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6月27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杏林庄喜事〔短篇小说〕
李儒林
一场有违节令的春雪,下了整整一夜。而且,飘舞的银花飞絮越见急骤,越见稠密。
清晨,在黑龙湾饭店的门口,有一个身披雪花的姑娘,止住匆忙的脚步,和弓腰扫雪的老马师傅,正好“窄路”相逢。老马直起身来,含笑迎让:“闺女!吃饭嘛?请里边坐!”姑娘勉强笑了笑:“老师傅!俺不吃饭,是来卖鸡的。”说罢,从竹篮里轻轻提出一只鸡。那是一只黄色的大母鸡,丰满肥硕的身子,满披金黄金黄的羽毛,可俊俏了。马师傅已经六十出头,眼神不济,再加上飞雪扑面,一时没有发现鸡脖子底下的秘密。他抚摸着双目微闭的黄母鸡,笑眯眯地对姑娘说:“多好的一只鸡,脸面都羞红了,天一回暖准下蛋,为嘛要送金鸡进肉锅呢?”姑娘把鸡翻个过儿,朝老马面前一举:“您看!说不定一会就登腿,还下蛋呢!?”马师傅双手接过鸡,心疼地打量那血肉模糊的伤嗉子:“什么畜生造的孽?”姑娘说:“该死的黄鼬呗!不是俺赶得急,早拉走了。这是俺娘心尖子鸡,可做活了,一家人谁也舍不得杀它,才给你们送来了。”老马仔细检查一下伤口,紧皱的眉头又舒展开了。劝慰姑娘说:“你捎回去吧!把伤口用盐水冲净,敷点消炎粉,再拿细线缝上,好生侍养侍养兴许还有救呢!”姑娘使劲拨浪一下两根短辫子,倔犟地说:“不捎回去了!嫌是伤鸡,甭给钱。可别让俺娘瞅着它难受了,这个主儿,我能做!”
就这样,黑龙湾饭店收购了一只严重伤嗉的黄母鸡。会计小张开了三联单,姑娘接过一元四角二分钱,她不忍再看蜷伏在马师傅臂弯里的黄母鸡,只说声:“师傅们忙着吧!”掉头又扑入弥漫的风雪里。
转眼间,十天过去了。
黄母鸡在马师傅悉心安排的“病床”上,已经趴不住了。它,来到阳光灿烂的大院,悠闲地踱步。老马眼见伤鸡脚步轻捷,神态精灵,那眼神,分明有了活力得到恢复的光芒,不禁心头大喜,就随手扔出一把土高粱,想给它加顿傍晌饭。那料到,粮食刚落地,几只傲立墙头的大公鸡,扑扑楞楞一齐飞下,不客气地和黄母鸡争食抢吃。老马嗔怪地用脚一踢,笑骂:“惯得还有点礼法嘛?!再不老实,看都把你们打发走。”原来,这也是马师傅从刀锋上选留的长命鸡。它们,有澳洲黑,有九斤黄,有白腊克,还有纯种大莱杭。个个长得身高体壮,威武骄矜。多彩的翎毛,象抹了一层油;宽厚的鸡冠子,如涂了红胭脂。真是雄鸡有雄姿,优种实优秀。不过,刚一收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经老马长时间的精心饲养,才长了大出息。
插了几句老马养公鸡的事,还是扯回话头,再接说那只黄母鸡吧。那只金黄的大母鸡,在马师傅的身边,不觉又生活了一个多月。身子越养越壮,脸面越染越红,屁股裆也大见开扩了,这是下蛋的征兆。果然,在一天的中午,黄母鸡从它的卧室快步走出,并且,高昂着头,左顾右盼地连声欢叫。一直走到马师傅的脚跟前,彻底完成了报喜任务,这才住了声。老马回宿舍一看,当真下了一个白生生的大鸡蛋。他托在手心里,左瞅右瞧爱不够。多好的鸡蛋,多大的个儿,足有一两多哩,怪不得卖鸡的姑娘夸它能做活。
说话进了旧历三月门。已是大地回春,百草萌发,柳枝荡绿,杏花怒放的时节。马师傅掏心侍奉的金鸡,不但完全恢复健康,而且坚持天天立功。小席篓里的鸡蛋,在与日俱增。
一天的后半晌,趁营业不忙,老马拉上小张,按照收鸡单据提供的唯一线索,登上自行车,直奔杏林庄。
杏林庄,座落在滏阳河的套湾里,淹没在白茫茫的杏花中。二人浴香穿花进了村,只闻蜜蜂振翅响,不见有谁在街上。偌大的村庄,竟是一片寂静。他们来回轧了七八遭,就是找不着黄母鸡的娘家人儿。马师傅急中生智,把自行车后衣架上的绳子解下来,一头拴住母鸡腿,一头攥在右手里。他企望黄母鸡能引路登门。可那鸡,一圈又一圈地围着老马转,就是不肯走,显然,它和救命恩人,早有了深厚感情。不过,这个办法,总算见了灵验。时间不太长,放学的孩子,收工的社员,便先后围上来看稀罕。一个顽皮的小小子儿,还大声喊叫:“看耍把戏的来呀!这老头会玩鸡。”逗得会计小张,在一旁搂着肚子笑。就在这时,马师傅只觉眼前一亮,他猛地发现“看玩艺儿”的观众里,有一个手扶扁担的姑娘好面熟呵!老马心里一热,牵着黄母鸡,两步就跨到那个姑娘的面前:“闺女!这是你家的鸡吗?”姑娘名叫淑华,虽说精明灵透,可也被这飞来的奇事,一下子冲懵了。她大睁着迷茫的眼睛,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老马又启发她:“在一个大雪天,你不是抱着只让黄鼬咬烂了嗉子的鸡,卖给饭店了嘛!俺把它整治好,又给你送来啦!”淑华听彻了话,低头又盯了一眼她原本非常熟悉的黄母鸡,激动得扔下扁担,解开绳子,抱起母鸡,说声:“师傅们家去吧!”就一溜烟似地头前跑走了。老马拾起淑华在慌乱中扔下的扁担,挑起两只满当当的水桶,小张推上两辆自行车,二人一前一后,瞄着姑娘的身影,起脚紧追。
淑华“哐啷”一声,推开街门,随后,就是一声可着嗓子的尖叫:“娘——!”老太太正在屋里咕哒咕哒拉风箱做晚饭,猛不丁,听到这岔了音儿的喊叫,惊得霍地站起来:“死妮子,给我喊魂哪?啥事慌成这样子?”淑华边跑边举着鸡,象献花似的,直举到娘的眼皮底下:“看!快看!”老太太有个认不出吗?别说是一只活鸡,就是一根鸡毛,她也认不差呀!所以,一下子就把鸡抱到怀里了,还一迭声地说:“有这事!有这事!怕不是俺老婆子做梦吧?真喜死那活人喽!”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老马担着水,小张推着车,一老一少,笑语声声地进了院子。淑华一回头,见马师傅把水也担来了,翻身就去抢扁担,并红涨着脸说:“送来风格鸡,又罚您担挑水,看把我慌的!”老太太接过闺女的话:“担水就得喝水呀!她大爷!快屋里坐。”
可是,马师傅没有立时进屋,却回手从车兜子里又提出一只鸡,他一边呵呵地笑,一边响响地说:“老嫂子!双喜临门啦!你卖一只鸡,我送两只鸡。都是九斤黄,正好配一对。你不嫌我包办‘婚姻’吧!”老太太一时没有悟透,只是一个劲地憨笑。
主人、客人怀里各抱一只鸡,进屋落了坐,老马这才象说笑话似的,说了调治黄母鸡的经过,又道出了给它招亲纳婿的心愿。老太太正少个打鸣的,何况,马师傅陪送的又是只出头鸡!她起身抢步,接过大公鸡,喜气洋洋地,也搂在热怀里。两只“九斤黄”,紧贴老太太的心口窝,亲昵地,声声相应地啼鸣。小屋里的空气,就更显热烈了。
随后,老马又把书包里的鸡蛋,轻轻地拾出来,摆在炕头上。淑华娘眼眶子浅,再也盛不住那么多喜泪了。她撂下鸡,夺书包,死乞白赖让老马捎回去保养身子。马师傅当然不肯。女主人灵机一动,破涕为笑了:“不捎回去,咱就炒吃了吧!双喜临门嘛,俺借花献佛敬师傅!”老马急摆手:“可别!可别!老嫂子!这都是优种鸡压的蛋,才是地地道道的宝贝疙瘩哩!等有了恋窝鸡,你孵伙子各式各样的鸡,鸡多蛋多贡献多,比啥不值重!”老太太稍稍沉吟一下,也就爽快地说:“好心的师傅!就依你吧!往后呀,俺保准多养鸡多贡献。”
这时,站在一旁的淑华插了嘴:“大爷!贡献是贡献,公事归公事,这笔账,咱得好好算算呐!”会计小张,舌头尖上早噙着现成的话:“你咋卖的,俺咋退;俺咋收的,你咋买。这又不是你一家一户,或买或卖,都这个规矩。”淑华娘实在不落意,一定要给五元整,小张扔下零钱,趁老太太上炕拾钱,还要撕捋的空儿,两个人,已经快步走出屋门。
来到院子里,和刚从地里回来的老支书——就是淑华爹,巧巧地碰了头。支书亲亲热热地拉住老马的手:“老主任!一进村,就听说这档子新鲜事了,你还是那个老来派,一心一意把事办到群众的心坎上!”
老马和小张,告别众乡亲,跨上自行车,身披晚风摇落的花瓣,牵动着依依送行的条条视线,飞快地离开了晚霞烧红的杏林庄。
伫立村头的一大伙子人,深情地注视着远去的背影,大音小嗓,交口称颂:“这送来的那是两只鸡?简直是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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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致台湾籍代表
北京怀柔杨宋庄中学 孟国强
一祖国送一片彩霞邀请你,海峡对岸。
大会端一杯醇酒召唤你,海峡对岸。
呵,是彩霞化成的帆影吗?
接来了台湾籍代表;
呵,是醇酒泼下的清溪吗?
引来了高山族委员。

一头温柔的黑发呀,象阿里山的椰子树,
一双明澈的眼睛呀,象碧波粼粼的日月潭,
在我们新长征的队列里,
也闪动着高山族的黧黑手臂,花格筒裙,
——亮晶晶的大耳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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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人民的心就是一切
——欢呼五届人大二次会议开幕
辛笛
今天,新中国的土地上谁能欢乐而自由?
是人民,只有人民。
谁获得人民的心,
谁就有了一切!
今天,党向人民交了心,
也把燃烧的希望交给人民,
为了明天而调整,
正是今天九亿人民靠党这样近!
有上有下,下是为了上,
有进有退,退是为了进,
短线中有长,长线中有短,
工作深入细致,
尺寸才能这样分明。
颟顸的作风要整顿,
贪污盗窃要判刑,
铺张浪费不允许,
人人来动手,
关起有形和无形的“后门”。
烈士们的亲属收拾起眼泪,
牢记对“四人帮”的仇恨;
亿万颗炽热的心
跳跃、交织在一起,
永远跟着党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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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绿苇塘边
韩映山
初夏,苇子长高了,绿油油的有一股清新气息。清澈透底的淀水上,闪射着花花点点的阳光。
几个孩子在苇塘边玩耍。他们把苇叶编成的小船,放在水里比赛,看谁的跑得快。
“我的快,我的快,我的跑在最前边!”孩子们拍着手儿,光着脚丫,跟着苇叶船边喊边走。
“我的跑在前边喽,我的跑在前边喽!”小塘高兴地叫着。他刚剃了个光光的脑瓜儿,后脑勺还留了个鸭子尾巴。
“小塘哥,你也教教我编帆船吧!”一个梳红小辫的女孩子说。
“敢自帆船跑得快。”别的孩子们也说,“咱们也跟小塘学学。”
小塘答应教大家编帆船。他一边顺理着苇叶,一边说,这是跟他三姐学的,三姐手儿可巧呢,编篓能编花纹儿,织席能织各种字儿。
小塘的三姐是个回乡知识青年,正在岸边柳树下织席。她看见孩子们每人手里攥着一把苇叶子,就说:
“小塘,妈不是叫你擗苇叶包粽子吗?怎么光编小船玩呀?”
“我们不是光玩呢!”小塘一歪小光头学着大人话说,“我们正在进行科学研究!”
“神气!”三姐撇撇嘴说,“还科学研究哩,纯粹是糟蹋苇叶子。”
“你别瞧不起人。我们不光会编帆船,还要编小火轮儿,能追上油田的地震勘探船。”小塘说着,又央求三姐:“三姐,我们折几根苇秆行吗?”
“不行!”三姐说,“那是织席的‘白皮苇’,一根也不许糟蹋。”三姐说着,把她身边的几根废苇子扔给他们,算是对他们的“科研”的支持。
小塘去拾苇秆儿,看见三姐织的字儿已经全成了,是:“向四化进军”。“真棒!”他咂着嘴称赞,又眯着眼趴在三姐耳边小声说:“给四喜哥的信写好了呗?要写好了我去送。”
“有你的什么事儿?”三姐的脸红了,轻轻推他一下说,“少跟我贫嘴贱舌的……”
“谁跟你贫嘴?”小塘说,“四喜哥在自卫还击战中立了二等功,我亲眼在电视上看见的,我还朝着电视喊他来呢!”
“你净出洋相,他在电视里能听见吗?”三姐笑着拿苇眉子扫他脸蛋儿。“去,去,你到珍珠试验场去看看,叫你二姐下了班来吃饭。”
小塘噘着小嘴不愿去,他想再跟小伙伴们编一会“机轮船”。这时,只见爷爷从那边大堤上背着一筐草一弓一弓地走来了。小塘知道,这是爷爷给鱼塘打的马鞭草。他跑向前问爷爷,见着了二姐没有。爷爷笑眯眯地说:
“二丫头正忙着向参观的人们介绍人工育珠的经验呢!什么北方育珠是新事物呀,什么新长征路上的头一步呀……”爷爷说着,咧开没牙的嘴,笑得合不住。他把草筐放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玻璃瓶儿,让他们看,只见一颗颗白色透明的圆东西,在阳光下闪光。
“啊呀!这就是我二姐育成的珍珠吗?”小塘睁大眼睛问。他蹦跶着要求爷爷送给他几颗。爷爷把瓶儿一藏,说:“给你?这是公家的东西,金贵着呢!”
“嘟嘟嘟嘟!”淀里传来一阵马达声响,他们一看,是油田的勘探船开过来了。船上插着一面红旗,下边站着一位穿藕荷色小褂的姑娘。
“那不是大丫头吗?”爷爷手搭凉棚,眯着眼说,“这丫头,自从当了石油工人,真是三过家门而不入啊!”
“是大姐!”小塘登在轧苇的石?子上朝大淀里喊起来,“大姐,你不家来吗?妈给你包粽子吃。”
船上的姑娘一边向他们招手,一边喊:“我不吃粽子啦!我们眼下正忙呢!等牵住地下油龙再看家!噢——”
爷爷酱红的脸上,条条皱纹都带着笑:“这大丫头,本事更大,要用织席的手牵油龙!”
勘探船刚开过去,在通往县城的航道上,又驶来了一只绿色的小快艇。
小快艇停在了绿苇塘边,从舱里钻出一个绿衣绿帽挎绿包的小伙子。
小伙子跳下岸,直向他们跑过来,满面喜色地向爷爷说:
“大伯,喜报来啦!喜报来啦!”
“什么喜报?什么喜报?”编苇叶船的孩子们都围上来看。
“是四喜的立功喜报!”小伙子举着闪着红光的喜报,向小塘的三姐格楞着眼笑笑,说:“你快写个回信吧!我马上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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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探家的提包
工程兵某部 杨玉川
“归心似箭”这句成语,常用来形容踏上归途的喜悦和急切心情。可是,四年前的夏天,我入伍五年后第一次探家,临走时,却是心烦意乱。
头天晚上,排长告诉我探家报告批下来了。没等到天亮,我就步行、搭火车、换汽车,折腾了三个多钟头,赶到城里。顾不得吃点东西,喘口气,一头扎进了百货大楼,照着父亲的信——那是什么信哟?分明是购货单:给舅舅买个打火机,姨姨洗衣服没肥皂用,小侄女要圆珠笔芯,未婚妻在大队保健站,进药总是缺这少那,遇上病人干着急,退休在家的王大爷好久不闻香烟味了,年迈多病的奶奶想吃蛋糕,副食商店的橱柜却总是空的……购买东西,有的好办,有的在北京也是稀货。我出了百货大楼进东风市场,转了前门又奔西单,大店、小铺挨着门的赶。夜里九点的火车,八点钟我还在王府井日夜商店买糕点呢!当我背着两个鼓鼓囊囊的提包,挎着挎包,提着大网兜,匆匆忙忙跨进车厢门的时候,开车铃就响了。你看看,多玄!心里乱糟糟的,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自己跟自己赌气道:象这样,说啥我也不探家了!
但,谁能不思念自己的家乡?尽管在向四个现代化进军的热潮中,我和许多战友一样,主动放弃了前年和去年的探亲假,我却依然深深地怀念着家乡:它现在怎么样了?还是缺这少那吗?
前不久,排长为探家的事,征求我的意见。当时,我的心情是矛盾的,想来想去,回去看看的想法占了上风,便赶紧发了一封信,问家里需要什么,同时做好了东颠西跑的思想准备。第六天下午,父亲的回信来了。我一摸厚墩墩的,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三年前的那张“购货单”,……硬着头皮拆开一看,刹那间,那单个单个的字,仿佛聚拢在一起,变成了父亲那布满笑纹的脸,我的耳旁,响起了父亲畅快的话音。你听听:“……你还惦着上回探家的事呀?怪不得你这两年不肯回来,原来是被吓悸了。哈哈!那事可不能怨家里,那几年,家里老少和乡邻们也是怨天怨地的,多亏王大爷经常开导,我们才明白,生生是那几个奸贼给搅的呀!我知道出门的难处,东一嘟噜西一串的,就是自个能背,上车下车也够受的,我愿意给你添麻烦?可那些抬手动脚离不了的东西,咱这买不到,后门庄稼人又进不去,没法子呀!
“眼下,咱这可不用你从北京带东西了。记住,啥也不要!洗衣粉、打火机、圆珠笔芯这些小玩艺,不出村就能买到,流动售货车也常来转悠;商店的橱柜里,摆满了天津烟、长沙糖、东北药……虽说赶不上北京的百货大楼,我看也是要啥有啥哇!咱这还有土产嘛!对了,咱县的名产——煮饼,断了好几年,这一、二年又兴旺起来了!你归队的时候,要带到北京给大伙尝个新鲜,只管到副食品商店里买就是了!
“你看我,罗嗦起来没完没了,可咱这里的变化,十角还没说了一角呢!领导要同意,你还是回来看几天就知道啦!”
刚搁下信,排长来通知我,探家报告批下来了,并照例给我一天的准备时间。其实,一看完信,我就暗暗准备好了。次日清晨,我扛起风钻上了工地,一直“突突”到傍黑,才回来擦了把脸,把打算到县城再给父母买点东西盛放的提包,往挎包里一塞,轻轻松松地搭上了当天晚上九点的客车。
就这样,我带着一个空空的提包踏上了归途。提包虽是空的,我心里却满满当当的,一半是高兴,一半是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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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大地织锦〔套色木刻〕
蒋悦 张喜良 袁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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