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11月7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肥沃地里的野草〔小说〕
〔加拿大〕诺尔曼·白求恩
编者按:今年十一月十二日是白求恩同志逝世四十周年。一九三九年白求恩同志在中国晋东北八路军一二○师三五九旅所属的加拿大—美国巡回医疗队工作时,曾经写了一篇关于歌颂中国农民热爱祖国、坚决抗敌的短篇小说《肥沃地里的野草》。现在我们发表这篇小说,以示对这位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的深切纪念。
“哎唷,”老汉自言自语地嘟哝着,他扶着锄头,伸了伸他那衰老而弯曲的腰。
他的脸已晒成了深褐色,眼圈周围刻下了深深的皱纹,它们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他那干瘪的嘴角下。他光着上身,下边穿着一条打了补钉褪了色的蓝棉裤,打着赤脚。他头上包了一条毛巾,毛巾下边露出那仍然是又直又硬的白发。
他已浑身汗水淋淋。天气实在太热了。在头顶上,太阳就象一个金光耀眼的火球,悬挂在白热的天空中。而脚底下,那干燥的棕色泥土就象一面反光镜,把阳光反射在老汉低着的脸上。
这是河北平原保定城外的一个五月的早晨。许多小块的田地,边上镶着细长的柳树,都长满了绿油油的玉米苗。这些小块田地一直延伸到那不太远的隆起的城墙脚下。
老汉那昏花老眼仅仅能看到站在城门口的那个手提着枪的日本哨兵。一些蓝鸟* 在太阳下扑扇着它们那带白条的翅膀,同时发出刺耳的叫声,使热气显得更为酷烈了。
“哎唷,”老汉低声叹息。生活是艰难的,他得吃许多苦。首先是他的咳嗽,这个老毛病总也好不了,再就是他的独生子离开家参加游击队,打鬼子去了,家里只剩下他和那个瘸腿的女婿,照管地里的活儿。
再说日本人实在太残酷。他们把他的收成抢走一半,连半个钱也不给他。他们还经常不厌其烦地盘问他:你的儿子到哪儿去啦,他来信没有,说些什么?他们甚至用枪毙来恐吓他,但老汉总是装糊涂,什么也不肯对他们说。
此外还有野草。到处都是野草,它们长得那么快,简直叫人没法来得及收拾。你刚锄光,它们在一夜之间又长出来了。老汉的一生就象是在和他的敌人——野草进行着一场没完没了的斗争。地里一定有个野草妖怪,他长着十万个脑袋,具有一百万个生命,顽强,不死,愚弄着人。
老汉同他的敌人斗了七十多年。可是现在,它们依然长得粗壮,无赖,没法战胜。这太让老汉泄气了。
在老汉的生活中,任何一件头痛的事儿对他来说都象是一种野草。他的咳嗽——是野草,他不得不又在地里干活——是野草,儿子离开了家——是野草,还有日本人——是野草,而这是最大的野草。
从野草的联想,老汉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一幅广阔的、绿油油的田野的画面。这就是中国。他的整个国家,在他看来就是一个无边无际的大农场,一片宽广的肥沃土地。他看到敌人——野草,在这片大地上泛滥成灾,它们长得那样狂妄骄横,嫩绿的玉米苗快要被它们窒死了。于是,当他满怀恨意地用锄头在锄一棵特别霸道的粗壮的野草时,他嘟哝地对自己说:“日本鬼子,去你的吧。”他把草连根掘起,扔到一边,然后又狠狠地给它一锄,断送了它的生命。
太阳越升越高了,老汉不停地干着活儿。锄到最后一垄时,他突然停了下来,感到惊奇:在地头上有一个奇怪的坑,坑当中冒出一个东西,看上去象一个被削去了脑袋的黑色大萝卜。
老汉琢磨了好一会儿,看不出这到底是个啥玩意儿。后来他终于记起来了。对啦,一点不错,它准是个炮弹!他在城里看见过上千的炮弹,它们就象木头一样堆成一行一行。是日本人用火车把它们从北平运来的。有一次他们逼着他卸了满满一车的炮弹。他还看到过鬼子把它们装进象扁担一样长、和家里的土陶罐那样粗的炮筒里去。这些大炮响起来就象打雷似的,一阵阵轰隆隆的震耳声。他们向几百里以外开炮,打向那些连他们自己也看不见的敌人。
老汉和乡亲们常谈起这些大炮,敌人拥有一些多么吓人的大炮,我们的部队连一门也没有多么可惜等等。
但可以肯定,我们也确实有一门,只有一门。那是一个月前在一次袭击中缴获的。他记得有一次儿子偷偷跑回家来看他,告诉他关于他们这门炮的事情:游击队对于这门炮多么感到自豪,它会值多少钱,他们的炮弹是多么少,他们得多么谨慎地使用它们,不要浪费一颗,等等。
但这颗炮弹是他们的,还是敌人的呢?弹头冲着城镇,说明这是向城里放的,可是没有射到城里去。没有错儿,这准是游击队的。
“嗯,嗯,”老汉嘟哝着,“那帮愣小子就是这个样儿,把他们有限的宝贵炮弹随便往外扔。哎!这可太不象话!年轻人就是这样浪费。”
他瞪着眼看那发炮弹,越看越生气。渐渐地,他心上有了一个主意。他抬起头,用一种因激动和气愤而颤抖的声音,朝着在另一块地里干活儿的女婿喊,“快来,快来,快过来。”
年轻人一瘸一拐地走来了。“你瞧,”老汉指着炮弹说,“瞧瞧吧,我们那帮小伙子就是这样指望打胜这个仗!嘿,好象他们有的是炮弹,随便浪费多少都没关系。”他还用讥讽的口气叫喊,“这准是我儿子柱子干的。没错儿,他有责任,他向来大手大脚。你记得那次他花一块钱买书吗?对,就是那粗心的家伙干的。他要是在这儿,我可得好好地跟他说说。”当他看着那被土埋着的炮弹时,他气得嚷的更响了。
那年轻的女婿对老汉的激动却无动于衷。他又惊又喜地叫了一声,就跪在地上,扒掉炮弹上的泥土。不一会儿功夫,他就把炮弹刨出来了。“爹,你瞧,这是铁的,尖的那一端是铜的。我们可以有一副新铧犁了。啊,这至少值十块钱。多美的发现,多好的运气!”
他小心翼翼地把炮弹抱起来,象抱一个婴儿那样把它搂在怀里,眼光里充满了愉快和骄傲。他用他那只活泼和粗壮的棕色的手,来回抚摸着那闪闪发光的铜头和光滑的黑色弹身,好象已经看到用它做的一副新铧犁和一盏铜油灯。“啊,我们可真发财了!”他激动地喊着。
老汉可不这样想。“不!”他坚定地说,“我们得把它还给游击队,不能糟踏它。他们还用得上它。”无论年轻人怎么样反对,他还是叫他牵来老毛驴,叫他把炮弹装在一个柳条筐里,把另一只筐装上了土以保持平衡。然后,他用树叶子把炮弹掩盖起来,把毛驴赶出地头,朝着与城关相反的方向走去。他沿着漫长的、尘土飞扬的大路,去寻找他的儿子。
绿色的广阔田野象棋盘似的伸向远处苍色的地平线,路旁的草丛中冒出一棵棵美丽的风铃草和粉花的野夹竹桃。深黄色的水在交叉如网的水渠里几乎是没有什么动静。发亮的杨树和柳树,亭亭玉立,各自张开绿色的伞,一动也不动,一直排列到那宁静的蓝色的天际。
老汉跟在老毛驴后面,慢腾腾地向前走着,淹没在被他俩的脚所掀起的一层尘雾之中。不一会儿,他们身上就覆了一层棕色的尘土,细微的尘土粘在皮肤上,钻进耳朵、鼻孔和眼睛里。汗珠从老汉的脸上往下流,它把脸颊上的尘土冲成一条条小沟。老汉焦躁地用毛巾擦着汗。
天气非常炎热,整个空气在明显地振动。尘土在热浪中飞舞。太阳就象扣在他头上的一顶沉重的铜帽子。在他眼前,远处的地平线也在轻微地上下跳动着。现在正是晌午,别的庄稼汉都躺在树下歇晌,可老汉却被一种决心推动着,仍然拖着沉重的步子向前走。
他象一个人挑选珠宝一样,给儿子挑选了一些烫人的字眼。他知道,只有最尖锐、最苛刻的字眼才管用。
“我要让这小子知道我对他是怎么看的。”他要去完成一项任务,去做一件工作。他浑身是劲,既自豪又得意。
他催着毛驴,走了一里又一里。他俩一生中谁都没离家这么远过。“啊唷,我一定走了五十里了,”老汉自言自语地嘟哝着。他们过了一村又一村。在他生活的整整七十年中,他只听说过这些村的名字,却从没来过。任何人问他从哪儿来,他都回答:“从东边来的。”凡是遇到人家问他要到哪儿去的时候,他总含糊地说:“往西边去。”
现在老汉不大清楚到底到哪儿去找他的儿子。柱子从来不告诉他游击队在什么地方。“爹,您瞧,”他总是说,“我们游击队从不在一个地方多呆。今天在这儿,明天就在百里开外了。我们就象天上的鸟,深水里的鱼。我们常常象老鹰一样猛扑过去,突然袭击,然后就立即飞走。有时又象鱼儿一样从石崖背阴处窜出水面,然后又迅速地游开。”
看来老汉要找到儿子可能很困难,事实上也是如此。没人知道到哪儿可以找到游击队,即使有人知道也不肯告诉他。直到后半晌,他偶然发现邻居家的一个小伙子站在村前的路上。他知道这小伙子和他儿子在一个队里,所以他儿子不会离得很远。
“我的那个小子在哪儿?”他问:“我有事要告诉这粗心的小子。我还有东西要给他,”他神秘地补充着说。“不远,”小伙子说,“走吧,咱们找他去。”
他们在附近找到了游击队。游击队员们朝着老汉和毛驴围拢来,当场就围成个大圈子,大约有一百多人。大部分人老汉都见过,还叫得出不少人的名字呢。他们也都认识老汉,他们都是跟他一样的庄稼人。
他们叫嚷着,向他表示欢迎。尽管他们曾是他的乡亲邻里,但现在看上去似乎有些陌生了:也许是因为他们穿着晋察冀军区的褪了色的绿军装,而不是蓝裤子和农民的蓝袄的缘故。他们的脸看起来也变了不少。经过长期的日晒、风吹、雨淋,使他们变成象土的颜色一样,但却更加显示出了决心和意志。他们个个都更有精神,看起来既严肃又欢畅。他们的动作更敏捷,说起话来更充满了信心,这可真令人不解!
也许这是因为每人扛着崭新的日本步枪吧,也许是因为他们腰间系有黄柄手榴弹吧,总之,这一切使老汉忽然感到他们都是陌生人。甚至他自己的儿子也变了。他原来的某些怒气和大部分的自信心顿时都消失了,他感到他们比他高明,他们过去是他的老相识,而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单独的、神秘而又令人肃然起敬的集体——军队。而他呢?只是个普通老百姓,一个普通个人。
这使老汉忽然间把他在这一整天里精心挑选用来嘲弄他们的词儿忘了一大半。他盯着他们那强健的、英勇的面孔,他自己那洋洋得意的心情也顿然烟消云散了。当他开口时,他的声音是那么温和,连他自己都感到吃惊。唯一可以使他挺起腰来的是大家公认的家长权威。他对儿子说:
“孩子,我给你捎来点儿东西。”
“太好了。”大伙都喊着,“什么东西啊?是烟吗?我们可需要了。”
他们都朝老汉围过来,掀开筐子上盖着的树叶。“不,这是你们的东西。”老汉弯下腰,用两支胳膊抱起了炮弹。
“哎,同志们,这是你们的,对不?”他温和地、象是有些抱歉地说:“我在地里看见这炮弹,它没有爆炸。你们射出它时肯定是出了岔子。我把它带来,你们可以再用。”
在这一瞬间,人群中出现了沉寂。接着一阵哈哈大笑声从张大的嘴里迸发了出来。这声音震动了整个村道。老汉说不出一句话,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那迷惘的神情在他脸上掠过,就象云块掠过天空一样。他左右张望,简直感到莫名其妙。他困惑地皱着眉,摇着头,搞不清这是怎么回事。他实在无法理解,他们都疯了。忽然,他感到自己是个疲惫不堪的老头子了。
他机械地把炮弹放回到驴背上的筐子里。现在除了回家,就没别的事可做了,他这一天白白浪费了。他带着伤心的责备眼光看着这些战士,看着他的儿子。他们全都在大笑,笑得没有一个人说得出话来。他们互相捶着背,或者乐得倒在别人的怀里。老汉抓起了缰绳,想要走出这圈欢笑的人群。
他儿子是第一个止住笑声并醒悟过来的人。他抓住老汉的袖子说:“爹,您别走。”
“同志们,”他说着转过身,背朝着他爹,向其他人暗示着,他们得支持他:“同志们,咱们大伙都得感谢我爹,他给咱们帮了大忙。”他边说,边用眼睛瞪着个别的听了他的话还想笑的人。
“对!对!”他们都喊着,终于明白了老汉的误会,但却急于要瞒住他。“您是一个真正的战士,我们非常感谢您。”他们围住老汉,称赞他,“我们将把这颗炮弹再用一次。”他们一点不露声色地骗着他。
老汉布满了皱纹的脸上逐渐地露出了笑容。逐渐他又感到自己很重要了。他觉得他是他们中的一员了。他感到自己既强健,也有权威。他的自信象潮水一样地涌起。到底还是他们错了,而他们现在知道他是对的。“孩子,下回可别这么做啦。”
“不会的,不会的,”他们都诚恳地说,“向您道歉,我们确实错了。将来我们一定更小心,保证不再发生这种事。”
老汉又高兴了起来。这天他拔起了一棵大野草,他在清理中国的大地中出了把力。
* 蓝色的控鸟,这里可能指的是喜鹊。
唐苓译 叶君健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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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白求恩〔雕塑〕 潘鹤 程允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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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路花雨》别开生面
蒋士枚 邢德辉
富有浪漫色调的艺术之花,常常象一匹神奇的骏马,把它的看客带到幻梦般的理想天涯。而它的精彩诱人,却是通过塑造令人耳目一新的生动形象和展示丰富多彩、别具一格的生活场景来获得的。最近甘肃省歌舞团来京参加向建国三十周年献礼演出的大型舞剧《丝路花雨》,正是这样一出赢得了观众热情赞誉的成功之作。
《丝路花雨》通过对英娘父女悲欢离合曲折遭际的叙述,和对英娘的美丽聪敏、神笔张的淳朴善良和伊努思的英武豪侠的不同性格的刻划,把千年前唐代百戏班子的艺坛生涯,敦煌石窟画工的艰辛劳作,英娘的索居异邦传授技艺,丝绸之路蔚为壮观的中外经济文化交流等等,鲜明地活生生地再现出来,使我们在艺术美的观赏之中,形象地了解了历史,增长了知识,受到了感染和教育。我们从剧中看到,为了建造中外友谊的丰碑,英娘、伊努思曾倾洒过那样多赤诚的心血;英娘的父亲神笔张甚至为之贡献出宝贵生命。正是中外人民的这种共同努力,风沙埋不没、刀剑切不断的“丝绸之路”,成了中外友好交往的不朽象征。历史悬明镜,强盛不闭关。作品表现的李唐王朝,所以能成为我国封建社会发展的全盛时期,是同敞开中外交流大门密切相关的。如果闭关锁国、夜郎自大,只会把民族推入坐井观天的窒息之境。咀嚼和品味作品所揭示的主题,对于当今我们为实现四化而进行的新的长征,也会产生积极的现实意义。
舞剧《丝路花雨》的编创者,解放思想,力破陈套,勇于探索。大幕启处,羌笛悠扬,花雨缤纷。那祥云瑞霭的升腾变幻,袅袅的飞天欢舞,一下子把观众引到了遥远历史年代的特定环境之中,给人别开生面之感。在节目的整体艺术构思上,作者尤其表示出创新精神。作为舞剧的主体形象,英娘“反弹琵琶伎乐天”的舞蹈造型,在节目进行中多次复现,给观众以深刻印象。这一舞蹈造型,舞姿优雅,韵味浓郁,具有我国唐代舞蹈的鲜明特点。编创者正是以这一典型的舞蹈形象为创作的重心,“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据此设计人物,安排情节,确立主题,绘制出《丝路花雨》整体构思的蓝图。在气象万千的文艺发展史上,一种艺术品种对于另一艺术品种的再创作,是屡见不鲜的。《丝路花雨》的作者在对敦煌莫高窟千姿百态的壁画彩塑,作了醉心的观赏和揣摩,在向敦煌学专家虚心求教和对古籍中有关记载作了认真的研究之后,用当代的舞剧艺术复活敦煌艺术中的舞姿,用艺术创造中丰富的想象去表现编创者没有经验过的事物,这种敢于运用浪漫主义手法进行艺术典型化的精彩构思,不但同样符合于艺术创作规律,取得可喜成绩,而且对于我们文艺创作彻底冲破林彪、“四人帮”所设置的藩篱和陷阱,也提供了新鲜的经验。
作为舞剧艺术,其最重要的表现手段是舞蹈语汇的运用。《丝路花雨》的编创者在这一方面取得了颇大成功。在唐代舞蹈只有有限文字和绘画资料的情况下,要用舞蹈刻划唐人形象和描绘他们在中外交流中的生活画面,这无疑难度很大。但是,甘肃歌舞团的同志们,知难而进,以敦煌壁画中舞蹈动作和造型的形象资料为素材,在努力掌握中国古典舞风格特征的基础上,也注重在现代生活的活水中汲取滋养,从塑造人物和表现剧情的需要出发,创造设计出堪称敦煌舞派的崭新语言。这种独创的崭新语言,既保持了中国民族舞蹈的传统风格,又有别于一般常见的古典舞蹈。比如反弹琵琶这个舞蹈形象,就设计得相当成功。英娘表演时勾脚、提腿、屈膝、出胯……积极调动了身体许多部位的表现力。这一舞姿妩媚动人。它既包含特定的生活内容,又集中体现出英娘特有的个性色彩,成为塑造英娘形象的主题语汇。对于英娘其它舞蹈语汇的设计,编导者也同样呕心沥血。他们通过搜集和临摹敦煌壁画中的一百多幅舞姿,认真研究,在一遍又一遍的模拟体会中,根据唐代舞蹈“软”“健”两类的基本区别,探索不同舞姿的内在联系和衔接规律。剧中百戏杂耍、伎乐天、凭栏仙女舞、莲花童子舞……组成了贯穿英娘形象的一整套语汇。此外,舞剧还成功地设计了一场珠宝舞、三场刺绣舞、六场霓裳羽衣舞、印度舞等许多精彩的舞段。这些舞段,渲染了主要人物的典型环境,深化了作品主题。
千锤百炼,方能锻出纯钢;反复打磨,才会琢成精品。艺术史上的丰富经验告诉我们:任何精湛艺术,都不是一下就搞成的。舞剧《丝路花雨》,要琢成艺术精品,还需不断努力。首先,如何力求准确设计人物、安排情节、表现戏剧冲突?在这一关系到作品基本轮廓的根本问题上,仍需进一步研究。比如市曹和窦虎的出现,几乎是很难表现“盛唐气象”。其次,对于表现某些人物个性的舞蹈设计,目前还存在不少薄弱环节。和英娘的一整套语汇相比,神笔张的语汇就显得苍白无力,不够分量;伊努思的语汇也缺乏特色,不甚准确。在舞蹈音乐的创作上,虽然可以看出作者下了许多功夫,但由于艺术提炼不够,舞剧音乐的完整性受到一定损害。至于舞台美术、服装和灯光的设计,其取得的成绩虽令人钦服,但仍有一些地方需加工修改,以紧紧围绕着舞剧的整体构思。
拭尽尘埃珠更亮,剪去冗枝花愈红。我们热切期待舞剧《丝路花雨》的不断加工、提高,使之趋向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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