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12月26日人民日报 第4版

第4版()
专栏:

长汀小木桥
苏浩峰
我观赏过气势磅礴的现代化大桥,曾为人类驾驭大自然的伟大力量所惊服;我跨越过巧夺天工的石拱桥,望着古代匠人用血汗浇铸出来的一雕一础兴叹不已。然而,时常出现在我眼前、启动我的感情闸门的却是一座不过百米长的小木桥。
一九二九年三月,穷人的大救星毛主席率领红军第四军首次入闽,长岭寨一仗歼灭闽西土著军阀郭凤鸣旅三千多人,一举解放了长汀城,住在水东街头的辛耕别墅里。别墅南面不远,有座小木桥。会余饭后,毛主席常常踱步桥头,深入群众,了解情况。当时,小木桥作为水南水北的交通要道,从早到晚,行人不断。可是桥面只有一尺余宽。两个人相向而行,总得摩肩擦背,一不小心就可能摔下桥去。桥又不牢,桥上行人一多或者挑担走过,桥身就晃得象荡秋千一般。多少年多少月,小木桥依然如故,无人过问。然而,就是这座小小的木头桥,却在一个包容乾坤的伟大胸怀里占据了位置。一天黄昏,毛主席送一位前来开调查会的老佃农,走到桥头。毛主席叮咛说:刚下过雨,桥面窄,要小心慢走。直到这位老佃农安全地过了桥,毛主席才放心地离去。毛主席曾经七次来到长汀,针对当地政府部门不关心群众生活的官僚主义倾向,作过多次指示,有一回提到了修桥的问题。人们都这样推测:毛主席在长汀起草的《关心群众生活,注意工作方法》中点到的“对面的木桥太小会跌倒行人,要不要修理一下呢”?指的就是这座小小的行人桥吧!
如今,到这里参观瞻仰的人越来越多。一位年逾花甲的老赤卫队员,以自身的经历,告诉我许多关于毛主席和其他红军首长关心群众生活的事例。随着老赤卫队员比比划划的手势,我仿佛看见,当年那位过桥的老佃农,手扶南桥头那棵老樟树树身,回首望见站在对岸、关注着自己的亲人毛主席,望见插在辛耕别墅——红四军军部房顶迎风招展的鲜红军旗,感激的眼泪填满了深犁的脸纹……
顺着毛主席走过的小木桥,自南而北,我踏进了翻修过的辛耕别墅。老赤卫队员炽热的、时断时续的回忆,讲解员明白流畅的解说,把我引到烽烟弥漫的土地革命年代。一九二九年春,在对敌作战、发动群众、筹粮募款、建立红色政权等项工作十分紧迫的境况下,毛主席仍念念不忘红军战士的日常生活问题。他派出富有基层工作经验的连、营干部,深入班、排,经过过细的调查和谈心活动,摸清了战士们的生活底子。当了解到许多战士毛巾衣具不齐全的时候,毛主席便放下手头的工作,立即同朱德军长商量,决定从筹募来的款项中抽出一部分,发给战士们。毛主席又派出红四军前敌委员会一位委员,带三百块光洋前往瑞金大柏地,以弥补年初大柏地鏖战给群众造成的经济损失。毛主席还多次亲临长汀红军被服厂,指导制做四千套蓝灰色红军服。一位饱经沧桑的白发老翁,回忆起首次统一了服装的红四军队伍,在毛主席和朱德军长的统率下,威武雄壮地经过水东街,开往瑞金的火热场景时,不由得手舞足蹈起来。他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毛主席身穿缝制着四个特大衣袋的红军服,背着长汀红军斗笠厂出产的大斗笠,频频挥动大手,向夹道欢送的群众致意。他还记得,从一九二九年春毛主席首次来长汀,到一九三二年秋第五次来长汀的三年多时间里,毛主席身边除了增加一担书籍外,生活用具全无添置……
秋风挟带着南国固有的余暑,吹拂着我的灼热的脸颊,抑制不住的热泪在我喉腔间潜流。毛主席,我们幸福生活的开拓者!从我党我军初创的艰苦岁月起,您哪一天不记挂着人民的疾苦?眼前这些历史的真情实物,使我对您的群众观点、关于群众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的教导,有了更深的理解。
跟着老前辈的脚步,我走进辛耕别墅厅堂后面的房间。那儿摆着一张精致的竹躺椅,右边扶手下的竹片上烙着“郭凤鸣”三个字。这是当年一个普通居民在南寨广场分得的一份“浮财”。听着讲解员响亮的声音,我的眼前展现了半个世纪前汀城南寨广场分粮、分盐、分布匹、分“浮财”欢闹的一幕。那一天,毛主席站在木头搭成的讲台上,手执洋铁皮喇叭筒,对数千群众发表演说。他高声说道:红军来此地是为民除害,今天就除掉郭凤鸣这个大害!至今,这洪亮的声音依然时常鸣响在长汀人民的耳畔。“田里豆子开红花,红军来到笑哈哈,土豪劣绅都打倒,山岗土地回老家。”这首历史歌谣,就是当年“分田分地”欢乐场面的写照。此刻,我好象听见一个真理的回音:人民群众的实际问题解决了,“同志们,那时候,我们号召群众参加革命战争,能够不能够呢?能够的,完全能够的。”
夕阳斜照,云霞流金。我怀着不平静的心情,又回到了小木桥边。小木桥披上灿灿金衣,立在汀江流水中,立在我眼前,立在我心间。它启示着后来人奋发起来,为造福人类、为营建通向美好未来的长虹般的天桥,献出自己的智慧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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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毛主席给了我艺术生命
中国京剧院 李和曾
新中国建立以来,每到十二月二十六日毛主席诞辰这一天,我们全家都要吃寿面。望着毛主席像,我们感到无比的幸福。我知道毛主席不准为他做寿,我也不是封建迷信思想作怪,而是从我切身的体会中深深地感到:没有毛主席,就没有新中国;没有毛主席,也就没有我的艺术生命。
我是一个京剧演员。谈起京剧生行的流派,人们自然会想到高派。老艺人高庆奎创立的高派,唱腔高亢激昂、热情奔放。我从九岁进北京中华戏剧专科职业学校学戏,八年毕业后又拜高庆奎为师三年,共学艺十一年。但在解放前,在北京生活不下去,只好搭班子到外地跑码头,在农村集镇唱野台子戏。一九四五年日本帝国主义投降前夕,我到了晋冀鲁豫解放区,接触了革命文艺,我这个在旧社会没有出路的艺人,才开始了新生,才有了真正的艺术生命。
我永远不能忘记的,是党的七届二中全会期间在西柏坡的演出。那天,我演《空城计》中的诸葛亮。一出场,就看见毛主席坐在第一排。毛主席穿着一身旧布衣,脚上是一双布鞋,手里端着一个白磁缸子,慈祥地望着我。我感到幸福,也感到光荣。我使出了全身的力量,为毛主席演唱。
全国解放以后,我重返北京,经常到中南海为毛主席演唱。记得一九五○年初,为毛主席清唱《辕门斩子》的时候,毛主席一面听我唱,一面用手拍着节奏。我唱完以后,走到毛主席跟前,毛主席和我握手,关心地问:你参加党组织没有?我赶紧说:“一九四九年参加党组织的,年限很短。”毛主席听了很高兴,勉励我要好好学习,多为工农兵演出。
毛主席喜欢听京剧,看京剧,对京剧的流派的唱腔和板式也很熟悉。有一次,我给毛主席清唱高派代表作《逍遥津》以后,他对我说:解放以后的演员应当高歌,黄钟大吕,不要阴沉沉的。高派的唱法是好的,所有的流派,包括高派,都要继承,又要发展。毛主席的这些话,对我是很大的鼓舞,成为我工作和战斗的巨大动力。
有一次,毛主席看了中国戏曲学校学生演的《逍遥津》以后,曾问他们这戏是谁教的?毛主席听说不是我教的,就提到了我。听说这事以后,我很感动,我想毛主席叫我去给戏校学生上课,不仅是要培养更多的青年演员,继承和发展京剧艺术,也是要把各种京剧流派传下去,让京剧园地百花齐放。按照毛主席的指示,我到戏校教了这出戏。
毛主席无论是看演出,还是听清唱,都非常认真。有一次,听了我唱的《李陵碑》那段反二黄唱腔以后,很风趣地说:杨老令公八个儿子死了四个,发发牢骚是可以的,但总的说来,他还是忠心报国、坚贞不屈的将领,所以不宜唱的太悲。你现在唱的有悲有愤,是对的,应该这么唱。过了些日子,当我再为毛主席清唱以后,毛主席用商量的口气说:上次,你唱的《李陵碑》的唱词里有一句“方良臣与潘洪又生机巧”。我查了查资料,没有查到“方良臣”这个人,是不是改成“魍魉臣贼潘洪又生机巧”?我觉得主席说的很有道理。以后,我们就按毛主席改的词唱了。
后来,毛主席还对我说:现在四平调还能听到,反西皮却很少听到喽。我立即赶排了《哭灵牌》,并将刘备的唱腔,用了反西皮转快板的唱法。这样,既继承了传统,又不拘泥于传统,有所创新。
一九六三年,在大雪纷飞的一天,我们到中南海去,见到了毛主席。我向他汇报说,我们最近排演了京剧现代戏《千万不要忘记》。我就给毛主席唱了青年工人丁少纯受资产阶级思想侵蚀,走上邪路,引起了他父亲丁海宽的深思的那段。唱腔上安排了二黄慢二六,板头活、行腔细腻,起伏比较大,表现了人物的复杂心情。毛主席听后非常高兴,鼓励我们在演出传统剧目和新编历史剧的同时,还要多演出京剧现代戏。
毛主席在生活上对我的关怀,也使我永远难忘。毛主席日理万机,有多少国家大事要操心,竟连我这么一个普通演员的身体健康,也挂在心上。我有点高血压,毛主席听人说了,对我很关心,特地向我询问了这事。我激动地说:“是有点高,但不要紧。”他劝我不要老试表,这不是不相信科学,主要是怕增加精神负担。他还给我介绍一种中药治疗高血压的方法……。
毛主席对一个演员的亲切教导和无微不至的关怀,我是很难用笔墨来形容的。尽管林彪、“四人帮”举起“文艺黑线专政”论的大棒,把我打成“黑线人物”、“反动权威”,甚至“反革命”,对我进行了精神上、肉体上的折磨,但是,毛主席对我的关怀,增加了我的斗争勇气。我坚信毛主席,坚信共产党,坚信真理,始终没有低头。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这样的时刻,继周总理、朱德委员长逝世以后,毛主席也与我们永别了。想到国家的命运和前途,我真是肝胆欲裂,痛哭失声,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大病了一场,半个多月没下床。
十月一声春雷,万恶的“四人帮”垮台了,人民得到了解放,我和许多老演员一样获得了新生。今年,我又重新登上阔别多年的舞台,在新编历史剧《闯王旗》中,扮演了农民起义英雄李自成,为党、为人民继续演出。
毛主席的光辉业绩,永远鼓舞着我前进。我一定要在新的长征中,为繁荣和发展京剧艺术,贡献我的一切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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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阿雅*,再给一杯韶山水
夏 天列车呀,象骏马插翅飞,胸口呀,似战鼓咚咚擂,苗家姑娘去韶山呵,心中的颂歌声声美。车厢里外歌如雷,列车员手提银壶笑微微:同志,这是盛的韶山水,润过亿万人心扉……呵,韶山水哟甘露水,这样的清澈这样的美,当年毛主席蘸水磨战刀,砍倒了一个旧社会……难忘苗山祖代累弯了背,为水械斗血如水,清泉无源水断流呵,奴隶的尸骨垒成堆……如今苗岭铺翡翠,绿茶飘香芦笙醉;只因韶山泉连苗岭水哟,牛羊成群,渔帆相追……呵,我是苗家新一辈,眼见泉水滚热泪:阿雅,再给一杯韶山水,捧水又把颂歌唱回回……
*阿雅:苗语,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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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革命文物

一副皮裹腿
汪为公
大革命失败以后,在井冈山地区有两支地方农民武装,首领一个叫袁文才,一个叫王佐,各有几十条枪,占据井冈山,同当地的国民党反动派和土豪劣绅对抗。他们人少枪少,又没有明确的政治纲领,缺乏军事训练,绿林习气比较浓厚,一遇敌人重兵“进剿”,就只好藏在山中“打埋伏”。
一九二七年十月,毛泽东同志率领秋收起义的部队向井冈山进军。袁、王两支部队由于对红军不了解,害怕被红军“吃”掉,就据险布防。为了团结、改造这两支队伍,毛泽东同志亲自在宁冈茅坪村同袁文才接头,向他讲解工农革命的道理和红军的主张,并且送给他一批枪弹,帮助他扩大武装。毛泽东同志还亲自把从敌人那里缴获来的一副皮裹腿(骑马时护腿用的,见图)和一对马镫赠给袁文才。袁文才非常感动,连声说:“谢谢毛委员!谢谢毛委员!”
在毛泽东同志的关心帮助下,红军派了优秀的党员干部到袁、王两部担任党代表和教练官,帮助进行政治训练和军事训练,提高他们的阶级觉悟和军事技术。一九二八年春,袁、王两支队伍正式接受了党的领导,在宁冈大陇合并改编为工农革命军第三十二团,袁文才任团长,王佐任副团长,成为当时红军的两个主力团之一。
在毛泽东同志和党的关怀教育下,袁文才、王佐先后参加了中国共产党,后来,都不幸为革命牺牲了。袁文才的妻子将毛泽东同志赠送的这副皮裹腿一直珍藏着,解放后献给了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附图片)
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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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稳如泰山〔《转战陕北》组画之一〕
刘文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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