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8月24日人民日报 第6版

第6版()
专栏:

再向前
〔捷克〕杨·聂鲁达
杨·聂鲁达(1834—1891)是捷克进步文学奠基人之一,是捷克民族复兴和自由解放的英勇战士。
聂鲁达是诗人、记者,同时又是杂文家、作家、文学与戏剧评论家。他的作品,特别是诗歌,热情奔放,深刻有力,对捷克民族争取自由与正义和发展本民族文化起了重大的作用。它是捷克斯洛伐克工人阶级反对国内外资产阶级、反对法西斯侵略的有力武器。捷克斯洛伐克民族英雄尤·伏契克在法西斯监狱中写道:聂鲁达是我们“最伟大的诗人”,
“必须将聂鲁达介绍给无产阶级”。
《再向前!》是诗人为捷克民族写下的战斗檄文,写于一八八六年,发表在《民族报》上,以后收入他的诗集《礼拜五之歌》。它号召捷克人民不倦地为争取自由解放而永不停息地奋勇向前。
今年八月二十日是苏联社会帝国主义出兵侵略捷克斯洛伐克十周年。我们深信,聂鲁达的作品今天无疑地将同过去一样,继续鼓舞捷克斯洛伐克人民为反对外国侵略者,争取民族的自由解放,向前,再向前!我们诞生在暴风雨的岁月,在阴霾漫天、乌云密布中迈步向前,迎着骄傲而崇高的目标昂首阔步,只肯俯首于自己的民族面前。我们知道征途上等待着我们的是什么,任凭它雷鸣电掣,寒风凛烈,不过是固有的捷克乐章,在它的伴奏下我们向前,向前,再向前!我们的民族睿智非凡,如同刚从上帝掌中降临人间。它至今胸怀美好的理想,尽管几个世纪风云幻变。为了人类的自由——它的花朵曾在此盛放,今日捷克一如既往捍卫自由斗志更坚。为了美好的理想我们甘洒热血,美好的理想又将我们引向新的光荣
——向前,再向前!再向前呵!新的时代要求新的行动与贡献,新的一天又将新的工作摆在我们面前。荣誉虽是祖先留给后代的珍宝,然而谁要赢得尊敬,要靠自己去奋战。假如在现实中只是一味地忧郁悲戚,昔日宝石般的荣誉也会成为过眼云烟。航船只会留下一道道闪光的波纹,快快绷紧绳索,扬起风帆——向前!请你闭口缄默,莫要唉声叹息,时代的恩惠不会来得这样轻便。一旦驱散蔽日的乌云,蔷薇难道还不含苞吐艳?沉睡舵旁的人们快快苏醒,已经站立的勇士继续挺身向前。光阴一去不会复返,果实不会成熟两遍——向前,再向前!太阳一视同仁地照耀着我们的鬓角,白日驱走黑夜同样在这里出现。我们要同伟大时代的子孙媲美,时代要求的是刚强好汉,立地顶天。来吧,来吧,我们亲爱的贵客,忧伤的舞步又将汇成盛大舞会,欢乐无限。来吧,你这珍贵的希望,可钦的胆量,高擎起我们的旗帜,欢呼着奋勇向前!我们不知未来有多少坎坷艰险,但捷克的战神仍旧活在人间。迎接新的伟大胜利,捷克的原野依然辽阔无边。上帝若要赐予新的杀戮,我们就报以胡斯的战歌威震云天。我们的国土有足够的铁可以铸剑,我们的血液中也饱含着铁——向前,再向前!呵!不倦地守卫着我们的航船吧!我们是它的脊梁,又如铁钉同它相连。倘使我们忠贞眷恋,偎依在它身旁,捷克的土地幸福又将再现。纵使捷克达到了梦寐以求的意愿,你也要懂得人类的海洋汹涌不倦,继续行动,切莫等闲。我亲爱的民族啊,向前,永远向前!
(刘星灿 译)(附图片)
十年前的八月,捷克斯洛伐克青年高举国旗,跳上苏联坦克,愤怒声讨侵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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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瓦尔达尔河上的新城
迎秀
在南斯拉夫的六个共和国中,马其顿在最南边,地处巴尔干半岛的中央。马其顿同南斯拉夫其他共和国相比,被称为“不发达”的共和国,联邦预算中每年都拨出一笔经费,支援它的发展事业。我们最近曾到这个“不发达”共和国的首府——斯科普里访问。
到斯科普里一看,出乎我们意料,高楼大厦一排排、一片片,街道整齐宽阔,街心花园绿草如茵,夹竹桃花正在盛开,是一个颇具规模的现代化的美丽城市。人们很难把它同“不发达”三字联系起来。不仅如此,使我们印象最深、甚至感到有些惊奇的是:这儿的建筑物几乎都是新的。无论是我们去访问的单位或者住的旅馆,大多是近几年建成的,有的还在继续建设之中。斯科普里已经有四百年历史了,为什么一切都这么崭新?原来在十五年前,即一九六三年,斯科普里遭到了一次强烈地震,使百分之八十的建筑物变成废墟。南斯拉夫朋友告诉我们,那次地震的震中达到了九级,发生在七月二十六日清晨五时……啊,这不由使我们想起发生在七月二十八日清晨的唐山地震,当然,是在十三年之后,但是,日期却如此相近!
热情的主人领我们登上城郊的沃得诺山岗。这里居高临下,整个斯科普里尽在眼底。美丽的瓦尔达尔河穿过市区,岸边高楼林立,建筑群式样新颖,色彩谐调,看得出在设计和安排上,是颇下了一番功夫的。南斯拉夫朋友自豪地向我们指点:远处,靠近郊区的有烟囱的是钢铁厂。这个工厂是斯科普里和马其顿共和国的骄傲。因为解放初期,马其顿基本上没有什么工业,是个靠天吃饭的农业国,国民收入年平均只有一百美元。它的首府斯科普里,那时只有一千多名工人,分散在几十个小手工业作坊;现在仅冶金和化工部门就有一万多名职工。我们参观的“十月十一日”汽车厂,原来是个只有三十多人的修配厂,现在已成为一个专门生产大型轿车的、拥有二千多名职工的大型企业……。总之,斯科普里和全共和国的工农业生产突飞猛进,现在国民收入年平均已达到一千美元。
主人指着右前方一片比较开阔的地方说,那是未来的现代化的、规模很大的火车站。他还指给我们,那是博览会,那是青年宫,那是共和国共盟中央的大楼。他说,今天,有的大马路是由过去弯弯曲曲的胡同改建的。十几年来新建了四万多套住宅,居民的住房面积已从每人平均六点四米增加到十二点四米……。真快啊,一座拥有四十多万人口的新城十多年就重建起来了。我们站在沃得诺山岗上,看着两岸修整得十分漂亮的瓦尔达尔河和这座新城,很难想象十五年前它遭到那样惨重的破坏。南斯拉夫同志还补充说,现在斯科普里的新建筑物都能抗九级地震。
我们还是看到了一九六三年那次地震破坏的遗迹。这是地震前原火车站的一角。然而,这个遗迹并不是来不及修复,而是有意保存下来的,为的是让人们不要忘记,遭到严重自然灾害的家园,在社会主义的南斯拉夫各族人民的大力支援下,迅速地重建了起来。当时,地震后第二天,铁托同志亲临视察慰问,他说:我们将用我们全国的力量重建它,而且要建设得更好、更美。立刻,从各共和国、自治省,从城市到乡村,一双双支援的手伸向斯科普里。不仅南斯拉夫本国,许多国家也表示了支援和慰问。今天,铁托同志的话实现了,斯科普里已变成瓦尔达尔河上一座美好的新城市,它是全国人民共同努力的结晶。
斯科普里正在继续建设中。安托夫市长告诉我们,今年正在修建的是议会大厦、体育中心和广播电视中心等。他还说,城市建设受到全国人民的关怀和援助,但同时,斯科普里的居民也为建设家园做出了自己的贡献。例如,一九七六年底至一九七七年初,全市举行了一次公民投票,一致通过决定,每个公民连续五年捐献个人收入百分之二,作为建设公用事业的基金。现在决定用这笔款修建十五所学校、一个大游泳池和其他体育设施以及大批幼儿园和托儿所。从这个侧面,我们也看到斯科普里前进的步伐。
瓦尔达尔河上的新城啊,前进吧!(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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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黄遵宪的日本杂事诗稿冢
汪向荣
黄遵宪,字公度,是晚清比较开明的人士,以后因参加戊戍变法而被迫离开政治舞台。他在一八七六年(光绪二年)被任命为驻日本使署参赞。在他担任驻日使署参赞的四年半中间,他精心研究日本情况,和日本政界、文化、宗教界人士往来频繁,写了一些有关日本情况的诗文,这就是后来出版的《日本国志》和《日本杂事诗》。
《日本杂事诗》主要是用诗的体裁来记叙日本的风土、习惯,一般都是一事一诗,并有注解说明,一共二卷一百五十四首。这些诗都是他在日本期间所作。一八七九年七月,曾由总理衙门以同文馆聚珍版印行。次年二月,香港《循环报》馆又以活字版重印,颇受当时读者的欢迎。
现在日本琦玉县野火止的平林寺中,在佛殿后边、本堂前面还存有“日本杂事诗最初稿冢”的石碑。这是中日两国在十九世纪下叶文化交流的一个纪念物。碑高约四尺,呈圆柱形,下面有方形基石。碑正面刻有黄遵宪亲笔所题的“日本杂事诗最初稿冢”几个大字;碑的背面刻有当时埋这些初稿、立这稿冢石碑的日本友人大河内辉声所撰的《葬诗冢碑阴志》,里面除记述黄遵宪的情况和葬诗稿缘起外,还有黄遵宪和他两人为此而撰的两首诗。
黄遵宪的诗是:
“一卷诗兮一抔土,诗与土兮共千古;
乞神物兮护持之,葬诗魂兮墨江浒。”
大河内辉声的诗是:
“咏琐事兮着意新,记旧闻兮事事新;
诗有灵兮土亦香,吾愿与丽句兮永为邻。”
因为这碑原立在当时在东京浅草区今户町十三番地大河内的藩邸中的,那里正在隅田川的旁边,所以黄诗中有“葬诗魂兮墨江浒”之句,墨江就是隅田川。以后由于大河内家迁移,今户町的藩邸并入隅田公园,所以把诗稿冢也和藩邸中的其他碑石一同移到琦玉县野火止大河内家的家庙平林寺中。照片就是这葬诗稿冢。
这碑是一八七九年立的,到现在将近百年了。虽然它只是中日友谊的一鳞半爪,但在中日两国签订和平友好条约的今天,不也使人从中感到两国人民友好关系的广泛和悠久吗!(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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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国际书窗

美国未来对苏战略的设想
——简介美国新出版的《八十年代的大战略》一书
郑钧
面对着苏联在争夺世界霸权中咄咄逼人的攻势,美国国内就美国今后在世界上的地位和战略问题,一直在展开大辩论。美国企业公共政策研究所今年出版的《八十年代的大战略》一书,反映了一个方面的见解。
这本书收录了五篇文章,包括:前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克斯韦尔·泰勒写的《武力太弱的国家政策》、前美国战略空军司令部司令布鲁斯·霍洛韦写的《今后十年的美国大战略》、前美国海军作战部长小埃尔莫·朱姆沃尔特写的《苏联的战略和美国的对应战略》、前美国战术空军司令部参谋长西奥多·米尔顿写的《关于我们未来的国家战略的几点想法》和前美国陆军副参谋长小布鲁斯·帕尔默写的《八十年代的美国战略方针》。五个作者的观点大同小异。朱姆沃尔特断言:“苏联显然是美国的主要敌手。”关于“大战略”的定义,根据霍洛韦的说法,就是“运用一个社会的一切力量去支持实现其安全目标的计划。”
文章的作者们认为,今后十年美国面临的将是一个“动荡的世界”。全世界除了美、苏、西欧、日本和中国五大力量中心外,还可能出现新的力量中心。但今后十年实际上仍是所谓“美苏两极世界”,苏联仍将是同美国“争夺世界领导权的主要对手”和“对美国最大的军事威胁”。此外,随着工业化国家对第三世界自然资源依赖性的增加,争夺短缺资源的竞争将会加剧,工业国与原料输出国之间的矛盾也会增大。
文章的作者都强调了美国所面临的威胁,但是认为八十年代爆发战争的可能性不大,理由是,由于美苏之间达到了“大体核均势”,存在着“互相威慑”的局面,双方都要“避免核战争”。苏联为了实现它“统治世界”的野心,将主要是“利用资本主义制度固有的弱点去搞垮美国及其同伙”。到了必须使用军事力量的时候,除非万不得已,苏联将“使用代理人,以免自己的部队直接卷入战斗”。因此,作者们指出常规军事力量的重要性增大了,甚至成了“唯一可以使用的力量”。
面临“多方面的威胁”和苏联的“全球攻势”,特别是苏联控制好望角附近海域和南大西洋海上航线,以便“双手扼住欧洲和美国的经济咽喉”的企图,文章的作者们深感美国的“武力太弱”,“手段与目的不相称”。他们提出了综合运用政治、经济和军事力量来实现美国“安全目标”的“大战略”:在政治上,要避免奉行“不能在必要时用武力保卫的政策”;在经济上,一方面要争取一些可以长期提供原料的“经济盟国”,另一方面要停止毫无节制地向苏联出口物资和先进技术的做法;在军事上,在保持对苏核均势的同时,要大力发展“技术优势”,加强常规力量和战略机动能力,特别是“集中精力加强海上力量”,使之“强大得足以对付苏联的全球攻势”。文章还提出一些与美军建设有关的具体建议,如制造B—1型轰炸机等。
这些文章尽管提出了各种建议,但是都感到美国目前无力扩大部队,盟国在政治上和经济上“虚弱”,海外基地不可靠,因此,主张在对外进行军事干涉时要“谨慎”。帕尔默为此提出了一种“有选择地介入的战略”,主张“力求避免美苏核大战”并将“不可避免的敌对行动限制为非核常规战争”。他认为美国在西半球、欧洲、中东等地区有切身利益,应予确保;而非洲和南亚次大陆,由于离美国本土太远,又缺乏可以使用的基地,美军不宜卷入。
本书作者过去都是美国高级军事官员,有的还是主张对苏联采取强硬政策的,但是现在他们所开的加强美国军事力量以对付苏联威胁的“处方”,仍然没有超出防守的态势,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美国力不从心的被动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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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祝蜣螂南行
黎先耀
蜣螂者,俗称屎克螂也,现在居然为这种常被人们讨厌的“逐臭之夫”祝福,未免使人发笑。
可是,始作俑者,是法国科学家、被人称为昆虫诗人的法布尔。他的名著《昆虫记》,开卷首篇赞颂的就是蜣螂,称它们为清道工。因为蜣螂逐臭,就是为我们除污。它们推着由自己用粪土搓团的比它们身体大得多的粪球前进,从不避陡坡险沟,常常快推到坡顶,又连球一齐滚下来。一只蜣螂推不动,就两只合作,一前一后,齐心协力推,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因此,有一种蜣螂,生物学家给它取名为希腊神话中罚推巨石上山的“西赛福斯”。
我国古代本草中记载:蜣螂,甚至蜣螂转丸,都能入药,可治不少内外科的疾病。所以,屎克螂确非害人虫,不能顾名掩鼻。
我们现在要为蜣螂祝福,是因为今年我国的一种蜣螂,应澳大利亚有关方面“邀请”,离别故土,远渡重洋,将到澳大利亚去安家落户。澳大利亚现在有几千万头牛,每天排的几亿堆牛粪要覆盖成百万英亩的草场;牛粪还滋生蝇类,更是害上加害。从中国去的蜣螂的任务,就是去帮助清扫那里广阔的大牧场。
澳大利亚难道没有蜣螂?有是有的,但是本地的蜣螂只爱吃袋鼠的粪,牛粪不合胃口,不愿问津。这就象牛虻爱吮牛血,狗蝇只叮狗身一样,是昆虫在长期进化过程中形成的一种适应生活的本能。
澳大利亚为什么没有以牛粪作食料的蜣螂?这有地质历史和生物进化两方面的原因。
澳大利亚位于太平洋西南部和印度洋之间。可是在古老的地质年代,它是与其它大陆相连的。到了一亿多年前的白垩纪,由于地壳运动和大陆漂移,澳大利亚才与亚洲大陆脱离,后来又与南极洲分开。那时候,地球上生物进化的历程处于哺乳动物的早期阶段,才出现一些原始的兽类。由于长期地理隔离,动物种类又单纯,澳大利亚一方面成了鸭嘴兽和袋鼠一些低等哺乳动物的乐园,另一方面也限制了哺乳动物在当地环境中继续向前进化。现在澳大利亚陆地生活的一些有胎盘类动物,如马、牛、羊、猫、犬、豕,甚至包括鼠类,都是十八、九世纪,由人类从欧、亚等其他大陆带去的。牛是带去了,但清除牛粪的蜣螂却没有带去。因此,澳大利亚现在没有以牛粪作食料的蜣螂。
达尔文等人曾举出“猫——田鼠——野蜂——三叶草——牛”的食物链的有名例子,揭示了当时英国畜猫有利于养牛的错综复杂的联系。同样的道理,澳大利亚引进我国产牛地区的蜣螂,如果繁殖成功,对于当地畜牧业的发展将是有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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