包括出兵西藏，解放藏北”的指示，于一九五○年三月派出一支先遣分队，向西藏地区侦察前进。他们翻越了海拔六千多米的昆仑天险，穿过冰雪覆盖的无人区，克服了饥饿、严寒、迷路、高山反应等重重困难，几临绝境，终于胜利到达藏北改则地区。我军这一英勇的行动，完全出乎西藏反动上层的意料。当先遣分队到达藏北的日土宗（县）时，他们以为是神兵天降，目瞪口呆。进军藏北，好比给西藏上层反动分子背后猛刺一刀，有力地配合了西南主力部队解放西藏的行动，促进了西藏问题的和平解决。先遣分队抵达藏北后，大雪封山，供应断绝，但他们无所畏惧，猎取野驴充饥，把麻袋缝成衣服御寒，宁可自己挨饿受冻，也不加重藏族人民的负担，从而粉碎了反动上层挑拨我军与藏族群众关系、把我军逼走逼死的阴谋。他们象冈底斯山一样，牢牢地扎根在藏北高原。在这期间，许多优秀的共产党员和革命战士，把自己的热血浇洒在“世界屋脊”之上，成为今天培育西藏社会主义花朵蓬勃开放的土壤。他们的英雄事迹至今还在藏族人民中传颂。
帝国主义和新疆内部的反动势力，并没有因为我军入疆而放弃他们的反革命企图。一九四九年冬，在美蒋特务策动下，乌斯满、哈力拜克、尧乐博斯发动反革命武装叛乱。他们煽惑群众，劫掠杀戮，甚至袭击部队，围攻城镇，反动气焰一时甚为嚣张。由于我们采取了军事打击与政治争取相结合的方针，很快把被裹胁的群众争取过来，经过几次围剿战斗的胜利之后，至一九五一年夏，叛乱即告平定。
一九五○年春，我们还抽出大批干部，开始了整编和改造国民党起义部队的工作。新疆起义部队数达八万之多，整编改造他们至为重要。中共中央新疆分局和新疆军区党委，派李铨、张仲瀚同志等一批干部到起义部队中工作。他们模范地执行党的政策，处处以身作则，把我军官兵一致、上下一致、军民一致的优良传统带到起义部队，深入进行了我军路线、方针、宗旨的教育，发动起义官兵，开展了诉苦、民主运动，提高了他们的政治觉悟。在此基础上，建立了党的组织和政治工作等人民军队的一整套制度。经过党的教育，他们不仅在形式上，而且在思想上完全站到了人民一边。一九五○年九月二十五日，在新疆和平解放一周年之际，中央人民政府革命军事委员会发布命令，授予这支部队光荣的“八一”军旗，命名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十二兵团”，由陶峙岳将军任兵团司令员，正式编入我军序列。
我们还陆续抽调了二万余名干部战士，组成各级工作团（队），深入农村、牧区，参加了地方民主建政、建党、减租反霸、土改、牧区改革、镇反、三反五反等各项工作，斗倒了恶霸地主、反动伯克（牧主），摧毁了封建统治的根基，建立了人民民主制度，使各族人民从政治上得到了翻身解放，并在斗争中培养了大批少数民族干部。后来这些干部战士中的许多人，转业到地方工作，他们象革命的种子，撒遍天山南北，深深扎根于各族人民群众之中，把自己的青春献给了边疆人民的解放和建设事业。
我进疆大军始终把为各族人民办好事，建设社会主义新新疆当作中心任务。解放西安后，我们即注意研究新疆情况，罗致各种人材。在酒泉集结待发时，我们即打造工具，收集种子，派先遣部队及技术人员到驻地防区进行调查研究，勘查测量，准备修渠开荒。我军入疆后，行装甫卸，征尘未洗，立即继承和发扬延安精神和南泥湾屯垦的光荣传统，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广大指战员一手拿枪，一手拿坎土曼，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在渺无人烟，荆棘丛生的荒野碱滩上，挖开冰雪，安营扎寨，用他们战斗过的双手，向塔里木、准噶尔盆地的千里荒野展开了新的进军。没有房子挖地窖，没有工具自己造，没有牲口人拉犁，不熟悉当地作物栽培规律，虚心向随军入疆的农业专家学习。他们开发荒原，兴修水利，植树造林，架桥铺路，兴办牧场、渔场及各类作坊，真是百业兴旺，蒸蒸日上。正象当时部队流行的一首歌曲所唱的
“劳动能够翻天地，戈壁滩上盖花园”。我们在天山南北开发了上百万亩土地，兴建了八大水利工程，开发了石河子和塔里木垦区，带动了各族人民的劳动热情。到了一九五○年秋，部队已经能够半自给。一九五一年，即可基本自给了。我们还在新疆首种了棉花和甜菜等经济作物，扩大了种植范围。当时开垦的那些农牧场，经过后来同志的继续努力，今天已发展成为新疆粮、棉、畜和经济作物的生产基地。
解放前的新疆没有任何现代工业。在首府乌鲁木齐，仅有一座很小的火力发电厂和光绪年间江南造船厂生产的一台车床。人们穿的衣服和各种日用品、生产工具等，都要仰赖内地和国外进口。我军进疆后，为了发展新疆的工业，广大指战员精打细算，节衣缩食，用节约下来的军费作资金，自己动手，艰苦创业，兴建了钢铁厂、纺织厂、发电厂、农机厂、水泥厂、汽车修配厂、煤矿等厂矿企业。当时，从军区领导同志到各级干部、士兵、职工和家属，都一齐上阵参加劳动。我们还从几千里外的西安、天水等地用汽车运进了这些工厂的设备。另外，在斯大林同志的关怀下，我们又从苏联引进了汽车修配厂、火力发电厂的设备，以及一些汽车和拖拉机。为了解决资金困难，我们成立了军人合作社，以相当于银行存款的利息，鼓励广大干部战士储蓄。这样既为干部战士增加了积蓄，又活跃了市场，收集了游资，用来作为发展生产的资金。经过两年的奋斗，到一九五一年秋初步打破了新疆经济的困难局面。到了一九五二年，由于许多工厂先后投产，农业又取得较好的收成，军民生活大大改善，开始出现了欣欣向荣的景象。当各族人民穿上新疆自己生产出来的“天山”细布、花布时，无不欢欣鼓舞，他们高兴地唱道：“脱去千年老羊皮，换上天山细布衣，感谢亲人解放军，感谢领袖毛主席。”通过开展大生产运动，不但解决了部队的供应，减轻了人民的负担，而且发展了新疆的经济，改善了各族人民的生活，扩大了我党我军的政治影响，从而使我军在新疆牢牢地站稳了脚跟，受到了各族人民的热烈拥护。实践证明，只有用发展经济，战胜贫穷，我们党才能领导各族人民战胜封建主义和资本主义，从胜利走向胜利。
这里，回顾一下我们当年团结、改造、使用知识分子的情况是很有意义的。同我们一起工作的有许多农业、水利、地质、冶金、桥梁、工程、纺织、机电等专家，还有从西安工学院、武功农学院沿途招聘的教师、学生和一些技术工人，他们在与部队一起行军打仗中受到了锻炼，在生产建设、开发新疆中作出了贡献。我们热情地欢迎他们，关心他们，尊重他们，注意发挥他们的专长，为他们的工作提供各种方便条件。同时，为了培养新的科学技术人材，我们还建立了八一农学院、新疆医学院等高等院校，并从北京、上海等地请来专家和教授。我们还充分利用部队已有的技术力量加以训练提高，分赴各行各业，开展社会主义生产建设工作。开发新疆的实践告诉我们：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中，一定要充分重视和发挥知识分子的作用。
为进一步贯彻党中央的屯垦戍边的政策，我们成立了生产建设兵团，执行工农兵学商、农林牧全面规划，统一经屯的方针，特别是在中央农垦部成立之后，有了更大的发展，为保卫和建设边疆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三十年过去了。在回顾这一段历史的时候，我们就想起了伟大领袖毛主席、敬爱的周总理、朱委员长和彭德怀、贺龙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想起了无数为中国人民的革命事业和解放新疆而献出生命的先烈们。当年在西进路上的英勇斗争和进疆之后的艰苦创业，使我们深深感到，要实现四个现代化的宏伟目标，仍然需要有战争年代那种不怕困难、敢于斗争、忘我工作、艰苦奋斗的革命精神。在党中央领导下，新疆各族军民在新的长征中，一定会高举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伟大旗帜，紧密地团结在自治区党委周围，加速现代化建设的步伐，提高警惕，保卫边疆，象毛主席生前所期望的那样，使新疆的生产一年比一年发展，经济一年比一年繁荣，人民生活一年比一年改善，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各民族大家庭的繁荣昌盛，作出更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