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8月13日人民日报 第5版

第5版()
专栏:

斗争到底革命到底
——悼念敬爱的罗瑞卿同志
王定国
“八一”建军节那天晚上,当我有幸坐在华主席和各位副主席身边,同首都军民一起欢庆人民解放军建军五十一周年,倾听《毛主席的恩情比山高比水长》、《革命将士出征歌》的演唱和聂荣臻老帅的《八一兴怀》的朗诵时,一幕幕长征、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的情景和无数将士的风姿,立即涌现眼前。我心潮翻滚,整夜不眠,真是“五十一年怀旧事,千秋定国赖戎衣”。
就在这余兴未尽的时刻,传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罗瑞卿同志和我们永别了!我发呆了,顿时觉得周围在旋转。怀着不相信的心情,想去证实这个消息是假的!八月四日下午,我来到罗瑞卿同志家里,当看到他的儿女们一个个悲痛欲绝,泪水不断,我的心碎了。孩子们是不幸的,但他们的不幸,也是我们的不幸,一切革命的正直的人的不幸,因为罗瑞卿同志是属于党、属于人民的。
当知道罗瑞卿同志要治腿病的时候,我怀着万分喜悦的心情,期望他能够早日康复!他能象往常那样健康地走路,那该有多么好!因为,党给了他很重的担子,要他担起来,要他用走过二万五千里长征路的两条腿,再走新的长征路啊!因为,人民需要他的腿,党需要他的腿,军队需要他的腿啊!他那两条翻雪山、过草地的腿,打日寇、灭蒋匪的腿,正是在林彪、“四人帮”毒手之下折磨致残的。林彪、“四人帮”摧残他的肉体,但是摧残不了他的革命意志,相反的,他对复杂的斗争看得更清楚了,在万分困难的情况下,仍然充满胜利的信念。
罗瑞卿同志是我们党内、军内久经考验的坚强战士之一。他在半个世纪的革命征途上,始终紧跟毛主席,紧跟周副主席和朱总司令,不畏一切权势,不怕任何逆境,坚持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坚持党的政策原则,坚持党的优良传统。他那坚强的党性,他那率直的个性,一直博得党内军内正直同志的钦佩。这一切正是林彪、“四人帮”陷害他的原因。
全国解放后,罗瑞卿同志先担任北京市公安局局长,后担任中央公安部部长。在这期间,由于工作上的关系,经常同谢觉哉同志来往和交谈,商量怎样办好政法大学和政法干校。这时我在谢老身边工作,常常在场倾听他们的谈论。他们谈得最多的是社会主义法制问题。在镇反和“三反”运动期间,罗瑞卿同志多次谈到执行政策一定要实事求是。有一次,他谈到“有反必肃”需要实事求是的革命精神,“有错必纠”同样需要实事求是的革命精神。他总是以毛主席革命路线为重,以阶级斗争为重,以党的政策为重,以党的优良传统为重。他对毛主席、周总理的安全,更是绞尽脑汁,用尽心思的。凡是毛主席、周总理外出和有重大活动,他总是以警卫员般的责任感跟在身边。谢老常常深有感触地对我们说:“罗瑞卿同志不是部长,是毛主席、周总理最好的警卫员!”
周总理逝世了!罗瑞卿同志的悲痛心情,大家可以从纪念周总理诞辰八十周年时他所写的《党的三大作风的楷模》一文中看到。在周总理的追悼会上,我正好和他遇到一起。这是多年不见之后,我第一次见到罗瑞卿同志。他深沉地问我:“人家要砸烂公检法啊,谢老去世的时候,我都没有机会能同他老人家最后告别啊!”后来又关切地问道:“你现在的工作、生活怎样?”我们互相安慰着,吞咽着眼泪,怀念着周总理在世时的一切情景。他又说:“我们要牢记周总理的叮嘱,守好晚节,过好革命晚年。要坚强,要学习!要教育好子女。”他那悲痛的心情,我至今还记得很清晰。
悲痛的事件并没有结束。伟大领袖和导师毛主席逝世的消息,震撼着全党、全军、全国人民的心。一九七六年九月十八日这天,百万人在天安门前参加追悼大会。而我又和罗瑞卿同志遇到一起了。他由孩子推着手车从中山公园门口出来,停在会场的西北角落。我见他那样艰难的情景,劝他到荫凉的地方坐着。但他却坚强地说道:“我连这里都来不了啊,还能坐到哪里!?人家不要我参加追悼会。我对他们讲:你不给我汽车,我自己去,我爬也要爬到天安门去参加毛主席的追悼会。我是斗争来的啊!”
追悼会开始了。罗瑞卿同志咬着牙,忍受着双腿的疼痛,用棍杖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向毛主席遗像致哀!他就这样坚持站了一个多小时,也一直哭了一个多小时!我看着毛主席的遗像,看着罗瑞卿同志的痛苦情景,不由得回想起以往罗瑞卿同志跟在毛主席身边,慢步走动的矫健身姿,周到细致的工作精神。而今天,这一幕幕景象,更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在英明领袖华主席的指挥下,粉碎“四人帮”的消息很快风传开了,同志们奔走相告。我在三○一医院看到罗瑞卿同志,他非常高兴,忘掉了双腿的疼痛,坐在手车里,从这个病房推进来,又从那个病房推出去,逢人相告,见人谈笑。他来到何莲芝同志的病房,对我们几个人讲:“害人帮打倒了,四害除掉了,我的病也好了,大家都要高兴起来,有什么话就讲嘛!”他一面摇着手车,一面指着周围的病号说:“这回我们能活下去了!全国人民都能活下去了!我们国家有了希望了!”“我的病好了,我要出去了,我要工作了。”他越讲越高兴,越讲越有劲。
还有一次,我又到招待所去看罗瑞卿同志。他的精神比过去好多了,身体更结实了,说话更有劲了,情绪非常好。他以洪亮的嗓音,兴致勃勃地讲道:“‘四人帮’打倒了,这是新里程的第一步啊!还要同风派、震派等等那些人斗,斗争还在继续。革命就是为了解放全人类嘛!革命就是斗争。不要怕死。我不是都死过一次了吗?还怕什么!要斗争到底,要革命到底!”
谁想到这是我听到罗瑞卿同志的最后几句话,“斗争到底”、“革命到底”,这也是我们敬爱的罗瑞卿同志一生的写照。罗瑞卿同志崇高的革命精神是不会死的,他将在新的长征路上,为千千万万的同辈人所怀念,后辈人所仿效,他将在后辈人不断地学习和仿效中得到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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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悼念罗瑞卿同志魏传统一林贼四害把权篡,惨遭折磨千山暗。不死希图见四化,幸存仍有风波险。无疑朝阳自东升,早料鬼蜮凄凉散。流毒肃清尚可期,垂泪京华另眼看。二大将与世诀,祸根在林贼。四害横行时,千般受磨折。保护毛泽东,捍卫马恩列。入城掌公安,功勋永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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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哀挽罗瑞卿同志傅钟灯下哀音至,不禁一凄然。我军失栋梁,酷暑却似寒。昔日受迫害,君亦置等闲。刚毅力无比,军政皆称贤。多谋而智足,善断着先鞭。人材实难得,呜咽叹长天。自当有后继,神州磐石安。英灵何所祭,大干观余年。
一九七八年八月九日


第5版()
专栏:
我们的宝剑——痛悼敬爱的罗瑞卿同志张志民你去了!在我们——最需要你的时间。你去了!从我们——继续长征的队前。你去了!带着林彪、“四人帮”留给你的——遍体伤痕。你去了!怀着对祖国未来的——深切怀念!你的离去,使革命失去了一个——忠诚的战士,你的离去,使我们失去了一柄——锋利的宝剑!我知道,你惦记着——乌苏里江的边防军今冬的滑雪训练;我知道,你惦念着——运往西沙的新雨具,是否已送到了前沿?你惦记——惨遭林彪、“四人帮”迫害的战友们,有谁还未恢复健康,未得到昭雪、平反?你惦记——在我们的营垒里,残敌是否查清?还有没有深藏的——坏人、隐患?瑞卿同志,你去了,带着无尽的依恋;老首长呵,你去了,去得是这样突然!你的离去对我们来说,何止是一个——巨大的损失!那飞来的恶讯,是刺入我们心房的——一把钢刀,那天降的噩耗是响在我们头顶的——一颗炸弹!敬爱的瑞卿同志,念起你的名字,我们怎能不这样的发问:是谁?夺去了——我们的将军?是谁?折断了——我们的宝剑?敬爱的瑞卿同志,站在你的遗像前我不愿流下那怯弱的眼泪,悼念你非凡的一生,我要用一个战士——最肃穆的敬礼!我庄严的站立是为你而感到的骄
傲,我怒视的横眉是对刽子手的愤懑!怎能忘呵!怎能忘那——鬼蜮横行混沌日。怎能忘呵!怎能忘那——寒凝大地飞雪天!罗总在何方?将军危与安?那是怎样的日月呵!为得到一点——你的消息,要冒多大风险,付出多少艰难?为探视一下——你的病情,要作出多少准备,对付多少鹰犬?怎能忘呵!怎能忘那——举国欢腾胜利日,怎能忘呵!怎能忘那——锣鼓喧天庆凯旋!“罗总出来了!”你和英明领袖华主席和人民敬仰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臂靠着臂,肩挨着肩!看!那一身英武,恶人的小斧头,没能砍倒我们的大
树!看!那不屈的气慨,老将身残志不残。罗总呵罗总,你那抖擞的精神,引起我的多少难忘的回忆呵!在长征路上,在延水河边,在太行山里,在塞北、察南……听到了!我们又听到了你在抗大操场上那鼓舞人心的演说。看到了!我们又看到了,你挥戈南北率领着那转战千里的兵团。罗总呵罗总,你亲切的微笑,引起我们多少难忘的回忆呵!在华北、江南,在内地、边关,在镇压反革命的法
庭,在枕戈待旦的营盘,为使我们的婴儿在摇篮里安睡,你眼望着每一家的——门庭、窗口;为使祖国的山河不被侵犯,你注视着我们的每一处哨所,——每一道防线。将军呵,你去了,去得是这样的仓促;将军呵,你去了,在我们最需要你的时
间!我知道——你去时未来得及最后看一次演习,将军呵,请你在九天之上检阅我们的大军吧!在毛主席的红旗下按照敬爱的周总理
朱总司令的遗愿大军在迅猛前进!看!那是多少路并肩前进的纵队!看!那是多少条乘风破浪的战船。敬爱的瑞卿同志,
——永别了!我知道,这首小诗,写不出你崇高的形象,因为你就是一座——不朽的纪念碑!那昨日的伤痕,是白匪的明枪,那今日的残肢,是叛徒的暗箭,你英武的雄姿,永远代表着——我党我军的光
荣,你炯炯的双目永远是——逼向敌人的宝剑!
一九七八年八月九日


第5版()
专栏:文艺新书

滚滚黄河掀怒涛
——喜读《黄河大合唱》新版本
章民
浅棕底色衬托着白字标题,封面有“滚滚黄河掀起怒涛”的图案花纹,这便是光未然作词、冼星海谱曲、郭沫若题字的《黄河大合唱》新版本。看到这本朴素的革命史诗,真是心潮逐浪高。
这支一九三九年春诞生在革命圣地延安的气势磅礴的《黄河大合唱》,在那烽火连天的抗日战争年代,唱着它,抗日健儿、游击战士奔赴前线,驰骋敌后,横枪跃马上战场,为保卫祖国洒尽热血;唱着它,后方青年和学生燃起对革命根据地延安的无限向往,燃起对祖国光明前途的巨大希望;唱着它,那一代的许多文艺工作者和音乐爱好者走上了革命道路,同革命音乐结下了不解缘。解放后,时代不同了,但人们依旧爱唱它。它象一把点燃人们心灵的不熄的火炬,有着多么强大的生命力啊!
对传统的革命歌曲恨之入骨的“四人帮”,那几年利用《黄河大合唱》这支富有民族特色和艺术独创性因而脍炙人口的曲调,编配了一个什么钢琴协奏曲,却有意隐去原词曲作者的姓名,从此不许广播和演出原歌词曲。到了一九七五年十月,在毛主席的英明指示和群众的强烈要求下,“四人帮”不得不违反本愿在首都举行了“人民音乐家聂耳、冼星海音乐会”。我们大家记忆犹新:“四人帮”黑干将于会泳一伙对音乐会一再降格,百般刁难,甚至禁用“纪念”二字(这年是聂耳逝世四十周年、冼星海逝世三十周年纪念)。这是他们蓄谋反对周总理的又一次丑恶表演,因为周总理十五年前亲自参加了同样的纪念音乐会。音乐会开幕前那些天,各方闻讯后兴奋地奔走相告;演出的晚上,白发盈堂,老幼咸集,台上台下群情一片激奋。许多老人追忆起往昔的战斗岁月,不禁热泪盈眶;不少被蒙在鼓里的青年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还有一个原作《黄河大合唱》在。
《黄河大合唱》新版本恢复了作品的本来面貌和传统地位。打开卷首,伟大领袖毛主席亲笔写的挽词“为人民的音乐家冼星海同志致哀”几行大字赫然在目;接着是敬爱的周总理一九三九年七月回延安时给星海的亲笔题词:“为抗战发出怒吼,为大众谱出呼声!”这对妄图抹杀冼星海这位无产阶级革命音乐先驱者形象的“四人帮”是一个有力的驳斥,也戳穿了他们制造的所谓“三十年代文艺黑线”的谎言。随后,还有几幅珍贵的图片:星海的半身像,星海在延安窑洞写作的照片,《黄河大合唱》初稿的手迹,一九三九年星海指挥鲁艺师生练唱《黄河大合唱》的情景。再是郭沫若同志一九四七年写的一篇序言,这在今天读来不能不感到双重的激动。下面的大合唱曲谱,既有原版本,又有供演唱参照用的修订谱(是星海同志后来自己所修订的),这是忠实于原作而又考虑到实际需要的。
还值得一提的是,书的最后附载了四篇文章:一是冼星海同志的《我怎样写〈黄河大合唱〉》,对全曲几个乐章分别作了概略的分析。从中读者可以清楚地看出曲作者的创作意图。一是词作者光未然同志的纪念短文《冼星海同志回忆录》,写得真切感人,凝聚着诗人与作曲家的战斗情谊,把读者带到了抗战前夕以至抗战初期群众歌咏运动和民族解放战争中的一些生动场面。星海同志这位朝气蓬勃、以其整个“才思迸发的创作生命”献给被压迫人民大众,顽强不懈地以歌参加战斗的勇士形象,跃然纸上。《黄河》创作和修改的过程,也历历在目。一是钱韵玲同志的《忆星海》一文,原是《思想战线》约稿,因受压制而未得发表的作品。作者以星海同志当日亲密伴侣的身分,记叙了星海那几年从武汉到延安直到出国前后的种种活动,星海配合现实斗争进行创作的光辉实践,以及毛主席、党中央对这位“不顾一切,为党努力”的人民音乐家的巨大关怀。这篇文章为读者提供了一些不可多得的材料。还有李焕之同志的《忆“黄河”》,是对这部大合唱在延安物质条件很艰苦的条件下进行首演的亲切回忆,也是对作品分乐章内容的一个艺术剖析。看了上述介绍,我们会更加清楚,这部渗透了我国人民大革命胜利前夜的时代精神,深切地表达了人民当时的愿望和感受而在艺术上又经过缜密构思、反复锤炼的作品,是必然会经受住考验而站稳脚跟的,是风吹不动、雨打不掉的。《黄河大合唱》以有限的篇幅,展开了广阔史诗的画面。几个乐章各具特性,而又浑成一个整体。它们情绪集中,形象鲜明,无论文学或音乐语言都是极其精炼,不落俗套。这部作品以其强大的艺术感染力,以其经久不衰的生命活力,在这里作了最好的说明。“四人帮”妄想要我们从记忆里把它抹掉,那是徒劳的。
《黄河大合唱》新版本是个普通的歌本,同时是一部曲谱和图文并茂的值得珍重保存的好书。这样的出版方式,也说明了我们的编者在打倒“四人帮”之后思想有所解放(可惜装帧、印制等方面略嫌不足),代表我们音乐战线的优秀作品如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歌剧《洪湖赤卫队》等的相继重版,也说明了这点。这使音乐的花坛更加绚丽多采,使革命传统的光采更加辉耀夺目。我们为此热烈地鼓掌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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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读者·作者·编者

多写、多登革命回忆录
粉碎“四人帮”以来一年多了,《战地》副刊上陆续发表了一些纪念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革命回忆录,在广大读者中引起热烈的反响。
林彪、“四人帮”出于篡党夺权的罪恶目的,推行假左真右的反革命修正主义路线,疯狂地、残酷地迫害许多老一辈革命家,肆意歪曲我党我军光荣历史;“四人帮”更是罪恶地炮制了一个“老干部——民主派——走资派”的反动政治纲领。他们挥舞“给老家伙树碑立传”、“为民主派歌功颂德”的大棒,扼杀了大批革命回忆录。他们的罪行一定要清算。
我们衷心希望各个岗位上的老同志,大家都拿起笔来,多写革命回忆录。正如读者所说:革命回忆录是“一份珍贵的精神食粮”。它宣传我党我军光荣历史,宣传老一辈革命家的光辉业绩,宣传中国人民革命各个历史时期、各条战线上可歌可泣的斗争史迹。它将把革命的火炬,一代一代地传下去。
《战地》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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