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9月27日人民日报 第4版

第4版()
专栏:

香水月季〔短篇小说〕
李陀
卢晓玲喜欢花,尤其喜欢月季花。所以,当她在花店里看到一盆香水月季的时候,犹疑了一会儿,还是把它买下来了。
香水月季,是月季花中比较稀罕的一种。当卢晓玲上了公共汽车,小心地把它放在座位旁边的时候,那随车颠簸、不断摇动的几朵碗口大的雪色大花,那从层层重叠的花瓣中透出来的淡淡的香气,立刻吸引了前后的乘客。许多人的目光里流露出了赞美。还有些人开始打量这盆花的主人,那目光中也隐隐地含有赞许。卢晓玲当然感觉到了这些。她知道自己虽然三十岁出头了,可仍然显得很年青,也很美;特别是今天刚刚穿上的这条淡藕合色的百褶裙,色调一定和身旁的白月季花很相衬。可是她却做出一副毫不注意的样子,眼睛一直看着车窗外边的街道、行人、车辆。
汽车很快驶到城外,离卢晓玲的家渐渐近了。这时,卢晓玲的心思已经不在月季花上——她在惦记家里的许多事情。首先,爱人李明岩整整三天没有回家了,今天他会不会回来?李明岩离家前,两个人还吵了一架。如果他今天回来了,卢晓玲得决定自己回家后采取什么态度:装做还在生气,逼迫明岩向自己赔不是认错?这样当然好,可是明岩脾气也很倔,如果他硬不认错,两个人之间岂不又成了僵局?再一个办法,就是自己假装早把这场不愉快忘了,等明岩回来,两个人一起高高兴兴欣赏这盆香水月季。但这样做也有缺点。最近以来,明岩对家庭生活里的许多事情,常常很不耐烦,使人伤心。如果总这样一次次让着他,这个做丈夫的不定会多么跋扈!不,这样做也不大好……
当卢晓玲歇了好几次,终于把那盆香水月季搬到自己居住的四楼以后,她那条崭新的百褶裙已经蹭满了花盆上的泥土。可是,卢晓玲顾不得懊恼,急忙先向自己家门旁的墙壁上看去。那里,她离家前用按钉钉上了一张留言条子,上边写着:“李明岩同志,如果你回来了,请你注意:我刚刚给地板打了蜡,请勿践踏——践踏人家的劳动!”现在,看到条子原样钉在那里,卢晓玲感到很失望,明岩还没有回来!同时,她又松了口气,原先她很担心明岩回来时,粗心大意,没看到这张条子,闯进家里把地板踩个乱七八糟。为了这次打蜡,卢晓玲今天早晨四点多钟就起床,独自一人整整干了大半天。直到此刻,她的腰还累得有点酸痛。
卢晓玲把花搬到过道里,从一个暖气片上拿起两个刚好和人脚差不多大的棉垫,然后打开自己的房门,把两个棉垫扔到地板上。当她双脚踩着那两个棉垫,象一个初学溜冰的人那样向屋里走了两步之后,立刻象木头一样呆立在那里了。
她看见了什么?
原来,李明岩已经回家来了,而且正躺在床上酣睡。
卢晓玲趁今天给地板打蜡的机会,索性来了一次扫除,床上是刚刚换上的新床单、新被里,连枕套、枕巾都是新换的。可是,李明岩身上却是一套帆布炼钢服,上边全是汗水的污渍、烟火熏的黑斑、钢花烧穿的破洞以及灰土之类的脏东西。特别是下身的裤子,已经看不大出原来的白色。李明岩就是穿着这套衣服睡在床上!可能是躺下之前考虑到不要把床上弄脏,李明岩在身子下面铺了一张塑料布,枕头上也垫上了另一块毛巾。可塑料布并不干净,那是卢晓玲今天扫除时拿来盖在衣物上遮土用的,毛巾是擦碗筷的,怎么竟——唉!
卢晓玲望着这一切,心里有急,有气,有怨,有恨。此外,她还体验到一种不曾有的感觉,那就是突然觉得明岩对自己有些陌生。难道这个穿着工作服大模大样躺在床上睡觉的人,就是自己的爱人?李明岩过去也曾有穿工作服回家的时候,但工作服从没有这样脏,况且——对卢晓玲来说,这是最重要的——他总是小心地把工作服脱在过道里,从不穿着它进屋。现在他却变成了这么个样子!不,这倒不是卢晓玲特别嫌恶那工作服上的肮脏,因为卢晓玲也在工厂工作,她知道在紧张的生产过程中,即使是象李明岩这样在科室中工作的技术人员,要想总是干干净净,那是不可能的。问题不在这里。使卢晓玲气恼和伤心的是,她觉得李明岩对家庭、对她、对他们过去几年中所十分珍视的许许多多的东西,都变得越来越淡漠。近来他们之间常常口角,闹别扭,原因就在这儿,对,就在这儿!
卢晓玲一下子觉得自己十分疲倦,想倒到小沙发上去休息。当她刚一挪动脚下的棉垫,发现地板上早已踏满了杂乱的脚印。不知为什么,这些脚印比其它一切更刺痛了她的心。她一下子看到床边地板上那双沉重而结实的翻毛皮鞋,于是冲上去把它们提起来,用力扔到过道里,接着把李明岩脚上的袜子几下扒下来,也扔到过道里。然后,把所有的门窗都打开,包括那个小“花房”的几扇窗子——这是四年前李明岩把阳台装上玻璃墙改建成的。
做完这一切,卢晓玲又跑到床边,用力推着李明岩:“你还睡?起来,起来!”
可是李明岩睡得那样深沉,卢晓玲怎样用力推,总是不醒。最后,卢晓玲两手抓住丈夫的肩膀使劲摇,这才把他摇醒了。
李明岩睁开眼睛好一会儿,还弄不明白自己是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后来,还是卢晓玲那双充满怨怒的眼睛,使他清醒过来。
“怎么了,晓玲?你为什么又生气?”
“怎么了,怎么了,你看你把屋子糟践成什么样子!”
李明岩看看自己身下的床,看看四面洞开的门窗,看看那双被扔到过道里的翻毛皮鞋和袜子,终于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他已经几天几夜没有睡过觉了,是三天四夜?还是四天三夜?李明岩自己也说不清。这几天时间是象旋风一样卷过的。为了完成浇注二百一十八吨巨型钢锭的任务,钢厂的有关车间和部门,都被卷到这股旋风里来了。今天下午,当二百一十八吨钢锭终于浇注成功之后,很多工人、技术人员、干部,还一团一团地聚在灼热的砂坑附近不愿意散去。人们带着喜悦、自豪、甚至一种敬意,望着在砂坑中矗立着的这个庞然大物。要知道,这是我们炼钢工业的一项具有国际水平的成就呵!李明岩没有在人群里,而是独自坐在一旁吸烟。这是他的一个习惯,每当做成一件有意义的事后,他不喜欢和别人一起谈论,宁愿一个人默想、回味。李明岩刚点燃烟吸了几口,厂党委书记老刘走了过来,和他并排坐在一堆耐火砖上,郑重地说:“小李,有个事和你商量。”
李明岩以为有了什么新任务:“什么事?”
老刘严肃地说:“回家,休息!”
李明岩听了一怔,马上说:“不行,我晚上夜校还有大课,要给附近几个厂的青年补习物理。这已经推迟了一次,不能再推了!”
“那也要回去看看,你爱人今天休息。”
李明岩就这样回家来了。
谁想,一回来就惹出这样大的麻烦。说实在的,李明岩是困极了。他原来只想躺下睡一小会儿的,不料一直睡到卢晓玲回来。此刻,他看看已经被自己弄脏的床单、枕巾,再看看卢晓玲那气得发白的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说自己由于几昼夜的不眠此刻还是全身酸痛而且头脑昏沉?还是告诉晓玲二百一十八吨钢锭浇注成功的喜讯,用这个消息来冲淡她的怒气?不,不,说这些都没有用……李明岩默默地望着卢晓玲,突然心里涌起一阵难过:夫妻之间如果失去了共同语言,这可是多么痛苦呵!
“你,你怎么不说话!?”
卢晓玲希望李明岩说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觉得一肚子的委屈、气恼应该有地方发泄。
“晓玲,别生气了,我马上洗。”
李明岩说着站起来,把那块塑料布叠起,然后把床单、枕巾几把团在一起,拿着它们向厨房走去。他在厨房里没有找到洗衣盆,又到过道里来找。原来洗衣盆和另外一些杂物放在过道一个角落里,中间还放着一盆月季花。李明岩没有多想就把月季花盆搬起来,临时放到一旁的暖气片上。当他再弯腰提起洗衣盆时,突然感到一阵晕眩,眼前一黑,急忙用一只空手去抓暖气片,不料,这手竟一下把花盆碰翻,哗一声,月季花盆掉在地上摔碎了。
卢晓玲闻声跑出来,先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继而一下扑到摔碎的花盆前,仔细一看,不仅花盆碎成几片,泥土散落开来,露出了花根,而且两根最粗壮的花枝也已经折断,雪白的花瓣洒了一地,不由得立时哭了起来。她感到刺心的难过:明岩是变了,变得简直令人难以辨认了。她想起有人说过:爱情也是一株花,不管它在恋爱中开得多么美,结婚后或迟或早,总要凋谢。卢晓玲想到这里,猛地站起来,一边哭一边对李明岩嚷:“你自私!自私!如果我早知道——”
话没有讲完,她转身跑进屋里,跌倒在沙发上失声痛哭。
在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李明岩还在晕眩之中。他一手提洗衣盆,一手紧紧抓住暖气片,极力不使自己倒下去。过了好一会儿,眼前的金花和黑雾渐渐消散,脚下的地板和四面的墙壁不再旋转,他才睁开眼睛,低头察看自己又闯下了什么祸。
卢晓玲的责备,李明岩没有听清。卢晓玲的哭声,却使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李明岩慢慢蹲下来,看着摔坏的香水月季。他也是个爱花的人,爱养花,也爱赏花。过去,特别在批林批孔搞得十分热闹那一阵,他常坐在自己的小“花房”里看花,可以一看就几个小时。此刻,李明岩见自己弄坏了这么好的一盆花,不禁十分心疼,于是赶快想法挽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花盆,他就从厨房里拿来一个裂了纹的大砂锅,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受伤的月季移栽到砂锅里。
李明岩把花移好之后,端起砂锅走进屋里,想去安慰一下晓玲。可是,当他进门一看晓玲坐在那里掩面痛哭的样子,就停住了脚步。
很明显,现在一两句安慰话,已经起不了作用。怎么办?好言好语地向晓玲认错?可是自己错在哪里?不,现在不是在哪件具体事上谁对谁错的问题,而是爱人之间对生活、对家庭、对爱情,开始有了不同的理解,不同的追求。当然目前还只是个开始,因此,应当想办法早早地把这些裂缝弥合。但是,这做起来又多么不容易呵!下午,李明岩和刘书记一起从平炉车间出来,一道向厂门口走去的时候,刘书记闲谈似地说了这样一段话(他为什么这么说?也许他已经听说他们夫妻近来常闹些矛盾的事了?嗯,完全可能!):
“小李,我有个观点:对爱情这种东西,也不能讲形而上学。可以把爱情比成一棵树。一棵树长起来可不容易呀!从小苗到大树,可能生虫,可能害病,也可能遇到大旱天,或者暴风雪,得小心爱护,不能马马虎虎!”是啊,看来他们的爱情之树,现在生了病啦——不对,应该说是在小苗时候就有毛病……
一阵尖锐的铃声,打破了李明岩的沉思。还是躺下睡觉之前,李明岩怕睡过头耽误去夜校教课,上了闹钟。现在闹钟高声地催促李明岩快走。
“晓玲,我今天厂里夜校还有课,得马上走了。晚上回来,咱们再谈吧!”
卢晓玲没有回应,也没有抬头,只是低着头一个劲地哭……
当卢晓玲终于停止哭泣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窗外,透过在晚风中沙沙细语的杨树叶,可以看到住宅区的一幢幢楼,都亮起了灯火;远处,在残留的几缕晚霞的微光里,一片烟囱和车间的黑色轮廓,在地平线上格外鲜明……
卢晓玲站起身,望着窗外,心里渐渐打定了一个主意:马上动身到明岩工作的钢厂去,把房门的钥匙(明岩由于走得太匆忙,把钥匙忘在了家里)丢给他,然后自己就回娘家去住,反正孩子也在娘家!
卢晓玲到钢厂以后,很容易就找到了李明岩。因为她刚一问,人们就说:“李明岩?他正在给夜校上大课,就在那个厂房里!”
人们指给卢晓玲的厂房,在那些雄伟的大车间的对比下,显得象个小弟弟。但是,从很远地方望去,这个厂房所有的窗户都比其他厂房更明亮,很象是一个灯火辉煌的大礼堂。卢晓玲迟疑地向它走去。她原来以为夜校早已经散课,因为现在已经快九点钟了,谁知还没散呢。卢晓玲为难了,不知道怎么办好。倒是几个给她指路的青年工人,热情地出主意:“你是我们李老师的爱人吧?走,进去等!你也听听李老师讲课有多棒!你听过他讲课没有?没有?我们要是他爱人,得天天听他讲!走,进去吧,马上要散课啦!”
一拉开厂房的小铁门,一股机油味扑面而来。接着,就听到李明岩通过麦克风讲话的声音:“同学们,我们今天把高中物理中电学这一部分课,又做了一次总复习。现在应该下课了,可是关于电,我还想说几句题外的话……”
卢晓玲从跨进这厂房门的最初一刹间起,就被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景象惊异得几乎屏住了气息。这里也是个车间,但是到处坐满了人。不只是车间中间的那片空地上,就连窗台上、机器上、包装箱上、通向天车的铁扶梯上,甚至停在半空的天车上,都坐满了聚精会神听课的人。他们中间,有头戴蓝色镜的炼钢工,有身穿帆布工作服的电汽焊工,有套袖上沾满机油的车工,也有下班后来不及洗脸就匆匆跑来的造型工。更多的人,已经换好了下班后穿的服装,手里拿着笔,膝头上放着书和本,眼睛里闪着光。所有这些人,都面向一个方向,那里,在一排挂在半空的“抓纲治国,为实现新时期的总任务而奋斗!”的大幅标语下,放着一张小桌,一块很大的黑板。黑板上写满了各种电学符号和公式。黑板旁立着一个落地的麦克风,李明岩正站在那里讲课。他还是那身布满烟火痕迹的炼钢工作服,还戴着有蓝色镜的鸭舌帽,那生气勃勃的姿态,那充满热情的语调,那闪闪发光的眼睛,都有一种魅力,吸引着所有的人。
“同学们,我想从电的发现和使用这个角度,谈谈人类进步的速度。大家都知道,是火的发现和使用,使猿人脱离动物界,照亮了人类前进的道路。这条路走了有多久?起码是五十万年吧。一直到公元一七五二年,北美的一个普通的印刷工人,名字叫富兰克林的,在一个大雷雨的夜里,用风筝把天上的雷电引到地上,点燃了酒精,这才打开了近代电学研究的大门。从那时候起到现在,过了多少年?不过才短短的二百多年,可是人类在电的使用上取得了多大的进步!电的发现,极大地推动了生产力的发展,这大家都清楚。还应当提出的是,电子计算机从发明到现在,不过才几十年的历史。电子计算机的使用在近代工业引起怎样天翻地覆的变化,这大家也清楚,我就不讲了。但是,这些例子可以说明科学技术的发展是无限的,而且,越到近代,发展速度越快!同学们,一句话,现代化不是等来的,一步赶不上,就容易步步跟不上……”
卢晓玲开始还惊异,自己怎么从来不知道明岩这么会讲话?后来她渐渐听入了迷,什么也顾不上想了。正当她入神的时候,又听李明岩说:“好,题外话就说到这儿。如果同学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到我办公室也可以,到我家去也可以……”
卢晓玲的耳朵嗡地一声,什么也听不进去了。什么?这么些人谁有问题都到家里去?那每天晚上还想安静?沙发套得几天洗一次?满地都是烟灰,谁有工夫去收拾?
一种十分复杂的心理,使得卢晓玲没有回娘家,而是心乱如麻地回到家里。工厂里上大课那种动人情景,使她思绪起伏,也使她扪心自问,为什么自己就缺少那么股朝气?是不是自己的生活志趣有问题?明岩讲课时那意气风发的神采,不断浮现上她的心头,也使她为自己对丈夫的态度感到内疚;可是,一想到那些调皮的青年工人会成群搭伙地闯入自己这个舒适清洁的小家,又不免心烦意乱!
突然,过道里响起脚步声,卢晓玲一听就知道是明岩回来了。这一刹间,她突然明白,自己正是在盼着丈夫回来呵!可是,第一句说什么呢?反正不能自己先说话。那总得做点儿什么事情呀?她下意识走进小“花房”,打开电灯,想摆弄一下什么花。不料,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盆栽在一个裂了纹的砂锅里的香水月季。卢晓玲一怔,急忙弯下腰,用小水壶给这盆月季浇起水来,同时心里不由得再一次问自己:以后的日子到底该怎么过呢?(附图片)
插图 李培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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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歌唱新的长征

火热的钢厂
宁 宇
钢厂的空气,火辣滚烫,
钢厂的大地,翻腾热浪,
钢厂的钟声,连绵不断,
钢厂的工人,脾气似钢!
炼钢炉前一站,
浑身都冒火光。
大干呵快上!
赶座座矿山进炉膛,
唤十二级狂飚从天降,
宁掉一斤肉,
不少一两钢,
恨不得——
钢山铁岭在身旁猛劲长!
大干呵快上!
瞧!流水线上,
飞奔的蓝色钢板,
多象舰艇在远航——
在惊涛骇浪的大洋中,
这里的钢正乘风破浪!
建设需要钢!
备战需要钢!
拿起探火镜,
放眼看四方——
万里钢管走石油,
万里钢轨挽边疆,
万吨钢闸锁高峡,
也在稻海麦浪中唱……
支援世界革命呵,
需要钢!
需要钢!
为巩固无产阶级专政,
——打物质基础;
为建设共产主义大厦,
——浇桩基柱梁。
行车展翅飞,
吊包飞快装,
钢锭站起来,
钢材争出厂……
呵!是祖国一日千里脚步
声,
还是出钢钟声日夜响?
当当!当当!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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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歌唱新的长征

槐树下
刘兰松
鸭上河,日西挂,
姑嫂们坐在槐树下,
手上的银针闪闪亮,
纳着鞋底学宪法。
辅导员,小翠花,
说话响嘎嘎:
总任务好象那明灯照,
新宪法就是托灯的塔。
无产阶级专政要巩固,
人民心里乐开花!
张大嫂,接话茬:
新宪法说出咱心里话,
“牛二拐”他敢再奓刺儿,
把他牛角劈半拉。
李二嫂,把言发,
口口声声把二哥夸:
俺那口子如今干活气死
驴,
再不怪话连天闲磨牙。
小山丫,抢话把,
众人面前把二嫂“刮”:
你与二哥学宪法,
俺在门缝看见啦!
二嫂只顾抿嘴乐,
不小心针把手指扎……
鸭上河,日西挂,
姑嫂们树下学宪法,
鞋底纳得似铁板,
“长征”路上大步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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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歌唱新的长征

彩色小河
曹复
仿佛是一条彩色的小河,
闪耀着奇异的光波,
排队买书的人群,
在长街上缓缓地流着……
从知识的海洋里流过,
向着理想的明天汇合,
舒心地唱着,豪放地笑着,
赞美春天里的新生活!
流进焦渴的心田,
流进待开发的沙漠,
流进孩子们幻想的世界,
流进青年人求知的心窝。
滋润着绿苗棵棵,
浇灌出红花朵朵,
带给大地勃勃生机,
祖国哟满园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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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歌唱新的长征

山村宣传队
路桦
宣传队,进山窝,
三个姑娘四小伙。
家当不大装备也不多,
两把胡琴加副锣。
场院里唱支《学雷锋》,
好事儿要比树叶多。
十里山村学大寨,
宣传队敲响开山锣!
开山挖渠鼓干劲,
战鼓敲进人心窝。
休息哨子刚吹响,
有人喊:宣传队,来一个!
队长喜来社员夸,
七嘴八舌笑呵呵。
谁说队伍小?谁说嗓门粗?
山村有了它,闹的热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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